【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重生之填房 重生之填房 作者:征文作者 简介 【内容简介】   因着父亲与孟家的之间的承诺,许若水嫁给了临城的天之骄子孟天启,可谁知半年之后身染恶疾,被迫移至孟府后院养病,怎料在一个夜里地香消玉陨,撒手人寰。丈夫和表姐之间暧昧不清,婆婆对她的死漠不关心,可得老天的垂怜,让她有重生的机会。重生之后,许若水却面对更多:晚秋无缘无故的死去;丫鬟不着痕迹的流产;丈夫孟天博的真假痴傻;身份神秘的姨娘;狠毒难缠的妾侍,等等等等。她能否在黑如深潭中的孟府中周全自己?是否能够寻得一份真感情?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一章 药 “吱呀~~~”寂静地夜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开门声,虚弱地许若水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孟天启进屋了,兴奋地强打起了精神,说道,“相公,是你么?”屋内没有灯,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她掀了薄被,吃力地下了床榻,摸索地起身想要点灯。 “表妹,是我。”一双冰冷却极为柔软的手扶住了许若水。 “表姐,是你啊,我以为相公来了,”许若水坐在了床沿边,心中满是失落,“怎么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表姐王梦娇是许若水的舅家表姐,两人自小亲如同胞姐妹,“我路过这里时听到表妹有些咳嗽,所以亲自去了厨房熬了点枇杷膏过来,你喝点试试看。”黑暗之中,许若水看不到王梦娇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此时眼神的变化。 “谢谢表姐的关心,现在也就你还记挂着我,谢谢你表姐,”许若水反手握住王梦娇的手,眼中多了些光彩。 “咔,”王梦娇打开手中的食盒,端了一只黄色彩碗出来,汤匙搅着碗沿发出刺耳的声音,“表妹趁热喝了才有效。”她抓起许若水的手,将碗送了过去。 “把灯点了吧,这么黑,小心磕着表姐。”许若水流露出开心的笑容,在这大宅门中还有人牵挂她,已是不易。 王梦娇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柔声道,“无妨,你快些喝了吧,小心凉了没效果。” 许若水“嗯”了一声,张嘴缓缓地将带着一丝甜味的枇杷膏给喝了下去,带着一股子清清凉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慢慢地滑了下去。 “谢谢表姐,”她将碗和汤匙一起递回给了王梦娇,可她没有接,因为她的双手还有其他用处。 “不用客气,”王梦娇笑道,“表妹喝了是否舒服了一些?” “铿嚓,”黄色彩碗应声落地,许若水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表姐,”她无力地喊道,眼前的烛火亮了起来,王梦娇那张瓜子脸蛋白里透着粉嫩,正朝着自己笑呢。 “表妹,你怎么啦?很不舒服吗?是不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许若水的胸口犹如被抽走了空气一般,软绵绵地疼,“给我水,表姐,给我水。”她伸手要王梦娇相助她一把,可是王梦娇将她往床榻一推,“若水,你安心地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天启的,这整个孟府我都会给你好好打点着的。”她拿起一个枕头慢慢地许若水靠近。 许若水看明白了王梦娇脸上的阴笑,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王梦娇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吧,你喝了我下的软筋散,别妄图反抗。” 心口的疼慢慢吞噬着许若水的气力,她瘫软了下来,双手已经支撑不起她的身体了,“我不曾对不起你过,为何你这般狠心对我?”我视你为亲姐妹,大小同吃同住,可是句话已经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第二章 难以置信 “你是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的爹娘对不起我的爹娘,是他们让我小时候吃尽了苦头,被人骂小要饭的,被人轰得无地可住,你能想象吗?你小时候锦衣玉食,长大了又嫁进孟府这种大家,这一切本该是我的,凭什么会让你夺了去。。。。。我以为老天早晚要收了你,可是你依然获活得滋润,”许若水的魂魄慢慢地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只觉得王梦娇的声音空洞却很清晰,也能看到自己的嘴边慢慢渗出了暗红的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许若水伸手要抓王梦娇,却怎么也抓不到。 王梦娇伸手推了推床沿上一动不动的人,许若水的身体朝一边倒了过去,怎么回事,她都还没有下手,她怎么就死了,王梦娇看着许若水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这。。。”她慌了神,她只是下了软筋散而已,那不是致命的毒药,她还未蠢到让人找到把柄。 许若水的魂魄渐渐朝门口飘去,迎面碰上着急而进的孟天启,“相公,”许若水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孟天启,孟家排行老二,却是尊贵嫡子的身份,跟在孟家老爷身边学习一切庶务,如今已是临城说一不二的人物了,家财万贯,财能通天,这临城的黑道白道无不敬着孟家,敬着孟天启。 “谁在叫我?”孟天启回头一望,地阔方圆,天庭饱满,样貌俊逸,加上天生的儒质气息,无不叫人赞叹其真乃天之骄子。 “相公,是我,若水啊。”许若水走到孟天启面前,可不见他有丝毫反应。 “启哥,”王梦娇慌张地叫道,“你怎么来啦?” 孟天启看了一眼王梦娇,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伸手探了鼻息,急忙缩手,“你怎么那么迫不及待,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朝临床的炕上一坐,“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了?不能被人发现,也不能损了我孟天启的脸面。” “启哥,不是我,我只给她下了软筋散,不可能会毒死她的。”王梦娇辩解道。 “行了,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还是想想怎么办才行,”孟天启除了这些,脸上看不出一丝悲抢。 一阵风吹起,饶是现在大热夏天都觉得这屋子有些阴凉,“屋子这般偏僻,而且也没人瞧见我走进来,明早就去给你爹娘报丧不就得了,加上她娘家没人,谁会追究她的死因呢,暴毙亦或是自尽。” “我孟天启的女人怎么可能自尽,这不是和外人我说苛待她吗,我的脸往哪儿搁。”孟天启伸手指了指王梦娇的脑筋,带着责备。 “这。。。。。”许若水不敢相信地看着二人之间流露的亲密,为何会这样?为何孟天启对自己的死这般若无其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许若水努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的孟天启正皱着眉头嫌恶地看着床上的尸体。 “启哥。。。。。”王梦娇较弱地喊道,“我真没有害表妹,那软筋散我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卧室了,你若不相信,我现在就去拿给你瞧。” 孟天启摆了摆手,“我也没有怪你,你别害怕了,我现在就和爹娘说去,你也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起身看都不看许若水,顾着自己走了。 王梦娇屈膝送他离开,朝床榻的方向“呸”了一声,“许若水,你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快去和你爹娘团聚吧,他们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你要好好谢谢我们让你们这么早就相聚了。”王梦娇张狂地扬长而去,夜很静,许若水纵然是一缕魂魄也如置身在冰窖一般。 第三章 想 计 这便是自己嫁的男子吗?许若水跟随在孟天启的身后,只见他去了孟夫人的院子,这是许若水只去过几次的院子,进去一瞧,里面花团锦簇,百花尽放,院里一处凉亭均是用了上好黑檀木搭建而成,在两排灯笼的照映之下,呈现出黑亮黑亮的色彩,亭檐挂下薄如蝉翼的纱帘,在这夏夜有了一丝别样的凉意这只。 “启儿,你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孟夫人的声音从凉亭里传了过来,将孟天启慌张的身体给拉住了,他朝凉亭走去,里面除了孟夫人之外还有孟夫人的胞妹姨太太在。 “姨母,”孟天启恭谦行礼。 许若水见过这位姨太太,与孟夫人相比,其样貌更美上几分,“倒是难得见到启儿过来,姐姐,你福气可真好,有天启这个儿子,哪里像我只得了个女儿,命如纸薄。”姨夫人叹气道,对孟天启的赞赏溢于言表。 孟夫人很受用,见儿子过来料想了他有事儿同自己说,便对姨太太说道,“妹妹,虽是夏日,这夜里也凉了些,你不如先回去歇着,咱们明日再叙,你尽管放心待着,犹如自家家里一般,莫要拘束了。” 孟夫人笑着对自家妹妹说完,又对身边的丫鬟宝竹说道,“你先送姨太太回去歇着,看看屋里缺了什么,都一一补上,不可疏漏了。” “是,”宝竹应下之后,迎着姨太太去了孟府西边最为雅致的小院,看样子她是要长住在孟府了。 等自己的姨母走了之后,孟天启才“哎”地一声坐在了桌旁。 “怎得唉声叹气,这可不似你平日之样,”孟夫人提了水壶想要为心爱的儿子倒上一杯水。“娘,后院许氏没了。”孟天启说完,孟夫人提壶的手一顿,抬起眼睑看向儿子。 “怎么说没就没了,昨日看守的人还说她好端端地,莫不是自个儿想不开?” “儿子也不知晓,本是念着旧情去瞧瞧,想不到灯是点着,人却是已经没了气儿,儿子这才赶过来和娘您商量一下,这可算是什么事儿嘛,平时看着她不省心,连死都不好好找个时间,”孟天启一口饮尽孟夫人给倒的水,心中满是恼火。 许若水想不到孟天启会这么说,心如尖刀刺入,无比地疼,孟天启,我许若水嫁给你一年多,对你的种种温情难道就没有将你的心捂热吗?为何你为了个外人这般对我,我是你的妻啊,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当然,许若水的这些话孟氏母子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这事若不办好了,我们孟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启儿,我刚想给你纳个女子回来,这档事情一出,可不得搁置了,哎,我当初就和你爹说了,这克父克母的女子怎么好娶进门呢,可你爹非要顾忌那不值钱的诺言,硬生生地逼你娶了个短命的回来,好在没有连累到你,不枉娘天天为你烧高香。”孟夫人怜爱地看着儿子,满心欢喜儿子的优秀。 孟天启苦恼着呢,连纳妾都提不起兴趣,“儿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纳妾啊,那许若水现在还堵着儿子的心呢。” 孟夫人思量了一下,提议道,“不如这样,那祸害的死先不要张扬,等娘为你先纳了妾再说,行吗?” “一切但凭娘做主,儿子先回去歇息了。”孟天启没有反对,那便是默认了。 第四章 祸不单行 许若水见母子两个这般心狠地对待自己,心中怨气骤升,冲得那纱帘狂乱而起,还带着阵阵地阴风,让人心中不由地一紧。 “怎得突然起风了?”孟夫人紧张望了望四周,“不会是那魂魄还未离去吧?” “娘您多虑了,都死了有一会儿了,那魂魄早就被黑白无常勾走了,怎会还在这里?”孟天启不相信这时间有鬼,便安慰了孟夫人。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丫鬟紫嫣匆忙地跑了进来。 “慌张些什么,有话好好说,大少奶奶没有好好教你规矩嘛?”孟夫人一记厉害的眼神射向了那个丫鬟。 “夫人,大少奶奶她。。。。她快不行了。。。。”紫嫣瑟瑟地说道。 “你说什么?”孟夫人“腾”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又想起孟天启还在院子里,忙说道,“启儿,你先回去,别让那些晦气的东西冲撞了你。” 孟天启应下,可有疑惑地问道,“如果大嫂没了,儿子得服三个月的丧,纳妾一事可是被耽搁了。”到底是男人,谁不想三妻四妾,温香软玉在怀。 “娘会想得周全的,那女子娘也看得好,不会舍了去的。”孟夫人说完这话就走了。 许若水将这些听得真切,恨意胸中升,着实可恨,凝香堂那位快不行了,只要一死,孟天启纳妾的事情被会有变数,许若水不想让他这般如意了去,便一同跟过去看看。 凝香堂是孟家大少爷孟天博的院子,位于孟府的东北角,算是偏僻之所在了,孟夫人这一急也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凋零的院内只挂着一盏灯笼,散发出凄凉的黄色光晕,正屋内只有一个老婆子在那里抹眼泪。 “不是说大少奶奶只是有些风寒嘛,怎得一下子就严重起来了呢?”孟夫人责备地问老婆子和报信的紫嫣。 老婆子默默地跪了下来,“夫人,您得给大少奶奶做主啊,刚刚外院的二流子送大少爷回屋之时,碰见大少奶奶,竟出言调戏,大少奶奶气愤地回屋还锁了门不让奴婢们进去,奴婢以为大少奶奶哭上一会儿便会没事,不曾想她会想不开而自尽。”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进去瞧瞧,”孟夫人吩咐道,两个奴仆便退到了院子。 许若水无声地跟进了屋,刚踏进卧室,便心头一惊,已经感觉不到人气了,难道这位只见过几面的大嫂也在今晚香消玉殒了吗? “晚秋,晚秋。”孟夫人推了推毫无生气的人,伸手探了探气息,立马缩了回来,“呸呸呸,今个儿是怎么了,竟都是晦气之事,一个没了,另外一个也没了,该不会是许若水来找人偿命来了吧?” 孟夫人想至如此,惊骇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对门外的两个奴仆说道,“你们今晚先守在这里,大少奶奶的丧事我问过老爷再做定夺。” “夫人。。。。”紫嫣还有话要说,却被孟夫人打断了,“记住了,大少奶奶是暴毙而亡,其他的事情你们都没有瞧见听见,知道吗?否则我打发了你们,也不管大少爷是否有人伺候。” 孟夫人虽然看着面善,可严厉起来却是极为威严,吓得两个人只好应下,孟夫人这才甩着帕子走掉了。 第五章 得 赦 老婆子姓胡,整日里待在凝香堂,连孟夫人都忘记了她是什么时候进来伺候的,“紫嫣,你在这候着,我要去看看大少爷,万一他找不到大少奶奶,定会闹了去。” 一提及这位大少爷孟天博,许若水只记得他是个痴傻之人,听说八岁时从假山上摔着了头而致的,但是自己的公爹却非常疼爱这个儿子,这晚秋已是填房,在她之前,孟天博已经娶过一房妻子,不过也是英年早逝,因此孟老爷就买了个晚秋进来伺候,不过听说还不足一年。 一阵金光乍现,刺得许若水不得不眯起眼睛,等适应了才看清楚这金光之处站着三个人,黑白无常和晚秋。 “大嫂,”许若水唤了出来,可许若水一丝反应,反而是黑白无常发现了许若水,“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游魂,抓回去一同交差了。” 黑白无常的锁魂链一甩,深深地勾进了许若水的琵琶骨,纵然是一缕魂魄,也感到了钻心地疼痛,“不要,不要带我走,我是被人害死的。”许若水哀求道。 “哪个魂魄不是说自己是无辜的,是不是无辜由阎王爷说了算。”黑白无常铁面无私,在他们的锁魂链下也只有晚秋没有一丝表情,不知是为何。 “大嫂,大嫂。”许若水挣扎地呼救,可是徒劳无功,昏暗无光的黄泉路上只有四人在行走,唯有铁链发出了凄凉的声音,在四个幽魂离开的同时,许若水生前居住的小院子突发大火,从屋角顺着风一直烧,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熄灭。 阎王殿里,黑面的阎王爷正让人收押了晚秋的魂魄,而后问许若水道,“来着何人?” 许若水因为锁魂链的缘故,魂魄极为虚弱,“民女临城人士,姓许名若水,因被人下毒致死,请阎王明鉴。” “许若水?”阎王爷黑脸看不出表情,舔着手指翻阅手中的死薄,连着翻了两次都不曾找到许若水三个字,“怎么回事?”阎王爷自言自语道,后吩咐身边的小鬼拿来生薄,找到临城一面,也找到了许若水三个字,“奇怪,许氏一门上辈子行善积德,福及子孙,不该如此早亡的,她说的定然不错了,是被人害死的。” “啪。”阎王爷合上生薄,说道,“许氏,本王已经查清楚了,如今并未到你的时辰,你只需回到你的尸身即可,切记,尸身不可毁,否则你便回不去了,从此成为幽魂而不得善终。” “多谢阎王明鉴,”许若水喜极而泣,她命不该绝,回去之后,定要让王梦娇的真面目大白于众人面前,而孟天启,她的夫君,不配拥有她的爱,她作为他的正妻,不会让他安生享受齐人之福的。 被送出了阎王殿,回到临城之时,已是鸡鸣三次,东方隐约能看到金黄的日光了,许若水感到裸露地肌肤很是不适,便急忙朝孟府的后院飘去,到了之后整个人都呆了。 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屋正冒着呛人的烟气儿,只有寥寥两三个小厮和丫鬟在整理。 “你们说邪不邪门?听说二少奶奶昨日受不得病痛的折磨,自尽了,这才自尽,这小屋就烧起来了。” “那二少奶奶的尸体呢?丧事还未办呢,可怎么办啊?” “我说你们两个少多嘴,是主子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守好自己的嘴,”年纪大一点的一个丫鬟呵斥了两个小厮。 “烟儿姐,虽说你是二少奶奶屋里的丫鬟,可如今她人不在了,你也该为自己谋个好出路了,听说二少爷身边除了你还不曾别的丫鬟伺候呢。” 第六章 收 尸 “呸,”烟儿厌恶地回了那个小厮一个白眼,“要去你去,二爷身边的人可是好当的,虽说在二少奶奶身边伺候的时间短了些,可她也是个心善之人,待我却是不差的,拆主子墙角的事情我岂能做的?” 小厮动了动嘴皮子,不在说话了天师道。 凌乱不堪地一堆废墟,许若水根本进不去,更加不能回到自己的失尸身之中,正当她束手无策之时,孟夫人带着人过来了,她嘱咐道,“你们进去瞧瞧,二少奶奶的尸体是否完好?” 为什么这么说,许若水心中一凉,她现在只能躲在阴凉之处,看着他们拿着一个木盒子和一个担架进去。她内心一阵激动,他们出来之后自己就能复活了。 进去的人才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担架是空的,盒子却是沉甸甸的,“夫人,里面都什么都烧没了,只留下这一盒子的骨灰,您是否要瞧一眼?” “拿走拿走,”孟夫人摆了摆手说道。 下人得了吩咐,端着盒子就要出了这个小院,可还未跨出一步,又被孟夫人叫住了,“别把她往祠堂里送,随便找个小庙,让人诵经七七四十九天,也算我孟府的一点心意吧。” “是。”下人得了吩咐才端着许若水的骨灰出了小院。 自己的尸身呢?为何不见自己的尸身?她要复活,没有尸身怎么回去?许若水心中怨恨,却不知是谁放的火烧了院子。 苍天啊,我许家不曾为恶,为何你要这般待我,许若水欲哭无泪,跌坐在地上,看着烟儿指挥着两个小厮收拾好了小院,青烟未散尽,人心冰凉透。 渐烈地日头让许若水有些无处躲闪,日光灼热如利剑般滑过她的身体。 烟儿走了又回来,手里拿了些黄纸过来,吹了火折子一张张点燃,“二少奶奶,奴婢也伺候了您一些日子,如今你去了,便安心地走吧,一会儿奴婢送您回家看看。”烟儿烧了整整一沓的纸钱后,撑了把红油纸伞,嘴里念念有词后,就往外走去。 许若水忍着灰飞烟灭的危险飘至红油纸伞下,说道,“好烟儿,谢谢你。” 烟儿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全身毛孔战栗,双手合十,“二少奶奶,是你来找奴婢了吗?奴婢现在就送您回家。” 按着临城风俗,英年早逝之女子如不能安置在夫家祠堂,就只能被送回娘家,想不到这,一个府里唯有烟儿还有一丝情意,许若水将之一比较,就更恨毒了孟天启和王梦娇,一个视为枕边之人,一个视为同胞姐妹,竟会如此狠辣心肠。 烟儿收了红油纸伞,找了个灰布一套,镇定地出了外院,犹豫地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狠了狠心后,便换来一位名叫顺子的小厮,“将这个送去二少奶奶娘家,往门口一放变成,这点银子就给你了。” 外院的小厮日常待遇极差,孟府供吃供穿,因此月银是少得可怜,一般小厮一月才一百钱,因此烟儿的两个铜板还算有些吸引力,那顺子点头哈笑地接了东西,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就出了孟府。 第七章 借尸还魂(一) 红油纸伞被放在了许宅的墙角,许若水的魂魄这才得以飘了出来,回到一年为曾回来的家宅,她暗自神伤,爹娘已经不在世多年了,她除了能看看他们的牌位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不能复生,回了宅子又能怎么样。 许宅是一座二进门的院子,前院是客房和下人房,而后院才是主人房,如今这里住着王家夫妻,也就是王梦娇的父母。 一路走到后院,听见正屋有些吵闹声,细听了一下,是舅舅王久发和舅母刘巧在闹架。 “你给我住手,”王久发正拦着妻子不让她收拾西屋供桌上的牌位,“这是我亲妹妹的灵位,你怎能这般所为?” “我怎么啦我?”强悍扎实的刘巧推开了瘦弱的王久发,“我告诉你,王久发,这屋子这田产本来就是我们的,你还让这两个死人霸占着我们的屋子作什么?” “妇人之见,不是若水还在吗?若是回来瞧见我们连她爹娘都不供奉了,你打算怎么应承孩子。”王久发生性懦弱,平日里对妻子忌惮有加,这次为了逝去的亲妹妹,算是有了些男子的气概。 “还若水呢,我看她过不了多久好日子了,”刘巧哼笑着,正要找东西装牌位,可王久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举起烛台就朝刘巧的脖子处打了下去,刘巧哼了一声就晕倒了,“你说你为何这般不近人情,那孩子可怜,你就不能给她留个念想,让她以后回家也有个地方祭拜。” 王久发扶起自己的妻子去了东屋,见识了王梦娇的恶毒,许若水对刘巧的所言更是嗤之以鼻,有其母才会有其女,以前自己有眼无珠,居然会轻信他们一家子,掏心掏费了几年,却换得如此下场。 爹,娘,你们若是泉下有知,就帮帮女儿,女儿已是没了活路,这人已到了尽头,可怜阎王都不收女儿,如此孤魂野鬼般地游荡,该如何是好? 许若水对着父母的灵位伤心地哭泣了好一阵,可无人知晓这西屋有一游魂在,木质黑漆地牌位突然间从供桌上掉了下来,许若水心中一惊,难道泉下父母感知了吗? 女儿不孝,让你们二老死也不瞑目,许若水躲在了供桌之下,只待天黑能回孟府,自己的身体究竟还在不在,唯有亲自去一探究竟了。 夜幕降临,孟府搭起了灵台,白幡黑布尽入眼帘,许若水欣喜若狂,她以为这是为她设得灵堂,大堂内门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白布蒙住了她的样子,看不清到底是何人,可此时的许若水根本没去想其他的,纵身一跃,魂魄滑进了白布下的身体里。 没有人留意这一瞬间的变化,那尸体旁边只有一个丫鬟披麻戴孝,那便是凝香堂的紫嫣,胡婆子去照顾孟天博,而这守孝之事自然轮到了她身上了。 “晦气,让我一个人守着,死也不死得让人不安生。”紫嫣气鼓鼓地往火盆里扔黄纸,一阵风吹起,那灰烬飘起呛得紫嫣忍不住挥手拍打,一不小心,扯起了门板上拿一方白布,一身新衣却是粗布糙料,大房儿媳妇晚秋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白布落地的一瞬间她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第八章 借尸还魂(二) 许若水觉得自己慢慢地暖和起来了,全身都有了感知,有一种力量也在慢慢凝聚起来, 可是胸口一口气就是没喘上。 她一个起身坐了起来,猛地拍了拍胸脯,一个异物从喉咙里咳了出来,这一口气才算顺当,定睛一瞧,那异物颇像桃核,一个吃干净了的桃核怎么会卡在自己的喉咙里。 “鬼啊,有鬼啊。。。”紫嫣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反应过来时黄纸已撒了一地,连奔带爬地出了大堂,大叫着‘闹鬼啦’,一路都没停下来。 哼,王梦娇,孟天齐,你们以为我死了,现在看到我一定大吃一惊吧,许若水冷笑着,想要看看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反应,会不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许若水一看,为首的是公爹孟老爷,接着便是婆婆孟夫人,孟天启和王梦娇一前一后而进,最后到的人便是一个妙龄女子和姨太太,底下探头探脑的丫鬟小厮更是不下十几个。 底下私语声不断,无非就是诈尸闹鬼之类的话语。 “都给我闭嘴了。”孟老爷厉声喝道,大堂内马上静了下来。 许若水微微一笑,下了门板,朝那些人福身道,“爹娘,儿媳给二老请安了。” “这。。。。。”孟老爷眼眸深了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却又是那么真实,遂回头对孟夫人说道,“夫人,你不是说晚秋这孩子昨夜里就没了吗?这人可不是好端端地。” 孟夫人躲在孟老爷身后,散闪地说道,“妾身亲自查看了鼻息,却是没了气儿的,老爷,会不会是诈尸?” “胡说,你瞧瞧这孩子那伶俐模样,怎会是诈尸,”孟老爷是个经过大风大浪地人,岂是别人好唬弄的人,“你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家,哎~~~”语气中透着失望。 他转身对许若水说道,“晚秋,好孩子,你母亲疏忽了,才以为你已殁了,如今一场误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天博还吵着要找你,”孟老爷显得有些激动。 晚秋?许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孟老爷一个“晚秋”一个“天博”地,非常陌生,自己是许若水啊,怎么会是晚秋。 “爹,儿媳是若水啊。”许若水说道。 孟天齐和王梦娇双双抬头看向许若水,尤其是王梦娇眼中的一丝惊慌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可随即而来的讥笑又浮上面容。 “爹娘,既然虚惊一场,儿子就先回去歇息了。”孟天启毫无表情地说道。 “回吧,”孟老爷摆手道。 “孟天齐,你别走,你怎么看到我就要走,是不是害怕啦?”许若水快步地下了台阶,“人在做天在看,你心虚了是不是?天不亡我,我许若水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孟天齐回头,凌厉地看了一眼许若水,留下“疯子”二字。 “快让人拦住她,快,快,快,”孟夫人手忙脚乱吩咐道,上来三地个小厮,将许若水拦了下来,许是一股子气没接上来,许若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九章 借尸还魂(三) 醒来时,已是天明,房门被推了进来,许若水警觉地睁开了双眼,陌生的房间是一副简陋地装扮,连床帐子都是旧了洗得发白的灰红色,她环顾了整个屋子,最后停留在门口胡婆子的脸上,只见她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利索地扯了白巾帕子,绞了绞之后,递给了许若水,“大少奶奶,请先净个面吧,一会儿早膳就会端来,您用一些,身子骨也撑得住。” 许若水一听,不对,自己是二少奶奶,为何连下人都会称自己是大少奶奶,她连忙下了榻,踉跄地朝水盆架子走去,银色水盆中清晰地倒映出一张蜡黄的瓜子脸,弯弯的眉眼,眼角渗透出些许恨意,小巧的鼻头下面惨白的嘴唇,这人。。。。。。? 许若水后退了好几步,才听了下来,为什么会是这样?这张不是大嫂晚秋的脸吗?她不要这张脸,许若水的眼泪崩堤而出。 “大少奶奶,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胡婆子扶着摇摇欲坠的许若水坐在了炕边,“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您为了大少爷也要好好地活下去,您说您前日就为了个二流子,舍了大少爷就走,你让大少爷以后怎么活啊。” 胡婆子说着说着,皱起的眼角微微湿润了,“大少爷刚还吵着要找您,奴婢让紫嫣给劝着些,别吵着您修养。” 许若水听得心不在焉,为何那尸体会是晚秋的,那自己的尸身呢? “妈妈,我不是你们的大少奶奶,我是二少奶奶许若水。”许若水抬头说道,她要让人相信她不是晚秋,那坚定的眼神让胡婆子一怔,可是那一模一样的外表,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伺候了这么久的二少奶奶呢,“二少奶奶,您莫不是撞邪了?二少奶奶的骨灰昨个儿被夫人送去庵堂了。” “你说什么?”许若水揪住了胡婆子的衣袖,“骨灰?你说那盒子里面是骨灰?” 胡婆子莫名其妙,不过听说是这样的,便点了点头。 许若水瘫软在了地上,是呀,王梦娇煞费苦心隐藏,怎么还会让她有个牌位立在孟府呢,那么说昨天孟夫人让人端走的就是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尸身了,自己还傻傻地以为那躺在大堂里的就是自己,多么可笑啊,回头想想,这府里到底有谁是有真心的。 孟天齐见到自己死去,那淡然的表情似乎都让人错觉他不是自己的丈夫;王梦娇,那个自己视为知己姐妹的女人,蛇蝎心肠,居然会下毒害自己;孟夫人,一个听说儿媳妇死了还能给儿子安排纳妾的妇人,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一场死亡换来了真相,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爹娘,为何当初你好心为之的一件事情却给女儿换来了灭顶之宅。 话说当年,许若水的爹许父对孟老爷有过救命之恩,孟老爷便不顾孟夫人的反对,让两家结成了姻亲,可许父命不好,在许若水十岁的时候带着妻子出门收租时遇上了山洪,只留得两具尸体被人抬回来。过后一日,王久发便带着妻子女儿过来奔丧,料理了妹妹妹夫的事情之后,便留了下来,许若水从此就跟着舅舅舅母过日子,王梦娇就成为她最好的玩伴了。 第十章 发 泄 “爹,娘,你告诉女儿,现在女儿该怎么做?”许若水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爆发了出来,喉咙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混合着心痛,让她无以复加。 “大少奶奶,奴婢知道您心里苦,要哭都哭出来吧,哭了心里就舒服了。”胡婆子抱住许若水,陪着一起哭。 “呜呜呜。。。娘子,你不要哭,你哭我也要哭。”陌生的男性声音传进耳内。 “大少爷,你别走那么快,奴婢跟不上。”紫嫣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道,进了门,看到地上两个人哭成一团,摆出一副架势,说道,“胡妈妈,你让我替你看着大少爷,自己倒在这里清闲起来了,夫人只让我伺候大少爷,可没让我给大少爷当奶妈。” 尖酸刻薄的声音甚是刺耳,胡妈妈拉起袖口胡乱抹了眼泪,“紫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愿意过来伺候大少奶奶,又不肯伺候大少爷,你心眼高的话,我就回了夫人,让你不要在凝香堂待了。” “那夫人也得听你的话才行,胡妈妈,大少爷我给你带过来了,我累了,先去歇一会儿,”紫嫣伸了个懒腰,撇嘴说道,“也不知道撞什么鬼了,好好的死人居然又活过来了,这日子啊真是没盼头,同时丫鬟出生,怎么她就这么好命。” 这话明显是在说晚秋,只是此时的晚秋已不在是晚秋了。 许若水一腔怒气本无处发泄,被紫嫣如此一激,便起了身,“你叫紫嫣,是吧?” “奴婢便是。”紫嫣回道,眼睛都不曾看了过来,许若水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昨晚这个紫嫣不耐烦地烧纸钱,嘴上还一百个不乐意。 “你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许若水说道。 紫嫣哼笑了一声,“凭什么?”她可是夫人派来的人。 “凭我是这凝香堂的女主人,”许若水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紫嫣,虽是丫鬟,看那模样倒是俊俏,孟天博不是孟夫人所生,又是个傻子,不知为何会派个俊俏的丫鬟过来。 “不是夫人的吩咐,我是不会跪的,你不过是个买来的丫鬟,和我还不是一样,让我跪连门都没有,”紫嫣说完就往门外走。 一声不吭地孟天博却以极快地速度踢倒了紫嫣,“娘子让你跪,你就跪,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毫无防备地紫嫣整个人四脚朝天。 “哈哈哈。。。”孟天博拍着双手开心地跳到许若水面前,“娘子,我帮你教训她了。” 许若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孟天博,以前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眉宇之间与孟天启倒有几分相似,双眸大而有神,仔细一瞧,那眼珠子带着幽幽的深蓝色,鼻梁挺拔,嘴唇微厚,不像孟天齐那么薄,让人觉得他一副温和的样子;许若水在他身前显得娇小玲珑,忽略孟天博那痴傻的模样,看着也算俊朗,只是可惜了。 孟天博傻傻地看着许若水,更准确地说是晚秋。 许若水被他看得羞愧,自己占据了晚秋的身体,已是不能对人言了。 第十一章 紫 嫣 想起被烧毁的尸身,狠毒的表妹,薄情的孟天启,冷清的婆婆,都一一浮现在眼前,想要弄清楚为何他们要这般待自己,唯一继续待在孟府才会有机会探究到,如此一想,许若水便抬起头对上孟天博,“。。。相公,你乖乖地待在这屋里先,一会儿我在陪你玩。” 说出这一句话,别提心里多别扭,许若水不了解晚秋,深怕自己说多了会露出破绽。 “不要,娘子,我陪你一起惩罚这个丫头吧,她对娘子不敬,就该罚。”孟天博二话不说,拉起许若水的手,走向刚刚站起来的紫嫣,许若水不习惯,拧着几下,没有挣脱开来。 “紫嫣,你欺负娘子,你给我去门口跪着,没有娘子的吩咐不准起来,”孟天博指着紫嫣重复了之前许若水的话,这点倒引起了许若水的注意,一个傻子,记性倒是不差。 “大少爷,奴婢是你的人,您怎么能惩罚奴婢,奴婢还要好好伺候你呢,”紫嫣扭着丰臀,轻佻地靠了一下孟天博的大腿。 “谁让你伺候啊,我有娘子就行,”孟天博犹如碰到毒物一般闪了开来,嫌恶地拍了拍被被碰过的地方,无辜地眼神看着许若水。 “胡妈妈,”许若水清楚地记得紫嫣之前是这么叫胡婆子的,“拉紫嫣姑娘下去,若是不肯跪就打得她肯定为止,我就不相信了,一个丫鬟还爬上主子的头上撒野。” 胡婆子身体壮硕,笑着应下,她早就看不顺眼紫嫣了,整日里借着夫人的名头,活也不干,事也不做,更不用说伺候孟天博了,暗地里看到她几次对孟天博骂骂咧咧地,碍于下人的身份,自己都不能对紫嫣怎么样。 胡婆子上前二话不说就拎起紫嫣的衣领往外走,紫嫣当然不会轻易就范,双脚奋力地踢着,可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小鸡被叼了,”孟天博极为兴奋,带着许若水去看热闹,“娘子,你说让她跪石子好不好?她是下人敢欺负我娘子,我要让她好看。” 一个傻子都懂得如何对自己的妻子好,相较于孟天齐的薄情,许若水心中一阵温暖,孟天齐,你若是有半分情意,我死也瞑目了。 紫嫣不肯下跪,胡婆子一个利落反手,将她制住,额间已是层层汗意,“大少奶奶的话你不听,难道也不从大少爷的话吗?夫人将你送来之时是怎么说的?” 紫颜气恼地白了一眼胡婆子,想起孟夫人带她来时说的话,“紫嫣,大少爷你要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就算我放过你,老爷也不会饶了你的。” 思及如此,紫嫣服软了,在这之前,夫人还交待了另外的话语给她,只是不便对人言而已,若是被赶出去了,夫人首先会责罚她的。 “妈妈,让她跪石子,就这样跪着太便宜她了,”孟天博不乐意了,放开许如水的手,小跑到树堆之前,捡了很多的石头回来,尽数放在了紫嫣面前,“跪吧。” 紫嫣傻眼了,想不到孟天博真的找来了石子过来。 第十二章 立誓再为人 “算了,相公,”许若水尽量把自己当成了晚秋,拉着孟天博到了一边,小声地说道,“下次她若不听话,再让她跪石子,可好?” 孟天博傻笑地说道,“嗯,听娘子的,这是不是胡妈妈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若水怔了一下,他居然能说出这句话来,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见他如此听话,可见了晚秋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晚秋,这一个自己都不曾见过几面的女子,是孟天博的填房,听人说他早些年的时候已娶过一个原配,只不过不幸死了。 死了?两个妻子先后早亡,这难道是巧合吗? 许若水后背一阵凉意,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的谜团,初附身之事,卡在喉咙的桃核是怎么一回事情,莫非晚秋连吃个桃子都会送了命? “大少奶奶,不如您和大少爷先回屋歇着?”胡妈妈小心地问道。 许若水点了点头,她不知大房的事情,有些还需要胡妈妈的帮忙,若能知晓一二,在这晚秋的身子里也能安心一点,否则总有一种偷窃了别人心爱之物的愧疚。 孟天博乖得犹如一只猫咪,全然没有刚刚紫嫣面前的一丝暴戾,回了屋,许若水因为有事想问胡妈妈,便安抚了孟天博,寻了茶杯让他自个儿玩。 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就如十岁般的孩子,换着茶盏玩。 许若水则拉过胡婆子的手,本想一起坐于床榻边,胡婆子不敢托大了,只在一边垂手而立,哎,她应该是这府里唯一对晚秋敬重的人吧。 “妈妈,晚秋有幸能嫁给大少爷,免了风餐露宿,避了随人打骂,有了暖床热饭的日子,可谓是很大的福气了,只是前夜里去阎王门前走了一遭,喝下了那孟婆汤,忘记了很多俗尘往事,妈妈可否提点一二?”当许若谁要成为晚秋之时,便下定决心,从长计议,回来了便要站稳脚跟,为自己,为晚秋,活要活得明白,死也要死的瞑目。 “大少奶奶,”胡妈妈跪了下来,止不住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大少奶奶总算有了些醒悟了,虽然险些没了性命,总比那样迷迷糊糊地被人牵着走强,“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您好好地,大少爷才会好好的。” 听这口气,孟天博在胡婆子心目中的地位非常地重,许若水见她这般护住,心中有些许敬佩,见这凝香堂,名字虽雅,可装饰家居无一不同下人房差不多,雷同于自己之前生病时住的小院。 “妈妈,眼看着屋里也就你这般真心对待大少爷,难能可贵,我自是和大少爷一样待你,”许若水扶起胡妈妈,“我想知道大少爷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说起孟天博这痴傻的病,以前没有关系便不问,现在知晓了,就要一一查了清楚了。 “大少爷八岁那年,去老爷的书房玩,奴婢一个没有看牢,大少爷就从花园里的假山上掉了下来,摔得是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回想起来,奴婢到现在都还很自责,姨夫人当年离开的时候,就将大少爷托付给了我,奴婢生死都为了大少爷。” 第十三章 徐徐往事 胡婆子表了决心,可是许若水感觉奇怪的是,胡婆子她根本就是个奶娘,一般奶娘是不会擅自离了主子的,为何她这般不小心。 “妈妈当初所谓何事才没有看住大少爷?” “大少爷看二少爷在吃冰糖葫芦,嚷嚷着也要,奴婢就去了厨房一趟,回来时姨夫人已经抱着大少爷去了城外的妙庵,老爷接了好多次都还能接回,后来不知怎么的,姨太太才肯让大少爷回来,从此她自己便常伴青灯了。”胡婆子说的这位姨夫人就是孟老爷的妾,孟天博的亲娘。 传说孟老爷当年去西北边陲之地做买卖,回来时带了个胡人女子,样貌美艳动人不说,还温良贤淑,最关键的是已经身怀六甲,但是女子是胡人,便不得当年的孟老太太喜欢,至今连个名分都没,孟天博虽是长子,却一辈子背负了庶子之名,这一摔,又将聪明伶俐的一个小人儿给摔傻了,这位姨太太一气之下才出了家,永不回孟府。 “也就是说胡妈妈就相当于大少爷的奶娘了,”八岁岁拉扯到二十岁,做牛做马十几年,这情分实在不浅。 “大少奶奶这是抬举我了,奴婢万死也不能弥补当年所犯的错误,姨太太宽宏大量,还让奴婢照顾大少爷,奴婢哪里有不尽心之理。”胡婆子仍是免不了一阵激动。 “妈妈不是本地人?”许若水疑惑道。 “奴婢本是姨太太身边的侍女,”短短了一句话就算交待了,胡婆子有些局促,那也就是说她也是胡人,难怪人高马大的模样。 那么这院子的萧瑟便有了说处,孟夫人心里怎么会舒服自己的丈夫已与别的女人而且还是个胡人有了儿子,这着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那大少奶奶。。。”一出口许若水自知口误,便立马改口道,“我是怎么嫁进来的?” 胡婆子犹豫了一下,这大少奶奶是怎么嫁进来的,凡是孟府的人都知道,而许若水最想知道的细节,她也知道这位大嫂只是买来的一个丫鬟,只是底里细枝末节她并不知晓。 “您是夫人做主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当时老爷本不同意,可是大少爷一见了您就喜欢,所以便留了下来。”胡婆子说完,看了看许若水。 原来是婆婆给做主买的,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原先那位是许若水进门之前就死了的,许若水想再问问情况,可门外紫嫣的一声“夫人”打断了她的思路。 许若水才下眉头,尽量让自己看着卑微一点,之前太冲动了,怕是会让自己继续待在孟府的计划会告吹。 孟夫人不知对紫嫣说了什么,但是没让她起来,而是带着宝菊宝竹两个丫鬟进来了,身上绛红梅花绣襟裳裙极为合乎她的身份,发髻中的碧玉簪子看着有些年份了,幽深暗绿透着盈盈如水的光泽,极为好看。 “娘,”许若水尽量模仿着晚秋请安,虽然只看过一次,但是有几分神似也算不错了,“儿媳昨夜里冒犯了您和爹,请二老原谅儿媳罪过。” 第十四章 适应重生(一) 孟夫人陡生了异样,以往这个儿媳妇见了自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缩脚缩手不说,连句话都讲不全,刚才短短一句话却能感觉她的沉稳,难道死过一回还脱胎换骨了不成? “无妨,”孟夫人环顾了一圈,孟天博在一个人摆着茶盏玩,根本没有理会她这个嫡母的到来,除了这个大炕,这个屋子里也没个地方坐,“今日过来瞧瞧你,看样子身子好多了。” 言下之意是紫嫣被罚跪了,这个儿媳妇看来是恢复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孟夫人吩咐胡婆婆先带了孟天博下去,也谴了自己的丫鬟出去,像是有话要说。 胡婆子犹豫地看了一眼许若水,许若水轻轻地点点头,她才哄了孟天博道,“大少爷,外面有好吃的东西,奴婢带你去吃好不好?” “好吃的?有冰糖葫芦吗?”孟天博歪着头,也正好看到了孟夫人,身子轻轻一抖,除了胡婆子没人发觉,她拉着孟天博朝孟夫人福身后才退了出去。 孟夫人走到大炕之前,甩了甩手帕才落座,像是炕上有污秽似的,“晚秋,你胆子大了,我的人都敢责罚啦?” 许若水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晚秋,“娘,儿媳不明,望娘指点。” “外面的紫嫣是怎么回事儿?”修得极为光洁的指甲上面嫣红的亮光,不得不否认孟夫人是一个极为会保养自己的人,快四十的人了,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倒像三十出头。 许若水这还是不明白,就算白走了一遭黄泉路了,但是还是伏小坐低了,“娘,紫嫣姑娘今个儿差点让您没了脸子。“ “哦?怎么回事?”孟夫人倒想听听“晚秋”的解释。 “儿媳打从在阎王殿走了一遭才醒悟过来,这个世界只有娘才是对儿媳最好的,是您让儿媳有了饱饭吃有了暖榻睡,儿媳一死也不得已报答您的大恩,”许若水走到孟夫人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握拳状,给孟夫人捶腿,“今个儿紫嫣姑娘居然让大少爷自己玩,您是晓得爹对他的疼爱的,若是自己玩儿的话有个差池,爹定会怪罪下来的,儿媳也是为了避免有下次,所以才会让她去罚跪,免得别人说娘给了儿媳的人连主子都不伺候,娘是一家之主 ,这种话怎能有呢。” 孟夫人的眼神深了深,眼前的儿媳妇突然聪慧起来,这算不算的是好事;而许若水打从孟夫人质问紫嫣的事情就决心做这个晚秋,想要报仇得一步步来了,她会让害他们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日子过,王梦娇想成为孟天启的妻子,顶替她的位置,那她就成全她。 “还算你想得细致,能明白娘对你好就行,”孟夫人思量了一下说道,“以后她还敢这样你就让人禀了我,这样跪着实在不好看。” 孟夫人扶起许若水,尖锐的目光像是要看穿她一般,虽然看着不同,可这模样可不曾有一丝改变,昨天定是撞邪了。 第十五章 适应重生(二) 许若水想要以晚秋的模样得到孟夫人的信任,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的孟夫人也有了算盘流氓皇后。孟夫人当时把许若水自尽的消息告诉孟老爷的时候,孟老爷颇有微词,说她不能安家,连个儿媳妇都不能好好相待,而后尸体被烧成灰烬又是一顿责骂,孟夫人心里正堵得慌呢。 如果能让孟天博这一房好一点的话,孟老爷会不会重新给自己好脸色看? 不行,自己夫君一个女人都没有,如果自己现在落个不好,那只会让他有了借口纳妾了,孟夫人无论如何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晚秋啊,你这屋子也简陋了些,一会儿娘给你寻些好物件过来,你先避避嫌,知道吗?”孟夫人当即下了决定。 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许若水心里嘀咕,可面上不显,极为开心地说道,“那儿媳多谢娘了。”这么做必是有原因的,不过能给这屋里添些东西,自己何乐不为呢。 孟夫人待了待就走了,一面心疼库房里的东西,一面又希望孟老爷能看到自己的贤良。许若水让紫嫣起了身,让她带自己去孟天博待的地方,显然二人之前不是同眠于一个屋的。 紫嫣虽心里不服,但是还是收敛了一些,不情愿地带着许若水去了正屋右侧的一个厢房里,踏进屋内一看才晓得什么叫刁奴欺主。 高脚的白瓷香薰炉摆在了卧室的小几上;帘子是柔软的桃红轻纱帘,花样是许若水不曾见过的花样,许是这段时间开始流行的吧;圆桌上的一套茶具是紫砂壶的,极是名贵的物件,想不到紫嫣还很会享受。 孟天博见了许若水,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娘子,你陪我吧。”他的双手和袖口都是湿漉漉地,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 许若水由着孟天博拉她进了净室,紫嫣也要同往,被孟天博吓了一吓,“你要敢进来,我就捉蝎子和你玩。” 紫嫣一听到蝎子,便后退了一步,胡婆子轻声撇了撇嘴角,显然紫嫣已经有过这种悲惨的经历了。 进了内室,一个浅口的木盆里养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乌龟,原来孟天博刚刚是在和这些东西玩得不亦乐乎,他拿起一个青壳的,递给许若水看,“它叫乖乖,是我的好朋友,娘子和它打个招呼吧。” 许若水皱了皱眉,眼前二十岁的清朗男子的面孔,心中突生了怜悯,如果他不是傻子,这孟府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是否还有孟天启那天人之傲。 “天博,你乖,姐姐有话对你说。”许若水将那乌龟放回了水盆里,严肃地对孟天博说道,既然他听晚秋的话,那么许若水行事就能方便一些了。 “你是我娘子,不是我姐姐,”孟天博嘟着嘴抗议。 许若水不管他的抗议,找了条干燥的帕子将她的手擦拭干净,“天博是大人了,怎么能玩这些东西,你和姐姐回屋,姐姐有话和你说。” 孟天博歪着头,像是在想什么,“我不要,娘子在这里陪我玩,这乌龟可好玩了,紫嫣说乌龟是天下最聪明的动物,大家都说我笨,我不要笨,我要当个聪明的好孩子。” 第十六章 适应重生(三) 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让许若水一愣,又是紫嫣,她到底在这院子里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从主子到奴婢,个个让人捉摸不透,许若水突然觉得从未有的累,那种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的累妃你不娶:皇上拿命来。 晚秋,你真的是自尽而死的吗?为何我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看似简单的府里却接二连三出了人命,我如今成了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天博一点都不笨,听姐姐的话,姐姐有办法让你聪明,好不好?”许若水哄道。 “真的?”孟天博当即相信了,傻笑着跟着许若水出了净室,紫嫣正朝二人看了过来,眼神里有暗藏的东西,刚刚里面说的话,她定是都听到了。 “紫嫣,你去给大少爷找件干爽的衣衫过来,虽说是夏天,大少爷玩了冷水,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许若水经过紫嫣,可没有回头,直接吩咐道。 紫嫣要紧了牙齿,没有移步。 “让你去你就去,磨叽什么,”孟天博突然拽着拳头恐吓紫嫣,吓得她赶紧弯身,许若水回头一看,觉着好笑极了,紫嫣看来是很怕孟天博,连被吓了两次,哪里有之前的嚣张。 等紫嫣走了,许若水让孟天博坐下说话,孟天博听话地坐了下来。 “天博,姐姐对你好不好?”许若水还不知道孟天博到底信任晚秋多少,只能尝试去了解一下了。 孟天博拉着许若水的手不放,男子特有的温暖传递到了许若水的手中,那是一种与孟天齐不同的温暖,带着一点点心安,“娘子很好,但是娘子都不让我回屋睡,整天让我和紫嫣睡在一起,臭臭的,我不要。” 主子和丫鬟睡一个屋也是常事,只是不知道孟天博会拿这个和她说。 “紫嫣照顾也一样的,天博是个乖孩子,睡哪里都一样。” 孟天博不高兴了,将头一扭,“你们都这么说,我就偏不和紫嫣睡,我拿老鼠蝎子吓死她,看她还敢不敢爬上我的床。” 许若水除了这样也没其他哄孩童的惊讶,而且这个还不是一般的孩童。 自从这大少奶奶醒了之后性情有了极大不同,话也比往常多了几分,胡婆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又怕夫妻二人有了嫌隙,便对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往常都是睡床榻的,而紫嫣都是另睡的,您别误会。” 许若水的脸烧了起来,可因为是晚秋那蜡黄的脸庞,看不出异样,便掩饰了尴尬,“我省得,看样子紫嫣这夜里照顾得还不错。” 胡婆子的眼色暗了暗。 “娘子,紫嫣她不老实,”孟天博突然说道,“她老是老剥我的衣服,要摸我这摸我那,痒死人了。”他比划着自己身体上的部分。 许若水成亲过,并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紫嫣的这些所为估计是有了图谋了,图谋?许若水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明的东西,可是她抓不住。 紫嫣拿了件干净的杏白色长衫过来,随手甩给了胡婆子,“大少奶奶,奴婢已经拿了衣裳过来了,您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第十七章 适应重生(四) “紫嫣姑娘不着急,这院子也就我们主仆四人,虽同住一屋,也该好好了解一下才好。”许若水让紫嫣坐下,孟天博正拉着她的衣带耍玩,不时地对着紫嫣做鬼脸。 紫嫣也不推迟了,丰臀一落座就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这位置她该得的,“紫嫣姑娘一副好面容,怎得到这里来伺候大少爷来了,怎么说到了这年纪了,夫人也该给你配户好人家,当个少奶奶。”她听见许若水的话中有些恭维,便得意了起来。 “大少奶奶这话说得可算是实话了,如今我爹娘都在夫人庄子里当着管事,奴婢虽说是个丫鬟,那以前在夫人跟前也是顶一顶二的,粗活细活都不用干,陪着夫人聊聊天说说话便成,哪像现在这般,连个粗扫的丫鬟都及不上。” 以前的晚秋都礼敬紫嫣三分,事实上应该是怕了紫嫣,一个买来的丫头成了少奶奶,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 “委屈姑娘了,”许若水似笑非笑地看着紫嫣,相较于晚秋这张脸,紫嫣还真是算得上漂亮,加上眼角轻轻一勾,勾搭个男子也不是难事,可是孟天博绝非一般男子,怕是最讨厌了这般做作了。 许若水心中了然,紫嫣能进这凝香堂实非伺候那么简单了。 从衣着和居室看来,紫嫣倒更有大少奶奶的派头,许若水奇怪了,夫人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就不怕别人非议她吗。还未细细考虑,夫人身边的宝菊就来传话了,“大少奶奶,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奴婢都让人归置好了,您回去瞧瞧哪些不满意地就让紫嫣给夫人递个话。” “有劳了,”许若水笑着应道,起身说道,“那便回去看看吧,省得让娘久等了。”她这一起来,紫嫣也得起来了,宝菊将这些都收到在了眼底,便不陪着许若水一同去了正屋,她还要赶着去给孟夫人回话呢。 简陋的居室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原来几只暗淡无光的小几和凳子换成了红漆实木的高脚几和雕花椅子,铮亮铮亮的,绕是许若水以往在娘家也不曾得见;粗布帘子也换成了明纹红色纱帘,四角桌不见了,一张白玉贴面的女子嬉戏圆桌摆在了厅中央,配套的圆凳一摆,整个小院的气势便显了出来。 “紫嫣姑娘,劳烦你去和夫人说一下,这些物件儿极为妥帖,我明早会给她和爹请安的。”许若水说道,紫嫣见是给孟夫人回话,应后就出了凝香堂。 胡婆子带着孟天博过来,看着屋里的焕然一新,都觉得稀奇,孟天博更是赖着不走了。 午膳是府中大厨房送来的,四菜一汤,听说都是孟天博喜欢的菜式,可见了孟老爷对孟天博的偏爱了,许若水没什么胃口,看着孟天博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夹菜时的举手投足,都很稳妥。 “娘子,我陪你午睡,”孟天博嘻嘻地说道,见许若水歪在炕上,以为她要歇午觉,却不知她刚刚观察了良久。 第十八章 适应重生(五) 孟天博虽孩童智商,但是很多地方都让人费解,比如说刚刚用膳的模样,哪里有八岁孩子的样子,与之前玩弄乌龟的样子截然不同。 “大少爷,奴婢安顿你午睡,让大少奶奶好好歇歇可好?”胡婆子劝道,大少奶奶刚大病了一场,得好生安歇才是。 孟天博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人心中一软,“算了,就让他在这睡吧。”许若水说道,胡婆子的脸瞬间成了一朵菊花,连忙笑应而下,“是是是,奴婢就不打搅大少奶奶歇息了。”说完,挂下了卧室的帘子,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出去时带上的房门。 在树枝的遮拦之下,临窗而立的大炕洒满了夏日并不热烈的阳光,斑斑点点,孟天博的头枕在许若水的腿上,含着手指闭眼就睡着了。 许若水思绪万千,纵然自己决计要为前身报仇,可现在的身份尴尬至极,该如何作为呢?她靠在了窗口,慵懒地一动也不想动,看着孟天博起伏有序的身子,才觉得这般生活才是最有福气之人。 慢慢地睡意爬上眼角,她叹了口气,就这么坐着闭上了眼睛。 “若水,若水,你醒醒。。。”虚无缥缈的声音由远而近,许若水只觉得身子很轻很轻,慢慢睁开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晚秋。 “大嫂。。。。”许若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水,我死得好冤啊,阎王让我去投胎,可是我死不瞑目啊,让我怎么安心而去,你现在成了我,你一定要替我报仇,相公他很可怜,你要好好对他,不要让他受到伤害,你比我强多了,一定能好好护着她的,记着,从现在开始你才是晚秋,你不叫若水,你叫晚秋,不是若水。。。。。”声音一圈圈地扩散了开来,振聋发聩。 “不要,不要。。。。。”许若水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些声音,一双温暖的水覆在了她的双脸上,“娘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醇厚富有磁性钻进许若水的耳内,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孟天博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梦里是不是有老虎?很凶很凶的那种。”他做了个猛虎的样子。 许若水慢慢回味这梦里晚秋的话,“我死得好冤啊。。。。你不叫若水,你叫晚秋。。。你不叫若水,你叫晚秋。。。。”心中颤抖着,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难道是晚秋给自己托梦了? 自己都能重生在她的躯体之中,托梦之事便不觉得异常了,晚秋啊晚秋,我本是被人害死,想不到你也是如此下场,到底是谁害了你呀。 “娘子?娘子?”孟天博见许若水不理他,便使劲摇晃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齐齐倒了下去,孟天博更是压住了许若水,这一个场面让许若水当即红了脸,“你先起来。” 孟天博不依,嘟着嘴说道,“娘子身上好香香,软软地抱着好舒服。” 许若水这才发觉自己应该重视现在的身份,她是大房孟天博的妻子,名唤晚秋。 第十九章 晚秋(一) “大少奶。。。。”胡婆子的声音卡在了,她看见孟天博的双手正压在许若水更准确地说是晚秋的胸口上,二人的样子极为暧昧。 此时已认下晚秋这个身份的许若水竭力推开了孟天博,“妈妈,什么事情?” 胡婆子尴尬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暗恨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是扰了主子们的好事儿嘛,“没。。。没事儿,只是夫人送了套红罗开襟裳过来,说是让您先穿着,其他的衣裳都在赶制,做好了就送过来。” 还好孟天博不知刚刚那一瞬间摸到的是什么,只是许若水生前已经人事,脸上立即布满红霞,那蜡黄肌肤都快掩饰不住了。 胡婆子手中的托盘上整齐地摆着鲜红的衣裳,上面还码了两只亮白的银簪子。孟天博先于许若水起身,扯起衣裳左右相看,“娘子穿起这衣裳定是好看。”不知怎的,许若水听着,像是一个孩子在夸奖自己的娘一般,感觉怪怪的。 看那胡婆子的神情,好像这一套衣裳就是天大的赏赐一般,许若不以为然,去开了衣柜子,里面除了一件粉红的衣裳之外并无其他物料了,连个绣花的绣篷子都没有,床榻身后的那口箱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晚秋,这就是你作为大少奶奶的所过的日子吗?许若水扶额叹气,这新送来的衣裳的确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妈妈,能准备些水给我吗?”许若水有些为难地说道。 胡婆子怎会不乐意,大少奶奶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变得伶俐了,那些个木木的样子消散不见,就连夫人另眼相待了呢,“晚膳之后,奴婢就给您准备。”说完,就笑着退了出去。 晚秋,你放心地去吧,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的冤屈就由我一人去申诉,瞧瞧这皓月般的孟府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娘子,你在想什么?”孟天博见没人理他,研究完那一套红衣裳之后就觉得无趣了,拉着许若水的袖子左右摇摆。 “天博,姐姐问你,你认不认字?”许若水总是不能将孟天博当相公看,一是孟天启在她死的那晚太冷酷了,连个正眼都不曾见那尸身,相公一词,就如一把刀一样割在心头;二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晚秋,占了她的身体,不能再占了她的相公了。 “我会我会,以前娘经常教我认字,我写给娘子看。”孟天博掀了茶盖,手指往茶壶里一探之后,在桌上划了几笔,许若水凑近一看,那是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字。 “这?”她伸手指了指,小的时候学了识字,还不曾碰到自己看不懂的字呢。 “哈哈哈,”孟天博突然拍起了手掌,笑得很开心,“原来娘子也有字不认识啊,娘子笨笨的,我不笨。” 被一个痴傻之人笑话了,许若水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可这字歪歪扭扭地,她真不认识,“告诉姐姐,这个是什么字儿。” 第二十章 晚秋(二) 孟天博“哼”地一声,清了清嗓子,装着大人的样子,背手绕着许若水走了一圈,趁她不备,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佳人有梦。 许若水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抹,全是口水,这。。。。恼意突生,本想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可抬头已见他正端正地写下了一个字“博”。 “这是我的名字啊,娘子笨笨笨。。。。”孟天博叉着腰,给了许若水一记爆栗,之后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这一幕被门口的紫嫣看到了,她不削地甩着帕子走了,刚刚孟夫人严厉地教训了一顿,让她别做得过于显眼了,以免连累她落人口实。 许若水着实生气,孟天博根本就是个小孩子,自己还妄想试出他是不是假装痴傻,真真是痴人说梦了。 晚膳过后,她让胡婆子带着孟天博先去紫嫣的屋里歇息,自己则钻进了净室,脱了衣裳泡入水中,晚秋这副身子看是削瘦,实则丰盈,,伸手一摸,不见骨头,肌肤略显弹性,也就孟天博不识好坏。 许若水抚上被亲过的脸庞,忆起去年嫁给孟天启之时,少女的情怀期待这富有惊喜地一吻,可结果是孟天启只是吹灭了灯,掀了她的盖头之后就开始草草行事,她以为夫妻之间本就是这样,可死的那晚看到他对王梦娇的柔情,忽觉自己原来根本不了解自己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天人之傲都是别人在盛传,而看到的冷情也只是对她一人,孟天启,我倒要看看,拔了皮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许若水擦了身子,穿上胡婆子给她准备好的里衣,粗糙的葛布摩擦着肌肤,很是不舒服,可这屋里再也找不出好一点的布料了,除了孟夫人刚送来的那一套。 一夜睡睡醒醒,许若水早早地醒了过来,梳洗一番之后穿上了红罗开襟裳,没有惊艳,没有貌美,有的只是讽刺。 用早膳的时候,听着胡婆子介绍孟夫人的居所,许若水记住点点滴滴,她是以晚秋的身份过去的,不可行差踏错,否则就很难博得孟夫人的信任了,对,就是信任,尤其是孟家当家主母的信任,这样才能有报仇的机会。 孟天博乖巧听话地跟在许若水的身边,穿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之后有一个莲花盛开的鱼池池,荷香扑鼻,鱼跃欢腾,许若水却无心欣赏,再过一个拱形门就是孟夫人的春晖院了。 春晖院门口守着两个身穿淡绿褙子的丫鬟,双丫髻下面两条辫子整齐地各梳一边,二人见到孟天博二人进来,便行礼道,“大少爷,大少奶奶。” 孟天博紧张地抓住了许若水的手。 二人进去之后就听见两个丫鬟小声地嘲笑孟天博是傻子,难怪他会有刚刚那一个小举动了,他知道傻子的意思,那是人人都会笑话他的代名词。 宝竹宝梅就候在正屋门口,掀了竹帘让二人进去,宝菊让他们先在花厅坐下,还端了孟天博喜欢的小糕点,看来孟夫人是有所准备了。 第二十一章 试 探(一) 花厅上首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两只青花瓷,上面的青翎白羽耀着五彩的光芒,听说是孟老爷当年高价从西南边陲买进来的,这可是临城独一无二的物件儿;落地两个角有两只粉彩桃花喜鹊大地瓶,意寓喜上枝头,象征好的兆头;而垂挂的帘子则是京城刚流行的柳枝两面绣的纱帘,薄而不透,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天启买来孝敬孟夫人的,许若水将其一一收进眼底。 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饭厅的方向,许若水立刻站了起来,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孟老爷已经走了出来,孟夫人紧跟其后,还以为后面没人了,想不到看到了重生那晚也在的妙龄女子。 等到二老落座了 ,许若水才拉着一嘴糕点的孟天博给二人请安,孟老爷的神色十分愉悦,连忙让大儿子不要多礼了,对许若水则是赞赏地看了一眼。 孟夫人得知庶儿媳过来请安,便特地留了孟老爷用早膳,看到自己的丈夫这般满意,之前心里的疙瘩也放了下来,耳边听到孟老爷说道,“夫人有心了,之前是我责怪你了,看到天博这般真是极好。”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孟夫人红着脸应道,这才是自己要的效果,昨夜孟老爷对自己还是气呼呼地,相比还对晚秋的事情耿耿于怀,想不到这晚秋还算伶俐,赶着这饭点来了。 “爹爹,你好久不曾陪孩儿玩了,”孟天博拉着孟老爷要出去玩,孟老爷乐呵呵地,捋了捋那一撮胡须,任着孟天博拉着他出去了。 妙龄女子一看孟老爷出去了,有些着急,便来到孟夫人身边说道,“姨母,您上次答应颖儿的事情?” “来,颖儿,见过你大表嫂。”孟夫人亲热地拉过这个叫颖儿的手,不过却没接她的话茬。 “大表嫂,她也配?”颖儿全名方丽颖,是如今正暂居在孟府的那位姨太太的女儿,就是孟夫人嫡亲的外甥女。 许若水不觉得奇怪,如今这肉身本是买来的,说句难听点就是身份不明之人,方丽颖不愿搭理也是人之常情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让你喊你就喊,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还得叫她大嫂。”孟夫人小声地说道。 大嫂?这两字落进许若水的心里,让她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孟夫人想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孟天启,而且是在他原配死了还不过头七的时候。 许若水袖中揪紧了手,之前说服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刚那一口气差点没忍住,若水啊若水,你若忍不住,不仅辜负了晚秋的心意,而且还会让仇人逍遥快活了去。 “娘,这位妹子。。。。。?”许若水抬眼瞅了瞅方丽颖,她那一身桃粉剌花娟纱衣闪花了人眼,耳垂上挂着红珊瑚耳坠,怕也不是寻常之物呢,发髻上缠枝牡丹步摇还挂着同色红珊瑚珠子,相比之下,许若水头上那两根银簪子就显得粗陋了很多,而许若水身上的红衣裳更是显得艳俗了。 “晚秋啊,都忘记给你介绍了,平常你就不多出来走动,连自家表妹都不识得了,”孟夫人介绍的时候,眼睛都不曾离开过方丽颖。 “啧啧啧,好俊的妹子,若是以后哪家公子娶了方表妹的话,可是有福气之人啊。”许若水毫不吝啬地夸张道,她要取得孟夫人的信任,她喜欢的东西自己必须得认同。 第二十二章 试 探(二) “可不是,这模样就是在临城也没几人能及,晚秋啊,你说把她说给天启如何?”孟夫人探究地问道,那日许若水借尸还魂后的模样,她没有忘记,迷信的人总是这样,对那些鬼神一事深信不疑。 许若水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了,若不是心里早有准备,怕是听了刚刚那一茬话就已经发怒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许若水微微一笑,“娘好眼光,说给二少爷真乃绝配。” “哦?”孟夫人眉间不禁地地散了开来,这晚秋果然变了个人似的,可比以前那个木讷的女子讨人喜欢多了,反正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不如先留下一用,“不错,我看亦是不错的,我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你爹说上一说。” “是。”许若水轻轻弯身,“爹他定会同意的。” 这才是孟夫人的心事,在孟老爷眼中,许若水刚死,孟夫人就张罗给他娶新妻,这实在是有点违背常伦,便只提了一言就遭到反驳了,因此这方丽颖才有了刚刚着急的模样,她只见过孟天启一眼便从此芳心暗许,再也忘不掉了。 孟夫人也没多少话和许若水说道,只是和方丽颖徐徐地说着孟天启的一些事情,这个儿子在她的眼里已是无人能及了。 正说着孟天启呢,外面候着的宝菊就说孟天启来给孟夫人请安了,许若水强迫自己敛住心神,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见眼角掠到一湖蓝色衣角,除了孟天启还会有谁穿苏缎这种名贵的衣料。 “孩儿给娘请安。”孟天启清朗的声音响彻花厅。 许若水轻抬了脸,便能瞧见孟天启棱角分明的侧脸,俊美得让多少女子失魂落魄,如今看着仍然能让许若水难以移眼,“给二少爷请安。”她怕自己露了窘样,惹人怀疑。 “嗯。。。。”孟天气已然看到了许若水,“大嫂身子是否好些了?听娘说那晚你中了邪,如今看着想是好多了。”眼睛直视许若水,可没有发生异常。 “多谢二少爷关心。”许若水屈膝谢道,尽量收了自己往常的举止行动。孟天启,你是不是做梦都想不到我许若水现在就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 孟天启没发现什么,可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也着实吓到他了,这两天总想寻个机会过来问问,可是叔嫂之间怎能贸然见面谈天。今日可算是巧了,正好有事过来找孟老爷,也见着了复生的晚秋—许若水。 方丽颖搔首弄姿了半天都没能引起孟天启的注意,便着急起来了,委屈地眼泪都能滴下水来了,“表哥。”那娇媚的声音连许若水这个女子都脸红了,如果是男子的话该是脸骨头都酥了吧。 许若水看到孟天启也只是应付了一下,喊了一声表妹之后就问孟夫人,“娘,爹呢?”看似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爹陪你大哥去花园了,你在这陪娘多聊一会儿天,”孟夫人有意留儿子多待,想要让方丽颖多与儿子相处。 许若水见状,自觉了自己多余,便起身说道,“娘,时辰不早了,儿媳带大少爷回屋歇着了。” 第二十三章 博取信任(一) 孟夫人见孟天启的坐立不安,料想肯定是有急事了,便点头说道,“也好,对了,晚秋,以后没事儿多往娘这坐坐,多和你表妹往来往来,以后可都不是外人了。” “是,”许若水乖巧应下,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许若水退下,孟天启的眼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一直跟随她退出花厅才收了回去,望着热辣辣地天,许若水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每天都要这般装模作样,也不知道能到什么时候才不会露出破绽。 就在许若水退出后,孟夫人给宝菊使了个眼色,让她偷偷地跟着许若水,看看她在孟老爷面前说了什么,宝菊便在离许若水五步远的地方悄悄跟着。 许若水离开时便留了个心眼,一是孟天启的眼神,再则就是她知道孟夫人还疑神疑鬼,所以还未到花园的时候,便已经发觉身后有人跟了自己。 正巧,孟老爷满脸不悦地带着孟天博出来了。 “爹,”许若水行礼道,看见孟天博一脸的委屈。 “大少爷这是怎么啦?”这是在人前许若水学着晚秋的样子叫孟天博。 “晚秋你也跟爹回屋,问问你娘看,到底是怎么让人伺候你们两个的。”孟老爷语气不善,好像要找孟夫人对峙的样子。 许若水大呼不妙,也不知道孟天博对孟老爷说了什么,才让他这般气恼的,“爹,娘待我们两个很好,不知为何您会这般说。” “天博说,你娘给安排的那个叫紫嫣的丫头不伶俐也不勤劳,整天穿着跟花蝴蝶一样,这样的丫鬟怎么能伺候好你们呢。” 孟天博也真是的,说句好听的就是纯真,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告状,这只会让他以后的日子更难过,许若水莞尔一笑,“爹,大少爷和您开玩笑呢,紫嫣那丫鬟可算是好的,行为举止都是一等一的好,娘调教的人岂会有差错。” “娘子乱说,那紫嫣一点都不好,”孟天博顾着腮帮子说道。 许若水心里哀叹,大少爷,您行行好,能不能不添乱,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她走到孟天博面前,在他的手上重重捏了一下,更像是在和一个孩子在玩耍,孟天博吃吃地笑了几下,甩开了被孟老爷握住的手。 “大少爷和爹闹着玩呢,爹可不能信了,我那屋里也没什么事儿,整天让一个丫鬟在眼前晃着,儿媳不大习惯。“许若水随便编造了个理由。 孟老爷是个生意人,做事干脆不拖拉,听了许若水两次这么说,便放下了,“以后有个什么欠缺地直接过来和我说便是了。” 许若水一怔,这算是公爹给的优待了,可是这后宅是孟夫人当家,怎么能越了她而去,“爹,您事儿忙,这些小事儿怎能劳烦了您去,娘都有了交待了,让儿媳没事就多去她那儿坐坐。”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孟夫人对他们夫人两个照顾周到,没什么不妥的。 孟老爷见晚秋的样子极为正常,也不疑心下人们暗地里盛传的撞邪一事,“也好,那有事情找你娘也一样。” “嚓。”一记响声打断了孟老爷要出去的脚步。 第二十四章 博取信任(二) “谁在那里?” 宝菊从假山后来期期艾艾地走了出来,刚刚只顾着偷听,忘记脚下还有一条枯枝,这才惊动了孟老爷试爱365。 “什么事情这般鬼鬼祟祟的,”孟老爷凌厉地看向了宝菊。 “老爷,”宝菊镇定地回道,“二少爷在屋里等老爷,有事和您相商。”这还不算是个唐突的理由,孟老爷转了个身朝孟夫人的春晖院走去。 宝菊紧跟在孟老爷身后走了,全然没有一丝跟踪许若水的内疚,这才是孟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许若水自叹不如。 孟老爷回去之后都还未坐上一坐就和孟天启急匆匆地离开了。 宝菊就将在花园里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孟夫人听,孟夫人一阵深思,这个晚秋转变得太快,又是在许若水死了的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让她谨慎一些,虽要用人,用的也要自己人才行。 随后,孟夫人先是和方丽颖闲聊了一番,见她走了之后,心中才拿了主意,“去叫紫嫣过来。” 宝菊便去了凝香堂,这个时候许若水正被孟天博拉着满花园扑碟呢,这种天气若在屋里还待得下去,可是在外面这么久,晒得人晕乎乎地。 “天博,好回去了,仔细中暑了。”她拦在了孟天博面前,只见他已是满头大汗,就拿出别在衣襟的手帕给他擦汗,她自己都不曾觉得有何不妥,只是想对待一个孩子一般,可孟天博则双手环住了她的细腰。 “娘子,我困住了,”他的脑袋歪在了许若水的颈窝,发髻上的纶巾飘划过她的脸庞,痒痒的,像是被蝴蝶的翅膀拍到一般。 孟天博被许若水哄回了院子,交待胡婆子给他洗漱一番才安顿歇下。她也累得只发困,就趁还未到了午膳时间,就歪在炕上歇息一会儿。 可也没入睡就听见孟天博的的吵闹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许若水昏呼呼地下了炕,去了厢房,那孟天博正坐在地上哭,胡婆子怎么哄都没用。 “妈妈,怎么回事?” “回少奶奶,紫嫣姑娘将大少爷的乌龟都给放生了,大少爷不肯,要她都给拣回来, 您看这都放生了,还怎么拣得回来。”胡婆子实话实说。 紫嫣正站在一旁,向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娘,不是奴婢要故意放了大少爷的心爱之物,只是这乌龟实在是臭得很,这屋里被熏得住不得人。” 孟天博养乌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这个时候惹得他不高兴,难道是有什么目的? “娘子,你陪我去爹那里,这丫头我们不要了,让他给我们换个好的,”孟天博看到许若水便一个骨碌就起身了,拉着人就要走。 “等等,”许若水制止了孟天博,“天博,好孩子是要听大人话的,那乌龟没了,咱们就去找娘要更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有好玩的东西?”孟天博倒是被吸引了,便点了点头,转首狠狠地瞪了一眼紫嫣,“我找娘告状去。” 紫嫣巴不得许若水带着孟天博去告状,告得越狠越好,这样夫人就会向以前那样讨厌晚秋了,那一跪她可是记在心里了。 第二十五章 博取信任(三) 午膳过后,孟天博惦记去告状,连着午觉都不肯歇,许若水拉着好一阵哄骗,又是吃的,又是玩的,好不容易捱到申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喝了口水之后才带着他一起去孟夫人请安。 这一天请两次安的事儿可不常有,许若水才走进春晖院,宝菊就殷勤地问候,“大少奶奶可真巧,夫人刚醒呢。”手已经打了帘子让二人进去。 花厅多了分凉爽,一把四面葫芦扇正在一盆冰上转着,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舒畅。孟夫人和孟老爷正分开坐于上首,手中的热茶还冒着烟儿呢。 “给爹和娘请安。”许若水带着孟天博请安, “这两孩子请安倒勤快,都起来吧。”孟老爷很高兴见到这样子,反倒孟夫人不奇怪二人来得勤。 孟天博起身便蹿到孟老爷跟前,“爹,那个紫嫣我不要了,她扔了我最好的朋友。” 孟老爷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说这个紫嫣不好,顿时皱了眉头看向孟夫人,“博儿说那那紫嫣不得心,夫人还是给换一个吧。” 孟夫人贤惠地轻点了头,“妾身知道了。” “爹,大少爷的东西是儿媳让紫嫣给扔的,要怪也不能怪紫嫣,儿媳瞧大少爷整日里把玩这那些乌龟,实在有些没了样子。”许若水将心中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乌龟?孟老爷一听,脸色就不对了,他能知道孟天博玩乌龟的话就不会随意他去了。 “紫嫣是娘给我们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还望爹别把人撤了,再来个眼生的丫头,也不大习惯。”许若水继续说道。 孟夫人听了脸上才有一丝笑意,“老爷,晚秋说得也不无道理。” 孟老爷点点头,似是赞同。 许若水便打铁趁热,“爹,娘,大少爷整日里就知道玩,儿媳大胆想请爹给他找个先生,免得虚度了年华。” 孟家二老对视了一下,请先生?这可是之前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孟夫人,她只当这辈子养了个痴儿庶子,供穿供吃就行了,想不到许若水会提了这般要求。 “哈哈哈。。。”孟老爷爽朗地笑了开来,“还是晚秋想得周全,都是我平日里忙糊涂了,没顾虑到这一点,请先生好,让博儿也多长点见识。” 许若水抿嘴笑了笑,孟老爷居然会这般爽快,不过孟夫人的脸就挂下来了,给一个傻子请先生,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许若水看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谄媚’地走到孟夫人身后,给她捶肩,“娘,大少爷有了先生,儿媳也得空过来多陪您说说话,跟前有个人伺候着,您也不会太累,这样爹在外面也更加放心。” 这话语甜甜的,孟夫人听了很是受用,加上晚秋热情地贴了上来,她心中倒是觉得可以考虑将她纳为己用。 “夫人,你们婆媳两个关系如此融洽,为夫心里着实高兴,之前还为启儿那房的事情责备你,是为夫的不对。”孟老爷放低了身段,向孟夫人道歉,这让孟夫人受宠若惊,就在这几天里,孟老爷对她爱理不理的,就算是同床也是异梦。 许若水三言两语就让自己的丈夫这般好言语,孟夫人顿时笑颜如花了,“老爷哪里的话,是妾身不对在先。” 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夫妻之间的嫌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孟夫人抬手拍了拍许若水的手,“晚秋啊,就属你有孝心。” 就这几个字,许若水已经了然,这第一步跨得对极了。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孟老爷是商人的性子,行事神速,第二天就给孟天博找了个教书先生,许若水是女眷,不方便直径送他去书房,只和他去了春晖院拜别了孟夫人,这也是许若水故意为之。孟夫人一家主母,凡是都将她放在第一位才会讨得她欢心。 过了两天之后,许若水便自然而然地去给孟夫人请安,时辰也越来越早,常常在孟夫人还在梳洗或者用早膳的时候过来,然后接了宝菊她们的活计,给孟夫人递个帕子或者帮着选上一件可心的衣裳,慢慢地让孟夫人接纳自己的亲热。 不过几天时间,孟夫人就觉得晚秋越来越满意,言语不多,却样样让自己随心顺意,硬生生将那娇滴滴的方丽颖给比了下去,可人家到底是亲外甥女,而且姨太太都还暂居在孟府,孟夫人就权当这外甥女当起了小姐来养着,眼见着她愈发地艳丽,心里就愈发喜爱了。 随之伴随着的是下人们对方丽颖的巴结,与此同时,凝香堂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是许若水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的人---王梦娇。 “让她在厅里稍等一下,我梳洗一番在过去。”许若水乍一听是她来了,恨得连手里的帕子都拿不稳,当场就想发作了,可细想了一下,脑中有个声音在说,她现在不是许若水,而是晚秋,那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挂被买进府里的晚秋。 胡婆子出去招待了王梦娇,而许若水镇定下来之后,想着如何面对。 去暖阁打开衣橱,里面有孟夫人着人送来的各色衣裳,还有一盒子首饰,她一眼就相中了那身嫩黄色羽襟苏绣裳,还有一对五彩蝴蝶展翅流苏簪,选了衣裳,又将晚秋那粗粗的眉毛一点点修掉,最后成了柳叶形状的黛眉,只是几天调养下来,蜡黄的肌肤没有一丝的改善。 梳妆完毕,许若水站在帘后调整了一下神态才掀帘出去,面上挂着好客的笑意,“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好生标致?” 王梦娇一身桃红襟衣,用了时下最为凉爽的绫布所裁,穿在身上走动之间还能见了一股子灵动的味道,许若水暗叹,想不到她还真舍得为自己花银子,不过再想想,她花的可都是许家的,自然是不怕心疼了。 胡婆子刚好过来上茶,笑着回道,“大少奶奶,这位是二少奶奶娘家的表姑娘。” 王梦娇打从见到许若水的一瞬间就愣住了,眼前的这位名唤晚秋的大少奶奶怎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会这么眼熟,她才下眉眼,端了青瓷茶盏以掩饰刚刚的失态。 “原来是二弟妹的表家亲戚,倒是我失礼了,妈妈,你去拿一些栗子糕过来,都是自家人呢。”许若水提了那栗子糕,她明显看到王梦娇的手颤了一下。 吹散了茶叶,水汽袅袅,迷乱了人的眉眼,许若水料不到今日还能和王梦娇如此平静地分坐于两边喝茶闲聊。 第二十七章 示 好 “表姑娘今日找我不知有何事?”许若水重新盖上了茶盖,将茶碗往桌上一顿,茶盖有些偏了,茶水溢了上来,她又端了起来,盖端正了才又放下。 这一细微的动作让王梦娇怔怔地看向了许若水,以前她老是嘲笑许若水娇气,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哪怕是茶盖没有放好,也好重新在盖好,刚刚那一下她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睛,这眼前的人就是许若水。 许若水最喜爱蝴蝶,爱在衣裳上让人绣上蝶戏花或者蝶双飞等图案,甚至在里衣处袖口处都绣上一只小蝴蝶,发簪首饰更加不用说了。 “表姑娘?表姑娘?”许若水在王梦娇的眼前挥了挥手,从衣袖中散发出了的幽香让王梦娇猛一回神,她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嫂见笑了。” 大嫂?许若水听得真切,她刚刚那一声真是叫“大嫂”,“表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没,没事,只是觉得看到大嫂让我想起那死去的表妹,”王梦娇从袖子里抽出锦帕,点了点眼角,“乍一看,觉得大嫂与我那表妹极为神似呢。” 神似?许若水在心里哼笑,自己刚刚流露出来的神态就是以前的模样,难怪会让王梦娇恍惚了,“我听说二弟妹她已经没了?”压低的声音,极为神秘。 王梦娇见屋里没人,亦是低声说道,“大嫂是自己人,我也不瞒大嫂了,表妹若水这一年来都缠绵病榻,许是怕过了病气儿给表妹夫,自请了去后面小院居住,谁料到那天晚上小院会起火,害得我那表妹一命呜呼了。” 倒也还是不避讳,许若水看王梦娇的样子,像及了要找自己示好,便将这别人都不知晓的事情说出来了,可见了她的居心了,“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王梦娇叹气道,“表妹夫连日来每每思及表妹,都暗自神伤呢。” 许若水一听,认真地看了一眼王梦娇,调笑道,“表姑娘倒是清楚,我原先也听说二少爷是个念旧之人,原来还有这一面。” 王梦娇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外人见了定是觉得她娇俏妩媚,“不瞒大嫂,表妹夫说我与表妹有几分相似,相思之苦难以排解之时便去我那院里坐坐,所以我才会晓得。” 许若水脑中浮现出孟天启把酒言相思低头寻旧人的模样,顿觉一阵恶心。若是从前有人对她这般说,她定会傻傻地相信了,可今非昔比,死过一回了,还能这般轻信于人吗?绝不! “弟妹在世时待我不薄,你瞧着首饰衣裳都是她所赠,否则我一个出生卑微的人如何能用得起这些好东西。”许若水‘妄自菲薄’道,这么说无非是想和王梦娇拉近距离。 果然,王梦娇听了之后,眉间舒缓了些。 许若水诧异于为何王梦娇长住于孟府而孟夫人却一句不提,以前是自己邀请她入府,现在许若水都死了,她住得倒是悠哉。 第二十八章 暗 示 “不知我以后能否多到大嫂这里坐坐?” 许若水自然是欢迎,不多接触怎知她的真正目的,“我一个人也是闷,除了去夫人那里以外,也无处可去,表姑娘能多来坐坐,我求之不得呢,只是贵府爹娘会不会记挂?毕竟之前二弟妹已经留了表姑娘那么长时间了。” 王家二老在许若水的过往里一直都是和蔼可亲之人,尤其是舅母刘巧更是如亲母一般对待,吃穿都是上好的,还交待王梦娇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妹两个同吃同住,就是许若水嫁人了还邀请王梦娇进府相伴;可人心隔肚皮,视为亲人的表姐居然是如此心怀叵测之人。 “哎。。。”王梦娇哀叹道,“我爹娘听说表妹没了,便一病不起呢。” “哦?”许若水才不相信呢,刘巧这下子是巴不得端了自己爹娘的牌位呢,“那表姑娘也该回去侍疾,听说你爹娘也就你一个女儿。” “那个。。。”王梦娇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不过又很快自圆其说,“我本是要回去,可是他们二老说要回乡下养病,不放心我一人在家,所以就请表妹夫再照料我一下,我这才有了机会和大嫂说上话。” 乡下?许若水轻哼了一下,听着像是鼻子不舒服,可实际上是对王梦娇的轻蔑,王家以前是在乡下,可是许若水爹娘死了之后,他们便将乡下的屋院给卖了,正式入主许家,这一待便是十几年,哪里还有乡下可待。 这时候胡婆子端了紫色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两小碟糕点,是软糯的栗子糕和核桃酥,“大少奶奶,这核桃酥是刚孟夫人让宝竹姑娘送的,说是给您尝尝鲜。” 胡婆子这般所为有她的用意,虽然孤僻的晚秋得了孟夫人的眼,可是这府里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加了核桃酥,也想让人知晓这大少奶奶的地地位不同往日了。 王梦娇的眼眸亮了亮,这趟来得果然不差,“都说孟夫人偏爱大嫂,看来果真不假。” “表姑娘也尝尝看。。。”许若水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梦娇兰花指轻拈了一块核桃酥,象征性在嘴边靠了靠,“果然是香甜。”她哪里尝得出香还是甜,不过随口一应罢了,心底还有事儿想说呢。 许若水见她迟疑,轻笑道,“表姑娘都说了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管与我说便是。” 王梦娇表情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位丫鬟出身的女子还能这般洞擦人心,“我之前来的时候就思量,我和大嫂会不会合不来,想不到我们能同姐妹一般坐一起品茶,还望大嫂多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若是有了机缘,说不准我们还能更亲呢。” 言下之意是想让晚秋也就是现在的许若水帮她在孟夫人面前说和。 许若水装木,“表姑娘哪里的话,本都是亲戚,你我现在犹如姐妹,不已是更亲近了嘛,夫人那里哪里还需要美言啊,每每提及你,都赞不绝口呢。” 第二十九章 打 人 “夫人当真这么说?”王梦娇高兴地差点没掉了下巴。 “那是自然。”许若水点头说道,其实孟夫人压根就没有提及过王梦娇,好似没这个人一般,不过,许若水还要多谢她提醒呢,如果孟夫人知道了许若水娘家还有人在这府里,会是个什么情形。 孟天博下了学,见屋里有人,满脸地不高兴,许若水抱歉地朝王梦娇欠了欠身,由着孟天博拉她进了卧室。 许若水从窗棂处看见王梦娇无趣地离开了,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王梦娇,你想成名正言顺成为孟天启的女人,那我就帮你一把。 孟天博一头的汗,也不知道为何事如此兴奋,许若水先是伺候了他净面,然后裁问道,“天博为何这般高兴?说来与我听听。” “娘子,”孟天博捉住了许若水的手,咧嘴笑道,“今天我好好地教训了一下那二流子,他被我打了只喊娘。” “你打架了?”许若水连忙检查他的手,看看是否有受伤。 “哼,我就是教训了一下他,谁让他欺负你。”孟天博得意极了。 二流子?这个人好像很耳熟。许若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她不赞成孟天博打人,所以便严肃地说道,“好孩子是不打人的,你这样就不乖了,以后再这样姐姐就不理你了。” 这话说得倒是让孟天博委屈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引得胡婆子掀帘而进,“大少奶奶,大少爷这是怎么啦?” “妈妈,以后大少爷和人打架就不给饭吃,”许若水不迁就孟天博,“他已是大人,虽是孩童心性,可若是手脚没个轻重,打死或者打伤了人怎么办。” 胡婆子看着心疼,“大少爷,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们找老爷去。” “妈妈,是二流子,他欺负娘子的,我就好好教训他,让他以后注意一点,让我再看到他我就打死他。”孟天博流露出一脸的戾气。 “二流子是谁啊?”许若水听他再次提及这个二流子,便好奇地问道。 胡婆子安慰了孟天博,孩子就是孩子,一哄二劝便听停了哭声,从桌上拿了苹果就啃了起来,还一脸委屈地看着许若水。 “那二流子是外院的小厮,整个流里流气地的,见了姑娘都要用眼从上到下瞅上一遍,前些日子大少爷一人偷偷去外面玩,找不到回来的路,就是这二流子给送回来的,大少奶奶许是忘记了,就是他让你一时想不开的。”胡婆子解释了一番。 之前倒是听说了这个事情,原来晚秋这般脆弱,被人瞧上几眼就受不了,要死要活的,许若水心里嘀咕着,可这模样就算在丫头之中也不算出众的,居然连阅人无数的二流子也看上了,着实奇怪了些。 “怎么就让大少爷一人出去玩,身边该跟着个人才是。” “可不就是这么说,是紫嫣带着大少爷出去的,回来时说把大少爷给丢了,可怕惊动了老爷会受责罚,便又偷偷地去寻,当时奴婢还庆幸二流子帮忙找人呢,可想不到会害得您想不开。”胡婆子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眼珠子有些闪动。 第三十章 动 静(一) 许若水忽然对紫嫣来了兴趣,从一开始的鄙视到现在若有似无的仇视,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会是以前的晚秋薄待了她吧? 转身又一想,紫嫣艳丽的着装同晚秋那空空如也的衣橱一比较,那鄙视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至少她是孟府的家生子,而且还是孟夫人亲自挑选的人医品皇妃。 不会是晚秋薄待了她的,只会是有其他的目的。 许若水给孟天博绞了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以后不许同人打架了,我去和爹娘说,让他们去责罚那个二流子,可好?” “嗯,嗯,”孟天博只抬了眼睛,猛点了两下头,在他的脑里,这一页算是掀过去了,可对许若水来说可没那么容易。 已是傍晚夕阳落山之际了,孟天博和人打架一事好像也没有传开来,许若水犯了嘀咕,需不需要去外院看看那二流子到底怎么个流里流气。 外院不是所有女眷都能说去就去的,那得拿了孟夫人的对牌才行,所以许若水当即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她的心底又浮上一计,遂对胡婆子耳语了一下,胡婆子听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已是明白了许若水的意思。 晚膳是在正屋的花厅里用的,这些天许若水一直是让紫嫣一同坐于桌旁用膳的,这也是怕她怀疑自己,也算是搬了以前晚秋的旧例了。 主仆三人这般坐着,有些不伦不类的模样,膳后,紫嫣依旧带着孟天博去厢房歇息,这也是许若水所想的,她根本无法习惯同一个陌生的实际上是自己丈夫大哥的男人睡在一起,而紫嫣恰恰解了她的围。 夜半三更,许若水还未上床榻歇息,她等着胡婆子回话,看看紫嫣今晚会不会有小动作,也证实一下自己所猜测的。 这屋里除了一本《女训》之外别无其他书籍,听说是晚秋同孟天博成亲那日孟夫人送的,成亲也不过是换身红衣盖了红盖头被送进这凝香堂而已,没有宴请也没有宾客,女训一书许是孟夫人对晚秋的训诫吧。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许若水细细品味里面的意思,心就像头和脸一样,需要认真修饰。脸一天不修饰,就会让尘垢弄脏;心一天不修善,就会窜入邪恶的念头。 邪恶的念头,她定在了这五个字上,随手将《女训》摔在了桌上,惹得烛光摇曳,若不是死过一回,她现在依然是个有着纯白心思的妇人,不管丈夫如何冷淡自己,依然还默默地相守,她心中疯狂滋长的邪恶念头也是被人逼出来的。 “大少奶奶,”帘外胡婆子轻声地说道,“有动静了。” 许若水一转头,“进来说话吧。”昏暗地灯光照着她的脸更为蜡黄。 “紫嫣出去了,你看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不用了,现在夜深人静的,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再说,”许若水得知胡婆子都按照她的意思布置,便去了净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第三十一章 动 静(二) “守门的婆子都招呼好了吗?”许若水脱下了那身嫩黄色羽襟苏绣裳,胡婆子见她要上床睡觉的样子,疑惑道,“大少奶奶放心,这夏日里人都困顿一点的,一点杨梅小酒下去,虽能消暑,可也能让她打上个小盹儿。您不打算出去看热闹吗?” 许若水已经躺了下去,闭上了明亮的双眼,“我若这般清醒出去,不就是告诉别人,我晚上就是来看热闹的嘛。” “奴婢愚钝了。”胡婆子低下了头,这些天大少奶奶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同时也喜在心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你也下去歇着吧,别让人看出了破绽。”许若水吩咐道。 门外已是子时了,胡婆子不放心孟天博一人在房里,便偷偷地去了厢房门外的阴暗处守着,因为他是她的主子,无论聪慧还是痴傻,一辈子都是。 一炷香之后,远处传来“吭啷”的声音,随即便是有人慌张地喊叫的声音,而且是连绵不绝地喊叫声,“抓贼了,有人偷东西啦。。。。。” 一下子,后院的灯都亮了起来,慢慢地人声响了起来。 许若水听到了动静,只是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闭上眼睛思量孟夫人会不会亲自过来,如果她能来,这就说明了她的确看中紫嫣,而自己也要有对策才行。 一盏茶之后,房门被拍得‘啪啪’响,“大少奶奶请开门,夫人来了。” 许若水等拍门声过了三下之后,才轻轻地回道,“谁啊?” “是夫人来了。” 许若水嘴角一勾,孟夫人果然是来了,“等等,我马上就来。”说完,她慢吞吞地批了件衣裳,看时候差不多了,才跻着鞋子开门。 门外的灯笼照亮了整个花厅,孟夫人揣着手走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身后跟着得宝菊宝竹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便是披头散发的紫嫣。 宝梅和宝菊捆着另外一个人,随手推了他跪在了花厅外边,这人就是二流子。 许若水借着灯笼看清楚了二流子,贼眉鼠眼的样貌让人顿觉他是猥琐之人。这二人均是头发披散,衣裳也被撕扯了,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她不过是吩咐了胡婆子乔装起来分别给二人带了信儿,说是今夜子时在内外院的墙门见面,若是二人心里没鬼,自然不会有今夜之事,若是心怀鬼胎,那便是有好戏上演了。 “娘,您先坐,这都是怎么啦?三更半夜的,让您动了身子骨。”许若水殷勤地伺候孟夫人坐下,又亲自倒了茶,她没吩咐胡婆子在身边伺候,也不想让人觉她有心为之。 “你自己去问问她看,到底做了什么丑事?”孟夫人的脸挂得更低了,显然是气得不轻了。 许若水回头瞧了瞧紫嫣,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咬唇说道,“娘在这哪里有儿媳妇说话的份。” 孟夫人见她还恭谦,便“嗯~~”了一声,“这是你的院子,又是你的人,没什么不好说的。内院的守门婆子说最近老是有贼出没,捉又捉不到,连接着几日装睡都守不住人,不曾想今夜居然看到二人在墙角处幽会,还好那婆子机灵,设了陷阱在那里,也因此有了这么大的动静。” 第三十二章 动 静(三) “是这样啊都市战王。。。”许若水若有所思地看着紫嫣,紫嫣听孟夫人这么说,着急道,“夫人,大少奶奶,奴婢久在后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只是今夜不巧他偷溜进来被我抓住了而已。” 好一个憋足的理由,还想为自己邀功。 “娘,我也不相信紫嫣姑娘是这样的人,她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许若水有些维护紫嫣的意思。 孟夫人眼中闪过满意的光芒,可嘴上说道,“不行,今天晚上这么大动静,决不能姑息,否则日后养奸成贼,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求娘宽恕,紫嫣姑娘将大少爷照顾得那么细致,若是没了她,大少爷日后的生活谁照料,娘您慧眼,所以给儿媳妇找了个好帮手,若是要惩罚,您就惩罚我吧。”许若水坚决地跪了下来。 “晚秋,你这是做什么?”孟夫人连忙说道,“我也没说要罚她,要罚也是惩罚外面那个人,我刚想过了,你这屋里本来人就少,怎能再少呢。” “是。。。”许若水听了背脊一凉,好险!刚从紫嫣不是被绑来的,她就看出来了。 这时候两个婆子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东西,宝菊接过来之后往桌上一放,是晃人眼的银子,而且看上去数量还不少。 “这些银子就是从二流子屋里搜出来的,他趁黑夜潜进来偷盗,还请夫人做主。”其中一个便是守门的婆子。 “交给衙门法办了吧。”孟夫人的脸色很快就舒缓了,哪里还有之前的难看。 “夫。。。夫人。。小的冤枉啊,那些银子是有人送给小的。”许是门外的二流子听到了里面的说话,急忙为自己辩解。 “带上来说话。”孟夫人发话道。 两个丫鬟推搡着二流子进来了,二流子当着孟夫人的面不敢抬头。 “只要你说出是谁送给你的,我便再考虑是否送官,”孟夫人沉声说道。 二流子支支吾吾,抬头看看紫嫣,被她凌厉的眼神给挡了回来,“小的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难道是怕我骗私了不成。”孟夫人皱眉道。 二流子的眼光停在了许若水的身上,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大少奶奶送给我的。” 许若水闻言,心口一惊,这事儿居然赖到她身上来了,她已经能感觉到孟夫人尖锐的目光看向了她。 “晚秋,他说是你送的?”孟夫人问道,像是在确认。 许若水又瞧了瞧桌上的银子,看着样子足足有二十两那么多,这对别人来说已是五六年的月银了,也可以说是一大笔钱财了,“娘,儿媳不认识这个人。” 二流子见孟夫人发问了,便抓紧地说道,“大少奶奶,小的帮你许多事情呢,你怎么忘记了。” 孟夫人听了之后,眼中的疑问更甚了,“难道内院的婆子不够你使唤吗,要你使唤一个外院的小厮?” 许若水并不觉得奇怪孟夫人这般想问,而且是极为不相信自己的模样,这也算平常人的反应吧,“娘,容儿媳问他几句。” 孟夫人点点头,她也想瞧瞧这个庶儿媳到底怎么为自己辩解,这个人是不是为自己所用。 第三十三章 巧 言(一) 许若水福了一下身子,走到二流子跟前,问道,“你说我俩认识,你又帮了我很多的忙,可还记得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的事情?” 二流子被许若水灼灼的目光盯了低下了头,一时回不上话来。 “我问你话呢。”许若水再次问道。 “这。。。”二流子开腔了,可没能说个完整,抬头看向了紫嫣,许若水也一并看了过去,紫嫣的厌恶一闪而逝,真是不当用,她心里埋怨道。 “紫嫣姑娘知道?”许若水奇怪了。 “大少奶奶,奴婢怎会知道,只是前两天时间奴婢看到是这个人寻了大少爷回院的,远远地还瞧见大少奶奶和他说话呢。”紫嫣像似不经意地提及,却有心地加了后半句。 “当真?”孟夫人拍案而起,不经意间还真是吓人一条。 “是是是,就在前日,小的和大少奶奶还说话呢,这些银两就是那个时间大少奶奶送的。“二流子得了紫嫣的提醒,肯定地说道。 许若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紫嫣,然后才等着孟夫人说话。 就这么僵持了一下,孟夫人还是没了耐性,说道,“晚秋,你如何解释?” “你确定这银子是我给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许若水问二流子道。 二流子见她这般严肃,有些怯怯地看紫嫣,紫嫣余光得见,携着帕子‘嗯哼’了一下,算是给他的答复。 “不错,这银子就是大少奶奶给的。”二流子斩钉截铁道。 “啪,”许若水在二流子眨眼之间甩了个耳光过去,“好一个大胆的奴才,欺我在前,凌我在后,当着夫人的面红口白牙污蔑我,真是胆大妄为。” 孟夫人也想不到许若水会当着她的面教训下人,一时间觉得自己被丢了脸面,“晚秋,我还在这呢,还轮不上你动手。”说完,气恼地坐了下来,脑袋歪在了一边,翠花步摇晃得厉害,犹如她现在的心境。 许若水这一掌就算给晚秋出了口气,胡婆子果然说得没错,晚秋死的那天,的确有被这二流子欺凌过,或许她的死与此有关。 “娘,儿媳会不会给他这么多银子,娘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儿媳怎能白白看着自己被别人糟蹋了名节,传出去之后别人又会怎么说娘呢。” “我怎么会知晓你会不会有银子,”孟夫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有心地偷偷给他,别人怎会知晓呢。” “娘说得极是,只是儿媳没有这么多银子,又何从给起呢。”许若水早就将晚秋卧室里的林林总总翻了一遍,除了后来孟夫人送的发簪首饰之类的东西之外,并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依之前自己身为二少奶奶身份的惯例,月银不过十两银子,偶尔还要打赏一下下人,买点香粉胭脂布料什么的,根本没剩下多少,更多的还需要用嫁妆添补。 而晚秋,一个买来的丫鬟没家没靠的女子,身份比家里孟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强不了多少,加上这屋子之前的摆设,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第三十四章 巧 言(二) 在许若水同孟夫人说话之时,紫嫣掐了一把二流子,“作死你啊,还不给我说话逆天书童。”声音轻得根本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别人看着更像是紫嫣也在帮着大少奶奶教训二流子。 “哎呦,夫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那银子就是大少奶奶给的,你大可明察,”二流子说话时牵动着脸庞还疼,又想起前些日子晚秋愤然拒绝他的样子,心底便有了气。 “你给我闭嘴,”孟夫人狠狠地朝二流子说道,“大少奶奶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一个小小的外院小厮居然胆大到内院偷东西,这些银子可不就是脏银是什么,大少奶奶给过你机会,你还要狡辩,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等天一亮,我就将你送过官府,你最好给我老实一些。” “夫。。夫人。。。”二流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夫人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被大少奶奶给哄骗了,“小的没说错。。”后面那句明显底气不足了。 “放肆,本夫人让你开口了吗?”孟夫人如何能不懂许若水说的话,之前她不见待晚秋,别说是月银了,就是每月会发的衣裳都没给她,她何来的银子拿来私相授受,而且内外院之间都有婆子看门,二流子进来给晚秋帮忙定然不会逃过别人的眼皮底子,失查了 ,孟夫人暗道,三更半夜弄出这么大动静,竟是被一个丫鬟给糊弄了。 “好了,晚秋,这人我会处理的,你先歇息去吧,紫嫣送我出去,”孟夫人说道紫嫣时满脸的不悦,“你地下的人不听话,我再调教两天,”若是被孟老爷知道这一茬,二人刚好的关系怕又会出现裂痕了。 说得好听一点是调教,若是不好听的,那就是惩罚了,许若水的本意就是惩戒一下二流子,想不到他还真上当了,至于紫嫣,现在被调教了,以后只会更恨自己,亦或是将心思藏得更深,倘若如此,还怎么查得出那卡在喉咙里桃核的由来。 孟夫人调教紫嫣的原因无非就是要堵许若水的嘴。 “娘,您等等,”许若水见孟夫人起身就要走,连忙拦了一下,“儿媳这屋里少不得紫嫣姑娘呢,大少爷那里一直都是由她照顾的,儿媳还正是少不得她呢。” 这样算是给孟夫人一个台阶 ,她不做多想,眼角显现一丝鱼尾纹,“如此就由着你吧,不过这人是你的,你该看着点才是,”然后又对紫嫣说道,“下次别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捉个贼而已,没了你,一样不会让他得逞的。” “是,”紫嫣自知得了孟夫人的维护,连忙应下,可心里却不服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少,“奴婢多谢夫人和大少奶奶教诲。” “嗯,”孟夫人见她还算知趣,便不带多言了,命人带着二流子一起出去了。 “紫嫣姑娘也累了一天,我送你早些去歇息吧,”许若水点了盏灯,有点引路的意思,她心思流转了很多遍,自己刚醒来就罚了紫嫣跪地,确实有些着急了,有些事情需慢慢筹谋,这般着急如何对付其他人。 第三十五章 真心思(一) 紫嫣对许若水的殷勤有些诧异,脚步都挪不开了。 “之前我病刚好,心浮了些,让你受了委屈了,你别放在心上啊,”许若水歉意地笑道,慢慢习惯了晚秋的身体,也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紫嫣这才跟在许若水身后一小步去了厢房,进了屋后,许若水便离开了,紧跟着双肩也跟着塌了下来,被暗处的胡婆子瞧了个真切。 第二日,孟天博刚天亮就去了正屋,拼命敲着房门,“娘子,娘子你开门。” 许若水昨晚睡得晚,晚了一些才开门,急得孟天博眼泪都要出来,只到他看到许若水,便一把抱住了她,“娘子,你还活着?”这一下抱得许若水差点透不过起来。 “天博,你怎么啦?说给我听听。”许若水已经放弃了让他叫姐姐的想法了,她捏着袖子给他胡乱擦了擦滚落的眼泪。 “我梦见娘子没了,不要我了,娘子,你不会不要我的吧?”语气中满是不舍和依赖,说得许若水心都软了,让她内心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嘛,”许若水让他坐下,帮着他梳了发髻,远远地看着倒像是恩爱夫妻,紫嫣立在门后对此嗤之以鼻。 好好安慰了一阵孟天博,等他稍缓了一些之后,又劝他用了早膳,等他出去上课之时,日头都已经老高了。 匆忙收拾了一下,许若水去了春晖院给孟夫人请安,可不巧的是她去上香了,孟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上香的,而且是舍近求远喜欢去一个白云庵的小庵,这来回一趟中午肯定是赶不回来的了。 于是她一人沿着孟府的花间小道回凝香堂,经过花房时,听到外面的丫鬟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昨晚上夫人将那行窃的二流子给逮住了,这下子可放心了,以后出去也不用怕被他欺凌了。” “可不是?底下姐妹们都高兴着呢,哎。。你们知道不?二流子和那紫嫣却是有一腿,就是我们那可怜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不晓得而已,我们这里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主子的事情,我们还是别说了,快剪花吧,下午夫人和表小姐回来定是要见到的。” 许若水听了几句便离开了,心里想着紫嫣这个人,以她的容貌为何肯屈居于孟天博这个傻子身边,莫非是说有什么图谋? 低首冥想之时,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许若水整个人顿坐在了地上,抬头一望,却是神色紧张的孟天启。单独二人相见还是第一次,孟天启风流之样瞬间勾出了许若水心中的恨意。 孟天启定睛一瞧,自己撞到的人竟是痴傻大哥的妻子晚秋,便拱手说道,“大嫂,实在对不住,我鲁莽了些,竟没瞧见前面有人。” 许若水抬头望见那清澈的眼眸,盯得孟天启垂下了眼睑,这凌厉的带着一点怨恨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无妨,二少爷您忙。” 孟天启撩过衫摆,提脚便从许若水身边走过,着急地朝着孟老爷的书房走去,留下一丝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让她心中那久违的情意又徐徐浮了上来。 第三十六章 真心思(二) 留下一丝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让她心中那久违的情意又徐徐浮了上来。许若水痛恨自己的不争气,绕是现在换了个身体,已不再是那个苦苦乞求别人爱怜的女子了,心中依然存着那卑微得不堪一击的爱慕,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他与别人的暧昧,更甚是对自己的死不闻不问。 “我是晚秋,不是许若水,”许若水咬紧了牙,扶着旁边的石块艰难地站了起来,孟天启一丝气息就让自己紊乱了心绪,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天意。 “大少奶奶,你怎得坐在地上,”迎面而来一句熟悉的声音,许若水眯着眼睛看清了与她说话的人,居然会是烟儿。她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去孟夫人的院落。 “我没事,”许若水拍了拍手,手心处有一些擦伤,好在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你这是要做什么?”她指了指烟儿身后的包袱。 烟儿见了见周身也没别人,轻声说道,“我们家二少奶奶今日头七,二少爷让我今日便出府,我是过来给夫人磕个头再走的。” 烟儿是许若水进府的时候买来的丫鬟,如今人没了,连个丫鬟都不让留了,“你说是二少爷的意思?” 烟儿黯然地点了点头。 “你先回吧,夫人她不在府里,晚些时候再来过吧,”许若水想要留下烟儿,一是觉得她是个重情义之人,要不然也不会用了把油纸伞送她的魂魄归家,二是现在她一个大少奶奶的身份身边也没个使唤的丫鬟,做起事情来总是不方便些。 “那奴婢先扶您回去,这手该上些药,可别留下疤痕了,”烟儿颠了颠包袱,扶着许若水回了凝香堂,这让她的心莫名地有了些感动,一个丫鬟尚且可以这般善意,为何有些人却心怀了鬼胎。 进了正屋,许若水凭直觉发现有人翻过她屋里的东西了,被褥等物都不是按着原来的样子叠好,拔步之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脚印。 这个时候能进她屋的人除了胡婆子就是紫嫣了。 胡婆子已从门外走了进来,见许若水的手掌上渗出了些血丝,便慌张地说道,“大少奶奶,您怎么受伤了?” 烟儿退让了一步,胡婆子因为慌张没来得及脱鞋,两只脚都踩在了拔步上,直到许若水看清了两个硕大的脚印之后,说道,“无碍,只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烟儿姑娘扶我回来。” 胡婆子朝烟儿点头道了谢,更像是个有教养的妈妈,这是许若水第一次看到,便对胡婆子的身份产生了疑惑,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问题是紫嫣为何要动她屋里的东西。 妆台下的方格子里放了一瓶药膏,胡婆子找来后小心地给许若水上了药,不过是一点小伤,两三下便好了,烟儿站着有些无措,便福身告退了,许若水嘱咐她傍晚之时去春晖院,得巧了自己才有机会开口要人。 等烟儿走了之后,许若水趁着紫嫣没回来,问胡婆子道,“紫嫣是几时进的凝香堂?” 这一问倒要胡婆子疑惑道,“这事儿大少奶奶您怎么给忘啦?” 第三十七章 真心思(三) 忘了?许若水怪自己一时疏忽,她如今是晚秋,有些事情要拐弯抹角地问,否则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哦,不是,前面莫名生病一场,有些事情记得也不大真切了,妈妈便再同我说说异世之野人纵横。” 胡婆子虽觉得大少奶奶这些天比往常奇怪了些,当是人也更有了主见,便将心底的疑虑压了压,反正不会对大少爷有威胁,“紫嫣姑娘是您和大少爷成亲那晚夫人送来的通房,至于大少爷一直睡在紫嫣姑娘的屋里。。。。”胡婆子还将孟天博为何每次都和紫嫣睡一个屋的原因说了出来,“这是您的主意。” 这一次许若水不敢直言不讳了,毕竟她对晚秋不甚熟悉,当真急不得,“这个我晓得,”通房的意思就是可以同主子发生亲密关系的丫鬟,而晚秋恰恰给了紫嫣一个绝好的机会,二人若是发生了亲密的关系,紫嫣便能从一个丫鬟一跃成为主子了,倘若能怀个孩子,那便是母凭子贵了。 细想之下,这应该是紫嫣最真的心思了。 至于翻了自己屋里的东西,无非是要找寻是否有藏起来的银子,眼见了许若水慢慢入了孟夫人的眼,紫嫣开始着急了,所以昨晚才会上了许若水的当,今日不服气便再回来找找,能找到银子那便能在孟夫人面前反咬自己一口了。 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可是紫嫣算错了孟夫人对晚秋的喜欢程度,孟夫人虽然当着众人的面裳了凝香堂好多东西,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贤良大度,尤其是孟天博不是孟夫人亲生的孩子,这么做便可以得到孟老爷的赞赏了。 可是银两,孟夫人却是舍不得给,当了这当家主母,要的就是钱和权,怎能轻易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呢,何况依孟夫人的为人,既然是买来的丫鬟,供吃供穿供住已是极大的恩惠了,还要奢求什么呢。 在世的晚秋也不奢求,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孟天博睡紫嫣的屋里了。 “大少奶奶,奴婢有话不知当不当讲?”胡婆子支支吾吾地问道。 “妈妈请说。”许若水还算信得过胡婆子。 “大少奶奶不应该将大少爷继续放在紫嫣屋里,时间久了,恐大少奶奶日子不好过,”虽然隐晦了些,可许若水还是听明白了,可眼下就让自己和孟天博同住一屋,同睡一榻,如何能做得到。 “妈妈,眼下看来还不是时候,”许若水避了开来,“您瞧二房的奶奶刚没了,我若是同大少爷在一起了,夫人会怎么想?府里的嫡子已经不是二少爷了,嫡孙如果再不是二少爷那里所出,以后大少爷的日子会好过吗?” 胡婆子低下了头,局促地说道,“是奴婢欠了考虑,大少奶奶思量得周到。” 许若水观察了一下胡婆子,除了一双大脚之外,还人高马大,在一群人中能立刻认出她来,有些鹤立鸡群的模样,“这屋里屋外的都是妈妈帮衬,大少爷有你这样的奶妈照料,大少爷亦是比别人多了些福分,妈妈这么想无非也是为大少爷着想,你放心,得了机会,我会让大少爷回屋的。” 这个时辰也不知道会是何时,许若水不过是想稳住胡婆子而已。 “这一切都是奴婢的本分,也是姨夫人的嘱托,奴婢自当百分百周全大少爷。”胡婆子说得真切,好似孟天博就是她的命根子一般。 许若水不与计较其他,她当然不想伤害孟天博或者凝香堂任何一个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所以这屋里无论是胡婆子还是紫嫣,她都不打算用,目前最好的人选就是烟儿,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孤女。 第三十八章 要 人 孟天博自从有了先生教授之后,午膳在外院同孟老爷一同用了,所以大厨房送进凝香堂的午膳不比晚膳来得丰盛,紫嫣有几次摆了脸子,嘴上若有似无地显出孟夫人的小气,煽风点火,好在许若水不是个傻子,没钻了她设下的套。 这顿午膳依然如此,大厨房送进来的是炒大白菜,豆腐菠菜汤,葫芦虾米三个菜,紫嫣扭着腰肢进了正屋,双眸才勾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便拉下了脸,“夫人也忒小气了些,好歹您也是大少奶奶,怎能就吃这些上不了台面上的东西呢,您是没见着夫人的吃食,那可是海参鲍鱼汤都不足为奇啊。” 紫嫣在孟夫人跟前伺候过,孟夫人吃些什么她自然之道,“紫嫣姑娘先吃些吧,晚些时候我去趟夫人那里,你若有不何意的,同我一起和夫人说说。”许若水只顾着自己吃饭,放下碗筷之时留下那么几句话,紫嫣不是笨蛋,她怎么可能去和孟夫人跟前说这个话,她无非是想让许如水去说,因为她不知晓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冤大头晚秋了。 许若水趁着晚膳的时辰再去了春晖院,孟夫人心情极好,让她在暖阁里等自己,还让人送了点吃的,听说是今天庙里供奉过的,吃了能佑福。 这时烟儿也来了,只是她一个丫鬟,只能在门外候着,只待了孟夫人用好晚膳才被召见花厅,许若水担忧烟儿一说出口孟夫人便答应了,所以在暖阁之中也坐不住了,开了门便先给烟儿使了眼色。 烟儿得了示意,便退到了一边。 孟夫人一身殷红家常服,发髻上不见一点发簪和装饰,让人以亲和之感,对许若水亦是和气,“这都掌灯时分了,你还过来给我请安,倒是难得的孝顺啊。” 这一下子就讲到了孝顺,可见了孟夫人心情着实不错,连带着好脸色,许若水便有信心要到烟儿了,“娘今日是否有了喜气,儿媳看着您神清气爽,人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还是你眼尖,不过啊,这喜事等再等等才能和你说,我今日也乏了,你若没事就回去歇着吧,”孟夫人眼角泛着疲意,若不是心情好,怕早歇了。 许若水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忙上前说道,“儿媳今早过来给年请安之时,碰上了二少爷房中的烟儿姑娘,言谈了几句,才得知她要出府,儿媳有个不情之请,想收了烟儿姑娘在屋里伺候。。。。” 孟夫人打断了许若水的话,眼睛已经看向了烟儿,平和的眼神也多了凌厉,“她可是二房旧人所留下的,你要了她就不嫌晦气?” 才过了七日,许若水已是旧人了,心口瞬间堵了一口气,难解难舒,许若水啊,你真是命如尘埃,来去不着人意,死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你见到这般残忍的人性,这些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许若水面色淡然地说道,“儿媳命硬,不怕什么晦气,只觉得这姑娘还算伶俐,便大胆找娘开口了。” 无缘无故要个丫鬟,许若水不敢奢望孟夫人轻易会同意,果然,孟夫人说道,“不妥,她毕竟是二房的丫鬟,人没了,丫鬟就打发出去,哪里有继续留在你屋里伺候的道理,再说了,你屋里不够人伺候吗?” 第三十九章 要 人(二) 孟夫人言下之意,就一个主子,需要再添人伺候嘛,这明显不需要,所以就拿话要噎许若水,“既然她想出府就放出去吧,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 有家人的或者有父母的丫鬟被放出去自然算得上福气,可是烟儿一个孤女出去之后运气好的能找户好人家继续当丫鬟,运气不好的被人骗去窑子亦是常有的是,孟夫人这般言语让烟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忙跪下道,“夫人让奴婢做牛做马都行,只求夫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已是孤苦无依,只求有口饭吃,有个屋檐遮雨啊。” 声音虽不大,但是直敲许若水的心房,“娘,请容儿媳多言一语。” 孟夫人刚要起来的身子一顿,“今日你怎得这般多话。”显然有些不满。 “娘,”许若水趁机接过孟夫人的手,自然地送她回屋歇息,回头之时给了烟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这边脚步没停,脑子也没停,“娘,儿媳虽不知二房的弟妹如何没了,可是烟儿是她的丫鬟,如果就这般冒然然地放了出去,倘若一个嘴快,将二弟那边的事情说漏了嘴,谁家没个丑事隐事的,您说是不是?” “你是指我连个丫鬟都办不了?”孟夫人停下脚步,反问道。 “儿媳不敢,”许若水当即低下了头,“娘您一想为善,只会对下人仁爱有加,如何说得上一个‘办’字,您想想儿媳说的话,二弟接下去还要在娶妻的,”说到娶妻之时,心犹如利剑穿心,可不得不忍,“若是有人说个一言两语的,定是会有影响的。” 这恰恰是抓住了孟夫人攀高之心,当年许若水嫁进来之后,这个婆婆的冷淡她切身体会,理由无外乎是许家门楣低下,以后对孟家没有助力,许若水心里忐忑,不知刚刚那话是否让孟夫人改变主意了。 到了孟夫人的内室门口,许若水知趣地停了下来,孟夫人的规矩,内室不得随意外人进入,原以为会让烟儿失望了,许若水正盘算着挑那只华钗送与她之时,听得孟夫人的话从内室穿出来,“就让那丫头暂时安居在你那边吧,你好生帮我看着,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另行打算吧。” “是。”许若水赶忙应下,这一把算是自己赌赢了。 烟儿还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了一地,许若水难免自责,自己给了人希望又差点让人失望了,这眼泪便足以说明一切。 烟儿感激地朝许若水磕了个头,“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吧,我在凝香堂等你。”许若水的温和气息让烟儿一愣,这感觉太熟悉了。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许若水笑着半拉着烟儿出了春晖院,可在分岔路口之时,烟儿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少奶奶,奴婢谢您的大恩大德,只是奴婢今日不能去伺候你。” “这是为何?”许若水满腹疑惑。 “您别问了,”烟儿福了个身之后,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章 头 七 许若水本是一番好意相助,既然她不说自己也不再勉强,人总有秘密不是嘛。 偌大的孟府在今夜显得极为阴冷,许若水深吸这夜晚的气息,清幽的香气闯进鼻息之间,借着夜色,远处一盏灯笼慢慢朝春晖院的方向走来,细看一眼,尽是两三日未见的表小姐—方丽颖。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般的莹润肌肤,衬得那珍珠项链都失了颜色,半遮半掩之间,一双欣长匀称的秀腿款款而行,带着无声的妖娆和妩媚,发出诱人的美态。 许若水脑中浮现出王梦娇的身影,二人相较之下,却是各有千秋,只是王梦娇媚中带着成熟之气,而方丽颖却是涩中带着媚,生前的许若水虽是端正优雅,大方得体,却少了分男子为之倾慕的妩媚。 等那幽暗的光进了春晖堂,许若水顶着夜色,忽觉了无处可去,便想到后院以前住的厢房瞧瞧,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 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这是一大片竹林,去后院的必经之路,也是这片竹林隔断了后院与内院,多了阴森与神秘,许若水漫步之中带着一丝凄凉,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许若水隐入了竹林之中。 等着光线越来越亮,她看清了来人,是英俊的孟天齐和貌美的王梦娇,二人并肩踩着脚尖而行,轻轻地说着话。 “你拉我到这里来作什么啊?”是孟天齐清朗的声音,却带着抱怨。 “启哥,今天是表妹的头七,怎么的,我们都应该拜拜她,否则怕是冤魂不散,”王梦娇正背对着许若水,看不到她的脸,反而能清晰地望见孟天齐。 他是她许若水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了,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她黑暗中深深地被他的样貌吸引,因而忽略了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真情,孟天齐初一眼见了新娘子就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生意中人,见惯了风花雪月,家里一朵清新小花,煞时觉得索然无味。 孟天齐听了王梦娇的话,眉宇瞬间立了起来,“胡诌些什么,我孟府清清白白,光明正大,岂会有这些肮脏东西,我不会去拜她的,要去你去。” 孟天启作势要走,王梦娇一个贴身粘了上去,“爷,都是死人了,也就最后一拜,好歹是您的原配妻子呢。” 许是‘原配’二字让孟天启有了些感触,“要去就快些,我这手里还有事儿呢。”见惯了他日常生活中对自己的不耐烦,许若水除了心凉之外,就是悲哀,死了也不招人待见。 “呜呜呜。。。。”远处呜咽声伴随着竹林作响,显得鬼魅而又阴森。 “启哥,你听是什么声音?”王梦娇立刻警觉了起来,脸上多了惊恐,“会不会表妹回来了?” “慌什么,”孟天启到底是男子,胆量大上几分,“怕就回去吧,我正好有事情要办,耽误不得。” 许若水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恨得只能咬牙,好一个薄情郎,就算人死如灯灭,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挂念吗? 竹林从中,许若水愤怒地摇晃了几只主子,竹叶哗啦啦地坠落在那尚在害怕的二人身上,更是添加了几丝诡异。 “还待着这里做什么,赶紧走了,”孟天启推搡了一下吓得发愣的王梦娇,二人才匆匆离去,留在暗处的许若水一阵快意,你们也会怕吗?今天才是个开头,往后你们等着接招吧。 第四十一章 暖 心 不明的呜咽声引得许若水一阵诧异,她相信这时间有鬼,但是鬼也只能是鬼,如何能在阳间晃荡,除非心中有鬼。 许若水循着哭声而去,直直地走到已经烧成灰烬的小院落里,眼前一个人跪在地将一张张黄纸钱烧了,虽看不清是谁,可真真实实拜祭的是许若水,一沓黄纸烧尽,那人双手撑地,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道,“二少奶奶,奴婢来祭拜您了,一路走好,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来世才报答您了。奴婢虽然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但是奴婢一定好好做人,伺候好主子,不给您丢脸,” 烟儿说完,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这一磕深深地嵌在了许若水的心里。她隐约能记得烟儿进府的那一天,褴褛破旧的衣裳,凌乱的头发,瘦骨嶙峋的身段,可谓是那种风一吹就会倒的女子,她一眼相中,无外乎烟儿孤苦的身世让她有了同情怜悯之心,因此烟儿就留了下来。 前三天都是许若水照顾烟儿的,换成孟天启的话来说,“你堂堂孟家二少奶奶,竟然干起这奴婢的差事,如此没个上下尊卑的样子,你怎陪当我孟天启的妻子。” 许若水只是淡淡应道,“她只是个孩子,身子骨都没长齐呢,看着可怜些。” 孟天启最后甩袖而去,这是去年九月份的事情了,许若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却被烟儿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得人恩果千年记,奴婢以后虽然会去伺候大少奶奶,但是奴婢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烟儿看着地上最后一点火熄灭了之后,才缓了脸色转身。 “啊。。。。”她被站在身后一声不想的许若水吓到了,看清了之后才讷讷地说道,“大少奶奶,您怎么在这里?” 许若水才觉得脸上湿湿的,不知不觉中竟被一个丫鬟给感动了,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奴婢。。。。。奴婢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二少奶奶对奴婢不薄,奴婢才想过来祭拜一下,请大少奶奶宽谅,”烟儿半蹲了身子,她摸不准这个大少奶奶的脾性,若碰上个难伺候的主子,当场打发了也不为过。 许若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持了一下烟儿,“起来说话。”烟儿起了身,睁大着明亮的双眼打量着貌不惊人的大少奶奶,“我虽与二房弟妹只有数面之缘,但是也深知她的为人,今日过来便是拜祭她的,她能得你相记,也不枉此一生了。” 烟儿的话让她觉得这世间还有一丝温暖,即便是亲人之间也不曾有的,孟天启凉薄至此,让她满载了怨恨,上天让她重新为人,怎能辜负天意呢。 “回去吧,时辰不早了,”许若水牵着烟儿的手,主仆二人就在这凄凉之地交了心,相扶之下去了凝香堂。 出了废墟小院,许若水顿觉心里舒缓了些,之前竟被孟天启二人乱了心神,她不免自责,就现下的心理若想成事怕只会功亏一篑,到底是急切了些。 第四十二章 勾 引 到凝香堂的时候,胡婆子就在院门口候着,见到许若水张嘴就要说话,可身边还有个烟儿,立刻闭上了嘴巴,讪讪地跟在二人后面。 许若水将胡婆子的排外收进了眼底,早上还客气得紧,今晚脸子便拉了下来,“妈妈,以后烟儿便是咱们屋里的人了,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 胡婆子被一言说中的心事,只得开头说道,“奴婢无事,只是请大少奶奶去一趟厢房,大少爷找您来着。” 原是这事,许若水让烟儿先回正屋候着,得回屋之后才能安排她的住宿,烟儿应下。许若水跟着胡婆子去厢房,可胡婆子却神秘地拉着她说道,“大少奶奶,您别出声,紫嫣那妮子真真是不要脸,刚勾引大少爷行那不轨之事。” 不轨之事?许若水回头瞧见胡婆子对她使眼色,然后又拉着她走至厢房窗下,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胡婆子好像早有准备,轻手地将窗棂拉了起来,透过小小的缝隙,许若水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紫嫣身上只穿着一见紫色鸳鸯肚兜,上面绣着的鸳鸯戏水活灵活现的,紫色衬着她的肌肤更显白剔,丰盈莹润,肚兜包裹着饱满双峰,浑圆结实,而对面的孟天博穿着整整齐齐的,就连头上的纶巾都不曾解下来了。 紫嫣打了个哈欠,“大少爷,奴婢不玩了,奴婢要睡觉了。” “不行,”孟天博反驳道,“刚刚是你说的,太热了,要脱光了睡觉的,你身上还有衣裳呢,还不能完。”他举起两个木,里面发出滴溜溜的声音。 原来二人是在玩骰子,而紫嫣身上的衣裳都快输光了。 “大爷少,我们吹了灯再玩好不好,奴家身上几处痒得很,您给挠挠。”紫嫣嗲着声音说道,正常男人听了定是要把持不住了。 可孟天博非正常人,“吹了灯就不好玩了。” “那您也脱一点,总不能都是奴婢一人脱,再说了,奴婢又不会吃了您,”紫嫣挪了挪,身子朝孟天博靠了靠,“奴家会好好伺候您的,就一下下您就知道奴婢的厉害了。” 孟天博见紫嫣这般靠近,跟碰上什么肮脏东西似的,整个人弹跳了开来,捏着鼻子说道,“你别靠过来啊,臭死我了。” 紫嫣对着孩童般的孟天博,翻白了眼,说道,“真是个白痴,摆在你面前都不知道享受,看来老娘要另外想办法了。”说完,披了件衣裳只顾着去了净室。 留下孟天博挥着双手,自言自语道,“我娘子身上就香香的,怎么她身上那么臭。” 胡婆子适当地放下了窗棂,怕孟天博说多了许若水会害羞,可许若水只当孟天博是个孩子,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数次听他提及紫嫣身上臭,自己明天得留意一下才行,“紫嫣姑娘经常这般吗?” “可不是,奴婢说了,这紫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胡婆子急切地说道,“若是能谴她出院子就好了。” 紫嫣还有用,谴了她便找不到答案了。 第四十三章 心 事(一) “妈妈莫要再说这个话了,以后紫嫣送进正屋的东西你留些心思便是了,”许若水离了窗棂两步远,小声地交代,后又想起了刚刚胡婆子对烟儿的样子,又提了一句,“以后烟儿便是咱们屋里的人了,你若有个事的不必这般躲躲藏藏的,让人冷了心,我看中的人不会短了眼吃里扒外。” 胡婆子听了心中骇然,大少奶奶今晚怎得这般厉害,如果对大少爷没有厉害关系,她乐得所见,如果她置大少爷不顾,那便另当别论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大少爷的,”许若水见胡婆子脸色凝重,也不问她想什么,只需要抓住她的命脉便可,而孟天博当仁不让了。 “奴婢短见了,”胡婆子低头说道。 许若水只顾着自己回了屋,让烟儿睡在了卧室的炕上,这一夜便过去了。 第二日,天气闷热不堪,许若水趁着天早,带着紫嫣和烟儿去给孟夫人请安,两个丫鬟只能留在门外,孟夫人的精神头比起昨晚更是不济了,眼底满是青色,可不像是平常雍容的模样,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梳了起来,并无首饰装点。 宝菊等四个丫鬟也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娘,您是不是病啦?”许若水一声问候,孟夫人才有了反应,“是你啊。。。” “儿媳看娘累乏得很,怎得不在床上躺着,着人请大夫过来瞧瞧。”许若水迫着自己‘关心’孟夫人。 孟夫人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是没睡好而已,歇一会儿便好了,你若没事便回去吧,我也想清静一下。”明显是没说真话。 这是个好机会,许若水想探探孟夫人的心思,想要完全得到她的信任,必须要做到能懂得她的心思。她让四个丫鬟先出去,然后半蹲着给孟夫人捶腿,“娘是不是有心事?若是烦忧了,说出来儿媳为您排解一下。” 捶腿的力度大小适中,孟夫人没有拒绝,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如叫表小姐过来陪娘说说话,身边多个可心的人,您也舒心些。”许若水故意这么说,昨晚离去之时,方丽颖过来,两人怕是说了不少话,也许就是孟夫人的心事所在。 “见了那孩子,我岂不是更没脸了,哎。。。你是不知道为娘现在的难处啊。” “娘倘若信得过儿媳,说与儿媳听听,就算不能帮上您,您也可以透口气不是吗?”许若水愣是捡孟夫人软气儿地说。 许是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孟夫人抬头见屋里的丫鬟都去厅外候着了,便缓缓说道,“昨日我同你们姨母表妹去白云庵,专门找了那里的师太来合颖儿和启儿的八字,师太说是天作之合,颖儿是旺夫旺子之像,若是启儿能娶了她,那就是兴旺一世盛及子孙。” 许若水虽知王梦娇和孟天启暧昧,可那也只是暧昧,乍一听他要在自己头七过了就再娶妻,心中滋味岂是平常人所能体会,不由地愣住了,捶腿的手也挂了下来。 这一奇怪的样子引得孟夫人的诧异,“怎得你觉得不妥?” 第四十四章 心 事(二) 这一奇怪的样子引得孟夫人的诧异,“怎得你也觉得不妥?” 一个‘也’字透出此时孟夫人的烦忧,许若水敛回心神,嘴角略显了坚硬,“不是,儿媳岂会觉着不妥,表小姐与二少爷真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呢。”这等话语料谁说出来都犹如撕心裂肺般的疼,许若水也不例外,可现在身份是孟府大少奶奶,天意作怪,她还能怎么说。 “可不是这么说?你们的爹偏偏不同意,说那许氏刚丧,现在再娶妻岂不是让人诟病,我们孟家在临城算是豪门大家,如此所为怕是会影响声誉,说是太不仁义了。”孟夫人抹了抹额头,“为此我一宿都没有睡,颖儿多好的一个姑娘,我怕等个三年,人都被人抢走了。” 原来是怕方丽颖被人抢走。如男子丧妻,恩爱的一般服丧三年,这样以后娶填房的时候还能选个好人家,也因此会获得一个仁义的美名,不过像孟天启这般薄情男子,怕是一年丧期都不愿意守了,孟夫人才会如此张罗。 许若水回味孟夫人的话,她意属方丽颖,而王梦娇喜欢孟天启,如果能让二人互掐的话,是不是会让自己省去很多气力,正好来个坐山观虎斗,让他们爱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 “您也不用太着急了,自己身子要紧,爹那里可以慢慢再商议,不过是怕表小姐被人捷足先登,办法我们还是可以想的嘛。”许若水安慰道。 “怎么?你有办法?”孟夫人惊喜地发问。 这时候宝菊进来回话,“夫人,王管家来了。” 孟夫人急切希望许若水帮她出个主意,挥了挥手说道,“让她下午再来。” “可是王管家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宝菊的话说道一半被打断了,“有什么事情能急过二少爷,一点急事都搞不定的话,这内院管家她也不用当了。“ 宝菊听后讪讪离去。 “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孟夫人提了精神问许若水。 许若水也正在宝菊进来的那一个空档想了个法子,接不接受再说,反正眼下是给了自己好时机了,“如果让表小姐先成为二少爷的人,娘不就可以放心了嘛。” “嘶。。。”孟夫人思量了一下,脸色一转,“不行,颖儿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虽家里不富裕,可也是严明深教出来的,你那法子万万不可行。” 孟夫人是误会了许若水的意思,还以为是要她生米煮成熟饭呢,“娘误会了,儿媳的意思是让表小姐先成为二少爷的妾,等丧期一过,再举行妻礼也不迟呀。” “妾?”孟夫人嘴里蹦出一个字,“估计也不容易,你爹肯定是不允许的。” 只要能让孟天启纳了方丽颖,才会有好戏看,许若水怎会只走一步棋,“这还不好办,姨母如今就住在咱们府里。如果您与她在二房弟妹死之前就签下让表小姐进府为妾的文书,爹仁义,自然不会背约,您也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许若水说完注意孟夫人的反应。 第四十五章 下下策(一) 许若水说完注意孟夫人的反应。 相比之下,孟夫人已是没了其他办法,若不娶方丽颖,那么她就对自家妹子失了承诺了,这是她一个当家主母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事情,被人知道威严尽失了。 “那契约倒是没什么问题,容我再想想,说不定也是权宜之计,”孟夫人脸上微展了笑意,“你倒是有个玲珑心思,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娘用得上儿媳才行,以往您都事事顺心不是嘛,而且儿媳能在娘身边尽孝,是儿媳的福分。”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别人奉承,孟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说之前孟夫人只是为了讨好孟老爷而另眼相待许若水的话,那么这次算是真的入了她的眼了,“一会儿你姨母和表妹一起过来,你留下来用午膳吧。” “是,谢谢娘,”许若水面上受宠若惊地道谢,心里却是很期待表小姐方丽颖听见这喜讯会是什么表情。 的确是件喜事,这算是孟夫人第一次亲近许若水,她拥有了一个垫脚石,虽然身份不高,但是离自己的目的更进一步了。 姨夫人和方丽颖午膳之前就来了,身边也没有跟着丫环,母女两个脸上皆是喜色,见到许若水立在孟夫人身边伺候时,都露出不悦的神色,姨夫人更是问道,“姐姐,她怎么在这。”连个称呼都没有,只用了‘她’。 “妹妹,”孟夫人迎上姨夫人,二人相携坐了下来,许若水去门口招呼丫鬟送些茶水过来,并交代了紫嫣先回去,不用伺候了,她自然高兴,扭着腰就走了。 宝梅端了些缠枝梅花茶壶,正经的三个杯子都是粉红色描了金色,许若水心里一笑,“我来吧,”双手接过紫檀木鎏金托盘,她是怕宝梅无辜受了牵连。 许若水莲步而进花厅,方丽颖的娇声正好闯进耳内,“姨母,颖儿怎能为妾。。。”许若水的进来让她一顿,住了嘴。 许若水摆好三个茶盏,一一倒上茶之后,给落座于旁边的两位都一一端了过去。 “颖儿,姨母当然不想你为妾了,虽是下下策,但是却是最有用的办法,如果要按娶妻之礼,空要等上个三年呢,姨母真心喜欢你,舍不得你嫁给别人。”方丽颖年岁不小了,已是十六年华,如果等个三年那就是老姑娘了 ,孟夫人无非是抓住了她的弱点。 “那颖儿也不能为妾,说出去我还不是被家里的姐妹笑死,娘更加无法在那家里待下去了,姨母,您就帮颖儿想想办法吧,如果为妾,颖儿宁可不嫁。”方丽颖闹起了孩子脾气,孟夫人本身精力就不济,这样一闹,反而让她头疼。 “是呀,姐姐,这个家你做主的,让启儿快点娶了颖儿不过也是小事,会有这么为难吗?”姨夫人示意女儿别胡闹,自己开口说话。 “妹妹,你是知道的,我们孟家在临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这要是传去出了,你让启儿以后怎么在外面立足。”孟夫人听了姨夫人的话,将刚要往嘴里送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你也不想以后颖儿嫁过来之后被人指指点点吧?” 第四十六章 下下策(二) “表妹,娘她说的在理,咱们孟府在临城可是头一家,前头弟妹刚去了,虽是不得二少爷的眼,那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实在不好听了些。”许若水插话道,她自知这一句是火上浇油,可孟夫人中意,最好现在有人能帮她摆平。 “噗!”许若水话音刚落,就觉得满面的湿漉漉,还带着温温的暖意,她睁开双眼,忍着涩意看向方丽颖的位置,只见她将茶盏往茶几上一放,气鼓鼓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竟敢还拿粉红色的茶盏来伺候,是不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颖儿,晚秋是你大表嫂。”孟夫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方丽颖会拿茶水泼人,这一套缠枝梅花也是自己最钟爱的茶具,鲜少用来待客的,自己的外甥女竟然会误会。 “姨母,她算什么表嫂,一个买来的丫头,”方丽颖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许若水,姨夫人发觉女儿失态,便好生说话道,“姐姐莫怪了,颖儿也是太着急了才会这般,你的提议容我们回去想想。” 姨夫人有些尴尬,女儿在人前一直端庄娴静,人后小脾气她自当是小女儿家的心性。 “妹妹,姐姐想了一宿才想出个这个主意,如果颖儿真的不愿意,我这个做姨母的也只能委屈孩子再等上个三年了。”孟夫人说得严重一些。 “娘。。。。”方丽颖被姨夫人哄着出了春晖堂,还想说的话在她娘的眼神中都吞了回去,等那母女两个一走,孟夫人头更重了,“晚秋,你没事吧?” 许若水脸上的水杯擦掉了,刘海都还是湿湿的,“我没事,娘,表妹好像不答应呢。” “哼,不答应?姨母都没有强硬的态度,你表妹再拧也没用,那孩子平时看着温柔可人,一碰到事情就犟上了,不过这也是她太在意启儿的缘故,儿女之事,父母做主,你去让人帮我拿笔墨过来吧。”孟夫人很有把握,想要先拟了那契约,等着姨夫人再次过来,这已是下午的事情了。 许若水第一次伺候孟夫人用膳,一桌子的菜肴别提多丰盛,山珍海味的自然是不用说了,就当属那烹制的手艺,那也是顶顶好的,一道山茸菇听说是烤后再用鲍鱼汤熬的,吃上一口就鲜香满溢,普通人家哪里会有这般享受。 许家在临城也属富庶人家,许父一向勤俭,许母更是贤良,家中产业便是这般积攒下来的,许若水虽是独女,也未曾有过公主般的待遇。 “行了,你也坐下来吃点吧,”孟夫人将桌上的菜品都尝了几口之后,就捏了餐巾抹了抹嘴角,许若水早已在旁准备了漱口水,是用最新鲜的紫色蔷薇花浸泡过的,透明的水杯中透着华贵的紫色,还隐约透着馨香。 漱口后,孟夫人熬不住困意,想去暖阁里躺一下,许若水忙扶着她过去,眼睛对着一桌子的好菜都没正眼瞧上几下,孟夫人说的那句话本想试一下许若水,疑心病犯了。 第四十七章 妥 当 这人的疑心病一犯,动作眼神就显得有些迟钝游移,“你先去用膳吧,我有宝菊她们呢拐个妖精当老婆。”孟夫人卧好之后,让许若水去用膳,许若水不傻,给她盖上薄被,笑着说道,“您先歇着,儿媳在这守着,一会儿姨母过来,再叫您。” 说完,走去熏炉旁,将一块熏香细细地捏碎,倒进鎏金宝葫芦香炉,然后吹了火折子点了熏炉下面的捻子,等熏香着了才吹了火。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参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只是夏天用它,显得有些闷闷的。 “娘,如果里面参些薄荷叶子,味道会更好一些,醒来时还不觉得困,”许若水挑了挑熏香,使其染得更加均匀一些。 刚闭上眼睛的孟夫人猛然睁眼,“你还知薄荷在夏日用能提神?” 许若水听后才发觉自己将以往的习性都说出来了,晚秋是个丫鬟,如何会知道的,除非。。。。“儿媳以前在主家当差的时候,也是听人说的。” “原是这样。。。”孟夫人听后又闭上了眼睛,将信将疑,好在许若水编了个谎言,她怎会知道晚秋以前在哪里当差,或者是在别处是否当过差。 虽是歇下了,许若水也没停下,从榻边捡了把侍女团扇,轻轻地给孟夫人打扇,孟夫人竟也没拒绝,好似很享受的样子,便也很快入睡了。 半个时辰之后,隐约花厅里有说话的声音,听着声音是姨夫人的,孟夫人果真没说错,鲜花一般的姑娘等不起岁月那把杀猪刀。 竹帘动了动,姨夫人已经进来了,许若水起身轻轻屈膝算是行过礼了。 孟夫人这一觉睡得沉,竟让姨夫人等了一个半时辰,醒来时还看到许若水给她摇扇子,难怪并不觉得热。 “姐姐,你可醒了,”姨夫人帮着孟夫人掀了被子,还整齐地摆了鞋子,方便她穿,两件事情中不乏看出一丝巴结,“之前颖儿那孩子不懂事,姐姐您别放在心上,你能这般为她着想,妹妹把她交给你也算放心了。” 这无疑是妥协了。 “我自然会待颖儿好,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颖儿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和你家老爷再商量一下,到底是方家的女儿,别到时候闹得找上门来要人”孟夫人接过许若水递来的面巾净面,一下子显得自然了许多。 姨夫人沉思了一下,貌似这事之前都未曾想过一般,“姐姐思虑得是,只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拖不起,不如先和姐姐定下,等我回去和老爷知会一声?” 孟夫人从袖口里拿出之前写好的契约,“妹妹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签了便好,这是就你我二人知晓,我也有理由说服我们家老爷,至于颖儿也就委屈个三年,不过面子上是妾礼而已,其他我会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的。” 姨夫人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张契约,细细地阅过,“就依姐姐所言吧,颖儿嫁给启儿我才放心,否则这日子就没有个盼头了,哎。。。。”见屋里还有人,姨夫人也没有多说。 许若水不好奇方家的事情,只想着方丽颖成为孟天启的妾,那这府里就热闹了。 这人的疑心病一犯,动作眼神就显得有些迟钝游移,“你先去用膳吧,我有宝菊她们呢。”孟夫人卧好之后,让许若水去用膳,许若水不傻,给她盖上薄被,笑着说道,“您先歇着,儿媳在这守着,一会儿姨母过来,再叫您。” 说完,走去熏炉旁,将一块熏香细细地捏碎,倒进鎏金宝葫芦香炉,然后吹了火折子点了熏炉下面的捻子,等熏香着了才吹了火。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参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只是夏天用它,显得有些闷闷的。 “娘,如果里面参些薄荷叶子,味道会更好一些,醒来时还不觉得困,”许若水挑了挑熏香,使其染得更加均匀一些。 刚闭上眼睛的孟夫人猛然睁眼,“你还知薄荷在夏日用能提神?” 许若水听后才发觉自己将以往的习性都说出来了,晚秋是个丫鬟,如何会知道的,除非。。。。“儿媳以前在主家当差的时候,也是听人说的。” “原是这样。。。”孟夫人听后又闭上了眼睛,将信将疑,好在许若水编了个谎言,她怎会知道晚秋以前在哪里当差,或者是在别处是否当过差。 虽是歇下了,许若水也没停下,从榻边捡了把侍女团扇,轻轻地给孟夫人打扇,孟夫人竟也没拒绝,好似很享受的样子,便也很快入睡了。 半个时辰之后,隐约花厅里有说话的声音,听着声音是姨夫人的,孟夫人果真没说错,鲜花一般的姑娘等不起岁月那把杀猪刀。 竹帘动了动,姨夫人已经进来了,许若水起身轻轻屈膝算是行过礼了。 孟夫人这一觉睡得沉,竟让姨夫人等了一个半时辰,醒来时还看到许若水给她摇扇子,难怪并不觉得热。 “姐姐,你可醒了,”姨夫人帮着孟夫人掀了被子,还整齐地摆了鞋子,方便她穿,两件事情中不乏看出一丝巴结,“之前颖儿那孩子不懂事,姐姐您别放在心上,你能这般为她着想,妹妹把她交给你也算放心了。” 这无疑是妥协了。 “我自然会待颖儿好,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颖儿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和你家老爷再商量一下,到底是方家的女儿,别到时候闹得找上门来要人”孟夫人接过许若水递来的面巾净面,一下子显得自然了许多。 姨夫人沉思了一下,貌似这事之前都未曾想过一般,“姐姐思虑得是,只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拖不起,不如先和姐姐定下,等我回去和老爷知会一声?” 孟夫人从袖口里拿出之前写好的契约,“妹妹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签了便好,这是就你我二人知晓,我也有理由说服我们家老爷,至于颖儿也就委屈个三年,不过面子上是妾礼而已,其他我会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的。” 姨夫人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张契约,细细地阅过,“就依姐姐所言吧,颖儿嫁给启儿我才放心,否则这日子就没有个盼头了,哎。。。。”见屋里还有人,姨夫人也没有多说。 许若水不好奇方家的事情,只想着方丽颖成为孟天启的妾,那这府里就热闹了。 第四十八章 求 助 签了那契约,姨夫人略显失落,到底和自己之前预期有些差距凡途仙踪。 最后这样的结果却是许若水期许的,饿了一个中午,饥肠辘辘,对她来说一切都值得,而且又得到了一些孟夫人的信任。 当天晚上孟老爷就回了府,孟夫人赶紧将那契约拿出来给他看,老爷子看了之后没有多少言语,生意场上多纷扰,回府只想好好歇上一下,因此此事便由着自己的夫人了。 娶妻要大操大办,纳妾便没有那么多讲究,美妾当怀,少了人知晓也不打紧。 因着许若水死之前,方丽颖已经到孟府来做客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孟夫人就将她是孟天启小妾的事情宣布了出去,底下人虽然没少议论,可也只是暗地里说说。 唯一坐不住的人便是王梦娇了,这不许若水刚从春晖院回来,她便找上门来了,由丫鬟碧儿一路搀扶着过来,脸色苍白没了血像。 来着是客,许若水没有闭门,反而热情地款待了她,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是孟夫人今早刚赏的,“这两日里忙了些,也不曾叫表姑娘过来坐坐,刚从夫人得了些好茶,你尝尝看。” 现在就是天仙玉露也是苦涩得难以下咽啊,王梦娇手握这茶杯,纤细手指转了两圈之后,说道,“大嫂大概是知晓了夫人娘家的表小姐与表妹夫的事了吧。” 许若水喝着茶,悠哉地点点头,“表姑娘可是为这事着急上火?” 被人看穿了,王梦娇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妹妹我心头有一事,藏着掖着是也日日难眠,如今还真是噩梦成真。”王梦娇今年已过十八岁了,可晚秋的只有十六岁,怎么得也不该用妹妹来自称,这是她急切地要拉近二人的关系。 “表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便与我说说,这人啊就不能藏心事,显老,你说是不是?”许若水不经意地说着,更像是拉家常。 “大嫂您是知道的,表妹她刚走,表妹夫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我来府里做客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忍心见到表妹夫独自哀怜,几日相处下来,便将那心都交付出去了,眼见着他要纳新人,我这心跟刀割似的,痛楚难当啊。”几滴眼泪就这般轻易地留了下来,看着楚楚可怜。 王梦娇,这样你就觉着痛啦,当初你给我下药的时候,你可知我的痛?我会让你千万倍地尝到这滋味的。 许若水故作诧异道,“表姑娘的意思是意属了我们家二少爷?” “嗯。” “嘶。。。。这事儿。。。”许若水不知道自己脸上吃惊的模样算不算演的极致,双手捂嘴,双眼还瞧着外面看过去,门外只有烟儿一人,许若水起身将门一关,再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衣裳随着身子飘动,那神情让王梦娇再一次看花了眼,像,真是像及了。 “大嫂?”她叫道。 “嗯,”许若水回眸一瞬间,将眼底的恨意尽数收回,“这事情很麻烦,那表妹能成为二少爷的妾室,夫人已经是绞尽脑汁想办法了,眼下老爷正气头上,表姑娘切莫再生是非了。” “大嫂,我已是没了办法,若是没了表妹夫,我生无可恋啊。。。。” “表姑娘,你别这样,”许若水好生安慰道,“哭花了妆可不美了。”你想要得到孟天启就将我置于死地吗?难道亲情就这么的渺小? 第四十九章 上 策 “我在这府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希望大嫂能帮帮我,大恩大德妹妹我感激不尽,”王梦娇垂首屈膝的动作,发髻上的红宝石流苏坠子闪亮着耀人的大红色彩,许若水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此时她多么想拿起身旁那个梅花宝瓶朝那脑袋砸过去,可是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想要让王梦娇生不如死。 “表姑娘,你快别这样。。”许若水扶了扶王梦娇,“虽和你才两面之缘,但已觉着和你相处舒服得紧,如果你能嫁给二少爷,以后我们也可以多走动走动,多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自言自语来得强,你说是吧?” “嗯嗯。。大嫂所言极是,”王梦娇的眼睛多了些神采,许若水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显然会帮着自己的,“如果大嫂助我一臂之力,以后少不得大嫂的好处。” 好处?许若水就不期望了,一个狠心的人如何会给别人好处。 “表姑娘客气了,我哪里有能力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解铃还许系铃人,表姑娘一心为了二少爷,二少爷定是能感受得到,不如让二少爷出面找老爷和夫人,比上我说一百句都强,毕竟我人微言轻,跟着伺候还行,正经事儿根本插不上手。” 许若水将方丽颖由妻变妾的过程隐了下来,也不提孟老爷对此事的态度,就是想让王梦娇碰壁,最好是连带着孟天启也被孟老爷责骂。 唱戏了总要有个开锣的,王梦娇正合适。 “他?”王梦娇不是没有想过孟天启,一日难得见上一面,甜言蜜语都来不及说了,还会提这种事情吗。 “可不就是。。。”许若水说道,“他才是最能帮的上表姑娘你的,也借此试一下他是否有心呢。” “叩叩叩。。。”房门响了三下,烟儿在门外说道,“大少奶奶,奴婢过来奉茶。” 许若水没有吩咐烟儿上茶,也不知她何意,便打开了门,只见烟儿说道,“奴婢见表姑娘来了,过来请个安。” 许若水抿嘴一笑,“差点忘记了,你以前是伺候过二少奶奶的人,表姑娘来了是该来请个安。”她让了烟儿,烟儿规矩地双手端了托盘而进,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奴婢烟儿给表姑娘请安。” “烟儿?”王梦娇听着耳熟,细细打量了之后才想起来,“你怎会还在这里伺候?”像是很奇怪。 “是我找夫人要来的,屋里差了人伺候,正好她要出府,被我瞧上了,夫人便同意了。”许若水望着王梦娇的脸,那是一种不自然的表情,像是被人窥探了秘密。 “噢~~原是这样。。。。”她讷讷地说道,看烟儿时多了戒备。 “真羡慕表姑娘和以前的二弟妹的情分,连丫鬟都感念你,特地过来给你请安,”许若水会挑了好话,“表姑娘为人心善,那事儿定然会成的,我期待能和你做成和睦妯娌呢。” 双手自然地握住了王梦娇的手,‘妯娌’二字让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将对烟儿的疑心都抛之脑后了,“多谢大嫂吉言。” 第五十章 赠 礼 许若水含笑坐了下去,吩咐烟儿道,“你去将我的那对五彩蝴蝶展翅流苏簪拿来女子連城,逆天妃皇。” 烟儿应了声“是”,掀帘去了卧室。 “表姑娘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难得我们投缘,那方家表小姐,你可见过?”许若水故意提及方丽颖,刺激一下王梦娇的神经。 “不曾见过,整日里都待在院子里,除了两个丫鬟,也找不到人说说话,”王梦娇凄凉地说道,“大嫂想必是见过的吧?” “可说不是呢,那表小姐长得是天仙般似的,啧啧啧,那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了,我都羡慕死了呢,”许若水眼红,的确,晚秋那张蜡黄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白起来,“听说是他们老家最貌美的女子,只可惜了家境差了些,她娘也没有生个儿子出来,所以才被家里的姨娘们排挤,打算长期住在府里呢。” “真的是个美人吗?”王梦娇未见其人,可也是打听过的,就是因为人长得美,所以她才会着急上火。 “难道表姑娘没发现,二少爷最近少回屋了吗?”许若水瞎猜的,只是之前多看了一眼孟天启,他与方丽颖已是眉来眼去的了,是自己太傻了,以为他生意场上事情多才会冷淡她。 王梦娇“腾”地站了起来,慌张地说道,“大嫂,我突然有事先回去了。” “着什么急啊,”许若水拦了一下,朝卧室喊道,“烟儿,你快点,表姑娘要走了。” 帘子一掀,烟儿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漆黑红梅亮盒,迟疑了一下递给许若水,“大少奶奶。。。。。。。。。” 许若水打开之后放在了王梦娇的手里,“这对流苏簪子是夫人裳的,样子做工都是上等物件儿,我呢与表姑娘投缘,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借花献佛了。” 王梦娇最讨厌许若水喜欢的东西,除了孟天齐。 她脸色有些迟疑,但是还是高兴地接了下来,“多谢大嫂,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般客气做什么,得空了多来坐坐。”许若水送走王梦娇之后,才面无表情地回屋。 “大少奶奶送那蝴蝶给她做什么?”烟儿狐疑道。 许若水扭头一望,见烟儿还是之前的不乐意,便说道,“烟儿,你刚刚失礼了。” “奴婢不是有意的,”烟儿慌乱地回道,“只是。。。只是表姑娘她根本不喜欢蝴蝶,大少奶奶送她蝴蝶流苏簪,根本就是糟蹋了好东西。” “这话从何说起,”许若水缓和了脸色,脱掉身上的外衫,坐上了炕,拿出一个绣笸箩绕着丝线,打算无事的时候做点绣品。 “以前奴婢在二少奶奶身边当差,亲眼得见她将一只翠玉蝴蝶腰佩表姑娘,那亦是上等之物,可表姑娘出了门就将腰佩摔了个粉碎,奴婢一直都不敢和二少奶奶说起这事,”烟儿小心翼翼地将缘由说了出来。 相赠翠玉蝴蝶腰佩一事,许若水记忆犹新,那是今年年初一,许若水同孟天启一起给孟老爷孟夫人请安时得的,后来王梦娇得知后,要拿出来欣赏,眼底艳羡之色表露无遗,拐弯抹角地求许若水相赠与她。 第五十一章 逃学(一) 许若水心一软,便大方地送了出去,谁料到竟被王梦娇糟蹋了,这摔得不是一个玉腰佩,而是许若水的心,煞那间有种抽痛的感觉,原来自己一直都蒙在鼓里媚术娘娘。 “表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想必是心里不舒服了才会如此,下次可别这样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夫人同意你留下的,知道吗?”许若水屏住即将要掉下来的泪来,脆弱只会让人更加软弱。 “奴婢知错了,”烟儿为许若水不值,“只是觉得二少奶奶对表姑娘不薄,回过头来,她却要嫁与二少爷,二少奶奶恐怕死也不瞑目了。” 这厢许若水忍住了眼泪,烟儿却跟珍珠掉了线一般,泪水直流。 许若水错了,这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如孟天启王梦娇一般,还有一个烟儿,最卑微的丫鬟心中仍怀着一颗感恩之心,“忠心固然好,在外人面前你若也这般模样,夫人知道了肯定留你不得,把眼泪擦一擦吧,有些事情就是要笑着面对,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二人说着话,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娘子,我回来了。”一听声音便知是孟天博,卧房的帘子都差点被扯了下来,烟儿惊吓地停止了抽泣,眼睛睁大地看着孟天博。 “这是哪个姐姐?我怎么没有见过?”孟天博绕着烟儿转了两圈,又蹿上炕,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找许若水要答案。 “这是烟儿,你以后可不许欺负她,否则我就不对你好了。”许若水先下手为强,‘威胁’孟天博不要像对紫嫣一下对待烟儿。 “长得真好看,可是没娘子好看,”孟天博握着许若水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好舒服啊。”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烟儿身上转开了,一脸的惬意。 “今日怎得这么早就散学了,午膳时间都还未到?”许若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未到午时呢。 “师傅病了,”脖子间传来瓮瓮的说话声。 奇怪的是紫嫣没有一起回来,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紫嫣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发髻都跑得有点凌乱了。 “慢慢腾腾。”孟天博撇嘴地说道。 “你。。。。。”紫嫣指着孟天博,气呼呼地说道,“居然赶逃课,先生气得直跺脚,还告到了老爷那里去,一会儿老爷过来我也不为你说话。” 紫嫣气得连奴婢也不说了。 “你逃课?”许若水低头问道。 “没有,是先生太无能了,他说的那些我都会了,还让我学什么。”孟天博翻了个身,趴在窗前看风景。 谁信啊,一个傻子什么都会?那天下人都不成傻子啦! “大少爷,你不能胡闹,该听先生好好讲课,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好孩子怎么能逃课。”许若水要劝他回去上课,“就算是圣贤之人也有不懂的地方。你说你都懂了,那你说与我听听。” “有奖励吗?”孟天博眨着纯真的眼眸,好家伙,真是好看得紧。其实孟天博长得并不比孟天启差,相反还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俊美,五官就像是雕刻过一般,只是八岁孩童的智商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第五十二章 逃学(二) “让胡妈妈给你做蜜桃酥,你爱吃几个就吃几个异界仙。”小孩子都好吃,也不知道对他是否有效,许若水本身就不了解孟天博,当成孩子哄肯定是没错的。 “不要,蜜桃酥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吃娘子,”孟天博贼兮兮地望着许若水,“娘子香香的,比蜜桃酥好吃。” “扑哧。。。“忍不住笑出来的是烟儿,紫嫣是一脸的难看,这不是在提醒她,孟天博嫌弃她臭臭的。 “你。。。。”许若水无疑是被调戏了,而且还是一个被自己当成小孩的男人,“休得胡言乱语,不好好上学还给自己找了借口,你若是都知道了,天下的先生都不没了用处。”语气提高了几个调调,吓得孟天博极为委屈。 “我都说了我会,娘子,你不相信我。” 许若水语塞。 胡婆子踩着地板“沓沓”响,显得着急模样,“大少奶奶,老爷来了。” 许若水一听,急忙下了炕,定是为了孟天博逃学之事,那授课的地方就在孟老爷的书房,先生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博儿。。。。”孟老爷洪亮的声音已经传进来了,许若水连拉带拖地拽着孟天博下了炕,快速整理了一下衣着之后,才出了卧室。 “给爹请安,”只有许若水的声音,孟天博躲在了她的身后,不敢吭声。 孟老爷的身边还立着一个白须老人,高傲地仰着头,眼睛小如绿豆,却是朝天看的,许若水屈膝喊了声,“先生。” “嗯~~~”先生的鼻音拉着老长。 “博儿,你跟爹回去,好好听先生讲课,爹不罚你,可好?”孟老爷发话道,平和的没有一丝恼意。 “不好。”孟天博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可是为何?先生学识渊博,知晓得可是多了,你随爹回去,爹有好东西给你,”将孟天博疼在心口了,逃学也不责骂。 孟天博探了个脑袋出来,“先生讲得我都会了,没什么好学的,不如爹将那银子省出来,让我娘子裁身好衣服。” 许若水顿觉了脸上一烧,不能将火烧到她身上啊,如果让孟老爷以为是自己揣掇的,可是让人生了嫌。 “爹,大少爷刚同儿媳也说是先生会的他都会,儿媳也正劝着呢,”许若水垂下眼睑,因为孟老爷探究的眼神太过于犀利了,“不如请爹考考相公,若是真的都会了,换一下授课的内容也好。” “爹,儿子背一段给爹听,”孟天博听说要考他麻利地让孟老爷坐下,但是对那个先生不予理睬,许若水怕失了礼数,便说道,“先生,您请坐。” 先生儒气十足,坐下之时,先是整袖口后是整衣摆,还未整理妥当,孟天博就开始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第五十三章 逃学(三) 这是一段《三字经》的内容,一般孩童都知晓,孟老爷挥手打断道,“就算你会背也不能逃学,这样是不尊师重道,爹请先生教习你也是想让你懂礼重义些庶女本色:王爷的弃妃。” “孺子不可教也,”先生出口成章,说的就是孟天博,他当然从《三字经》教起,一个痴傻孩童当然只教最简单的东西。 “先生,”孟天博礼貌地一鞠躬,“学生有一首诗,不知其意,请先生一解。” 先生不知有诈,听说要请教自己,得意忘形,“汝理当如此,谦逊有礼方是大家之辈,你说吧,有何不解难题?” 孟天博的样子虽孩童一般,可语言流畅,所问之事全然没了痴儿模样,孟老爷面上好看了些。 “先生,您坐稳了,”孟天博学着长着的样子,走到门口才转身,开口说道,“老色头鬓白,病形支体虚。衣宽有剩带,发少不胜梳。” 许若水还在细细品味这诗句的意思时,先生已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小儿,真是无知小儿,胆敢如此讥讽为师,孟老爷,”他转头对孟老爷说道,“今日你若不好好惩教一番,老朽只好告辞了,教习学生一辈子,可没见了这般不尊师重道的。” “先生勿恼,”孟老爷赔笑道,双手压了压,让先生先坐下,自己起身,黑着脸喝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孟天博吓得躲到了许若水的身后,怯怯地说道,“娘子,救我。” 许若水见孟老爷都如此生气,才回味过来,那首诗的意思是在讽刺老先生年纪老迈,身体瘦如病者,头发少得都不能梳了,料谁听了都会不高兴。 “你今日若不给先生赔罪,我就家法伺候了,”孟老爷吹胡子瞪眼,希望儿子能吓到,乖乖给先生道歉。 “我不,我偏不,”孟天博朝先生吐了吐舌头,“爹爹,你也不给儿子找个有学问的,先生都行将就木了,儿子学不到新东西。” “这。。。这。。。。”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孟老爷,我知你孟家是积善之家,就算是傻子老朽也不嫌弃,当初若是受此等侮辱,定是不会前来,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罢休的。” “是。。是。。是。。。”孟老爷连连赔礼,“是我儿无知,先生莫恼。” 桌子后头有一只老松直口摆瓶,上面放着一只鸡毛掸子,孟老爷转身就抽了出来,左右两下就朝孟天博打了下去,孟天博嬉笑地躲了开来,孟老爷见了更是火上浇油,点头一下重重地打了下去。 “啊。。。。”许若水疼得叫了出来,孟老爷那一下扎实地打在了她的肩上,孟天博灵巧躲避,也想不到累及许若水挨了打。 “爹,你够了,儿子让你打,”孟天博张开双手护在许若水面前,紧闭着眼睛‘大义凛然’道,“儿子有一个问题,要是先生能答,儿子就乖乖地跟先生上课去。” 孟老爷举起的双手顿在了那里,鸡毛掸子生生了停住了。 第五十四章 假 傻 “笑话,”先生讥笑道,“我堂堂一个秀才老生会被一个痴儿难住?” “先生听好了,”孟天博待孟老爷收起鸡毛掸子后大胆地说道,“何物是做的人知道,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用的人却不知道?” “何物做的人知道凉夏莫追忆。。。。。”老先生喃喃地说道,低头冥思。 孟老爷见先生都有些为难,脸上有了喜色,今日这个大儿子太反常了,凡是涉及学识这一块,并不让人觉得痴傻,如果不是从那假山上摔下来,他的聪慧才智定是胜过小儿子孟天启,自己现在也可以退休养好了,只是可惜了。 一炷香过后,老先生的沟壑额头上明显有了汗意,还不时地擦上几下。 孟老爷望其着实为难,便为其解难道,也算是给他留了颜面,“博儿,是何物?” 孟天博嘴角一扬,笑道,“人人皆需用之,先生更是比我们先用,是棺材也。” 棺材?许若水一听忍俊不禁,老先生定要气得半死了,之前说他老他都不服气,现在说到‘死’字,老人家最忌讳的字眼。 “哼。。。朽木不可雕也。。。”老先生再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孟天博了,的确刚刚那问题自己也想不出来,多少没了面子,只得拂袖而去,孟老爷跟进其后,“先生,先生你等等。。。。” 孟天博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把那老头赶走了。” 许若水感到肩上一阵灼热的疼,也好脸色给孟天博瞧,刚要转身去卧室,孟老爷又回来了,高兴地夸儿子,“博儿,过两天爹就给你换先生。”显然也是觉得自己找的老先生水平太普通了些。 然后,又对许若水说道,“晚秋,爹刚刚下手重了些,也是情非得已。” “儿媳明白,”许若水福身道。 孟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又出了凝香堂。 许若水进了卧室,紫嫣烟儿和胡婆子等人都探头探脑的,外面发生的一切也都看的清楚。烟儿扶过许若水,“奴婢给您上药先。” “让胡妈妈来,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别让大少爷进来,”许若水有话问胡妈妈。 紫嫣没兴致掺和,自顾着自己去了厢房休息了。 孟天博可能因为让许若水挨打,有些过意不去,乖乖地坐在花厅,一言不发,只是拿眼睛时不时地瞟去卧室,隔着帘子,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胡婆子拿了些清凉的药膏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许若水的衣裳,肩膀上的伤痕已经淤紫了,碰上清凉的感觉,许若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子,脸撇了开来,正好看到了镜中的镜子。 袒露的肩膀瘦削白嫩,与蜡黄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连着脖子处一同黄到脖子根,这晚秋长得好生奇怪,细腻剔滑的肌肤竟让都被掩盖在厚厚的衣裳之下,无人欣赏。 “妈妈,大少爷是真的傻了吗?”她突然问正在认真擦药的胡婆子。 胡婆子只是顿了一下手,然后接着擦药,“大少奶奶这话问的奇怪,大少爷当初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时候,留了好多血,现在头上的疤都还留着,当时各路大夫都素手无策,姨夫人只有抱着大少爷去了观音庵,跪了一天一夜才保住大少爷一条命。” 第五十五章 真 傻 原来是这样,许若水不明白了,孟天博面对先生时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旁人不知的话,还看不出他竟是痴傻儿。 “后来大少爷慢慢长大,老爷也发现了他的异状,亦是请了名医瞧过很多次了,都确诊说是大少爷脑中有瘀血,唯有开颅取了血块才有机会让人苏醒,但是开颅风险太大,说不定的大少爷就会没了,老爷三思之后才放弃了想法。”胡婆子说完,给许若水拉上了衣裳,“奴婢只求大少爷这辈子无病无痛,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听了胡婆子的话,许若水陷入了深思,竟无一人怀疑孟天博是否真傻? “大少奶奶。。。。”胡婆子轻轻拍了拍许若水,“您若没事,奴婢就先出去做事了。” “妈妈且慢,”许若水拉住转身的胡婆子,“大少爷的学问?” “大少爷两岁才开口说话,但是三岁时便能认识许多字了,到了四岁,姨夫人已经开始亲自教习了,五岁那年请了先生,一直到出事,他的学问都是让先生极为赞赏的,尤其是对数字,那是过目不忘,因此老爷对大少爷意识宠爱有加。 胡婆子的话语中透露出遗憾,谁能知一个聪慧的孩子会有此人生。 这时候孟天博的脑袋已经探了进来,看见许若水没了气性,讨好地说,“娘子,是我错了,刚刚不应该躲了爹爹的打,你疼不疼啊?” 许若水朝她招了招手,“进来吧。” 胡婆子笑着出来掀了帘子,让孟天博进来的同时自己也出去做事了,还嘱咐烟儿不要进来伺候,想卖的关子最明显不过了。 孟天博伸出满是油污的爪子,想要看看许若水的伤势,好在她眼尖,赶忙躲开了,可床单子遭了殃,水红的颜色一下子变成了暗红。 “娘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摇手道歉道,看着许若水紧皱的眉头慌了神,“我。。。我。。。。” “烟儿,你进来。” 烟儿就候在帘外,听到许若水的叫唤,进去听差。 “大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吃东西也不使个筷子?” 烟儿看了看孟天博,声音轻轻地回道,“奴婢拦不住。。。。。” “娘子,”孟天博想靠近许若水,但是双手的油污又让他不敢走近一步,“你看都午时了,我好饿,而且厨房送的板栗鸡真的很好吃,我给你留了个鸡腿,你快随去瞧瞧。” 正常的大家少爷是不会用手大快朵颐的,只有孩子因为饿了才会着急进食,甚至不用筷子,许若水沉下脸来,“若是再有下次,不准你进我的屋,听见没?” 故意装出来的凶巴巴碰见一脸纯洁的无辜,许若水摒不住笑了,自己在和一个孩子较真,而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真傻也好,假傻也好,开心活着才是福气。 第五十六章 新先生(一) 许若水打了水,绞了帛斤给孟天博净手净脸,在她的伺候下,他显得异常乖巧,美如蓝宝石般的眼眸大胆地透着对眼前女子的喜爱独占霸道侯爵。 授课先生被赶走一事就算了结了,孟老爷并没有责怪,反而在傍晚的时候差了外院的王总管进来传话,说另外给找了个先生,让大少爷明早去书房上课。 王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精明男子,蓝布衫扎实地裹着壮硕的身子,红光满面,底气十足,他是内院总管王妈妈的夫君,夫妻二人深得孟老爷和孟夫人的信任。 许若水接了话,便去了厢房告诉孟天博。 烟儿叩开房门的时候,紫嫣的脸色显得不是很自然,显然是没有料到许若水到了晚上还要过来瞧上一眼,倒是孟天博欢天喜地的拉着她进屋,还让她做在床榻上。 “娘子,我刚刚再和紫嫣玩脱衣服的游戏,可好玩了,一起玩好不好?” 紫嫣的脸绿了。 许若水瞥了她一眼,胸前裸露的肌肤的确如凝脂般白嫩,只是有人不懂得欣赏而已,因此才有了掷骰子玩脱衣的游戏。 “天博,爹给你又请了先生,明日辰时三刻,可别迟到了。” “又是要上学,我不去,一点意思都没有,先生一点都不好玩,”孟天博一听要去书房上学,欢快的脸一下子就塌了下来,“能不能不去啊,娘子,我保证乖乖听话。” 一脸的认真为自己保证,可许若水并不买账。 “不行,若不上学便无所事事,你是男子汉,得多了学识才会有人喜欢。” “那娘子也会喜欢我吗?”孟天博抓住许若水的手,大大的手掌刚好裹住了许若水的柔荑,两双手相较之下,反而显得想许若水的手很小,细摸之下软弱无骨。 “会的。”她哄道。 “那娘子陪我一起去书房,我一定乖乖的,不然我不去上学,打死也不去,死也不去,”孟天博翻了个身,溜进了床榻最里边,连鞋子都未脱去,许若水一见他如此就知道他要耍赖了,心里只能叹气,有时候应付还真是挺累的。 “那好吧,仅此一次,以后你都得乖乖听话。” 孟天博高兴地抛了床榻上的东西,许若水出门前交代了紫嫣,“一会儿整理了让大少爷好生休息,虽是夏天,可夜里风凉,免得伤风。” 紫嫣应下,庆幸许若水没问她为何衣裳不整。 第二日,孟天博果然是衣裳整齐,满面春风,乖乖用膳不说,还都是按着规矩来做,许若水满意,便由着他牵自己的手出门。 书房位于整个孟府的前院左侧,出了内院之后,要经过一个荷花池,粉嫩荷花饱满盛开,翠绿荷叶随风飘曳,荷香四处弥漫,果然是一处好精致,荷花池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四角红瓦黄漆绿柱的凉亭荷畔亭,上面隐约有两个人,只是距离远了看不清楚。 越过荷花池,那便是去前院了,那扇门稍显大一点,也更显庄重一点,门口守着两个护院,这个就和内院有别了。 第五十七章 新先生(二) 虽说是书房,看起来更像个是院子,取名文韬楼,牌匾上的字遒劲有力,勾脚之处见其书写之人的书法功底,利索而不拖沓。 “文韬楼,嗯~~~~这字勉强还算拿得出去,”陌生的声音响在耳后,转身一瞧,一位玉面公子正摇着折扇,含笑而立。 “你是谁?在城里我爹爹的字排不上第一那也是第二的,你怎可轻率说起勉强?”孟天博不乐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玉面公子面前,挑衅地看着他。 “在下玉文君,这位定是大公子了,”玉面公子将耳鬓下的黑发撩至后肩,微微弯身做了个揖,“小生有礼了。” “我看你是无礼才对。。。。。” “博儿,不可对先生无礼了,”孟老爷已经从屋内出来,“玉先生莫怪,犬儿不懂礼数了,我代为陪不是。”孟老爷弯身道歉。 “孟老爷客气客气,”玉文君扶起孟老爷,笑道,“都说孟老爷礼贤下士,看来所言不假,小生真是三生有幸,能在贵府谋差事。” 他就是孟天博的先生?怎么会如此年轻的公子,还以为肯定会是捋着白须摇着脑袋的老人家呢,许若水腹诽道。 “你们都快进来吧,”孟老爷已经带着玉文君进了院子,许若水拉着百般不愿意的孟天博跟了进去,可不见紫嫣跟着,回头一望,竟见她痴迷般地望着玉文君的背影,就差嘴角落下口水了。 “紫嫣,还不赶快进来。” 紫嫣回神,神魂颠倒地跟了进去。 王总管已经在院子里摆下拜师酒,三个翡翠杯子中被一一倒了酒,然后分别送于三位男子手中,“犬儿从今天开始就有劳先生教授了。”孟老爷恭谦道。 “哪里哪里,孟老爷实在是太客气了,”玉文君收了折扇,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口中顿觉了异香。 孟天博也是饮尽了杯中酒,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贼笑,给玉文君作揖道,“我爹爹能请了先生教习,先生定是学识渊博,学富五车了。” 在场的人一怔,不明所以,继而孟老爷介绍道,“大家是有所不知,玉先生是当今 探花,学识渊博自是当然了,而且连当今皇上都赞赏先生的学问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博儿可要好好听先生的话。” 原来是出身不凡之人,让许若水纳闷的是为何一个探花会屈居于在孟府这种商贾之家做教习先生,如果他的学识连皇上都赞赏的话,前途肯定是飞黄腾达的。 “儿子知道了,爹爹放心,”孟天博转而向玉文君问道,“先生可知刚刚所饮之酒是何所酿?” 异香仍然萦绕口齿之中,玉文君此时觉得脑袋热乎乎地,脱口而出,“还能用什么所酿,自然是粮食了。” “博儿,不可胡闹,”孟老爷呵斥道。 “先生错了,此酒乃西北高域之地的葡萄所酿。” 孟天博话音一落,愣住的不止是玉文君了,还有孟老爷及王总管。 第五十八章 美 事 孟老爷看向王总管,王总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拿错酒,这一坛子葡萄美酿已经存放了多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品尝到的,孟老爷一时高兴,所以让王总管瓢了一点出来,想不到被孟天博尝出味道来了。 玉文君此时打开折扇,摇了几下,说道,“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嗯~~~果然是好意境,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说错了而倍觉尴尬,反而念出一句诗来说明自己的知识渊博。 孟老爷点点头,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先生。 许若水看见紫嫣仿佛犯了花痴一般,嘴角含春地痴望了玉文君,真是少了规矩了,玉文君好像还很享受别人对他的仰慕,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卖弄了。 “爹,儿媳先告退,就不打搅先生授课了。”许若水说完略微福身,便让紫嫣一道退了出去。 紫嫣扭捏了一下,说道,“大少奶奶,奴婢还是留下等大少爷下学吧,您知道大少爷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奴婢的。” 许若水发觉她面含桃花春色,不削道,“那你便留着吧,好生照顾大少爷。”自作孽不可活,本不是一条心,许若水不打算提点,那只会多费唇舌罢了。 紫嫣留在了文韬楼门口,时不时地朝里面看。 许若水回去还要给孟夫人请安,便加快了脚步,料想荷花池畔王梦娇正立在那里,“大嫂,可等到你了。”原来是专程等许若水的,看样子之前荷畔亭上的两个人里王梦娇就是其中之一。 “表姑娘,”许若水见礼道,望见王梦娇一脸的喜色,定有什么事要与她分享了,“表姑娘脸色红润,想是有什么好事情吧。” “我在这里等大嫂是专门来道谢的,尽早启哥说夫人已经同意了纳我为妾的事情,我。。。。”王梦娇面露羞涩,“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大嫂,为我美言。” 许若水怔了怔,自己只在孟夫人面前提了一言便被阻止了,怎么事情反而进展地这般顺利,“你是说夫人同意你进府了?” “是。。。。这还多亏了大嫂,”王梦娇往许若水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手感温润如水,剔滑如脂。 “哪里的话,这也是你自己的福分,”许若水应承道,既然将这事情归功到她的头上,那她也乐意受着,让王梦娇欠自己人情,事情好办多了,“那纳妾礼仪什么时候举行?” “启哥说等姨家小姐先进门,而我安心等等,等不过最晚也是年底了。”提起孟天启,王梦娇一脸的甜蜜。 许若水则是一心的恨,短短十几天,那孟天启就要享受齐人之福了,左拥右抱之余是否会记得还有一个原配妻子? 和王梦娇分开之后,许若水去了春晖院,屋里传来一派欢笑之声,声音之中可以判断是方丽颖陪着孟夫人说笑。 她的到来让笑声戛然而止。 “晚秋,你来得正好,坐下说话,”孟夫人脸色极佳,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宝菊,给大少奶奶上茶,放些野参片进去。” 第五十九章 曲意奉承 茶盏中飘散着香气,可略带点苦味,是野山参固有的气息,入口之后便有一种甘甜从喉间冒上来,许若水知晓这参是从苦寒之地得到的,极为珍贵,以前许父走南闯北之间也得到。 “好奇特的味道,儿媳今日算是见识了,”许若水恭维道,对于孟夫人对她这般殷勤自然地接下了,“今日能尝到娘的好东西,还真是沾了表妹的光了。” “少见多怪,”方丽颖瞥开了脸,不理会许若水的亲近。 “颖儿,你这是做什么,刚刚姨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孟夫人小声地呵斥道,“若不是晚秋给出的主意,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进我们孟家的门呢。” “姨母~~~”方丽颖撒娇道,“那是迟早的事儿,颖儿才不需要她出主意。” 孟夫人因为外甥女不听话而闭口不说话,气氛稍显僵了些,“娘,不打紧不打紧,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在意那些个过去的事情做什么,不知表妹什么时候进门,这么漂亮的人儿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想起了都欢喜得紧呢”。 看来被泼了茶水一事就此揭过。 “你爹说再过些日子,我看也对,”孟夫人瓮声瓮气地说道,“等你们姨母回来再说也无妨事,反正年底也没有好日子。” 方丽颖闻言坐不住了,刚刚不是都说好了嘛,八月初二就办了事,一改口便称年底没时间了,“姨母,不是说好八月初二吗?” “哼~~!”孟夫人慢悠悠地喝了茶,喝完之后还让宝菊给添了一碗,“刚不也说好你给晚秋陪个不是嘛,怎得不见你说话呢。” 许若水若是以前便会感激涕零,孟夫人是多么慈祥的一个婆婆,可放在眼下,她是气恼自己的外甥女不听话,而不是为许若水说话。 方丽颖见自己的好事被阻,鄙夷之气全放在了脸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许若水蹲了蹲身子,“给大表嫂陪不是了。” “呵呵。。。表妹多礼了,”许若水虚扶了一把,“姨母真是好教养呢,教得表妹如此知礼,以后娘宽心了,享受儿孙福。”说这些违心的话时,许若水真想掐死自己。 孟夫人的脸色恢复了常色,“下午王妈妈会过来,晚秋你也别回去了,帮娘好好看看,该准备些什么东西为好,年纪大了,有些地方也怕周全不得。” 许若水的手指甲都陷进手心里了,可她不觉得疼,她可以曲意奉承,但是做不到为曾经的丈夫准备纳妾之礼,这等绞心的痛苦跟活着给孟天启纳妾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丽颖狠毒的眼神已经射了过来,她不需要一个填房给自己帮忙,正和许若水的意,便说道,“娘,儿媳今个儿有些身子不适,可否先回去歇息一会儿?表妹在呢,自己准备再好不过了呢。” 没有这样的道理,孟夫人眼底幽暗,见不着她的情绪,“那你回去吧,明日不要过来请安了,好生歇着才是,等舒坦了再来,我这里还有王妈妈搭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若水屈膝告退,出来之时想起忘记问王梦娇一事了,不过想到方丽颖在那,就算想起来自己也开不了口,否则明摆着招人嫌。 忍一时风平浪静。 第六十章 下决心 许若水心思沉沉地回了屋,突然想起王梦娇塞给她一个物件儿,当时赶着去孟夫人那里,竟胡乱塞进腰带,如今拿出来一瞧,眼熟得紧,细想之下,才想起那是自己十岁生辰之时,母亲送的翡翠吊坠。 翡翠种类反对,唯独红翡千金难求,许母将如此难得之物送给唯一的女儿,亦是将女儿当做心头肉来疼了。 这椭圆形的如意红翡吊坠编织在一条金黄色的穗子上,意味吉祥如意,王梦娇将那金黄色的穗子换成了黑色,原先穗子的编织繁琐,她学不着那功夫,便简单地换了个黑绳子上去了。 王梦娇竟然动了她的嫁妆!!! 许若水愤怒地推掉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引得烟儿担心而入,“大少奶奶,您怎么啦?” 破碎的瓷片,散落的脂粉,狼狈地混成了一团。 许若水脸色白得吓人,双手还不停地发抖,烟儿喊了好几句才恍惚回神,眸中盛满晶莹泪光,眨眼之间,倾泪而下。 烟儿慌了神,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无从安慰,只待了许若水默默流泪,许久之后,听见她说道,“烟儿,你去浣纱苑瞧瞧,二少奶奶的东西还有多少留着?” 浣纱苑是孟天启娶许若水时用了院子,从院子后右侧有一条小溪一直延伸到前屋,潺潺流水,听说终年不息,尤其是夏日,那溪水听着就想有人在浣纱,因此许若水添了名称叫“浣纱苑”。 回头想想,孟天启对她就如流水,从未停留过,甚至在她生病期间,挪至后院而不闻不问。 烟儿心里虽疑问,但还是吞进了肚子,应下之后去了浣纱苑。 午时未到,紫嫣让人带了话过来,说孟老爷留了孟天博用午膳,让许若水别等了,许若水看着桌上的菜肴,了无心思,拨了两筷子之后,就去床榻上歇午觉去了,期望一觉之后能重新面对这一切。 醒来时已是申时,烟儿早就回来了,只是伺候许若水梳洗时,久久没有吭声。 “去了一趟浣纱苑,回来就成哑巴了,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许若水往镜子里观察烟儿,只见她慢慢红了眼睛。 “二少奶奶的屋子已经重新被粉刷了,一律家具物件儿全部被换成一新的了,那些嫁妆更加找不着了,只是在角落里发现一把二少奶奶的梳篦,奴婢偷偷拿了过来。” “我瞧瞧,”许若水克制自己的怒气,尽量不发出来惹人怀疑,烟儿从衣襟出拿了出来,掀开白帕巾,一把牛角梳篦呈现在眼前。 上面清晰可见‘白首偕老’字样。 许若水抖着双手拿了起来,上面依然留着自己喜欢的发油味,白首偕老,多么讽刺的四个字,要见新人笑,遗忘旧人样。 “你留着吧,就当是个念想,”许若水放了回去,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心中好一番平复之后,她下了决心,要当一个站在局外的人,唯有这样才会不带任何情绪,或者说不会让任何情绪坏了自己的事情。 第六十一章 未归(一) 烟儿虽疑惑眼前这位大少奶奶的奇怪模样,可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收了那梳篦在怀,念想这个东西对于一个丫鬟来说太奢侈了。 “大少奶奶在吗?”门外有小厮的声音。 “出去看看,”许若水吩咐烟儿道,自己整理了一下妆容,眼睛因为强忍了泪水有些发红,所以她先让烟儿出去看一下。 卧室帘子一掀,孟天博欢快地跑了进来,看见许若水就是一个熊抱,还猛吸了几口,像是一个孩子贪婪母亲身上的味道一般。 “大少奶奶,大少爷是前院小顺子给带回来的,”烟儿进屋回道。 孟天博狠狠地点了点头,“上学可真无聊。” “紫嫣呢?”许若水问道。 “不知道哪里去了。” 因为孟天博在,所以许若水走不开,也没找人去问紫嫣的去向,只是给孟天博安排了些字帖做临摹之用,自己便料理了些丝线,打算无事时绣点什么东西。 一直到晚膳过了之后仍未见紫嫣归来。 因此也由着孟天博在卧室里待着,直到他哈欠连天,月上中天了,仍未见了紫嫣回来,许若水哄着他回厢房睡觉,怎料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娘子,我怕。” 这一句话差点没让许若水喷血,很难将人高马大的他联想到害怕的样子,“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在娘子这里歇着,我和娘子一起睡可好?” 许若水直翻白眼,示意烟儿去请了胡婆子过来,让她想想办法骗了孟天博回屋,孟天博好像知道一般,一个箭步从大炕那里跃到许若水的床榻上,还寻了被子扎实地盖住了自己,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像是奸计得逞了一般。 胡婆子进屋见了这仗势,心里只乐,端着手听差遣。 许若水跨上拔步,好声说道,“大少爷,妈妈带你回房歇觉了,明早还得上学去,让先生久等了可不好。” “无趣得很,”孟天博缩了缩脑袋,“不让我在这里睡觉,我明早就不去上学。” 倒会讨价还价,许若水给胡婆子使了脸色,胡婆子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在您屋里歇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要是哪个多嘴的说出去了,说大少奶奶不待见我们大少爷,以后可还会有人瞧得起他?” 一语中的,许若水无言以对,晚秋与孟天博本是夫妻,同睡一屋,共卧一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做娘子的哪里会有赶他离开的道理。 胡婆子带着烟儿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许若水推开了窗子,听着窗外“兮兮”地虫叫声。重生之后,她便知晓孟府不是个人待的地方了,可想到大仇未报,只能委曲求全地生活在孟府的屋檐之下。如今就一方净土也被人占据了。 孟天博见许若水不再赶他走了,便掀了被子,开始脱了衣裤,最后只剩下一条亵裤,上半身不着一丝衣料。 许若水赶忙蒙住了眼睛,问道,“快快把衣裳穿上,否则我便留你一人在此。”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二章 未归(二) “娘子,你真是奇怪,不脱了衣裳怎么睡觉,难道你不热吗?紫嫣每次睡觉都说热,脱了只剩下一块布遮身体,”孟天博好奇地看着许若水衣裳完整不二不幸福(gl)。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说。”许若水撇了脸去,她怎敢看陌生男子的身体,女子该有的羞耻心让她不敢正面对着孟天博,他只得无趣地回了榻,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许若水自身守在炕上,杂乱的丝线都被整理得差不多了,才略感了睡意,今晚只能在炕上将就一晚了,起身巡视了一下屋子,花厅里烛火一灭,净室中留了张水灯,起夜时不至于黑灯瞎火,回了卧室,得见了孟天博将那薄被踢得好远,袒露的上半身散发出男子清新的气息,简单的一丝无尘。 伸手拉了被子给他轻轻盖上,听见轻微的呢喃声在唤着“娘子”二字,许若水顿了一下,说道,“晚秋一定是个好女子吧?”声音细如蚊蝇,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被子被撑起了一个小帐篷,许若水没敢多看一眼,红着脸,闭着眼睛,放下了床帐子,床榻上的男子智商虽停留在八岁,可他的身体早已发育成了一个成年男子应有的朝气,好在自己没傻到与他同床共榻,否则在这种情况之下失了身,让自己情何以堪。 豆黄大的油灯摇曳着烛火,许若水由它亮着,这一夜没脱衣裳就睡着了。 醒来时被一张放大的脸给吓了一大跳,孟天博正嘿嘿地望着自己,“娘子,太阳晒屁股了。” 许若水竟没发觉自己睡得过头了,太阳果然升得老高,热辣辣地蹿进了屋子里。 胡婆子和烟儿早在花厅里等着伺候,早膳也早已凉了,许若水烧红了脸,一只红到脖子根处,那是因为孟天博靠得太近,让她想起了昨晚他的身体变化。 净了面,由胡婆子带着孟天博去前院,许若水边用膳边问烟儿,“紫嫣昨个儿回来没?” “奴婢睡前留意了后厢房,她不曾回来过,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不用。” 许若水早就想过了她不会管紫嫣太多,一是她是孟夫人送来的通房,自己是正房也不想多加干涉,何况还是个冒牌的;二是紫嫣这人心不善,惹急了怕狗急跳墙。 “一会儿我去夫人那里请安,你让守门的丫鬟多留意着点就是了。”她吩咐道。 “可夫人不是让您好生歇着,这两日别去请安了。” “多嘴,”许若水最不愿意听到屋里的人说话不经过思考,“夫人让我不去我就更加应该去了,否则让人怎么说我。” 烟儿微低了头,承认自己刚刚话急了些。 到了巳时,许若水才动身去春晖院,桃色琉璃簪别于单挑的发髻中,上面坠着一只展翅的小蝴蝶,剩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回到从来的样子了,孟夫人置办的衣裳都还符合自己的心意。 不巧的是,刚进春晖院的门,孟天启带着王梦娇前后脚也来了。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三章 见 面 王梦娇见了许若水,盈盈一笑,屈膝行了个礼,但是没开口叫‘大嫂’。许若水让他二人先行进去,丫头碧儿手里端了个盒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孟夫人像是有所准备,厅内茶几上都置了茶点,厅内已经茶香四溢了。许若水行了礼后,按着孟夫人的示意往她的下首落了坐,对面坐下的是孟天启,只要稍稍一抬眼便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晚秋,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吗?怎得又来了?”孟夫人和蔼地问道。 “多谢娘的关心,儿媳多歇了一会儿,这会子身子好多了,”许若水声音柔和。 孟夫人很满意地点点头,她发觉这个晚秋实在得自己的心思,不用任何提点就将规矩做的十足,以前疏忽了她倒是自己的不对了,这以后二房再娶了妻子,也有个榜样了。 “难得还病了还记挂着过来伺候,快喝点水润润喉,这日头挺辣的,我还让人煮了绿豆汤,你一会儿喝了再走。”其实花厅里凉爽得紧,比起凝香堂,那可是舒服去了。 许若水轻柔地点了点头,婆媳二人的对话引来孟天启别样的眼神,他可从未见了自己的娘亲会这般好声好语地同儿媳妇说话,尤其是一个买来的儿媳妇。 “娘,儿子今日特地带了王氏过来给您请安,求娘选个日子,让她进门。” 许若水才发觉王梦娇从进门时就一直跪着,垂首之间清晰可见了白皙的脖颈,双膝端正而跪,双脚做垫。这种姿势是最为得体的,却也是最为难受的。 王梦娇身穿墨染荷花罗衣,时下流行大方的印染衣料,夏日里穿着更为凉爽,长长的衣摆是翠绿色荷叶,连着粉嫩色的荷花,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纤细的手腕上带了三四个纯金色明晃晃的金手镯,精工细雕,乃城中宝珍阁的名家所制,远远地便能看到上面龙凤呈祥的图案;脖间一个金锁,亦是成套之物。许若水心里万千热浪翻腾,王梦娇竟然将她的陪嫁堂而皇之地带出来示人了。 “抬起头来让我好生瞧瞧。”孟夫人发话了,她不是没看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只是拿捏着一家主母的派头将人凉了凉。 王梦娇将脸微微抬了起来,只是不敢抬了眼睑,娴静的模样倒是惹人欢喜,“给夫人请安,望夫人身体康健。” 孟夫人睨着眼眸,像是在琢磨一样玩物一般,一盏茶之后,才说话,“模样还算端庄,既然启儿喜欢,那便由我选了日子再进行纳妾之礼吧。”方丽颖的采纳之礼在八月份,以后王梦娇进了府,位置还屈居于方丽颖。 许若水心里一下子开朗了起来,以后这日子真是要热闹了。 王梦娇朝孟夫人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谢夫人,今日第一次见夫人,我这里有一份薄礼,请夫人收下。” 碧儿将手中之物送上了,退下之前,将那盒子上面的罩子拿了下来,在坐的人见了无不露出吃惊的模样。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四章 见面礼 这是一尊巧色桃花朱砂芙蓉石,暗沉的檀香木底座上面呈摆着一块类似朱砂又似红玉的桃花雕石,表面晶莹饱满 ,没有一丝的划伤或者摩擦,借一点日光便能看到这红色不是染的,而是天然而成的朱砂红。 摆件的左边还有一块天然的乳白色,就好像天生是这朱砂红芙蓉石的衬托,色泽艳丽,桃花点点,手感温润如玉,品相极为完美,其石质的细腻质感犹如女子肌肤,完美无瑕。 孟夫人纵然生在富裕人家也未必见过上等之物,目不转睛之余,她还让宝梅端过来让她看看;孟天启是商人,只听到别人谈论这芙蓉石的宝贵之处,也是从未见过;唯一见过这尊摆件的人便是许若水和烟儿,此时烟儿因为诧异连手绢都掉在了地上。 许若水对这顿桃花朱砂芙蓉最熟悉不过,这是许父年轻的时候跑南方时得到的一块芙蓉石,因为明白其珍贵所在,所以一回临城便请了名家雕了桃花模样, 并许给尚是年幼的许若水做为嫁妆,不成想嫁过来之后才开了一次箱便易手她人了。 “这是送给我的?”孟夫人不确信地问道。 “是的,夫人,这是我娘家的一点心意,希望夫人会喜欢。”王梦娇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而且也没有把烟儿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放在眼里。 “喜欢喜欢,我喜欢得紧,”孟夫人笑不拢嘴,“你起来坐下说话吧。”一下子王梦娇的待遇便不同了。 王梦娇坐在了孟天启的下首,二人目光对上,郎情妾意。 此时许若水的口中发苦,好似根本没法正常呼吸了一般,她以为她的嫁妆顶多被孟天启拿走了,却不知这最尊贵的东西已经在王梦娇的手上。 “晚秋,你瞅瞅,我看你也没见过好东西,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孟夫人见到许若水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许若水跟失了神似的。 “大少奶奶,”烟儿在她背后推了推,才让她稍稍回了神,神情尴尬地说道,“儿媳是看呆了,今天居然有幸能看到这上等之物,只怕是皇宫里也不见到有呢。” “感情你去过皇宫似的,这是王家的一点心意,我也不好拂她的好意,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许若水面色凄凄地看向了王梦娇,只见她正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敢问王姑娘,这等之物是出自何许人之手?真真是极品,改日我也找个好石头让那师傅雕了去,也好孝敬孝敬娘去。” 王梦娇的笑容略微顿了一下,“这是家父给我准备的嫁妆,得回去好好问问家父了。” 哼,许若水心里冷哼,感情你们真是想夺了我许家的一切不可? “那真是可惜了,”许若水镇定自若了些,她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耗,她会慢慢让她吐出不属于她的东西。 “我说晚秋,你也忒没见识了些,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乃南方极为稀有之物,你以为是你院子里压缸的石头吗,”孟夫人因为得了好东西,原本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是儿媳眼浅了,娘是慧眼识宝物啊,”许若水奉承道。 孟夫人爱不释手,拿出手绢擦了又擦之后,才放到了桌上。许若水见王梦娇为了孟天启舍得如此之物,想是爱及了他了,“晚秋在这恭喜二少爷王姑娘了,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呢。”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五章 妾 礼(一) “借大嫂美言了虫儿飞飞。”孟天启抱拳道,眼下他真是双喜临门呢,细想之下,却又不是,对他来说那是三喜临门啊。 “谢大嫂的吉言,”王梦娇见孟天启给许若水道谢,连忙起身给她也蹲了蹲身子,可没有想到这一蹲累及了整个花厅的有些凉意。 孟夫人的笑犹如卡在了唇齿之间,笑不出来了,身后站着的四个丫鬟花容失色地望向了王梦娇,中间还掺杂着同情。 “王姑娘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许若水笑道,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 “启儿,这家里的规矩你得找人教上一教了,如果真如此所为,那我们孟家可要被人当成笑柄了。”孟夫人瞅了一眼王梦娇,将眼睛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显然孟天启也发现了刚刚的不妥之处,回道,“是儿子的疏忽,儿子明日就着人去办。” 孟夫人点点头,算是满意儿子的回答,而王梦娇却不知其中道理,想缓和一下气氛,便道,“夫人真是好福气,大嫂真是您的左右手,我以后定要向大嫂多多学习。” “王氏。。。。”孟夫人想不到王梦娇这般不识形势,便忍不住亲口训道,“尚且不论你是否已成为我们孟家之人,就算是已经成了,那也是要懂点规矩,你该知道一个妾的本分。” 许若水因为孟夫人的转变而将自己的惊疑之色含在了眼底。 王梦娇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刚刚还是一派慈祥,转眼之间便是满脸厉害之色,心中一惊之余责怪自己太过于鲁莽,虽不曾为人之妾,却也多少懂上一些。 妾虽然比低下的奴婢高上一等,可对府中的主子都得自称妾身或者妾婢,不可逾越了这分位规矩,而王梦娇恰恰就犯了孟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的忌讳,她称许若水为大嫂,那便是占了二房少奶奶的名分,一个尚未进门的妾就妄想成为正经主子,真真是痴心妄想了些。 许若水心中忍不住腹诽,王梦娇,你以为一件破石头就能让一个人改变对一个妾的态度,实在是太天真了些,你的好日子才开头呢,好好受着吧。 孟夫人这般训斥才让王梦娇察觉自己的失了规矩,便坐不住了,半跪道,“夫人训导得是。” 孟天启得见自己亲娘有了为难之色,开口为王梦娇解围,“娘,儿子尚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出去了。” 儿子有事,孟夫人便点到为止,毕竟王梦娇还未成为她家的妾,多说了只会让儿子没了脸面,“去吧,等我定了日子就让人通知你。” 王梦娇福身之后随着孟天启出去,可孟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是的,让宝梅将孟天启叫了回来,问道,“你那事情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你爹不打算管了。”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六章 妾 礼(二) “儿子已经解决了,娘请放心吧豪门欢:大明星抢占娇妻。”孟天启自信满满地回道,孟夫人颔首之后他才又出了春晖堂。 这一问便让许若水上了心,孟天启难道碰到了事情会是什么呢? 揣着疑问,她略又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凝香堂,守门的丫鬟说紫嫣回来了。许若水因为嫁妆一事,心中堵得慌,也没了心思找紫嫣。 烟儿倒是按捺不住了,开口便是对王梦娇的不满,“那表姑娘也忒可笑了些,拿了二少奶奶的家什不说,还不要脸的说是自己的东西,奴婢都替她臊得慌,真想为那可怜的二少奶奶给她几个耳光子,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许若水何曾不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听到烟儿这般提到,也想到了当初整理嫁妆之时,是烟儿帮忙清点的,想要让王梦娇难堪还得借助他人之手了。 “你是说那芙蓉石是二少奶奶的东西,没有记错?”许若水没有呵斥烟儿的莽撞。 烟儿噙泪点了点头,“奴婢怎会忘记,那一件件东西都被二少奶奶视为珍宝,她打算敬茶的时候作为见面礼给夫人还有二少爷,可是夫人没有给她机会,二少奶奶时常惦记着,总是希望还有一日夫人他们能睁眼看她,可谁知没过多久便病了。。。” 字字句句在挖许若水的心,可如今不是心伤之时,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问道,“那当时难道就不曾记下那芙蓉石是出自谁人之手吗?”这一问无非是提醒烟儿。 烟儿怔了怔,忽然说道,“我记得二少奶奶曾经说道那芙蓉石虽是罕见之物,可是死物,唯有那楚先生的刀工才能让那石头成为灵物,里面有一处含有楚先生的字。” 楚先生便是天下第一刀的楚离,一个古怪的老人,没有缘分就算是千金也是难以请他出手。 “大少奶奶,奴婢去去就回。”烟儿匆忙地说道。 “你回来,”许若水猜得她的心思,这是要去找王梦娇麻烦,可是不知此时不是时候,“你想干嘛?现在你以为能为二少奶奶说上话吗?你是个丫头,而我也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必去找那个麻烦,如今好端端地不是更好?” 烟儿的脚跟钉了钉似的,走不动了。 “不如再等等,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我还能为二少奶奶说上话,现在过去,你只会被夫人发卖了,我也保不住你啊。”许若水拉回了烟儿,给她拭了眼泪。 “是奴婢鲁莽了。” “知道就好,你啊,暂时别为二少奶奶出头了,保全自身为重,知道吗?”许若水交待道,“你现在是凝香堂的人,不是浣纱苑的。”这话同样是对自己说。 主仆二人到了中午时才算稳定了情绪,许若水才想起要找紫嫣说上几句话,烟儿去请的时候,紫嫣在锁着门歇觉呢,这倒让许若水纳闷了,一夜没回到底去了哪里? VIP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七章 怪 异(一) 临到下午太阳西晒,紫嫣才精神抖擞地去正屋,许若水本不想搭理,可是屋里的人,这一夜未归万一出了事情,她便是首先被问责的人。 “昨晚大少爷吵着要找你,怎知等了你一夜都不曾回来,这一夜你都去了哪里。”许若水放下手中的针线,让紫嫣坐在炕上。 一夜未见,紫嫣倒是眸中带柔,都能滴出水来了,面色粉嫩,犹如圆润的珍珠一般富有光泽,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屋里的主呢,硬生生将许若水给比了下去。 紫嫣也根本没把许若水放在眼里,说道,“昨日奴婢的家人带信过来说,家母生病了,让奴婢回去瞧瞧,奴婢是赶了一路,所以才一夜未回。” 交代得还算清楚,许若水记得胡婆子说话,紫嫣的爹娘都是在庄子里干活的管事,生病了怎么会叫女儿回去?这点很奇怪,尤其是女儿还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大少爷是主子,就算自己生病也不能叫女儿回去,就算是病入膏肓,要死了也要通过孟夫人才行。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晚膳我让人送去你屋里。” “那奴婢就先回去了,”紫嫣起来就转身了,这个大少奶奶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嘛,不就是个榆木脑袋吗? 待紫嫣走后,许若水让烟儿去一趟前院接孟天博,出门前又交代她去一下外院门房那里,问一下紫嫣的家人让谁带的口信,紫嫣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烟儿一一应下。 许若水才开始扯了点线,在一块桃色的帕巾上比划着,还有一个月孟天启就要纳了方丽颖了,自己怎么也要备上一份薄礼,不过想要接近这个方家大小姐可真不是容易的事儿,看她那趾高气扬,瞧不上别人的样子就知道平时定是骄横惯了,也不知道方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许若水放弃了给方家小姐的薄礼,想来她也是瞧不上自己的东西,不如给王梦娇先准备着,不过桃色底布太抬举她了,左思右想之余,还是挑了块粉色的布料,至于绣什么东西,那当然是她最讨厌的了。 烟儿领着孟天博回来,却看到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先生给留了难题,大少爷想是被难住了,一路上都不说话,”烟儿解释道,孟天博进了屋就没进卧室,和往常的嬉皮笑脸倒是有些差别。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许若水见孟天博拿了些纸张出来,便拉了半张帘子下来,不敢全挂下来,是怕孟天博万一出去了,自己却不晓得。 “奴婢问清楚了,说昨个儿是有庄子的人拉了些新鲜的蔬果过来,可没见紫嫣出去过,更没人带信说她家人病了。” “这倒是奇怪了。” 二人想不通,紫嫣如果没有出去了,这一夜去了哪里? “嘭。”花厅内传来一阵声响,许若水赶紧出去,只见孟天博一脸的墨汁,不仅如此,还满脸的汗水。 墨汁洒了一桌,纸张凌乱,上面却是奇形怪状的样子。 “天博,你这是为何?” “娘子,先生出的题目我不会,”孟天博哭丧着脸,看是眼泪就要留下来的样子。 “不急,不急,不会就慢慢想,男子汉打丈夫,可是哭不得,让人看笑话了去。”许若水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问道,“先生出了什么题?” “先生说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两则同时进行方能称得上是聪明人,我不会,你看我画的圆不圆方不方的样子。”他拿起两张纸,“我画了好久,还是没画好。” 玉文君出了这么道怪异的题目,就算是正常人也不能做到,莫非是他故意为难? “不会就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许若水想要给孟天博梳洗一下,墨汁不仅洒得桌子都是,连衣裳上都沾染了些。 “不要,先生还说完成不了,明日便不上课了。”孟天博的犟脾气上来了,任许若水怎么拉都不起来。 她与烟儿面面相觑,这算哪门子的先生,如此为难一个学生? “也罢,由着他去吧,你看着点,我去一趟小厨房,”许若水想着紫嫣有些怪异,若不问清楚,这一夜也难睡安宁。 小厨房一般用来煮水烧汤之用,府里大厨房送来的菜肴都会在小厨房里摆放好再端去正屋,这也巧了,许若水去的时候,正有婆子提着食盒过来,正是赶着饭点儿送饭,大家的规矩就是立得严。 饭菜被分为两份,其中一份被胡婆子送去了正屋花厅,另外一份则是许若水亲自送去厢房,紫嫣诧异了一下,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有人巴结还不好吗。 四张一汤,有口味浓重的红烧鹌鹑,有清单可口的翠绿小菜,最让人觉得食指打动地一只火烧鸡,脆皮嫩肉,汁水丰富。 紫嫣饿极了,朝那只鸡腿下手。 许若水伸手一拦,说道,“紫嫣姑娘着急了些,咱两个今日可以安静吃个饭,不如先喝点小酒如何?”食盒的底层置放着一个小壶和两个小杯子。 两杯浅浅的酒水,许若水端起来一饮而尽,“紫嫣姑娘,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虽是玩笑话,可在大宅深府里面也是常有的事儿。 紫嫣嫣笑了一下,“大少奶奶哪里的话,奴婢怕是不胜酒力呢。” “无妨事,一会儿我让大少爷睡我屋里,你早些休息就成,”许若水的意思吃了饭你还想去哪里,休息就是了。 紫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举起酒杯,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奴婢敬大少奶奶一杯。”要说酒量,身边的人还没能及得上她。 好酒佳肴,两人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无非就是孟天博的一些趣事,只是出自紫嫣之口,多少有些讥讽的意味。 月上柳梢,收了桌上的残羹剩饭,许若水离开了后厢房,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见里面的灯火灭了之后才去正屋。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八章 怪 异(二) 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孟天博还在和他的画较劲儿,许若水让胡婆子和烟儿先下去用膳,自己陪着孟天博,一沓白纸已经被糟蹋得七七八八了,她便拿了笸箩绣花,嫩黄的水仙花上一只飞舞的彩蝶,只是过滤了所有的正红色,看着并不那么生动了。 半个时辰过后,胡婆子匆忙进来,挨着许若水的耳朵,说道,“紫嫣那丫头又出去了,要不要跟着她?” 许若水疑惑地望着胡婆子,自己没让她监视紫嫣。 “是奴婢自作主张,那紫嫣实在是没了规矩,不好好照顾大少爷也就罢了,如今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胡婆子早就想收拾紫嫣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晚有这么好的机会,如不好好把握,那就白白流失了。 “妈妈,以后有时间你多挂心一些大少爷是否用了膳,总比那些有的没的强上许多,紫嫣是夫人的人,都不由你我做主,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声音虽不重,胡婆子听得后脊背发凉,这已不是那个任由听自己的大少奶奶了。 “奴婢。。。。。”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把这些吃食都撤了,大少爷今晚是不打算吃了,”许若水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 “这。。。。” “由我在呢,你只管去吧。” 胡婆子三步一回头,孟天博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从未少过一口饭菜,今晚滴米未进,着实让她心疼了一把。 孟天博没打算要睡觉的样子,总是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不知疲累。 许若水挑了挑灯捻,照得更加亮堂一些,自己也不准备进去歇着,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谁也不能承担后果,不过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可是难得了。可她精神头没他足,没过一会儿便磕着脑袋困顿不已。 不知睡了多久,许若是被推醒,朦胧的双眼瞅见孟天博拿着一张纸,兴奋地对她说话,“娘子,你看,我会画了,我真的会画了。” 双眸酸涩不已,但是仍能清晰地看到一张纸上有端正的正方形和圆形,许若水使劲揉了揉双眼,问道,“你一夜没睡?”外面天有些发亮了。 “娘子,我们去找先生,让他看看我可以做得到,”孟天博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力气大过许若水许多,一拉一拽就将她带出了正屋,沿着小径一路小跑到前院,守门的小厮连问都不敢问。 “等等,”许若水上气不接下气,“先生还在睡觉,现在去会打搅他的。” “我不管,”孟天博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房,“先生就住那里,娘子你瞧,灯都亮着呢。” 许若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客房有灯亮着,这个探花先生的确与众不同了些,交代的功课不简单,就连早课都这般起早,颇有些闻鸡起舞的味道。 难怪了孟老爷这般欢喜得紧。 二人穿过拱形门,孟天博不小心将那画稿给落在了台阶那里,便丢开了许若水的手,自己去捡了,许若水摇摇头,只好先过去。 越走近越能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声音,许是这客居太久没有人居住了,格外的宁静,便越发衬得里面的声音清晰了些。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再等等。”玉文君特有的嗓音带着一点京腔。 “嗯。。。。”女人呻吟道。 “你真是太香了。”男子喘息声音骤起,“乖,让我再亲亲。” “你真讨厌。。。”女子随即相迎而上,“奴家。。。。奴家。。嗯。。。。”词不成句了。 许若水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感觉像是做了坏事一般,里面做什么事情,她怎会不知晓,拔腿要走之时,差点被孟天博吓个半死。 “娘。。。。”她一手捂住了孟天博的嘴,那个‘子’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离了远些,许若水才稳定了心神,“你确定那是先生的住处?”有时候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一个孩子的话是否真实,自己刚刚偷听了人家的墙角。 “娘子,你不相信我。。。。。” “刚刚你听到什么了没有?”许若水问完就觉得真该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没有,”孟天博摇头道,“娘子,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很好玩?” 该不该相信他,如果万一他说漏了嘴,自己该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记住了,你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否则我以后都不敢和你玩了。”以此为要挟,希望能发挥晚秋在孟天博心目中的作用。“嗯嗯嗯,娘子不让说我就不说,”嘴巴做了紧闭的模样,惹得许若水开怀一笑。 “娘子你等着,我先把画给先生看。”孟天博已经丢开许若水的手,小跑到玉文君的住处,将门敲得梆梆响。 “先生,你让我画的东西我画好了。” 许若水躲在了红漆柱子后竖起双耳主意那客房的动静,她总算明白,原来是男人身边都离不得女人。 “吱呀,”房门一开,“我瞧瞧,”是玉文君的声音,“还达不到我的要求,不过已经很好了,你去将三字经抄上一遍,下午我会去检查的。”然后房门又关上了。 孟天博沮丧地下了台阶,没了精神,“娘子,我要去抄三字经了。” 玉文君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孟天博,会让他乖乖地回去抄写那已经能够背熟的三字经?天色渐亮,府中有了些生机,奴仆们都开始洒扫,见了孟天博二人,纷纷行礼。 胡婆子和烟儿因为屋里不见了两个主子,已寻找到了文韬楼,许若水便将孟天博交给胡婆子照顾,自己和烟儿回了凝香堂,去正屋之前,先去了厢房,门没锁,轻轻一推便推开来了,被子整齐地叠着,屋内没有一丝人气。 一夜出去了,又没回来!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六十九章 掩 饰 “大少奶奶,会不会出事了?为何紫嫣今夜又不在屋里?”烟儿也看出了里面根本没有人睡过重生之精灵舞者。 许若水不敢想,因为刚进这厢房之时,她突然觉着客房里传来的女子声音是那么的耳熟,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那个人难道是紫嫣,她不敢深想。想起两日前紫嫣见到玉文君之时的痴呆模样,顿时心中大呼不妙。 千万不要是她! “别多嘴,紫嫣可能真的是去看她爹娘了,”许若水只能紧紧叮嘱了。 “是。”烟儿不是个瞻前不顾后的人,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以被人知晓凝香堂的丫鬟夜不归宿,她也会遭人另眼相看的。 早点早被搁置在桌上了,一碟子可口的酱菜,一笼肉馅的小笼和一碗稀薄的粥,散发了诱人的香气,只是一夜未安睡,没有一点食欲,只是喝了那碗粥填了肚子,剩下的就交由烟儿解决了。 膳后要做的事情便是给孟夫人请安,这是许若水给自己定的,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谈得更多的消息,有关孟天启和王梦娇的。 孟夫人也不再提防了,由着许若水伺候,又是端漱口水又是递帕子,地下的丫鬟都轻松了许多,偶尔都在窃窃私语,说大少奶奶要是早些开窍就好了。 孟夫人将嘴里的漱口水吐在了铜碗里,抹了抹嘴角说道,“怎得见你眼底略显青色,难道是没有休息好吗?我这里有些安睡的好香,不如拿些回去用用。” “多谢娘的关爱,只是天气炎热了些,过了这段时间便好。”许若水没将紫嫣的事情说出来。 “我倒是忘记了,紫嫣说她这两天家里有事,看来不是天气热那么简单,定是天博那孩子扰了你吧,呵呵呵。。。。到底是年轻人,是闹了些,你啊,习惯就好。” 许若水心中一顿,原来紫嫣早有了后手,还有自己没有贸贸然过来,否则不是让人拾了话柄,说自己挑事,尤其是孟夫人,她会怎么看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被一言两语给击溃。 “紫嫣是个孝顺的姑娘,娘的眼光极好。” “呵呵。。。。”门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知你辛苦了些,你爹说让我给你拨点补品,身子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天博。” “说我什么呢?”孟老爷的身影随着帘子一掀已经走了进来,神清气爽,心情极为不错。 “老爷。”“爹。”婆媳二人给孟老爷请安。 “昨日和玉先生把酒言欢,真是畅快,想不到我还能碰上一个知音,真真是难得啊,夫人呢,你不知道,那玉先生可谓是人中翘楚啊,小小年纪,句句真知灼见。”孟老爷提及玉文君便是一通赞赏。 “恭喜老爷,妾身也觉得那玉先生是个不同寻常之人,天博由他教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孟夫人给孟老爷倒了杯参茶,双手捧着青瓷描花瓷盏,一点都不显老。 “嗯,我也这般以为,我定要好好留着他才是。”孟老爷饮茶之余,又提到,“对了,夫人不如拨个伶俐的丫鬟过去伺候,不然看着有些疏待了。” 孟夫人自然应下,脑中已经在寻思着找哪个丫鬟过去为好。 联想到早上,许若水忽觉着那玉文君压根不像是个清雅的先生,俊中带着媚惑,秀中带着邪气,难怪连紫嫣都被迷得神魂颠倒,说不定已经成为他的帐中人了。。。。 “哎呀,还是屋里的床榻舒服啊,”孟老爷的感概打断了许若水的思绪,孟夫人听了此话,心中跟吃了蜜一般甜了,不顾儿媳妇在场,娇嗔道,“谁让你与那玉先生秉烛夜谈,彻夜不归的,妾身还等了你一晚上呢。” 孟老爷去了内室补觉,许若水自然被留在了外面,不被允许跟进去。 安顿了自己的丈夫,孟夫人便出来了,面上一片红色 ,如红霞般娇媚,看来御夫的手段很是高明呢。 “晚秋,刚刚你爹说给玉先生寻个伺候的人,你看什么样的女子比较合适?” 许若水思忖了一下,说道,“那玉先生儿媳见过一面,长得可谓是让儿媳也羞愧不已,那容貌可真是顶顶好的,”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若是普通姿色的丫鬟,怕是看不上眼,而且还有可能会说咱们府里连个拿得出手的丫鬟都没,依儿媳愚见,唯有寻个伶俐而又貌美的过去才能。” “嗯。。。。”孟夫人听后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以为,可是又伶俐又貌美的丫鬟,自己已经将她送给了孟天博,眼下一时半刻也寻不到人,思及这,不禁露出一丝忧色,难得孟老爷夸自己贤惠,不可办砸了。 许若水也思量着要不要将紫嫣送出去,一是可以将她送出凝香堂,依胡婆子的话那便是将孟天博身边除去了,二是如果今早那人真是紫嫣,岂不是正好成全了她。 可是,孟夫人不会那么傻,她能想到,孟夫人也一定想得到。 宝梅和宝菊进来收拾的残羹,二人利落行事,不敢打搅了孟夫人想事情。 “娘,儿媳倒是有个想法,您看您身边的丫鬟中不乏这样的丫鬟,不如直接挑了去?”许若水提议道。 孟夫人抬头看到两个丫鬟远处的窈窕身姿,脸色舒展了些 ,“我糊涂了,竟没想到她们四个。”自己人的话不是别的丫鬟更好拿捏,还可以随时掌握孟天博的动向。 许若水离开春晖院时,带着一堆的补品回去了,有时候有些事情就这般信手拈来。 紫嫣已经回来了,许若水装作不知她出去的样子,问道,“昨夜喝了些酒,可睡得好啊?” “奴婢这不起晚了,也没能好好伺候大少爷,劳大少奶奶了,”大概是心情好了,紫嫣说话柔声柔气,也就这声音,许若水可以肯定今晚在玉文君身边的就是她了。 好在现在可以舒一口气了,孟夫人只要派上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能让紫嫣进不得玉文君的身,这日子总算可以过得安心了。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章 表小姐的亲近 许若水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求个清静,不想等事情出了之后祸及凝香堂,尤其孟天博是无辜的,“我去夫人那里请安之时,刚巧了老爷也在,听说要给那位教书的玉先生送个丫鬟,说是要个伶俐的。。。” 紫嫣的脸上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我瞧那玉先生真是天仙般的人,怎能随便派个丫鬟,本想帮着出出主意,哎,可是你也知道我也说不上话,夫人可能会从她身边挑个人过去呢。” “身边的人?”紫嫣反问道,眼中有些期盼。 许若水点了点头,论起来紫嫣也算孟夫人身边的人,让她自己过去碰个壁也好。她回了屋,从炕边的窗棂处看到紫嫣已经出了门。 没她的事情了,许若水舒了口气,烟儿端了茶水过来,还顺带了一些桃子,“这桃子是庄子里送来的,夫人让人送去了厨房,奴婢洗了两个,您尝尝鲜。” 许若水早膳本就吃的不多,望着那水灵灵的桃子顿时有了吃的欲望,这桃子已经熟得软香可口,烟儿小心翼翼地剥了皮,将糯白色的桃肉扣了出来,“吭啷”深棕色的桃核滚在了木漆的托盘之上。 这响声引得许若水侧目,桃核?自己生还那日喉咙处吐出来桃核便是这个模样的。 “烟儿,今年是第几次送桃子过来了?” “奴婢不知,”烟儿是不知晓,她一直都在浣纱院。 “去问问看,回来禀报于我。”那堵人喉咙的桃核可能就是当初让晚秋致命的凶器。 烟儿见许若水脸色严肃,“那奴婢去大厨房问问,所有送进来的果蔬都是先送去大厨房的。”出去之时,顺便给许若水带上了帘子。 许若水满以为可以静心整理一下思绪,可帘外一声“表小姐”又打破了她的安宁。 烟儿引了方丽颖进来,又重新泡了茶,立在身边伺候,但方丽颖直言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同你们大少奶奶说说话。” 烟儿看了看许若水,许若水并无异议,还是让她去大厨房,屋内不需要伺候着。 方丽颖虽是亮装打扮,可是没了之前那跋扈的精神劲儿,唉声叹气地端茶饮茶,一脸的忧愁,期间两次抬了眼睑看许若水,都未开口说话。 “怎么跟个哑巴人似的,你还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啊?” 许若水一怔,笑问,“表妹这话从何说起?” “我是实在没地儿可去,没人可说说话了,哎,姨母那里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过来到你这里,哎!” “表妹有烦心事?”许若水诧异方丽颖突然间的亲近。 “最近老听姨母提及你,说你是个慧心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我走了,”不知怎么的方丽颖又要走的样子。 “表妹~~~~”许若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在烦二少爷又要纳王家小姐之事?”女人家的烦心事不过如此,尤其是昨日王梦娇送了那么珍贵的见面礼给孟夫人,方丽颖如何能够做到若无其事。 “有那么明显嘛,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照理说表妹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光,待嫁之期应当蹲守闺房安心备嫁,能让你如此乱了心的也只有二少爷再纳妾之事了。”方丽颖骄横了,但之前并未害人,许若水也没有将之前自己被泼了茶一事放在心上,倒是随着对王梦娇和孟天启仇恨的加深,越发觉得这个表小姐得亲近亲近呢。 “我原以为二表哥现在纳了我,等过个三年,抬我做了正室,那时候要是纳个妾什么的,我也会替他安排,只是想不到我才高兴了短短几日,便得了晴天霹雳,这两日睡不安寝,食不知味的,再不找人说说话,我怕我都要憋死了,姨母那里我又不能去说,到时候怕有落了个不贤惠的名头,我这。。。呜呜呜。。。。”方丽颖说着说着便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就为这点小事竟然哭上了,还以为这表小姐是个厉害的主,看来是只纸老虎,许若水起身,去净室里端了盆水出来,可是并没有加以安慰,等她自己哭停了。 方丽颖消停了,红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也不安慰一下人家?端盆水过来算个什么意思?”除了一盆之外,还多了面铜镜。 “那王姑娘你还没见过吧,听说长得也是不差的,表妹若是只晓得哭哭啼啼,就算二少也只纳了你一个,你也留不住他。” 许若水绞了帕子,给方丽颖净了面,那脸十分惨白,可见她没说假话,这两天定是为王梦娇进府一事煎熬着。 “我以为那许氏一死,表哥就能将我接近府里,想不到要等上三年不说,还得看着他与别人成双成对的。” 许若水闻言,身子僵了一下,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期望她的死,难道孟天启就这么具有诱惑力?脑子中他的样子渐渐清晰,地阔方圆,天庭饱满,玉面红唇,当初娶了许若水,让临城多少妙龄女子伤心不已,自己也傻到以为自己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哪里知道死了连个体面的丧事都得不到。 “表妹,不过是多纳了个妾,你便如此了,以后要是多上几个,你还要不要活啊?” “大表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方丽颖现在缺个主意,可脑子还清醒,没逮着许若水就叫大嫂。 “该怎么办还在办,该吃吃,该睡睡,就算多了个女人,你依然还是老大。”许若水提醒道,王梦娇想要当上孟天启的妻子,方丽颖这坎必须得过,而孟夫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我是老大?” “嗯~~~” “大表嫂,”方丽颖毛塞顿开,“我糊涂了些,光想着没影儿的事,倒是忘记了就算那王家女进府,也得喊我一声‘姐姐’,到那时我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许若水笑而不接话茬,见识过这位方家小姐的厉害了,就不相信她是只温驯的小猫咪,只是一时乱了分寸而已。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一章 着急上火 “我之前一直看你顺眼,你不会怪我吧?”方丽颖原本是瞧不起大房少奶奶,只是见多她时常往孟夫人的院子里跑,而孟夫人对她也另眼相看,自己便改变了策略,越是争取多一些人支持对她以后便越有利水神无敌。 “先别说我们是自家表兄妹了,再过个把月,你我便又亲了些,表妹这么说是寒碜表嫂我小家子气吗?”许若水撤了水盆和铜镜,将那新鲜的桃子端了过来,“来尝尝,听说是时鲜刚送来的,我都还未尝上一口呢。” 到底是丫鬟出生,就一些桃子就觉着是好东西了。 “上次已经尝过一回了,我倒没了想头,表嫂自己用便好。”方丽颖喝了一口茶,觉得苦涩不已,作为方家的长女,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尝着倒像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甜美的桃子呢。” “表嫂少见过怪了,就在表嫂撞邪了那日,庄子里送了头批的桃子过来,那个儿才算大的呢。” 那么巧?许若水放下竹签子,上面水灵灵的桃子还泛着晶莹的汁水,倘若真是那桃核让晚秋窒息而亡的话,就算这桃子太好吃自己也咽不下去。 “表妹没记错?” “我又没和表嫂一般中邪,怎会记错,那日可不只大嫂一人出事呢。”方丽颖是指许若水也死于那晚。 “呵呵。。。。表妹说的是,是我多心了,来来来,喝点茶吧,”许若水脸上笑着,可心里的疑虑越发沉重了。 方丽颖摆了摆手,“哎,今日就不喝了,改日我带点好茶与表嫂,到时候一起再饮吧。”昨晚,便下了炕,身边没带个丫鬟过来,只身离去。 烟儿回来时,一脸的不快,对着许若水便是打倒苦水,“大厨房里的人怎是狗眼看人低,奴婢只是问一下,之前几时送过桃子,连看都不看奴婢一眼,伸手就要找奴婢要银子,个个都是势利眼,呸,真不是东西。” “得了,”想不到烟儿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我都已经问到了。”许若水将那桃子推到了烟儿的面前,“吃点解解渴吧,倒是我让你白跑了一趟。” “这是奴婢应该的,”烟儿也不客气,囫囵地吃着桃子,丝毫没留意主子叫她去大厨房问的原因,没过一会儿便吃了两个硕大的桃子。 紫嫣去了春晖院,孟夫人去佛堂念经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带着佛堂特有的檀香味出来了。 “奴婢紫嫣给夫人请安。” “今个儿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娘病了吗?”孟夫人还掐着手中的檀木佛珠,一颗一颗地转着,微眯着眼眸,看似是困意十分。 “娘她已经好多了,让奴婢过来给夫人道谢,”紫嫣半蹲着身子,微垂的眼睛到处乱瞄,只看到宝菊宝竹和宝兰三个丫鬟,不见了宝梅。 “嗯,还算你们有心,请过安了你就回去吧,好生照顾着大少爷,照顾好了我和老爷都不会亏待你的。”孟夫人丝毫没有发觉紫嫣的用意。 紫嫣起身,故作惊讶道,“今日怎的只看到三位妹妹,宝梅妹妹呢?” “谁在惦记我呢?”声音透过帘子,显得格外清脆,出来可不就是宝梅,她一身玫红薄纱束袖裙,高挑半翻髻上一朵丝质紫罗兰花,两只流苏簪子别致精巧,这屋里只有孟夫人才能赏赐得下来,这样打扮倒是在孟夫人的几个丫鬟中极为出挑。 紫嫣一看她这般梳妆,心底一下子倒腾起来了,夫人是要将她派去伺候玉文君吗? “原来是紫嫣姐姐啊,可有两天没见你了,真是越发的艳丽夺目了,快来告诉我,你这两天都是哪里了?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宝梅在几个丫鬟中最为活泼,因为要去伺候人人都趋之若鹜的才子心情也格外地好,话也多了起来。 剩下三个丫鬟都忍不住笑了。 “行了,就你话多,赶紧拾掇拾掇了,别让玉公子久等了,”孟夫人顿时停住了右手的动作,眼眸也睁了开来,带着一丝的锐利。 “梅妹。。。妹妹是说你要去伺候。。。玉。。。玉公子?”紫嫣问道。 “可不是,”宝菊插嘴道,“听说那玉公子长得极俊,我们这里啊就梅姐姐有这个好命过去伺候。” “啪,”原来以为只是玩笑话,怎料孟夫人一掌拍在了桌上,“难道让你们伺候我这个老婆子就辱没了你们吗?” 屋里的丫鬟顿时寒蝉若噤,都自知失言了,连忙齐齐跪了下来,“奴婢不敢,求夫人恕罪。”孟夫人这一掌极富有用意,她要威慑的不仅是宝梅,还有其他三个人。 伺候玉文君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那可是贴身的,打多时候丢了身子也丢了心,孟夫人怎会舍得自己辛苦栽培出来的得心丫头就此跟自己生分了,而且剩下三个无不眼红艳羡,她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今个儿只是让宝梅去伺候个几日,你们是不是也都想跟着去啊?” “奴婢不敢有妄念。” “你们都给我记着,我能给你们过上比别的丫头高一等的日子,也可以让你们如地上黑泥,你们自己都掂量掂量着办吧。”孟夫人睃了几个丫鬟一眼,便要起身了。 紫嫣连忙起来,扶着孟夫人去暖阁,想要找机会让自己去伺候玉文君,可是刚一开口,便被孟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你也别说了,今日和你一样用意的丫鬟来得多了些,你该知道我当初让你去凝香堂的用意,若是能给大少爷怀个孩子,我便抬了你为妾,否则你休想出了凝香堂那扇门。” 这几句话真真实实地堵住了紫嫣的嘴,让她心里万分着急,夫人比自己想的更要厉害一些,好像一举一动都未能逃出她的眼睛似的,好在这两天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告退了孟夫人,紫嫣想是没了心神一般,呆愣地坐在了回凝香堂的游廊下。 怎么办?自己费尽心思搭上玉文君,怎能轻易放弃?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二章 紫嫣旧梦 紫嫣忍不住回想那一日第一次见到玉文君的样子,翩翩公子一下子便俘获了被困在寂寞深闺的幽怨之心。 当日许若水送了孟天博去文韬楼,留得紫嫣等候下学,玉文君不似那个古板守旧的老先生,他很快就让孟天博安心坐下来听他授课。 紫嫣时不时地进去添茶送点心,自然也是少不得抛个眉眼留个秋波,玉文君不是稚嫩男子,很快就明白紫嫣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相约在客房不远处的芭蕉亭下。 因着府中就玉文君一个客人,这个客房便显得冷清寂静,幽会一事水到渠成;紫嫣差了小顺子送孟天博回去,自己则早早地去了芭蕉亭下等候。 晚膳过后便是夜幕的来临,玉文君摇着扇子,在芭蕉丛旁,吟诗道,“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李清照】。 这等凄凄美美的诗句,最能打动少女之心,尤其是动了春心之女子。 “公子~~~”紫嫣低眉含羞地唤道。 “姑娘有礼,”玉文君作揖道,眉眼之间能看到几步之远的光丝粉色绣花鞋。 “哎呦~~~”紫嫣忽然一声娇呼,整个人向前倾了过去,玉文君双手一接,整一个美人已经纳入了怀里,“公子好才情,奴家由衷折服。” “哦~~~原来姑娘也懂诗?”玉文君和紫嫣四目相接。 紫嫣被看得心头一热,娇嗔道,“奴家只懂得如何照顾人,这些诗啊词啊对奴家来说可是极为奢侈之事,奴家~~~奴家命苦~~~” “姑娘别难过,让小生叫姑娘读书习字可好,”玉文君握住紫嫣的手,双双朝客房走去,这一举动正好称紫嫣的心,即使心头再多歪念,也不敢在芭蕉之下媾合。 客房就一厅一卧,二人心照不宣地朝卧房走去。紫嫣在那临窗的书房坐下,红着脸说道,“奴家的脚刚刚好似扭到了,疼得厉害。” “那我帮姑娘瞧上一瞧吧,”玉文君将折扇插入腰间,轻手轻脚地脱掉了绣花鞋,白色的袜套一尘不染,他慢慢褪下袜套,惊讶地说道,“姑娘的脚都肿了,如果不赶紧揉上一揉,恐怕是连路都要走不了。” “那怎么办?” “姑娘莫见怪,小生得罪了,”玉文君看见那小巧如玉的纤足,心中一阵激荡,双手盈盈一握,惹得紫嫣娇喘出生,“哎呀~~~公子~~~” “姑娘忍着点疼,小生很快就好。”玉文君被那双足爱不释手了,果然是大富人家的通房丫头,可比了别家的姨奶奶还要娇艳。 “奴家坐不得这般硬的凳子,腰疼得紧,不如公子送奴家回去吧。”紫嫣看他揉了好一会儿脚了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得使了欲擒故纵这一招。 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轻易放过,玉文君是流落花丛的老手,紫嫣的招数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觉着有些情趣,便将她揽腰一抱,轻佻地说道,“坐与床榻上,姑娘如何觉得如何?” “讨厌~~~”紫嫣的手轻轻地捶了一下玉文君的胸口,他的气息早已让她意*乱*情*迷了。玉文君将她放下之事,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竟然撤掉了他的腰带,长衫瞬间敞了开来。 情到这时,玉文君也不再君子了,无数蚂蚁犹如在心头啃噬一般了,他噙*住紫嫣微翘地樱*唇,舌头毫无阻力地对紫嫣进行攻*城*略*地,“唔~~~~”紫嫣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玉文君即是老手又是高手,他隔着衣裳轻柔地抚过紫嫣的胸前,惹得紫嫣战栗了两下,他已确定紫嫣未经人事,看来今天是赚到了。 伸手拉下帐帘,里面春色暖意,只有二人厚重的喘息声,衣带渐宽,紫嫣满面桃色,迷离地半睁着双眸,任由着身边的男人挑开衣襟,露出大红鸳鸯肚兜,映衬着肌肤白中透着红,玉文君倒吸了一口气,好久未曾猎得如此美色了。 衣裳尽*褪,蓝色锦被上两具白*花*花的身*躯正上下纠*缠着,均匀修长的腿缠*着男人精壮的身躯,嘴里发出诱*惑的邀*请。 玉文君顾不得怜香惜玉了,腰*身*一*挺,直接撞破了那一层障*碍,疼得紫嫣柳眉紧皱,贝齿咬着瞬间惨白的双唇,她根本不敢叫出声来。那压抑的痛苦反而激起了玉文君心底蓬勃的欲*望,进而促使他加快了自己臀*部的动作。 “啊~~~公子~~疼~~~,”紫嫣受不住这般暴虐,双手极力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为什么和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截然不同,每次在孟夫人屋外伺候,都能听到主子们销魂的声音,为何自己却会这么疼,“公子,是不是奴家病了?”她抽泣道。 娇滴滴地抽泣声引得玉文君回了神,倒是自己大意了,忘记身下的女子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便停止了动作,安慰道,“亲亲,别哭,一会儿公子就让你欲仙欲死,可好?”说完,吻*上了紫嫣,借此稍减她的痛楚。 之后,玉文君便使出了各种花招,让紫嫣欲罢不能,不仅体会到了销魂滋味,而且晕厥了过去,醒来已是天色大白了。 “紫嫣姐姐,”小丫鬟看到失神的紫嫣便出声打招呼,这一叫硬生生将她从那旧梦中拉了回来,“日头烈,你怎么在这坐着?” 紫嫣顿觉了身上有一股热意,不知是太阳太热了还是旧梦太勾人了。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如果宝梅真去伺候了,自己就再也不能近玉文君的身了,那么两日露水恩情便很快就被忘记了,难道要让自己一辈子伺候着那个傻子吗?那怎么会有出头之日。 紫嫣望了望远去小丫鬟,忽然想起她是文韬楼的洒扫丫头坠云,便叫道,“坠云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爷今晚要宴请玉公子,让我将文韬楼的花厅好好打扫一番,这不他们快用好午膳了,我得先准备一下。”追云往回走了几步,神秘地说道,“听说晚上还有其他客人,都是城中富贵呢。”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三章 宴 请 (一) 宴请?那自己不是有机会接近玉文君啦? 紫嫣连忙赶回凝香堂,现在正是午膳之时,孟天博应该已经回来了,果不其然,许若水正伺候着他用午膳,一条鱼被挑得不剩一根刺,她可花了心思,毕竟他只拥有八岁孩童的智力首长宠妻,谁敢抢!。 “紫嫣,你这是跑哪里去了,叫你用膳也不见你在屋里。”许若水问道。 “奴婢给孟夫人请安之后又去花园逛了逛。” “感情把自己当成正经主子了,还逛花园,”胡婆子一脸的不满,“大少奶奶都没你那么好命。” “你~~~~~”紫嫣听到这话,顿时想发火,可是今晚宴请的事情都还未弄清楚,便将那火气给压了下去,“大少奶奶,奴婢家母生病,心思却是涣散了些,请您责罚。” 说完,便是浅浅地蹲了蹲身子。 许若水看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在孟夫人那里碰了壁,“用膳吧,我也没说什么,更不会用什么责罚。” 紫嫣当然不怕许若水责罚,打狗还的看主人呢,自己是孟夫人的人,她一个少奶奶敢下手责罚,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这个时候自己该服软,“谢大少奶奶体谅,一会儿就由奴婢带大少爷去书房吧。” “谁说我要去书房,今日爹有宴请,让我晚上过去就行,”孟天博啃着鸡腿之余还不忘插话,“我总算可以陪娘子一下午了。” “那奴婢带大少爷过去吧,也正好弥补这两日的疏怠,”果然有宴请,如果自己陪着过去,接近玉文君的机会不就摆在眼前了。 许若水放下手里的筷子,见紫嫣不死心,便耐着性子说道,“你这两日也辛苦了些,下午回屋好生歇着吧,大少爷我会照看好的,晚上我再找你说话。” “不是,”紫嫣不能让机会就这么溜走,便说道,“奴婢伺候大少爷是应该的,如果让夫人知晓奴婢偷懒,肯定要罚奴婢的。” 许若水将刚拿起的筷子“叮”地一声往瓷盘上一架,“如此便由着你吧,不过不要怪我不提醒你,我们大少爷虽然心性天真了些,可也是要脸面的,你好生准备一下吧,别落我们咱们大少爷的脸子。” 说完,便自己去了卧室。紫嫣脸上才有了喜色。 下午,小顺子送来了一套男装,乳白色的长衫衣襟除绣了金色回纹,平添了许多贵气,连发髻上的玉簪都是顶顶好的墨玉,一端还是精致的祥云模样。如此一打扮,孟天博倒是个俊男子,只是举手投足见挥不去的孩子气,许若水不禁觉得惋惜。 胡婆子见大少奶奶这些日子这般上心,心里吊着石头也放了下来,“以后大少爷由大少奶奶照看着,奴婢就放心了。” 许若水闻言顿了一下,这些天照顾着孟天博竟觉着很自然,可她心底清楚,她是把他当成弟弟来呵护,而不是一个丈夫来照顾。 不仅孟天博打扮得俊俏有加,就连紫嫣都是盛装而来,一身紫色开襟拖尾烟云裳衬托着身段玲珑有致,双开发髻中插了两只纯金的兰花吐翠步摇,点点白色珍珠点缀其中,相形之下,倒像是个大少奶奶。 紫嫣这般作态,竟比前些日子美了不少。 许若水心里突突跳了两下,难道她真的将自己的话当做耳边风了?这般艳丽,目的就是玉文君? “狐媚妖子,我呸!”胡婆子见到紫嫣之后暗地里吐了口水,“这要去勾搭谁呢。” 许若水这时候才开始装扮自己,橱柜里还有一套孟夫人送的百花八褶裙,白色的罗衣下摆和衣襟绣满了牡丹花,花色由浅至深,远远地看去极为逼真,八褶裙略显了单调,许若水让烟儿取了如意红翡吊坠,今时今日还能挂上它真是拜王梦娇所赐啊。 许若水咬了咬牙,拿起妆台上的剪刀,齐齐地在刘海剪了一刀,然后梳了个反绾髻,只用了一对珍珠卷须簪子作为装饰。 “会不会素净了些,”胡婆子见到许若水时不禁问了出来。 “今晚我只是陪着大少爷去的,做那般花哨打扮做什么。”这话许若水也是说给紫嫣听的,但是她却充耳不闻。 “大少奶奶,您也该在脸上多抹些粉,太黄了,上下两截。”紫嫣对许若水比划了一下脖子和脸,不过是想让许若水尴尬而已。 许若水嫣然一笑,“无妨,我不过是个作陪的而已。” 烟儿吃了一惊,许若水刚刚那一笑,加上微卷的刘海,竟觉得她就是那个死去的二少奶奶,莫不是鬼魂附体了? 掌灯时分,文韬楼的小厮过来请孟天博过去,孟天博单手一背,对许若水说道,“娘子先请,”做到十足地彬彬有礼。 许若水也不拒绝,自个儿先走了,孟天博笑呵呵地跟在身后,紫嫣受了冷待一般,睃了前面两个人一眼,才跟了上去。 文韬楼门前点了两只灯笼,显得热闹了些,里面的说笑声清晰可闻,说的便是孟天启年少有为等一些奉承的话。 走进花厅,里面灯火通明,一眼望去,里面除了认识的孟天齐以外,还有几个衣着富丽之人,许若水均不认识。 那些人见到孟天博,说笑声戛然而止。 “二弟,你来得好早啊,”孟天博蹦跳到孟天启的跟前,却被孟天启避了开来,脸上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招呼其他人先坐下。 接着孟老爷和玉文君过来了,那些人见到玉文君又是一阵奉承。 孟老爷见到长子玉树临风的模样,极为满意,“博儿,过来见过几位叔伯。他们是你余萧伯伯,汪正法叔叔,黄建礼叔叔,”他指着三位男子一一介绍道。 孟天博双手一拱,弯腰拜道,“给各位叔伯请安。” 这三位客人都是临城的大有来头的。 汪黄二人是经商的,同孟老爷相交已久,而且上头都是有当官的做依靠,余萧以前是做土匪的,与孟老爷不打不相识,现在可是老大,这多归功于孟老爷的财力相助,反之他对孟家的生意多为照顾。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四章 宴 请 (二)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说这孟家大公子八岁的时候就傻了,怎么今天一看和正常人没个两样呢小迷糊的意外爱人。 “真是聪明懂事啊。” “是啊是啊,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其中一人竖起了大拇指。 “孟老爷有福,有福。” 这三人做做样子敷衍了一下,他们关心的是孟天启,得先和他打好关系,以后才能钵满盆满,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说的。 许若水上前给三位长辈都行了礼,算是见过了。 “晚秋,你去后厅吧,你娘在后院招待客人呢,”孟老爷吩咐许若水。 许若水巴不得离开这场面,连忙屈膝告退,可走了两步没见紫嫣跟过来,回头一望,见她正痴望着玉文君。 许若水转身将她叫了进去,说道,“多想着点大少爷的体面,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算是小小的一个警告。 烟儿被留在了前厅后面的暖阁中,许若水交待让她注意些孟天博,万一有个闪失赶紧去叫她,烟儿点头应下。 后厅和前厅有一个天井,上面挂满了灯笼,许若水一眼便能看见厅中的人,孟夫人陪着三个陌生的贵妇说话,方丽颖正抿嘴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娘,”许若水端庄行礼,想是她们三个应该是外面的家眷,但也不敢妄自揣测,“这几位夫人是?” “晚秋,你可是来晚了些,她们可是你长辈,来来来,来见一下,这位是黄夫人,汪夫人和余夫人。”孟夫人分别介绍了红衣妇人,绿衣妇人和黑衣妇人。 红衣妇人是余夫人,看样子年岁不大,一身大红显示自己是正牌嫡太太,身便伺候的人却是夫人的打扮,只是一脸卑微的模样;黑衣汪夫人年纪稍大,所以一身黑衣金丝罗衣,彰显了她的稳重。剩下的便是黄夫人了。 “见过各位夫人。”许若水行礼道,只觉得一道道目光有些瘆人,果然,自己还半蹲着呢,那黄夫人便开腔了,“孟姐姐,她莫不是那个买来的填房?”直白得毫无掩饰。 孟夫人点了点头,“可不就是那丫头,哎~~~我命没有你们好啊。” “怎么没见孟姐姐的二媳妇,那个姓什么来着??”黄夫人一时想不起来。 “姓许。”汪夫人搭腔道。 “对对对,姓许。”黄夫人左右看了几下,“怎么没见她过来?” “要不我怎么说你们几个姐妹命好啊,我那儿媳妇。。。。。哎。。。不说了,不说了。。。”孟夫人摇头道。 深闺妇人就爱打探点八卦消息,“说说吧,孟姐姐,你看我们都难得来一趟。。。” 许若水的眼神亮了亮,她也想知道孟夫人是怎么回答。 “你们这些老姐妹啊,她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家里没了爹娘,缺乏家教,十几日前居然学会了离家出走,到如今都未回来,害的我们家启儿都没人照顾呢,真真是让我操心啊,”孟夫人苦恼道,那脸上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 “啧啧啧,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哟~~~” “可不是,可不是。。。。”剩下的附合道。 黄夫人“扑哧”笑道,“孟姐姐,我家里有庶出的女儿,不知能否进孟姐姐的眼?” 方丽颖当即着急地望向了孟夫人,只见孟夫人握住黄夫人的手说,“多谢姐妹挂念,我呢到现在都没得个孙子,和你们比啊真真是差得远了,虽然那许氏失踪了,这正室的位置空下来了,我也不能让我启儿这般孤苦着,瞧瞧我这外甥女,过些日子就要进门了,我就给那许氏三年时间,倘若不回来,我便当她死了。” 许若水简直难以置信,孟夫人好像将这些说辞练习了数十次一般熟稔地说了出来,丝毫不为自己的谎言而有一丝地不自然。 “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要是这方姑娘若是没主的就为我那二儿子说上一说,看来孟姐姐是早想好了,想来个亲上加亲啊。” “哈哈哈。。。。。” 许若水听着众人的大声欢笑,她觉得好冷,犹如置身在冰窖一般,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有其母必有其子,为何当初自己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被眼前一切的虚假迷幻了心智,嫁了这样的人家,结果死得不明不白。 “晚秋,你怎么了?抖成这个样子。”孟夫人突然注意到了许若水,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含有不削和鄙夷。 “表嫂~~表嫂~~~”方丽颖小声喊了两句。 许若水将那苦水尽数吞进了肚子,稳住心神,张嘴说道,“突觉得一阵凉意,不知这秋意已起,娘,各位夫人,不如让人换着热茶,可别说着夏日里,寒气也伤人啊。” “对对对。。。。别只顾着说话~~~”孟夫人回头看身后,只见少了个宝菊,便知她去上热茶了。 “各位姐妹啊,可别说我这大儿媳,比以前是伶俐一百倍了,我是越看越喜欢啊,所以今日带出来给各位请个安,下次街上碰到也不会无礼了。”孟夫人当众夸了许若水,可那三人的眼光停留在了许若水身后的紫嫣身上,“那位姑娘是谁?样子真是周正。” 许若水也留意到了她们的目光,便转身一望,紫嫣正对外东张西望呢。 “她是我们大少爷的通房,叫紫嫣。”孟夫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通房没有资格给其他夫人请安。 “哦~~~”三位夫人心中了然。 至始至终紫嫣都未留意到别人的目光,她真是心不在焉啊。 方丽颖凑在许若水身边,恭维道,“表嫂这衣裳真是太漂亮了。” 许若水报以微微一笑,尽数收了。 喝着热茶没过一会儿,前厅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宴席准备好了,孟老爷让众位出去上席,因着女眷都是有了名分的,所以并没有分席而设。 孟夫人带着大家出去,在暖阁处停了下来,此时玉文君真在给大家将京里的趣事,兴致颇高,便不忍打扰了,纷纷坐下听。 “。。。。。。之后那位公子虽考上了状元,但是娶不到相国的女儿为妻,说起来真是一大憾事啊,实乃京中秘事。”玉文君收尾道。 3月4日上架,当天九点三十分开始发文3万字,以后每日更两章4000字,希望大家喜欢~~秋风目前正在积极存稿~~等待爆发~~~秋风的文参赛了,喜欢的亲们请投票一下哦,秋风感激不尽! ~~ 第七十五章 宴 请 (三) “原来还有这等有意思之事,先生可知了那相国当时出了什么难题,连堂堂状元公都给为难住了。”这声音洪亮如钟,像是余萧问的,“说出来大家乐一乐,你瞧孟二公子也算得上咱们临城的大才子了,说不准啊,文采还不输于那位倒霉的状元公呢。” “余伯伯,你这么说倒是让小侄惭愧了。”孟天启嘴上谦虚着,面上却是信心满满。 “那我便说出来让大家乐乐,可不算是什么标准啊,”玉文君先找了个台阶让孟天启,“这题目到目前为止无人能解,就连我,呵呵呵。。。。都不敢说出心中的答案。” 大家瞬间都静了下来,唯独孟天博把玩着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 暖阁中的夫人们都静气屏声。 “那题是一副对联,上联说的是‘二三四五’,那状元公就给难在了下联,玉文君朗声说道,“很多人帮着出下联,都不是相国想要的答案。” “这么奇怪的对联,二三四五,这算哪门子的对联啊。” 许若水暗暗地注意着孟天启的表情,只见他阴着脸深思,今晚虽是随便一说开个玩笑,但是心高气傲的孟天启怎么会轻易让自己失了面子。临城生意人颇多,却甚少如他一般文采兼备的。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个突兀地声音响了起来,许若水定睛一看,是孟天博正拿着茶杯盖子一下一下地敲着茶盏,好似还带着应和。 “嘶~~~~”前厅的几人将目光都投向了孟天博,尤其是孟天启,那眼神十分惊愕。 “哈哈哈哈。。。。。”玉文君“噗”地一声打开了折扇,一直笑个不停。 “玉先生,你这是何意啊?”孟老爷不解地问道。 孟夫人也坐不住了,悄悄地让人在锦帘处撩开了一条缝,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玉文君笑了一会儿,“啪”将扇子一收,“孟老爷,你家大公子可是将我心中所藏几年的答案给说了出来啊,小生~~~小生不知心里又多少畅快。” “那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是啊。。。。对还是不对啊?” 几个老爷也急欲想知道答案。 “小生也不知道这答案对不对,”玉文君摇头道。 “这答案肯定不对,那相国选佳婿怎么可能会出这么简单的题呢,玉先生,当真没人想出正确的答案吗?”孟天启不服气地问道。 “孟二公子,这个小生还真是知道,那相国千金至今云英未嫁,听说算起来还是临城人呢。”玉文君侃侃而谈,“不是我夸口,相国千金美艳不可方物,凡是见上一面者,皆为之念念不忘呢。”此时他露出了男人的本性。 “看来玉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黄老爷捋着胡须意有所指,大家便心照不宣了。 “哎,那些人都是笨蛋,”孟天博摇头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却引得大家都静了下来。 “博儿,你可放肆了,”孟老爷沉下脸,呵斥道,“先生还场呢。” 孟天博起身,走到玉文君的身边,趁他不备,将腰间的折扇抢了过来,学着模样打开,然后背手信步走道门口,大家都只当他是个孩童戏耍。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上联缺一,下联少十,合起来便是缺衣少食,这么简单的考题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看来都是一群笨蛋。”孟天博说完,“哎”了一声,收了扇子,转身后嘴角露出一个邪笑,好似一个奸计得逞了一般。 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这答案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孟天启此时最希望玉文君能吱声否定那个答案,怎料玉文君猛拍了自己的脑袋,“愚蠢,真是愚蠢之极啊,孟大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话语中透出无尽的懊悔,“我为何不往深处里想一想,相国乃忧国忧民之辈,怎会出个毫无意义的题给状元?哎~~~” 这么说无疑是肯定了孟天博。 三位老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孟老爷此时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好,好啊,我博儿也是有出息的人啊。”就差老泪纵横了。 许若水感受到孟夫人越来越冷地气息,眼中更是有捉摸不透的危险意味,糟糕,孟天博天真地不知道天高地厚,无形之中触犯了别人的心里底线而不自知。 “娘,我们先进去吧。”许若水提高了自己的声量,借此打断前厅不自然地气氛。 孟夫人回头,凌厉地眼神相似要看穿许若水,也在探究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许若水低下了头。 “呵呵呵。。。都忘记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哪你也别躲在后边偷偷听了,”孟老爷心情极为不错。 孟夫人从袖子掏出帕子,点了点鼻尖,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加自然,“倒是被老爷看出来了,妾身不过是站了一下而已。” 各位夫人老爷相互见礼。 孟老爷揽过孟夫人的削肩,赞赏道,“都是夫人教导有方,博儿很好。”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赞美自己的傻儿子,只用了‘很好’二字。 孟夫人见到孟天启投来不愉的目光,尴尬地说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又聊了两句,众人齐齐入了席,大圆桌上摊了红绸布,孟老爷首座,下首是玉文君,可见了对他的尊重了。 几位老爷夫人争先给玉文君敬酒,也道出了这次来访的目的,他们希望玉先生都抽空去他们府里授课。 几杯酒水下去,玉文君满面通红,起身作揖,“多谢各位老爷夫人抬爱,小生如今给孟大公子授课,一切还得听孟老爷吩咐。” 三位老爷连忙转了方向朝孟老爷敬酒了,玉文君趁机离席,想是被灌得不少酒了。 许若水和紫嫣分别立于孟天博身后,一一为其布菜,倒是没让他饮酒,和夫人们一样喝甘醇的果酒。 紫嫣见玉文君出去,心想正是好时机,便从悄无声息地从侧门出去了。玉文君是文人,但未能受得住这般劝酒的,在文韬楼的花园假山后呕吐起来。 “公子,你怎么样?奴婢给你送水来了。” 第七十六章 失 踪(一) 玉文君抬头一望,“原来是你啊。。。” 紫嫣娇声道,“怎么公子见到奴婢很失望吗?”双手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喝点水吧,你个没良心的。”说完,背了身去。 玉文君喝了口水,心底舒服了,才觉得自己刚刚因为不舒服而语气淡了些,“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当真了?”双手环住紫嫣的纤腰,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的小亲亲,今晚若是没你陪着,我怕我要失眠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奴婢死也愿意了。” “爷可舍不得你死,先让爷香一口。。。”玉文君将紫嫣带进了假山后更为隐秘的地方。 这边孟老爷见玉文君迟迟没有回来,便对孟夫人说道,“着人去看看玉先生,刚刚喝猛了些,别出什么事儿。” 这话倒是让桌上的人都静了下来,纷纷交头接耳,“是呀,怎么出去那么久。” “宝梅,你去寻一下。”孟夫人对后面的宝梅吩咐道。 许若水环视了一圈,花厅里没有紫嫣的身影,难道她去找玉文君了? 这紫嫣也太好事儿了些,许若水忙拦住宝梅,对孟夫人说道,“娘,让儿媳去找找吧,宝梅还要伺候您呢。” 孟夫人本能地挥手,可手却停住了,改口道,“也好,你去瞧瞧吧。” 许若水朝桌上的人福了福身,转身退了出去。整个文韬楼有两个凝香堂那么大,许若水本就不熟悉,这一下子找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开始。正当她像无头苍蝇之时,坠云端着一碗核桃桂花羹。 “大少奶奶何事这般着急?” “这后院可还有路?”许若水看她的装扮,清雅得体,定是在这书房伺候的。 坠云将托盘置于石桌上,指着门口说道,“这里出去之后,有一条路是去后花园的,只是天黑了,奴婢找人陪着您去吧。” 找人陪着?许若水赶忙拒绝,“无碍,还透亮着呢。” 穿过大门,外面有一条石板小径,两边均是栽种的四季红 ,一年四季常开,无须多累心力去伺候。花香四溢,直窜了许若水的鼻子,可这更让她心烦意乱,紫嫣啊,你可别干出让大家都无法面对的事情,否则整个凝香堂的人都不会好过。 曲曲折折,绕过几座小亭子,迎面便是一座花园,点点萤火虫在花间穿梭,犹如天上的星星跳跃下来一般,面前已经一片漆黑,许若水忍不住停下来欣赏,却不料听到不远处有粗重的喘息之声。 “亲亲~~~你快让爷憋死了~~~~” “爷,奴婢没有你会死的~~~”这娇气媚语的不是紫嫣的又会是谁,另外一个可想而知是玉文君的,那一句‘亲亲’足以让许若水作呕。 “玉先生?”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对面的声音也消失了。 “玉先生,你还好吧,爹娘让我过来瞧瞧,若是不舒服我让人备轿。”许若水再一次喊道。“别别别。。。。。”玉文君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没事。。。。” 玉文君衣裳整齐地走了出来,昏暗之中真是难以辨别他此时的神情,不过在经过许若水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说道,“大少奶奶倒是空闲,亲自来寻?”倒有些好事被破坏的不满。 许若水盈盈一弯身,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我家相公的先生,妾身理当尊重先生,爹和各位老爷都还等着先生呢,先生请早些回席吧。” “哼~~~”玉文君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以其自觉非常优雅的样子离开了。 待玉文君一走,许若水便没了好言语,“紫嫣,你出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紫嫣已经到了眼前,“大少奶奶,你没听到些什么吧?” “紫嫣,你好自为之吧,我听没听到不打紧,倒是你这样不仅会毁了自己,就连凝香堂的人都跟着遭殃,尤其是大少爷,他何其无辜。” “不需要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紫嫣没了往日里的卑谦,“要论起来,你的身份还不如我呢,我好歹知道爹娘是谁,还是夫人跟前的丫头,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来路不明,别以为做了大少爷的填房就了不起了。” 没有想到紫嫣这般气足,丝毫没有一丝理亏的模样,许若水懒得和她辩解,转身就要走,可紫嫣话还没有说完,使劲扯了许若水一把,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让你没有容身之处,嘴巴最好给我闭紧点。”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紫嫣,”许若水耐着性子劝道,“就是之前我没块瓦遮雨,所以才劝告你,好生为人,莫断了自己的路。” “你凭什么教训我,”紫嫣朝许若水走了几步,都已经能看到她眼中的凶光了,“我说大少奶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算是大少奶奶又能怎么样?我们前面可还有一任呢。” 这一点提醒了许若水,不错,晚秋只是孟天博的填房,所谓填房不过就是死了妻子或者休妻后,再娶的续弦吧了,命不好的,根本得不到其他人的尊重,有些家底的人家根本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为填房。 “你是指我会走前任大少奶奶的老路吗?” “我可没那么说,不过我警告大少奶奶,以后走路吃饭都小心着点,可别莫名其妙地突然没了,”紫嫣说完,忍不住捂手嘿嘿笑了几声,听着瘆人。 许若水不欲多为纠缠,朝外面走了两步,回头道,“我无心插手别人的事情,只希望凝香堂的人平安无恙,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你~~~~”紫嫣没有吓到人,还见许若水悠然离去,气得直跺脚,咬牙道,“弄不死你,我就白白活了十几年了。” 前厅里面已经只剩下丫鬟在收拾桌上的残羹了,许若水找了两边没有找到孟天博,便问了丫鬟,丫鬟却说自己不知道,来收拾的时候厅里的客人已经散去了。 第七十七章 失 踪(二) 难道已经被送回到了凝香堂了? 许若水赶紧加快脚步,凝香堂里除了灯光寥寂,根本不像孟天博回来的样子,他怕黑,屋子都得点上好几掌灯才好冰山总裁VS惹火甜心。 胡婆子从后厢房出来,正好瞧见许若水一脸的担忧,“大好奶奶,宴席散啦?大少爷呢?”她朝后看了看,不见有人。 许若水现在还不确定孟天博去了哪里,只得说道,“大少爷在老爷那里玩呢,我现在就过去接他,你早些休息吧。” 胡婆子笑了笑,“唉”了一声。 许若水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孟夫人全身敛满冷意的样子,当时孟天博说出了别人都无法解答的问题,就这个智商来说绝非是八岁孩童的,她势必会引起注意的。 那唯一先去春晖堂看上一看了。 春晖堂内,花厅里灯光大亮,可只看到孟夫人和方丽颖二人徐徐地说着话,身边已没了其他夫人。 宝菊也看到了许若水,先进去禀告了孟夫人,孟夫人瞧外面看了过来,然后点点头,宝菊莲步而出,对许若水福身道,“大少奶奶,夫人有请。” 许若水对她报以感激一笑之后才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歇息?”孟夫人的脸色有些沉,面部泛着潮红,许是饮酒的缘故,到底是年纪大了,想比之下,方丽颖却一脸的桃红粉色。 “儿媳过来接大少爷,不能让他扰了娘的歇息。”许若水微垂着脸,还是觉得孟夫人投来一道凌厉地目光,孟天博正堵了她胸中的一口气呢。 “我没带他过来,怎么他还没有回去吗?” 不在?许若水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一丝孟天博的声响,可徒劳无功,便回道,“儿媳回去找过,还不见他回去,还以为是到娘这里了。” 孟夫人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那你赶紧找找,府里多处有水,就拿那荷花池来说,就足以淹死一个人了。” 这话什么意思?许若水心里一阵慌乱,孟天博身边也没跟着个人,这万一出事了,首当其责的是她。 “我说着笑呢,”孟夫人突然大笑了起来,“瞧把你给吓的,你快些去找找吧,天博那孩子贪玩,指不定在哪里蹲着呢。” 这笑反而让许若水更不轻松,“那儿媳告退了。” “大表嫂慢走,”临了了,一直未开腔的方丽颖起身福身相送,许若水做了个留步的样子,退出了花厅。 孟夫人提及的荷花池停留在了许若水的脑海中,脚步也随之朝那个方向走去,孟天博千万不能有事,否则自己肯定不能留在孟府,想到这里,脚步又停了下来,原来自己占了晚秋的身体,心里还一直利用孟天博希望借他能在府中立足。 “大少奶奶,您是不是迷路了?”迎面蹿出一片朦胧的光。 声音有点耳熟,许若水一望,可不就是文韬楼说要给她灯笼的坠云嘛。 “奴婢刚送老爷去藏书楼,说要给大少爷找几个书,奴婢看老爷可高兴着呢。”追云没有心机地只管自己说,却没有发现许若水已扑捉到里面自己想要的信息。 孟天博没有跟着孟老爷! “大嫂奶奶,你怎么啦?”坠云见许若水不说话。 “我没事,”许若水回神道,“你回来了老爷可有人照顾着?” “奴婢去取些东西,马上就回,”坠云很热心,接触了两次,看得出她是个无忧无虑的丫鬟,在文韬楼待久了,多了书卷气。 既然人也没有跟随孟老爷,那孟天博的去向就更加迷茫了,刚刚回去凝香堂的时候已经过荷花池,没有一丝异常的响声,如果再去而没有找到的话,只会耽误时间。 许若水越想越急,满脸的焦色,整个孟府这么大,除了住过的地方清楚一点之外,其他的压根儿就没有去过。 住过的地方?她的脑子中一下子迸出‘浣纱院’。 许若水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孟天齐。孟天博很奇怪,有时候的样子竟然同常人无异,自己刚开始都怀疑了,何况是别人。 该不该去找孟天齐?她的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再也不想见他,她要等到他惨兮兮的时候过来补上一脚,看来这次不得不面对了。 许若水在坠云诧异的眼神中去了浣纱院,一座有流水潺潺花香阵阵的院落,曾经自己视为家的地方。 守门的丫头进去通禀,出来时对许若水有礼地说道,“大少奶奶,我们奶奶有请。” 许若水愣了一下,显然是对‘奶奶’两个字没反应过来,不过一阵翠玲般的笑声让她立刻明白了,所谓的‘奶奶’就是即将成为孟天启第二位姨奶奶,想不到丫鬟们都提早叫上了,可真是心急得很哪。 “大嫂,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来来来,进屋坐吧。”王梦娇已经梳洗过,虽对许若水的到来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大嫂身边也不带个人伺候着,黑灯瞎火的,可别磕着碰着。” 越走离那正屋就越近,烟儿说了里面已经物是人非了,再进去岂不是徒惹伤感,许若水忙拉住王梦娇,强迫自己笑道,“不麻烦了,就是宴席上多饮了点酒,出来走走,散散酒气,我看那表小姐都在,怎么唯独落了你?不会是你人不舒服吧?咱们难得说的上话,我这不过来瞅瞅。” 王梦娇一听方丽颖也在,一闪即使地不悦,不过脸色很快就正常了,“我身子不爽了些,启哥原也叫我一起去,我拒绝了。” 方丽颖是以孟夫人娘家外甥小姐的身份去的,那宴会根本不会让一个妾上席,余萧的那个小妾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晚上站着,和个丫鬟根本没区别。 “是不是我打搅到表姑娘和二少爷的歇息啦?”许若水指了指王梦娇山上素色的薄纱。 王梦娇脸一红,羞怯怯地说道,“让大嫂笑话了。”也不否认也不肯定,这倒是她的好面子的个性,许若水也不戳穿,但是不知道孟天启是否回来了。 第七十八章 失踪(三) “这院子倒是别致,我该白天过来同表姑娘说说话才是,哎,这么晚了过来唠叨算个什么事情,”许若水略微站了一下,也不打算停留了,打从她重生之后这里已是伤心地了,心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便是自欺欺人。 正转身离开,迎面碰上一脸恼意的孟天启,两人都驻足了一下。 孟天启提了提袖角,说道,“大嫂,这么晚了,你怎得会来这里?” 许若水此时不知以什么样的神情相待,只感觉自己全身发抖,心静不下来,嘴上一时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大嫂是过来透透酒气的,”王梦娇说道。 孟天启的眼珠子在许若水的身上转了两下,晓得她滴酒未沾,压根不是过来透气的,便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红玉扳指,“那么也要请大嫂进去坐坐啊。” 对这么不经意地一个动作,许若水再熟悉不过了,刚嫁给孟天启的之时,她苦苦守候他的夜夜晚归,等到之时,得到的答复便是生意场上的应酬,还有他总会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现在看看到时像及了心虚地表现。 “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二少爷歇息了,”许若水轻轻地弯了弯身子,起来后莲步走过孟天启,留下一丝让他错愕的气息,那味道实在熟悉。 出了浣纱院,许若水一身的冷汗,她恨自己为何在那个男子面前还是强悍不起来,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不过这一趟也不白来,宴席早早散去,孟夫人已经回去了,孟老爷也去了藏书阁,反而是孟天启最后一个回屋,若是说他没做点什么事情还真是让人怀疑。 经过孟天启身边的时候,许若水因为是低着头的,发现他的衫角墨黑墨黑的,像是墨汁打翻了沾染上去的,可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便不是墨汁打翻的。最为相似的东西就是黑炭,孟天启去了有黑炭的地方。 孟天启待许若水走了之后,脱口而出,“莫名其妙。” 王梦娇讨好地上前挽住他的手,“爷莫气恼,大嫂不过是过来走走,也不曾进了屋呢。” 孟天启溺爱地点了一下她的头,“你啊,以后别放什么人都进来。” “知道了,爷。” 院子里打情骂俏,院子外许若水一脸沉思,只有厨房才会有黑炭,孟天启去厨房做什么?现在颇有点走投无路的样子了。 月上中天,许若水忽觉夜凉如水,希望这一趟回去孟天博已经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了,她不敢想象他失踪的后果。 凝香堂内寂静如水,房门大大敞开,只有烟儿正守着一掌灯,头一磕一磕地打着瞌睡,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整个人惊醒过了,见是主子,便松了一口气,“大少奶奶,您怎么才回来?奴婢都担心死了。” 许若水没有理会烟儿的担忧,直径去了内室,床榻上只有整齐的锦被,根本不没有孟天博的人影,净室里也是空无一人,“大少爷还没有回来吗?” “奴婢正想问呢,怎么不见大少爷。”烟儿回道。 许若水匆忙去了紫嫣住的厢房,里面没有一丝灯光,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声音。 “别敲了,仔细吵着胡妈妈,一会儿惊动了其他人。”许若水担忧是有心人所为,那到时候自己兴师动众说人失踪了,只会让那人有了口实说自己小题大做。 “烟儿你去一趟厨房,就说大少爷饿了,让她们煮些核桃羹过来,”许若水从头上拔下一只小银钗,塞在了烟儿的手里,“务必要瞧得仔细些。” 核桃羹费工夫,烟儿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查看里面的情形,她明白许若水的意思,接下银簪子就朝大厨房的方向去了。 希望是自己想错了,许若水在屋里静不下来,来回不停地踱步,大厨房是找到孟天博的唯一希望,否则自己真要去将此事告诉孟老爷了。 下玄月已偏西,等了差不多要一个时辰,烟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却是失望的表情,“奴婢去的时候,灶台都已经熄火,您没瞧见那些婆子的嘴脸,您的簪子她们根本瞧不上,奴婢好说歹说才熬了这东西过来,”烟儿将食盒一放,压低了声音,“没有找到大少爷。” 许若水听后愣坐在了凳上,猜测错了,堂堂二少爷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厨房那种肮脏地方,“奴婢回来的路上,听见守夜的丫鬟在嘀咕,说后院有鬼在哭泣,听着慌兮兮地。”烟儿吓得不轻,脑门上渗着冷汗。 “后院?她们说的是哪个后院?”许若水疑惑问道。 “就是二少奶奶殁了的那个后院,”烟儿神色戚戚地说道。 许若水的心一揪,那是自己身亡的地方,纵然脑中千万变想忘记都不可能,在那里她看到了丈夫和亲人对她的背叛和离弃。不对,许若水忽然站了起来,后院怎么会有鬼,自己虽然死在那里,可是魂魄却在晚秋身上了,莫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不会有人故意去那里哭泣装鬼消遣别人,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孟天博!黑炭!孟天启!许若水握紧了拳头,孟天启把孟天博藏在那间荒废的屋子里了吗? 许若水已经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这可怎么办?极大可能是被带去了那里,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冒失去那里看的话,只会惹孟天启怀疑。 这府中对孟天博最疼爱的人是孟老爷,如果能让他出面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有话语。 三更半夜了,现在出去找孟老爷更会被人撂下口实,唯有耐心等到天亮,许若水打定主意又坐了下来,她现在不得不让孟天博受些委屈,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两个时辰里,许若水如坐针毡,连房门都未关上,等天亮了,她要去春晖院给孟夫人请安,定是能碰上孟老爷的。 随着鸡鸣三遍,许若水梳洗了一翻,换了身上的衣裳,让烟儿重新编了个发髻,看上去让自己更自然一些,然后便去了孟夫人那里。 孟夫人刚梳洗完毕,可巧了的孟老爷正在给妻子泡茶,这可让孟夫人欣喜坏了,能让自己的丈夫给自己泡茶,可谓是独宠了。 “晚秋,你来得可早啊,想不到你这般孝顺,”孟老爷夸奖道。 “这是儿媳应该做的,本来大少爷也该过来给爹和娘请安了,可是昨夜定是看书晚了,歇在书房,儿媳只好自己先过来了。”许若水轻声说道。 “想不到博儿这般用功,老爷,那玉先生请得可是妥当啊。”孟夫人笑道,可是孟老爷的脸却僵住了。 第七十九章 虚 惊 “晚秋啊,我说的没错吧,博儿肯定是和你爹在一起,怎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孟夫人接着说道,没有留意到孟老爷的神色。 “娘说得对,是儿媳杞人忧天了。”许若水乖巧应道,但听见孟老爷手中的紫砂杯“吭”放了下来,“博儿昨夜没和我在一起。” 许若水故作惊讶道,“不可能,昨夜儿媳碰上坠云姑娘,说爹去了藏书阁给大少爷找书看,难道大少爷不在书房吗?” “博儿,一夜未归?” 待许若水点头之后,孟老爷哪里坐得住,“你为何不早点过来与我说,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话就是对许若水说的。 许若水抖了一下,跪了下来,“儿媳真不知大少爷没有去书房。。。。”孟老爷已经气冲冲地出去了,许若水委屈地眸中噙满了泪水,“娘,儿媳真的不是有意的,大少爷他这么大个人,儿媳也管不住他呀。。。。” 孟老爷的离去,孟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念叨,老爷,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装着那个狐狸精吗?她的儿子你就这么伤心。末了,嘴上说道,“这也不能怪你,那孩子性格难以捉摸,让你一个才嫁进来半年的人怎么管着。” “可爹对儿媳妇那么凶,”许若水抹着眼泪。 “你放心,就算是大少爷死无全尸,也与你不相干,他一个大人,有手有脚的,还能赖上别人不成,”孟夫人字字带着恨。 整个花厅的气氛都冷了下来,其乐融融消失殆尽,身后的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许是孟老爷叫了家丁丫鬟一起寻找,很快就将孟天博找了回来,一夜不见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墨玉发簪不见了,满头黑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个脸,双手全是墨黑,衣服更是脏得刚从地窖里出来一半。 “娘子,”孟天博一瞧见许若水,便扑了过来,“我好怕,我一个人好怕。”说完,便跟个孩子般地哭了起来,整个人抖如筛糠。 许若水心中的愧疚加深,她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小心翼翼。 “去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叫过来。”孟老爷大发雷霆,看孟天博的眼神是疼惜不已。 “老爷,为何这般生气。”孟夫人语气淡淡地问道。 孟老爷指着孟天博,对孟夫人说道,“你教得好儿子,将自己的亲生大哥一个人放在那废弃的后院,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老子。”这里说完,对旁边的丫鬟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把二少爷叫过来。” 孟夫人给宝竹使了个眼色,宝竹走了出去,孟老爷气得不轻,看许若水的眼神都多了气愤,说道,“你是怎么照顾大少爷的?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想不到这般不着边际。” 许若水跪地默不作声,骂了也就骂了,出了气儿就行,好在自己这一把赌赢了,虚惊一场,也扯出了孟天启。 孟天启一身华丽的长衫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可刚要低头给二老请安时,孟老爷已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啪”都一声惊得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你这个不孝子,还不给我跪下。” 孟天启倔强地抬起了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这一掌下手不轻,“爹,儿子哪里做错了,你下手打儿子?” “你还嘴硬,你看看你大哥,你的亲大哥,你居然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一待还是一个晚上,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孟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孟天启讥笑地望着孟天博,“儿子不过与大哥玩了个捉迷藏的游戏,谁知道他会一个晚上待在那里。” “你~~~你~~~~”孟老爷气得一时说不上话,只捂住胸口大喘着气,孟夫人连忙帮着他顺气,这边对孟天启说道,“你就别气你爹了,低个头,承认错误,以后别和你大哥玩什么捉迷藏了,你该知道他与常人有些不同。” “既然爹不喜欢儿子和大哥玩,那儿子不玩就是了,谁知道他这般不经玩,昨日里在大家面前不还挺有能耐的,状元公都答不出来的问题他都能答得出来。”孟天启也不怕孟老爷再打他了,孟家只有他一个能顶事的儿子,孟家唯一能继承家业的儿子,经过昨夜这么一试,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要和弟弟玩,不过不要带我去那么黑的地方,我怕。”孟天博抽泣道。 “我怎么还敢和大哥你一起玩,以后大哥最好走路吃饭都小心一点,否则爹又将这罪名怪罪到我头上的,我也吃罪不起。”孟天启擦掉嘴角的血迹,绣着银色祥云的衣袖顿时多了刺眼的红色。 孟老爷喘过气儿来,听小儿子这么一说,训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大哥出点什么事情?” “儿子不敢,儿子今日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待了,儿子先行告退了。”说完,孟天启雄赳赳地出了正屋的门,孟老爷气得直捶胸口,“真真是气死我了。” 孟夫人对许若水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她先带着孟天博回去,一是眼不见为净,二是不让孟老爷再拿这事说下去。 “爹,娘,儿子先带大少爷下去休息了,吓了一整夜,大少爷定要吃不消的。” “晚秋,我以为你是个沉稳的,想不到让我这么失望,我把大少爷交给你,你要把他如自己生命般重要,懂不懂?”孟老爷严厉交代道。 “是儿媳的错,儿媳一定将功补过,好好伺候大少爷,请爹放心。”许若水保证道,这次多少有些故意的嫌疑,不过是骂上两句,心里知道便是了,只是想不到一道题目会引得孟天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真是让人寒透了心,对自己的亲生大哥都这般,显然不会对其他人有所留情,比如说妻子之类的终生相伴之人。 “这两日你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好生照顾大少爷,另外我会让人寻些补品过去,伺候大少爷用上一些,多少压压惊。”孟夫人这番安排孟老爷倒是没有反对。 “知道了,娘。”许若水屈膝后,便带着孟天博回了凝香堂。花厅内,紫嫣剥着指甲,悠闲自在;胡婆子着急地翘首以待。 第八十章 碰 壁 孟天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个头。 “妈妈,你带大少爷梳洗一下,紫嫣去整点吃的,大少爷定是饿坏了。”许若水一一吩咐下去,将孟天博的手放了开来,可是很快就被他抓了回来,“娘子,你生我气啦?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二弟走,不该留下娘子你一个人的。” 许若水是气恼,可是面对他的狼狈样却说不出重话,只说道,“你先去梳洗一下吧,等用膳了再说吧。”脸色和语气都很淡。 胡婆子拉过孟天博,突然抬高了声量,说,“大少爷,走,随妈妈进去,妈妈好好伺候人,有人不乐意待见你,妈妈对你好。” 许若水一听这话就不对了,转过身子看胡婆子,果见了她一脸的气愤,没个好脸色,这可是许若水重生以来头一遭,“妈妈,那就有劳你了。” “当不得大少奶奶言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只是以后大少奶奶别把大少爷一个人凉在外面就好,说什么在老爷那里看书,看书能看成这个样子嘛。”胡婆子的话火药甚浓。 许若水深知她护主情深,自己也的确欠了考虑,便道,“是我欠了考虑,妈妈说得是。” “哼~~~”胡婆子牵着正在挠背的孟天博出了正屋,往厢房走去,看来是气着了。 许若水无奈地叹了口气,强打了精神,对紫嫣说道,“紫嫣,去给大少爷端点吃的。” 紫嫣将胡婆子对待许若水的一切都收进了眼里,有些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笑,“胡妈妈的胆子真是大啊,竟然敢给大少奶奶吃瘪,呵呵呵。。。” 许若水不予理会,吩咐烟儿道,“你去个玉先生说一声,大少爷今天不去书房了。” “是,”烟儿应下,便要挪步出去,却被紫嫣抢先了一步,“这等跑腿的差事还是让奴婢来吧,让烟儿给大少爷弄吃的,奴婢刚给指甲上了色,去厨房干那些脏活刮花了可就不美了,”说完,只顾着自己出去了,丝毫不理会许若水是否同意。 “大少奶奶,你瞧她那个骚样,敢情是去会情郎一般。”烟儿跺脚道。 “行了,别说了,你去厨房弄些吃的,我歇一会儿。”许若水无力地去了卧室,上了炕也安不下心来。 这孟府的水到底有多深啊?和孟天启成亲也有一年多了,以前只知道一心扑在他的身上,伺候他的吃穿用行,却没有了解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一夜他将自己的亲生大哥留在了后院废墟里,事后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而还有庆幸的味道。孟夫人嘴上对庶子样样照顾事事周全,可这次孟天博失踪一事她看似不知,实际上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说是去了孟老爷那里,如果不是自己先碰上了坠云,恐怕那时就回凝香堂了,自己也不会去浣纱院,更不会察觉到这事最有可能是孟天齐所为了。 孟老爷爱子心切,当着孟夫人的面打了孟天启,依许若水对孟夫人的了解,她不会这般善罢甘休的。 一夜未眠,许若水的头渐渐沉了起来,调整了一下靠枕,便闭上眼沉沉睡去。梦中有慈祥的母亲在对着她笑,温暖如沐春风;时而又回到小时候,自己小小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往父亲怀里钻。 “爹,娘,~~~”许若水挥着手,眼睛却未睁开来。她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还一下下的拍打着她的背,跟父亲一样的哄她,慢慢的许若水安静了下来,贪恋地拱了拱身子,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做着美梦。 孟天博将人揽在怀里,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娘子,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再陪我玩。” 日落西山,胡婆子进了正屋,对在门外候着的烟儿说道,“大少奶奶怎么还不起床?” 烟儿见胡婆子这般不客气,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大少奶奶歇息,我们这些奴婢就安心候着待命,着急什么。”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胡婆子瞪眼道,“我原以为大少奶奶是个好的,对我们大少爷会真心真意,想不到都是一丘之貉,要是大少爷出了事,我会让她偿命的。” 偿命~~~许若水突然惊醒,一阵冷汗,脑子里全是偿命二字,孟天博睡眼惺忪地擦着眼睛,“娘子,你怎么啦?” 许若水才发现自己正被眼前的男子环在身旁,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被,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本想起身以避免尴尬,却听到门外胡婆子和烟儿的对话。 “妈妈,大少奶奶不曾做错了事情,为何你今日这般针对她,平日里你对她可好着呢。” “那是我眼睛瞎了,以为大少奶奶真心实意对大少爷好,你看到啦,她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大少爷失踪了一个晚上,她居然没有让人去找,大少爷要是磕着碰着,谁来负责。” “你怎么知道大少奶奶不着急,她担心地一宿未睡。” “我看她是装装样子而已,昨晚我瞧见了她可是安心得很。”胡婆子是说许若水第一次回凝香堂,那时的确说是孟天博在孟老爷哪里。 “你们吵什么?”孟天博朝帘外吼道,“还让不让娘子歇息了。” 帘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若水睡意全无,忽然想起来要问孟天博昨晚的事情,“昨夜是二少爷要带大少爷去玩捉迷藏的吗?” “嗯,二弟说捉迷藏很好玩,小时候我经常和他那样玩,不过我说了,我要等娘子一起玩,可是二弟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晓。” 孟天启果然是有意为之,真是司马昭之心啊,孟天博的文采还是招人嫌疑了。 “以后切不可这般所为了,让人担心,”许若水认真交代道,打从她重生开始,她便发觉孟天博对她是言听计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八十一章 心 结(一) 孟天博“嗯”地应了一声,“天博乖乖听娘子的话。” 这一日胡妈妈都对许若水爱理不睬的,许若水便由着她出气了,自己到底是做了过分了些,反正日后胡妈妈总是会明白的。 掌灯时分,紫嫣一脸落寞地回了厢房,便没有再出去了。 用过晚膳,许若水将胡婆子和烟儿都叫进了卧室,“烟儿,你去搬个凳子给妈妈做。” “不用劳烦了,大少奶奶有话直说吧,”胡婆子双手交叉在身前,有些不耐烦。 烟儿搬进来的凳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便在胡婆子身后一步的距离放了下来,自己倒许若水身边伺候着。 孟天博在认真地描着帖,一笔一划极是工整,这是许若水要求他做的,凡是在她这边待着,便只有乖乖地听从了。 “凡是总有个万一,大少爷这次的意外的确是我疏忽了,妈妈怪我也是对的,所以以后大少爷身边少不得人,至少得一个人跟着。”许若水打算以后让烟儿或者胡婆子贴身跟着,紫嫣是指望不上了,就期盼她别给凝香堂惹事非。 “这还用大少奶奶说,以后奴婢就是不做事也要跟着大少爷,大少奶奶您就安心做您的少奶奶吧。”胡婆子瓮声道。 “妈妈,你不相信我我也能明白,但是大少爷是我的丈夫,我还能害了他?莫不是他,我恐怕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根本无处可去,这次意外我也是始料不及,但是不也是让我们更加警惕了,往后便不在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许若水徐徐说来。 “奴婢也想相信您,可是您昨晚所为着实让奴婢寒了心,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大少爷都被扎扎实实地吓了一个晚上,奴婢也不去告诉姨奶奶了,只求得大家安心度日罢了。”这是胡婆子第一次拿孟天博的亲娘出来说话。 “那便依了妈妈吧,”许若水也不拗着她了。 可孟天博不依了,“不要,我要跟着娘子,妈妈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胡婆子的脸当场僵在了那里,“大少爷,奴婢也是为了你好,奴婢不跟着你,你要是再被人留在屋子,可怎么办?” “下次我不跟别人走就是了,你整日里跟着,我不是多了条尾巴,难过不难过啊。”孟天博抱怨道,“你若是觉得无聊,陪着娘子说说话便好了。” 胡婆子的眼顿时红了。 到底是正经主子,孟天博的一句话就让胡婆子说不出来,许若水打着圆场,“妈妈,你尽管放心好了,以后大少爷事无巨细,我都会看着点的。” 胡婆子神色难过地走了出去,随后窗外便传来戚戚地哭声,直到慢慢地消失。 因为紫嫣和玉文君的关系,许若水便将孟天博留在了自己屋里,叮嘱烟儿去搬了床毯子过来,垫在了炕上,以后一个睡床一人睡炕了。 第二天,紫嫣和胡婆子的眼都是红肿不堪,只是一人为了孟天博,一人为了玉文君。紫嫣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草草用了早膳而去,胡婆子一直闷声不吭。 之后的几天便都是这般别扭着,直到了七月初一那日。 紫嫣说要出府一趟,许若水没做多想便答应了,还交待说,“日落之前定要回来,这个月是鬼月,阴气重。” 紫嫣没有吭声便出去了。 许若水亲自带着孟天博去文韬楼,玉文君早早地等在书房了,只是身边还多了个人,那便是孟夫人拨来的宝梅。几日不见,宝梅倒是更加圆润了,眼里总是含着笑,趁着水汪汪的双眸更是美艳,孟夫人这人挑着实没错。 宝梅见了许若水,规矩地屈了屈膝,“这些天都不见大少奶奶过来,不如留下来瞧瞧大少爷,可是进步许多,玉先生夸了许多次呢。” “是吗?”许若水应承道,“那我便留下来看看。这些天我也没给夫人请安,不知宝梅姑娘可有回去问候一声?” 说起孟夫人,宝梅的笑挂了下来,“夫人病了,这几日瞧着精神头差了好多,听宝竹他们说老爷几日都不曾回屋了,怕是夫人得的是心病呢,大少奶奶不如劝劝老爷,夫人也是难啊。”看来孟老爷是对孟夫人心存芥蒂了。 嫡母没有照顾好庶子,那可是虐子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啊。 “宝梅姑娘这话我记着了,得空我去看看娘,有机会也劝一劝。”许若水说道,瞧着看宝梅,真是越看越水灵,“玉先生这里可一切都好?若是少了人,可得说话。”就是怕紫嫣过来多生是非。 “好着呢,大少奶奶放心,不过你屋子里的紫嫣姑娘倒是好学,时不时地拿着诗词之类的东西过来请教先生,倒是不耻下问,平时也就算了,万一老爷有个什么客人过来,怕是难堪了些。”宝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她知晓这般样子有些像管家婆的模样。 原来这才是宝梅的真正目的。 许若水拍了拍宝梅的手,软弱无骨,嫩滑细腻,这一等丫鬟就是不一样,“我晓得了,紫嫣也是听说先生文采,所以仰慕而来,我会提点她的,有劳姑娘了。”争风吃醋也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真是滴水不漏。 和宝梅说了一会儿,许若水便想去看看孟老爷。 孟老爷的书房在二楼,坠云引领着她上了楼,还进去通禀了,孟老爷倒是没拒绝。 许若水推门而进,窗前摆放着一只黑亮的书房,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她认得那块墨,上面的那个字是极为难认的‘歙’字,这是最珍贵的墨种,千金难求的东西,笔架上挂着的几只狼毫笔是用最上等的黄鼠狼的皮毛所制,干净之时,都能看到毫毛上的亮光。 许若水跟着许父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许是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所以带她如珠如宝。 临着书房,就是一间休憩用的小阁,孟老爷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休息,这个位置还能听到孟天博朗朗地读书声。 第八十二章 心 结(二) “儿媳给爹请安情筹。”许若水屈膝道。 “起来吧,你听听博儿,是不是和普通孩子差不多?”孟老爷像似要得到许若水的赞同。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一首诗读得整整齐齐,正如平常人一般。 “大少爷本与常人无异。” “嘎”摇椅停了下来,孟老爷睁开深潭般的眼眸,“常人无异?晚秋,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欺骗我呢?” 声音不大,可充满冷意,许若水连忙低下了头,“儿媳以为大少爷他天真,虽有些地方比不上平常人,可是连状元不会的题目他都能解答,这一点便是平常人不能匹及的,另外。。。。”声音停了下来。 “直说,不比藏藏掖掖。”孟老爷是商人的作风,干脆利落。 “平常之人包藏祸心而让人不知,大少爷他这次出了意外,而事后并无一点责怪他人的意思,就连儿媳他都宽容对待,可见了他的心性纯良。” “心性纯良?”孟老爷重复道,“哎~~~你说的没错啊~~~博儿他就是太单纯了,人心叵测,我这当爹的怎能放心得下。” 为何孟老爷心事重重,他虽年过四十,但也不至于这般忧愁孟天博以后的生计啊?难道他是发觉了孟天启的用心? “爹,儿媳还有一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许若水试探地问道,“若是说错了,还望爹免了责罚。” “你说。” “如果大少爷与常人无异,是个聪慧之人,那自当如何?” “这个~~~~,”孟老爷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孟天博是个平常人,其天资不会在别人之下,从他刁难老先生和答出状元的题目来看,无疑是个聪颖之人,“如果博儿是个正常人,我也不至于这般劳心了,家中的产业势必会分了一半交予他打理。” 许若水心中一惊,孟天齐果然是怕孟天博装傻,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方法来试探,为得就是保住自己在这府里的一切。 “儿媳深知家里产业大多传嫡不传庶,爹爹的想法肯定是让很多人不大认同吧。” 孟老爷转过头来,正眼看着许若水,“这事我可只与你娘和启儿说过,他们没理由不认同,我是当家之人,自有我说了算,而且博儿这般模样,我是该多为他着想。” “爹,你这么做不是爱大少爷,而是害大少爷,儿媳进府之前也在别府伺候过,只有嫡庶有别,没有亲疏之分,爹该明白其中道理。” 等许若水说完,孟老爷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这个儿媳妇句句话中有话,口齿伶俐,可不像是之前那个木讷的女子,“何人教你说的?” “噗通,”许若水跪了下来,对长辈说这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了,“儿媳晓得这话不能讲,但是为了大少爷也唯有坦然说了,如果爹疼爱大少爷,那便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怎么能承受爹爹手上一半的产业?” “你。。。。”孟老爷的手经过许若水的头顶时停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孟老爷的声音,“你起来吧,是我太过于急切了。” 这是一个父亲的叹息。 “儿媳造次了,多谢爹的原谅。”许若水站了起来,感到双膝生疼生疼的。 “我仍然是那句话,大少爷要是有个意外,你是免不了责罚的,回去好生照顾着,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孟老爷重新坐回到了摇椅上,这次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其实,许若水脑中一直翻腾着这些话,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孟天博迟早有一天还会有危险,倒时候触不及防,自己死仇未报身先死。 这一说话已是到了午膳时间,大厨房送来了吃食,许若水便留下来伺候了,看着孟天博开心地用着膳,自己心中也一片清明,都像他一般该多好啊。 陪着用了膳还不够,孟天博还要将早上学会的诗句一一背给她听,背完之后,还瞧瞧地在她的耳边说道,“娘子就是那窈窕淑女。” 许若水脸一红,右手抚上了脸颊,这张脸无论如何也配不上窈窕二字,孟天博的品味还真是不同寻常。 下午的时候,许若水便不陪着了,她去了春晖院给孟夫人请安,只是宝菊给拦了下来,小声说道,“大少奶奶,夫人这几日谁都不见,怕是因为之前老爷打了二少爷一事而恼着呢,嘴上不说,奴婢们瞧着清楚呢。” 这个时候许若水可以大胆地猜测了,恐怕不是因为打了孟天启,而是因为那一半的产业吧,她心里琢磨了孟老爷的话,应该不会再提及家产一事了,现在二老之前只差个说好话的人了。 “不如我在这等一下娘,等她愿意见我了我再过去说话。”许若水看天色还早得很。 宝菊笑笑,意思是你愿意等就等着,然后进了内室。 一个时辰一闪即逝,没等到孟夫人,倒是等来了方丽颖,两人相互见了礼。方丽颖这两天不知怎得,日日红衣束身,红宝石佩饰。 “表妹穿上红衣,可真是极美 ,我真是越发羡慕得紧了,可就是不敢穿,深怕人家笑话我雀鸟想变凤凰呢。” 方丽颖听了这话不但毫无喜意,反而失落地说道,“大表嫂这话真是寒碜到我了,以后怕是穿不得红色了。” “怎么啦?”许若水‘关切’地问道,“不过是等上三年而已,很快便能过去了。” “真如那样便也好了,三年时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许是触动了方丽颖心中的伤感,这一下子便哭上了,“二表哥的院子里如今还住着个王梦娇,我这心里跟扎了跟刺似得难过极了。” 许若水当即住了嘴,这是在孟夫人的院子,隔墙有耳,自己多说了被人听去在孟夫人面前说道,自己便讨了个不好,只得安慰道,“表妹别哭了,娘在休息呢。” 方丽颖当即止了哭声,水当当的一堆对眸子,就算是哭都那么美,“大表嫂过来看望姨母吗?怎得不进去瞧瞧?” 第八十三章 小动作(一) 没孟夫人的允许,自己不敢进去,可许若水嘴上却不那么说,只道,“不进去打扰娘的修养,刚刚去瞧了爹,也就想来看看娘而已。” “之前那事大表嫂也看到了,想不到姨父对大表哥这般维护,哎,说句难听的话,以后这府里还得二表哥顶着,真不知道姨父是怎么想的。”方丽颖说道。 “可不就是嘛,人人都知二少爷是以后的顶梁柱,爹这一掌真是打得不该,我都是大房儿媳妇,以后也要依仗二少爷过活的,这样一来,反而让他们兄弟更加生分了。”许若水想将自己的话传达给方丽颖,让她学给孟夫人听,“爹也有些后悔了,想以后二少爷会照看着大少爷,可放不下面子,所以待在了书房。” 言下之意是让孟夫人给个台阶下,另外一层的意思,也只有孟夫人听得懂了。 点到为止,许若水在方丽颖耳边又瞧瞧嘱咐了两句,“劝劝娘去看看爹,可别让二老伤了感情。” “大表嫂所言极是,”方丽颖点点头。 许若水便自己离开了。 内室里的孟夫人听见外面提及孟老爷便起榻了,躲在帘后偷偷地听着,等人一走,便叫人进来伺候她梳妆了。 方丽颖自然跟了进去,将许若水的话重复了一遍,孟夫人赏了她一只宝钿莲花簪,只说她来的正是时候,可很快方丽颖就被打发了,是带着一脸茫然地回去了。 孟夫人找人端了盅参汤,只带着宝菊去了文韬楼,因着许若水传了点话意给自己,便也不觉得孟天博的读书声刺耳了。 孟老爷正算着被自己搁置一旁许多天的账,听见推门声,便回头见到了孟夫人,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孟夫人双手提裙而入,发髻上只插了根牡丹缠枝银簪,脸上脂粉未施,是病后出愈的模样,“妾身这几日病着,老爷身边也不曾有人照顾着,现下好了些,过来瞧瞧。”孟夫人先是微微一蹲身,孟老爷顿了一下,扶起了她,将她引至小阁,落了座。 “这两天我想了许多,”孟老爷先开了腔,“博儿这孩子太单纯了些,我担心以后他的生活没了着落,还要启儿多帮衬一些才是,你也帮我劝劝启儿,博儿到底是他大哥,别为了其他东西让两个亲兄弟生分了,启儿之前那般作为着实让我担心了些。” 孟夫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自己总算是没有会错意,“老爷放心,这些事情妾身定是会嘱咐好启儿的,我也是博儿的娘,难道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吃苦受累吗?老爷要是这么想的话,妾身真真是要被冤死了。”眼睛一湿,眼珠已经从苍白的脸上滚落。 孟老爷拿起她手中的鸳鸯绣帕,为她抹了泪,“是为夫的不对,夫人莫要哭了。” 夫妻之间的嫌隙就次消失,孟夫人心里早就乐开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身边的男人多久不曾碰自己了,这日子都记不起来了。 美眸含春带羞,孟老爷自然知晓孟夫人之所想,可他。。。。哎。。。。“我还有许多的账未对,夫人先回去吧,晚上让人给我留门吧。” 孟夫人一听他晚上会回屋歇,纵然有些失望也都收了起来,“老爷将那盅参汤用了,别太劳神了,多些事情交给启儿做吧。” “我知道了,”孟老爷起身将那参汤一饮而尽,然后又坐回了书桌旁,孟夫人不忍打扰,带着宝菊下了楼。 宝梅过来请安,孟夫人见她没忘规矩,便也没有多加寻导,不过那圆润的模样倒是让宝菊眼红得紧,这才几天啊,日子过得就这般滋润了。 凝香堂内,紫嫣回府过来给许若水请安,许若水见她没什么异样也不多留她说话,倒是紫嫣还话要说,“奴婢出府的时候带了大少爷最爱吃的卤水豆腐,可否带点过去给大少爷尝尝?” 许若水抬眼瞅了瞅,“卤水豆腐,我也喜欢得紧,先盛碗我尝尝看。”她放下手里的绣活,收拾了炕几,看着紫嫣盛出了一碗卤水豆腐,上面还飘着翠绿的葱花。 “大少奶奶是不放心奴婢吧,”紫嫣直言不讳,“您只管放心,奴婢怎么敢害大少爷,他可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天。” 小心使得万年船,许若水是怕了,身边的人有时是最危险的人,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她用调羹搅了搅散发着咸香的卤水豆腐汤,闻不出气味有什么问题,便勺了一点汤汁送进了嘴巴,豆腐入口即化,汤水咸后留香,“不错,就是这味道。”许若水嫁进来之后便没有机会品尝街边小吃了,“一起去给大少爷送过去吧。”说完下了炕,紫嫣并未说什么,收拾了几个碗碟一并带了过去。 文韬楼,里面的人正歇着呢,孟天博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而玉文君正手把手叫着宝梅写字,宝梅则一脸的羞怯。 “嗯哼,”紫嫣出了声,锐利的神色直直地射向了宝梅,恨不得生吃活剥了她,玉文君抬头那一瞬间,她已变回了可人的乖巧模样。 孟天博被卤水豆腐的味道诱*惑醒了,见了许若水眼睛更是一亮,“娘子,你来接我啊。” 许若水点点头,抽出绣帕,帮着他擦去了嘴角的口水,“紫嫣给你买了卤水豆腐。” 紫嫣将那卤水豆腐分成了三份,这样便是人人得上一份,今日她这般安静倒是让人侧目了,宝梅端了一碗给玉文君,故意提声道,“公子,这可是紫嫣妹妹特地准备的心意,您可要全部吃了哟,我们临城最有名就属这个东西了。” 玉文君看了看,似乎有些闻不惯它的气味,但是看到孟天博吃得欢,便在宝梅的伺候下吃了一小口,顿时觉得那味道独特,“紫嫣姑娘有心了,‘人不可貌相’,原来这豆腐也如此啊。” 紫嫣只抿着笑不语,不过与宝梅的眼神在空中交会,暗地里还真有一股子火药味,宝梅吃了第三碗,“紫嫣妹妹,不如明日在去买上一些,再让我们大家尝尝,着实美味得很。”看样子是把紫嫣当做奴仆来使唤了。 许若水权当是看笑话了,丫头们斗嘴也是常有的事儿。 第八十四章 小动作(二) “那宝梅姐姐可得说好了,明日妹妹我还去买上一些。”紫颜似笑非笑地应下,此时最为得意的便是看热闹的玉文君,二女相争,就为其一人而已。 用了点心,孟天博已是毫无心思在学业上了,央求着许若水道,“娘子,我们回去吧,今日我有些累了。” 看着桌上一叠整齐的手抄体,许若水心软了,“先生答应我们便回去休息。” 玉文君倒也不为难,点了点头。 紫嫣收拾好碗勺,没有一丝留下的意思,这让许若水很是奇怪,这人的性子转得也忒快了些,如果真是如此,自己便可放心了。 可事实绝非想得简单,回了凝香堂,紫嫣便开了口,“奴婢今日出去是给娘亲抓了几服药,还望大少奶奶准个假,奴婢出去再侍疾二日,也算尽个孝道,等她好了,奴婢便一本心思伺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这口气绝非前几日对许若水说的。 “你去和夫人说一声便成,夫人同意了我自然没关系,”许若水不敢做主,上次说是去给她老娘侍疾,可实际上连个府门都未走出去,这次自己要管着孟天博,便不再揣掇她会不会再去行那肮脏之事,反正有孟夫人挡着。 紫嫣道了谢又出去了,仿佛她不是孟天博的丫鬟,更像是个闲人。 孟天博自己脱了长衫上榻睡觉,许若水没事便又拿起了绣活来做。这是送给王梦娇的喜礼,她不是妄想成为孟天启的人吗,自己先送上一份妾礼聊表心意。 正想着王梦娇呢,她便过来拜访了,丫头碧儿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大嫂,”背着人的时候,王梦娇还是一如既往地这样称呼,“我娘刚给我做了些糯米团子,这是我家乡的特产,特地拿来给大嫂尝尝。” 碧儿将食盒打开,六个晶莹透亮的团子整齐地码着,上面还洒了一些干桂花,这个季节可是难得寻到桂花,王梦娇为了巴结许若水是挖尽了心思了。 烟儿已经端了水,她净过手后才拿起一个糯米团子,里面还能清楚地看到深红色的豆沙馅,这是许母老家彭城最为有名的小吃,娘在时经常做,去世之后,便很少吃到了。 一口咬下去,清香味满溢整个口腔,许若水瞬间有种热泪夺眶的感觉,这便是亲娘的味道,已经许久不曾吃到了,眼泪还是未能摒住,一滴滴地滴在了炕几上,溅起一个小水花。 “大嫂?”王梦娇看着疑惑不解。 身边坐着亲人,嘴里吃着熟悉的糯米糕,本该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可是许若水感到心里一阵绞痛,她居然是以这种身份来面对一切,嚼着糯米糕也食之无味了,“我没事,只是觉着自己孤独一人,身边也没个可说话的人,表姑娘专程送这个东西过来,我一下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梦娇对这合情合理的说辞没有怀疑,也伤感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大嫂既然一个人,以后我便多来陪陪,这日子过得也快些,不会让人烦闷。” 王梦娇如何会不烦闷,还有一个月便到孟天启纳方丽颖了,而她进门的日子却还没有定,现在住在浣纱院里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没有办法也只有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等八月初二到了再做决定。 “表姑娘这么说我觉得甚是有理,你我常来常往,定是有些好处的。”许若水说道,忽然想起之前她送的腰佩,便又问道,“上次表姑娘送我腰佩极美,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梦娇绞着手中的帕子,漆黑的眼珠子有些不定地转着,然后便说道,“说起来大嫂也别见过,那是我那可怜的表妹送我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炕几下,许若水紧握着手,自己怎么可能送最珍惜的东西给她,分明就是她取走了自己的嫁妆,里面多数为爹爹亲手准备的稀罕之物,这人还真是会信口雌黄,她稳了稳心绪,说道,“想不到表姑娘和弟妹的关系这般亲厚,想必她也是个和善之人,可惜我们没有多走动走动。” 多次提及故人,王梦娇很是不舒服,便转了话题,“伊人已逝,便不在言她了,我是她表姐,以后有福气,能与大嫂成为妯娌的话,岂不是一样。” 这才是她过来的目的,小妾上不了台面,与亲戚之间不可经常走动,晚秋虽然是填房,那也是正妻,王梦娇这话的意思是想与她成为妯娌,想要成为孟天启的正妻,现今连个妾礼都未拜,就想爬上正妻之位了。 “表姑娘的意思我不大明白,”许若水装傻充愣,“要说么这家里我也说不上话,如今能在夫人的面前走动过也是托了大少爷的福。” “我明白,”王梦娇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知道大嫂的难处,适当的时候请大嫂帮我美言几句,”说完,从衣袖里抽出几张银票,“这里有点银两,大嫂拿去喝茶用。” 看着大抵有个一百两。 许若水恨不得一掌扇过去,这些银子本是她手里的,现在全部被占为己有了,“大嫂直管拿着,听说这府里月银不高,有时候连打点人都不够呢。”王梦娇见许若水迟疑,,便催促了。 “既然表姑娘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帮上忙另说了,”许若水一想到自己现在两手空空,真的是赏个人都只能用首饰来代替,便狠了心,将那银子收了下来,反正就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自己用了她的银子。 “大嫂这么说就见外了,”王梦娇高兴地笑道,没坐一会儿便离开了,烟儿因为许若水的遭遇,连个茶水也没给她上。 许若水吩咐烟儿将桌上的糯米团子拿去喂狗,之前吃了一个,心里直犯呕。 胡婆子黑着脸送来晚膳,又黑着脸出去,打从那次孟天博失踪了一夜,她就没给许若水好脸色过,更没有之前那种真心倚靠的意思了。 孟天博睡得死,没能叫醒他用膳。烟儿去后院用好膳之后,回来偷偷地对许若水说道,“刚碰上用膳的几个小丫鬟,说是宝梅生病了。” 第八十五章 意 外 “下午我见着也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许若水去了净室,打算沐浴,听到这个消息时,解衣裳的手停了下来。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上吐下泻,可厉害了,夫人都找了大夫过来医治,大夫说是说是身子太虚了,”烟儿神秘地说道,“那大夫倒是不避讳,让夫人多放宝梅两天假,尤其是不能再行床弟之事了。” 深门之内便是这样,很多事情想瞒都瞒不住的,那玉文君翩翩君子,居然会是个嗜色之人,将宝梅的身子骨消耗殆尽。 “那夫人没说再派其他人过去伺候吗?” “说了,”烟儿吃吃地笑了两声,“大少奶奶,你是不知道,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想爬上玉公子的床,说是哪怕就是一夜风流死也甘心了,不过那玉先生说了,这两天不必找人伺候了,他自己能料理。” 噬色之人能少得了女人,这倒是怪哉怪哉了,“别人的事儿我们少管,不过紫嫣今晚又去了她娘家,你将我屋里那床明绣牡丹被给她换过去吧。“ “为何?”烟儿不明许若水的意思,“她可只是个丫鬟而已。” “别多嘴,让你去你就去,顺便看看屋里还缺点什么,都一一禀告于我,”许若水扯了屏风,隔住了浴桶,衣裳尽褪,缓缓没入了水中。 宝梅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生病了,这身子虚得莫名其妙。 许若水沉静在水里,双手有一下没一下搓着澡。晚秋这副身子其实还算圆润,身上摸不到一点磕巴的骨头,削肩细腰,圆臀瘦腿,身上的肌肤与脸上的截然不同,任她怎么洗脸,依然还是蜡黄蜡黄的,好像洗不干净一般。 “咕隆,”屏风后面传来了响声。 “是谁?”许若水看到绢纱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形轮廓,高高大大的,不是烟儿的。 那人走近了过来,很清楚地看到了衣裳上松枝傲雪的图案,“大少爷留步,”她看清楚了来人便是孟天博,以为他还在酣睡,竟然给忘记了。 这时候已经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孟天博将屏风搬了开来,“娘子,我~~~~”整个人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若水看。 许若水是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双手捂住胸前,可纤纤细手包不住小巧丰满的双峰,反倒让它们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 “娘子,你。。。我。。。”孟天博感觉口干舌燥,大口地吞着口水。 “你别过来,”许若水厉声道,这身子是属于孟天博的,可是她现在是许若水,不是晚秋,以前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现在绝对不可以胡乱为之。 但是,孟天博却越走越近。 许若水急得快哭了,现在的他根本不像个孩子,而是像只饥饿的狼,怎么办?手中除了一块澡巾,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遮身了。突然,她急中生智,将澡巾朝孟天博扔了过去,连带着水呈现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噗,”孟天博的脸被湿嗒嗒的澡巾盖了严实,接着这个机会,许若水眼疾手快,将木托子上的衣裳穿在了身上,娇躯的美好线条因为沾满了水而呈现了出来。 “哇。。。娘子,你做什么啊?”孟天博扒下澡巾,脸上脖子上全是水,还渗进了衣裳内,许若水连忙找了块干爽的帕子为他擦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过意的,我说了让你不要过来的。”双手只顾着擦拭,没留意到孟天博身体的变化。 “嗯哼,”孟天博握住了她的手,此时那位置更好在腹部,片刻之间,许若水便感觉到了那地方的变化,她慌忙撤了手。 “娘子,这里疼。”孟天博捂住自己的裆部,可怜巴巴地说道。 “天博乖,洗把脸就不疼了,”许若水舀了一盆凉水,只见他只摇头,便一狠心,将一盆的冷水朝他的头上直直地倒了下去。 “大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事?”胡婆子一把夺过许若水手中的盆子,“你是不是想谋害亲夫啊?”双手还重重地推了一把许若水,因着地滑,她后退了两步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孟天博此时已经浑身湿透了,犹如被惊吓到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大少奶奶,你怎么这般狠心啊,大少爷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让你这般狠心对待他,奴婢真是瞎了眼了,将大少爷交给你照顾。”胡婆子气愤极了,拉着孟天博就往外走了。 烟儿此时也回了屋,见胡婆子一脸的气恼,还有孟天博的狼狈样,连忙跑进了净室,“呀,大少奶奶,您怎得在地上坐着,快些起来,仔细地上凉。” 许若水扶着烟儿起了身,“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烟儿的表情说明了她不相信。 “出去再说吧,”许若水一瘸一拐地出了净室,心不在焉地上了床榻,上面还留有孟天博的余温,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啊?他实际上就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等许若水歇了一会儿,烟儿从腰间拿了一小包东西出来,“紫嫣的枕头地下拿的,闻着味儿怪了些,奴婢拿了点过来。” “什么东西?”许若水将那纸包打开,一股子异香蹿了上来,“这味道?”她连忙捂住了鼻子。 烟儿将纸包重新包好,“会不会是紫嫣想要下毒害人?” 下毒?许若水当即警觉起来了,紫嫣要害谁? “烟儿,明日你找人问问,这个是什么东西,记得从我抽屉里拿些银子出去,别让人说漏了嘴,我是怕。。。。”许若水是怕紫嫣出府买卤水豆腐是个幌子,买这个药倒是真的。 “奴婢记下了,”烟儿应道。 “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许若水拉了薄被盖在了身上,衣裳吸了水,又贴在了身上,她顿觉了冷,但是不仅仅是在身上。 第二日,许若水朦胧之中听见有人叫唤她,“大少奶奶,您醒醒,夫人来了。” “扶我起来,”声音干涩粗哑,许若水觉得全身无力,喉咙里跟含了热铁一般难受。烟儿帮着穿了衣裳,可下地时腿软了软。 第八十六章 各自计算 “大少奶奶,您身子烫得很,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我们出去吧,别让夫人就等了。”许若水强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出了卧室。 “你们都下去吧,我同大少奶奶说点话。”孟夫人遣退了下人,烟儿扶着许若水落了座,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给她倒了杯热水之后才放心离开花厅,候在门外。 “晚秋,昨夜的事情胡婆子都已经一一告知于我,我才过来瞧瞧你的。” 许若水心中一紧,胡婆子这么快就将昨晚之事说将出去,哎,孟夫人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吧,肯定会指责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好孟天博。 可是等来的不是孟夫人的责骂,反而是温声细语,“想不到你还能记着我的话,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人,你放心,胡婆子那里我会好言相劝的,你以后还这般做,知道吗?” 这一下子,许若水才真的懵了,孟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她对晚秋说了什么话,自己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娘,儿媳。。。。” “你别多说话,”孟夫人挥手打断道,“胡婆子想要你能天博生个儿子,以后那孩子的身份也高上一些,我看她是异想天开了,等紫嫣回来,天博还由她照顾,你就安心地当你的少奶奶,知道吗?” 许若水明白了些,胡婆子想让孟天博生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必须是正妻所生,哪怕晚秋这个身子是个丫鬟出生也不打紧,而孟夫人安排了紫嫣近身孟天博,如果能怀孕,即使生下儿子,那孩子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庶子生了庶子,以后随便分些家产就是了。 “儿子不敢忘了娘的叮嘱。”许若水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我算没有看错你,这里有些银子,是你以前的月银,我现在交还你自己保管,”孟夫人拿出一个黑色缎面的荷包,轻轻地放在了桌上,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我走了,一会儿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这脸色可不好,”孟夫人见许若水这么听话,本来一肚子要训导的话又吞了回去。 “谢谢娘,娘,您慢走,”许若水艰难地扶着桌角起身,对外面的烟儿说道,“烟儿,替我送送夫人。” 烟儿在外面应了声“是”,将孟夫人送至院门外。 大约一个时辰功夫,宝兰带着一个布衣模样的男子过来了,对许若水说这是孟夫人找来给她把脉看诊的,说了之后便自行离去了,那诊金便要凝香堂出了。 许若水靠在床榻上,伸出手腕给那大夫把脉,那大夫倒是个实在人,还特地拿出一块纱布,轻轻遮在许若水的手腕上。 片刻功夫下来,大夫就说道,“邪风入体,驱而不散,老夫为大少奶奶抓两付药,吃了保管好。”本不是什么大病。 “有劳大夫了,”许若水出声道谢,又对烟儿说道,“陪大夫出去写方子。” 烟儿引着那大夫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烟儿,你等一下。”许若水忽然想起之前从紫嫣那里找到的东西,便轻声说道,“从我抽屉里多取两银子出来给拿大夫,顺便让他辩辩,记得让他口风紧些,否则甭想在临城混了。” “奴婢记住了,那大夫看着像是个老实人,稍微吓唬一下保准行。”烟儿伶俐一笑,去妆台上取了银子,掀了帘子又出去了。 许若水因着身子沉,混混沌沌地靠在了床榻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烟儿已经熬好了药过来,环视一圈,孟天博也正看着她。 “大少奶奶,大夫说这药得空腹喝了才有效。” 黑黑地药汁氤氲着热气,更散发着一股子苦味,本就一天未进食了,许若水闻着这碗直作呕。 “娘子,给。”孟天博手掌心里一把蜜饯,许是撰久了,上面的白霜都已经化了。 许若水内疚不已,昨天自己倒了他一身的水,他却不生气,还给自己拿蜜饯喂药。 “我不怕苦,你留着吃吧,”许若水对他和善地笑了笑。 “娘子真好看。” 许若水顿时收了笑意,将一碗药一饮而尽,将碗交给了烟儿,烟儿好像有话要说,眼睛往孟天博撇了好几下,许若水心领神会。 “天博,你出去玩一会儿,行吗?” “哦。。。。”孟天博老实地出去了,也不似往常那般黏糊着许若水。 等人走了,烟儿从袖里抽出一张纸交给了许若水,“那大夫说了,他是给人看病的,话有可能说漏嘴,可是写在纸上就不一样了,他定会守口如瓶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许若水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那粉末里面有巴豆和老鼠屎,是有人特意磨制而成的。原来是这样,紫嫣那天出府是为了弄这些东西,然后掺杂在卤水豆腐里,就给宝梅吃,让宝梅得病之后,紫嫣便说要去看她娘,借此顶替宝梅去偷偷伺候玉文君。 以为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真是煞费心思了。 “紫嫣的事情不是我们操心的,你将这纸和那些东西都找个地方收好,别让人知道了。”许若水叮咛道,“我和你一样都不容易,唯有一条心才行。” “奴婢省得,大少奶奶的恩情奴婢铭记在心,但凡以前二少奶奶有所差遣,身边也不至于没个人呢,”烟儿伤感道。 许若水心中动容,“以后二房少奶奶的事情别再提了,让人拾了话柄倒不好了。” 烟儿拿着那些东西出去了,许若水又歇了一觉,睡梦中无数的人对她指手画脚,对她有所要求,然后便是舅母和王梦娇的温和笑面,忽然一下子又变成了恐怖的面具人,还有一阵得意的笑声,是孟天启的。 醒来时大汗淋漓,许是药起了效果,人竟觉得轻松不少,卧室里只有一盏灯亮着,“烟儿,烟儿。。。。” 帘子动了动,进来的人是孟天博,“娘子,烟儿去后院了,你是不是口渴了?还是要吃东西?”他殷勤地去倒水,嘴里说着,“烟儿去拿饭菜了,很快就回来。” 许若水掀了被子想要下地,“你放着就行,我自己来。” 孟天博手握茶盏,人就顿在了那里,“娘子,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是我害你生病的,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娘子的话。” 第八十七章 成 怒 “不关你的事,以后你听话便是了,紫嫣会好好地伺候你的,得空了你再来我这里坐坐,”许若水从他的手上接茶盏,却被他握住了,大而厚实的手掌与孟天启永远冰凉凉的感觉截然不同,“我乖乖听话,不让胡妈妈给娘子脸色看一世艳骨,移步生花。” 这点他居然也能看出来,许若水心一软,他倒是晓得维护她,如果孟天启能做到是分之一,自己也不至于死不瞑目,“嗯,我知道你最乖。” 得了这么一句话,孟天博的嘴咧了开来,这一天他都深深自责,得到许若水的原谅了,才开怀笑了起来。 烟儿端了饭菜进来,就一个白菜炒肉和一碗白菜,红漆托盘往炕几上一放,对孟天博说道,“胡妈妈请大少爷去厢房用膳。” 许若水见她怪声怪气的,准是受了委屈,拿眼睛瞟了她一下,对孟天博说,“天博先去用膳,明日再过来玩吧。” 孟天博依依不舍地离开。 “你吃火药了,对大少爷这般大声,胡妈妈说了什么就由她去,别吓着别人。”许若水空了一天的肚子,拿起筷子就吃饭,白菜里几片肉,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油水。 “大厨房送来的可是海参鲍汁汤,野鸭炖笋干,凭什么那婆子独独给了白菜炒肉,”烟儿气鼓鼓地说道。 “给我那些吃的,我还未必咽得下去,”许若水倒是自在了些,很快就扒光了整碗饭,膳后,烟儿又端了药过来,还说紫嫣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许若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困扰她问题的是孟夫人和胡婆子两个人心里的算计,胡婆子希望许若水能给孟天博生个孩子,所以之前怂恿她让紫嫣理离开,而孟夫人希望紫嫣能生下儿子,许是二人相互拉锯着,才让原来的晚秋怯弱地躲了起来,几乎足不出户。 难道自己也要学她那么样吗?倘若这样,自己的仇又该怎么报。 怀着深沉的心思,许若水沉沉睡去。 病好得七七八八了,便也不纠缠在床榻上了,一会儿紫嫣定会过来兴师问罪,这念着曹操,曹操便到了。 紫嫣哪里像是去侍疾,满面春光不说,眼眸中尽显媚态,若不是经历过的人,怕是没人看得出来,这屋里。。。。胡婆子没嫁过人,烟儿年纪还小,唯独许若水成亲过,这便能发觉其中的奥秘了。 “大少奶奶和大少爷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哎,这大少爷真是的,一夜都离不得奴婢,不说了,奴婢去歇息一会儿,等会儿还得伺候大少爷呢,”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劳累过度,紫嫣‘虚弱’地摆了摆自己手里的绣帕,这让许若水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她上街上看到妓院门前靠着的窑姐。 谱倒是摆得很大,许若水点了点头,便说,“以后大少爷可要劳烦紫嫣姑娘了。” 紫嫣只顾自己走了。 烟儿端了碗消暑的绿豆汤过来,说是孟夫人今日开始要给屋里添置冰块了,让许若水找个位置。 花厅时常开着门,所以冰块就只能放在卧室里了,帘子一放,凉气儿一丝也逃不掉,可刚进卧室,紫嫣气匆匆地打了帘子进来了,“大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乱动我的东西?” 烟儿一听这话,火气就冲了上来,“紫嫣姐姐,大少奶奶一片好心,说你那被褥旧了些,所以将自己的换给了你,你不感恩反而来问罪,这样不大妥当吧?” “你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紫嫣的食指准确地对着烟儿的鼻子,“我和大少奶奶说话,你一边儿靠着去。” 烟儿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许若水。 “紫嫣姑娘这是怎么啦,不过是换个被褥,也用不着发那么大的火,”许若水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我也是为了姑娘着想,那被褥是夫人前个月刚送来的,我看姑娘照顾大少爷辛苦了些,所以让了出来,不想惹了姑娘这么大火气,实在不该啊。” 这下子轮到紫嫣一愣了,心里犯了嘀咕,莫非大少奶奶没有发现我那东西? “呵呵呵。。。姑娘若是嫌弃,我给你换过来就是了,”说完,许若水便拉着紫嫣的手直径去了厢房,中间她挣扎过几次,不过论气力,肯定是休息了一天一夜的许若水来得大了,谁都晓得那床底之事很费力气的。 “你放开我,”到了屋里,紫嫣使劲儿甩开许若水的手,“大少奶奶莫不是把气儿撒在奴婢身上吧。” “紫嫣姑娘这话越说越远了,我只是给你换了套上好的被褥而已,感情就是给你气儿受了,是不是姑娘屋里缺金少银了,所以才百般不乐意?不如我帮着姑娘找寻一下。” 许若水故作低头寻找的样子,烟儿之前说过,从紫嫣床头找到的东西,只从里面拿了一点,剩下的包好扔地上了。 紫嫣恼羞成怒许是为了这事。 “不用你假好心,平时看着大少奶奶人模人样的,想不到心思这般深沉,不声不响地换了奴婢的东西,奴婢就是少了东西,大少奶奶可就百口莫辩了。”紫嫣将人拦住了。 许若水挺直了腰,擦了擦额上的汗,“姑娘言重了,真是少了东西我真是百口莫辩,不过好心办砸了事儿罢了,那我回去就等着姑娘,少了什么一一说与我不听便是了,只是姑娘这屋里可别多了什么东西,到时候说到夫人那里,我也护不了。” 紫嫣一拳头像是砸在了棉花上,用了力气还讨不到好处。 “哼!”许若水瞄了一眼紫嫣,顾着自己走了,看谁有胆子将事情捅到孟夫人那里去,她反正是不怕了。闷声不响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一个丫鬟镇着,尤其是一个不知廉耻之人。 让着胡婆子是因为孟天博的缘故敬着她,与紫嫣另当别论。 回了正屋,烟儿便紧张地问道,“她没为难大少奶奶吧?” “你个小丫头胆子也忒小了些,再怎么样,我也是这凝香堂的大少奶奶,即使是个填房,那也是高她一等。” “那胡妈妈呢?” 胡妈妈?烟儿是以为自己也怕了胡妈妈吧?“胡妈妈是大少爷的奶娘,我该敬着,你不许生事,明白吗?” “奴婢知道了。”烟儿便不再说什么。 两天后,宝梅身子康复了,又去伺候玉文君了,由紫嫣照顾着孟天博,许若水也过了一些安生日子。 不知不觉到了七月底,孟天博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了。 第八十八章 献 丑 不知不觉到了七月底,孟天博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了。那是一种男人的热切目光,而不是单纯孩子般的依赖。 紫嫣可算是安当了,宝梅似乎有所察觉,每次紫嫣送孟天博去文韬楼,总是不让她进去,因此得见玉文君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有更亲密的动作了,这些别人是不大知晓,不过是许若水从她恹恹的神情还有孟天博的话里得知的。 这一日,天色刚亮,烟儿提了水进内室,才帮着许若水梳妆,可看到主子的那一霎那间,眼珠子都顿住了,“大。。。大。。。大少。。。” 许若水身穿白凌中衣,不过刚掀了薄被,就惹得烟儿这般奇怪的神情,“莫不是见鬼了,讲话都不利索了。”语气中颇有点调侃的味道,这段时间过得的确很惬意。 烟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便去了妆台,拿了面镜子过来,“您瞧了便知道了。” 许若水笑着睨了烟儿一眼,伸手接了琉璃镜子过来,脸往镜子里一探,“能有什么不对,我不还是我吗?”看了一看,不对,这张脸怎么这般脏兮兮,她伸手摸了一下,是自己的脸,怎么黄一块白一块的,活像个唱戏的小丑。 “哐啷。”因为失神,一时没拿稳,琉璃镜子掉在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啦这是?”是胡婆子的声音。 “没事。”烟儿和许若水同时出声,可胡婆子还是觉察到了不妥,没有许若水的吩咐,自己打了帘子就进来了,先是看看里面惊愕的两个人,然后又瞅瞅了地上的碎片。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上等的琉璃镜,”胡婆子上前走了两步,好似许若水的脸根本没事一般,“烟儿,你先下去,这里我收拾便成。” 烟儿看见一脸不善的胡婆子,想走又怕许若水受委屈。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胡婆子抬高了声音。 烟儿被胡婆子的强势压住了,吐了吐舌头就出去。 “妈妈这是做什么,难得来我的屋里一趟,坐下来好好说话不是很好吗?”胡婆子大概也有十几日不曾进这正屋了。 “奴婢有话不知当不当讲。”胡婆子做样子弯了弯身子。 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许若水腹诽道,起身去了妆台,也不知道脸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痛不痒的,居然会花成这般模样,原本蜡黄也还属寻常样子看得过去,现在这张脸怕是走不出去了。 “大少奶奶,您不要妄想用自己的美貌出去招蜂引蝶,凡是被大少爷不利的事情,奴婢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胡婆子直言不讳,说起这话气定神闲。 招蜂引蝶?许若水忍不住笑了,显得那张脸更为瘆人,“就我这张脸还要出去招蜂引蝶,妈妈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觉着我本事不凡,就凭这条件也能出去招摇?” “大少奶奶您别揣着聪明装糊涂,不日姨夫人就会回府一趟,您好自为之吧。” “腾”地一声,许若水站了起来,话越说越离谱了,自己也越听越糊涂了,“妈妈可否将话说的更清楚些,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陈年旧事忘了不说,连人都认不全了,妈妈若是不说明白,我若是行差踏错,可别怪上我了。” “旁的就等姨夫人回来再说,大少爷别妄图将脸上的东西去掉,没有姨夫人一切都是徒劳的,奴婢言尽于此,先下去了。”胡婆子待了短短片刻时间,别说是恭敬了,连个好脸色都不曾有。 填房的命,连下人们都可以随便对你好坏,看来上面的主子对你好也不一定出自真心,有了这一遭,许若水坚信自己的路不会好走。 胡婆子一走,烟儿便回了卧室,“胡妈妈吃了火药还是怎得,对大少奶奶这般不尊,可不似之前的模样呢。” “随她高兴吧。”许若水重新做了下来,胡婆子拿话重重地敲打自己,意思是上头还有个姨夫人,那个素不认识的姨娘。看到这张脸时,胡婆子的淡定出乎自己的意外之外,好像就是平常的事儿一般,甚至还警告自己莫要拿这张脸生事。 这脸到底得罪她哪里了? 发白的地方就如刚被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嫩滑,毫无一点粗糙之感,可许若水用手甚至用湿了的帕巾都擦不走脸上一丝的颜色。 “春晖院的宝菊姐姐过来问大少奶奶怎么还没给夫人请安,现下在门外候着呢。”烟儿进来说有事禀告的,可看到主子这张脸,实在有些为她着急。 看看天色,时间也不久了,是时候给孟夫人请安了。 许若水对着这张脸无计可施,只好从抽屉里寻出尚未为动过的脂粉,“去橱柜里拿那件水蓝色编花露襟裳,我自己先扑扑粉,别让夫人久等了。”让人过来叫了,怕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讲。 烟儿去了隔壁暖阁,橱柜早被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所以寻一件衣裳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少奶奶,奴婢找到了。”烟儿进了卧室,将衣裳摆放在炕几上,转身看到许若水的脸,她怔怔地看了两眼,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大少奶奶,您的脸。。。。哈哈哈。” “笑什么笑,你个死妮子,”许若水是留意到自己的脸涂得跟唱戏得一样白,可是若不这般抹着,根本就遮不住。 烟儿忍住笑,为许若水穿上了衣裳,还找了朵宝蓝色绢花为她戴上,最后在发髻上插了只桃色琉璃簪,相称之下,越发显得脸上脂粉过重了些。 到了春晖院,宝菊请许若水去了暖阁,“表小姐和姨太太都在呢。”这么一说,也让她心底有个数,但凡有些规矩的丫头都会这般做的。 许若水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欢快的笑声,“娘,什么事儿逗得您这般开心,说来儿媳听听。”说完,她才掀了帘子,正眼相对的三人见了她,笑声越发大了。 “咯咯咯。。。”方丽颖发出银铃般的声音,“大表嫂,你莫不是把整个香粉都扑上了吧?我瞧着脸是挺好,可显得脖子又黑上一大截了。” 第八十九章 意外之喜(一) 许若水早就做好被别人笑的准备,便也不装羞了,说道,“若是有表妹这般容貌的一半,我也就不浪费娘送的上好脂粉了。” “呵呵呵,晚秋啊,你要是喜欢,我多送你几盒都不成问题,”孟夫人满面红光,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过两天就是孟天启纳方丽颖的日子了,连带着看许若水都顺眼多了,“我特地让人叫你过来说说话。” “是,娘。”许若水自己找了个矮凳子坐了下来,“儿媳正发愁呢,表妹进府用什么礼比较好一点,可惜囊中羞涩,不如送两盒脂粉吧。” 听着是玩笑话,方丽颖也没在意,说道,“大表嫂有心了。” “倒是博儿媳妇儿有心了,那些个东西都是虚礼,倒不如以后你们二人相互帮助来着强,等过个三年,颖儿正式进了门,你们俩可是妯娌了呢,”姨夫人含笑说道,也没想之前那般厌恶许若水了,许是方丽颖在自己娘面前说了什么。 “姨母说是极是,以后我便是把表妹当做亲生妹妹来疼,若是二少爷欺负表妹,我定位表妹说话呢,”许若水明白方家母女的目的,便往偏了去说。 “你这孩子,天启对颖儿那么好,怎会欺负她,再说了夫妻间的小吵小闹,亦是情趣不是,”姨太太说完,方丽颖的脸已是红霞一片,不过她没顾着女儿脸红,又接着说道,“姨母啊是说现住在浣纱院的那位。” “王家表姑娘?”许若水故作诧异道。 “妹妹,我说什么来着,晚秋她是个机灵人儿。”孟夫人插嘴道。 姨太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听说那表姑娘多次找了你说话,我看是想要套近乎,你该知道怎么做吧。”目光直视着许若水,当然是要一个答复了。 想不到王梦娇多次去凝香堂,孟夫人都是知道的,好在也没做了什么难以推脱的事儿,直言道,“表姑娘是来过我那里几次,不过是家常闲聊罢了,孰轻孰重我还是知晓的,姨母尽管放心,我定是拿表妹当成自己妹妹看待。” 其实许若水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但是因着是大房的填房,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这身份可是个可以说话的东西。 姨太太和孟夫人听了这话非常满意,尤其是孟夫人,最得意的便是人人都服从于她了,“眼下事情都已经办妥,三十六抬聘礼也都送了过去,妹妹你就放心好了。” 言下之意是方家也是同意了女儿为人妾的事情了,聘礼共送了三十六台,可比许若水去年嫁过来的时候多了四抬,果真是孟夫人自己看中的人。 “后天便是好日子了,表妹可得好生养着,在以前的主人家里,我可是听说了,提早两天用牛乳泡浴,能让肌肤更加美上几分,表妹本就天生丽质,若是再泡上两天,可就不得了了,天仙再现,二少爷怕也是不会看上一眼呢。”谁不愿意听奉承的话,可许若水只觉着自己贱,这些违心的话都能说的如此顺溜,一想起未报的仇恨,脸上的笑也觉得自然了,抖下来一层脂粉也平常了。 “当真如此吗?”方丽颖害羞地问道。 “什么当真当假,你直管试了再说呗,再说了,你姨母府里也不缺这些东西,”姨太太怂恿女儿。 方丽颖望了望孟夫人,见她没反对,便放心了。 正事说完了,姨夫人揣掇着说打牌,可方丽颖意兴阑珊,孟夫人反正没事,便也随便了些,让宝菊摆桌子。 可是同时进来的人还有宝梅,她先是给里面的人都请了安,然后在孟夫人的耳朵嘀咕了两句,孟夫人的脸上顿时变了好几遍。 “妹妹,今日便不同你打牌了,改日再来,”孟夫人下了炕,有对许若水说道,“晚秋,你同我过去瞧瞧。”嘴上不说是什么事情,可面上的喜色不曾少过。 这一趟便是去文涛楼,要看的人就是紫嫣。 宝梅过来说是紫嫣刚刚晕倒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怎么叫都叫不醒,孟老爷让人请了大夫,而宝梅就偷偷回来将此事禀报了孟夫人。 宝梅将许若水二人引至文韬楼的偏厅,这是给下人们歇息用的,玉文君也没再授课了,陪着孟天博玩笑。 孟天博看到许若水,便跟着粘了上来,自然也去得偏厅,孟老爷吩咐找来的大夫是府里常用的,名唤周大夫,是这临城数一数二的名医,只为富贵人家看病。他与孟夫人前后脚先到,已经诊上脉了。 片刻之后,他收了软靠,朝孟夫人作揖道,“恭喜夫人,这位姑娘已经有喜了。” 孟夫人倒是没多少吃惊,仿佛知晓一般,“多谢周大夫了,”随后送使眼色让宝梅付了诊金。 许若水的眼睛在紫嫣和孟天博上转了两圈,又看向了孟夫人,难怪她高兴,紫嫣怀孕应该是最中她的意了。 “让她先歇着,谁都不许打搅了,”孟夫人自己也出了偏厅,留了宝梅伺候着。 玉文君还在花厅里坐着,看见孟夫人,便起身说道,“余老爷这几日数次让人送了信过来,让小生去他府里小住两日,小生推辞不下,唯有应下了,望夫人同老爷谅解。” 玉文君要去余府住两日,却不对孟老爷讲,恐是怕他会不答应,便转向孟夫人了,只见孟夫人正值双喜临门期间,也不抠着了,便道,“既然这样先生去小住几日,就当给自己放放假,天博也该休息两日。” 玉文君道谢后便离开了。 孟夫人交待许若水道,“以后紫嫣就好生养胎了,天博就由你来好好照顾吧,我还会派个人过去照顾紫嫣的。” “知道了,娘。”许若水应下,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胡婆子会怎么看自己,两人怕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紫嫣怀孕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这么大的喜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全府都知道紫嫣怀孕了,下面的丫鬟有些姿色的都说自己命苦,不如紫嫣得好,没姿色的都伸长了脖子,羡慕不已。 第九十章 意外之喜(二) 宝梅就是那个伺候紫嫣的丫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竟然还同意神鬼再现。 “夫人,紫嫣妹妹已经醒了。” 孟夫人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对许若水说道,“晚秋先回去收拾一下,这孕妇就是娇气些,床榻啊椅子啊桌子都整理一下,别到时这个磕手那个磕脚。”说完,自己又进了偏厅,“走,去看看去,那可是我们天博的第一个孩子呢。” 话语是欢快的的,可许若水听着有些发冷。 “娘子,”孟天博拉了拉许若水的衣袖,“什么叫有喜?为什么娘现在对紫嫣那么好?” 这个叫许若水怎么解释,唯有先哄了他道,“我们先回去吧,等晚些再说。” 孟天博“嗯”了一声,跟着许若水回去了。 胡婆子刚提着食盒要出门,一看二人回来了,便问道,“大少奶奶怎么把人带回来了这可是耽误了大少爷的功课呢。” 许若水一时之间不知道和胡婆子说什么,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妈妈先伺候大少爷用膳,我去去就来。” 自从那日和紫嫣呛说了几句便不曾进来过,推门进去,里面是一股子幽香弥漫,是紫嫣身上惯用的香味,许若水捂着鼻子挥了挥,放眼看过去,屋内一切都还算整洁,摆设之物都比正房好得多,因此就算紫嫣有所不满,孟夫人也无话可说。 正当许若水坐在孟天博的床榻边沉思的时候,忽然被一声冷哼惊扰到了,胡婆子正不削地看着她,“大少奶奶这下子满意了?紫嫣有了大少爷的孩子,大少奶奶以后便能得个便宜儿子了。” 许若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迷茫她为何会这般言语自己。 “大少奶奶虽然出身不高,眼界儿倒是高过于顶,倒想问一下大少奶奶,您是不是看不上大少爷啊?”打那之后,每句话都绵里藏针。 “妈妈话里有话,含而不漏,恕晚秋不能理解,我即使是填房也是明媒正娶的,即为大少爷的妻子,怎会瞧不上大少爷?”许若水不准备遮掩过去了,话总要挑明地说。 “那为何大少爷要与大少奶奶行周公之礼被你浇得一身湿透,这难道还不够说明大少奶奶看不上我们大少爷?” 许若水语塞,的确那日孟天博邪火冒起,自己害怕极了,随手就浇了一盆下去,不幸的是被胡婆子瞧了正着,她心里根本没有准备接受孟天博的亲密尤其是身体上的接触。 孟天博在她的眼里是丈夫的大哥,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大少奶奶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胡婆子的脸上尽是不削,“你还是等着姨夫人的责罚吧。” 又是姨夫人?身边有个孟夫人要伺候了,要是多个姨夫人自己又当怎么样?这可是孟天博的亲娘。 “妈妈,你做什么那么凶对娘子?”胡婆子吓了一跳,料想不到孟天博竟然搁下饭碗跑来听她二人说话,“大少爷,奴婢没有凶大少奶奶,只是和大少奶奶说着笑呢。” “是么?”孟天博挠着后脑勺,眼睛却看向了许若水。 许若水朝她点点头之后,他才相信似的,又裂开嘴笑了,还跑进了屋,蹲下来盯着许若水猛瞧,“妈妈说的话肯定一点都不好笑,要不然娘子为何都不笑呢。” 天真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一下子就将许若水融化了,她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娘子笑起来真好看,”孟天博的手抚上了还都是白色脂粉的脸颊,许若水没有逃开,觉得这是一个孩子对她的信赖。 “娘子,你给我生个孩子可好?”孟天博忽然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惊住了许若水,也让胡婆子为之一顿,她立刻上前,欲拉走孟天博,“大少爷,咱们走,大少奶奶她不会要你的。” “妈妈,你说什么?”孟天博似懂非懂。 “你随妈妈出去,大少奶奶她不要你了。”胡婆子重复道。 孟天博看了胡婆子,又望了望许若水,“哇。。。。”顿时哭了起来。 许若水本就被紫嫣突如其来的身孕弄得有些凌乱,想不到胡婆子还上演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护犊’情深,看着哭得伤心的孟天博,她气不打一处来,“胡妈妈,之前我不同你计较也是因为你是长辈,多少我该敬着你一些,你若是得空了,也少插手我与大少爷的闺房之事,说出去不免让人笑话了,你这般所为,让人误会为你要替大少爷办妥一切事情,包括生孩子,说道给外人听,到底是谁人让大少爷难堪,你还是我?” 一口气说完,许若水扶起孟天博,并认真地对他说道,“我没有不要天博,是妈妈误会了,我还同以往一般待天博。” “是。。。是真的嘛?”孟天博抽泣道。 “是真的,以后我们同吃同住,不过天博要听话,知道吗?”许若水哄道。 “大少奶奶最好是说话算话,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大少奶奶。”胡婆子还有事情,便不在厢房这便待着了。 孟天博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跟没事儿人一般,“娘子,你说,什么叫有喜?我刚刚问妈妈,她不说就跑来了。” 这个问题着实让人头疼,许若水细想了一下,才想到如何回答,“就是两个人脱光了抱在一起,便就有小娃娃钻进女子的肚脐眼里面去,那便是有喜,等十个月之后,小娃娃生下来,叫女子为娘,叫男子为爹。”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也要和娘子抱在一起,等小娃娃生下来,叫娘子娘,叫我爹,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孟天博像是发觉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般。 说起这事,许若水突然脑中闪过紫嫣,或许问上一问方能解自己心中疑惑,“天博可曾与紫嫣光着身子抱在一起过?”问这话时候,许若水说不出的羞涩。 “嗯????”孟天博咬着手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紫嫣老实拔我的衣裳,然后她自己也脱得只穿一块布兜,可是我觉得她臭,所以没有和她抱在一起,咿~~~那紫嫣到底和谁脱光了抱起?” 第九十一章 姨 娘 这家伙真是举一反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叛逆的阿斯兰。 “刚刚娘说紫嫣怀的孩子是我的,不对啊,我根本没和她抱在一起啊,”孟天博还是个记性特别好的人,这转眼又想起了孟夫人的话。 “嘘。。。”许若水连忙朝门外看去,好在没人,否则就出大事了,“天博,你刚刚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孟天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以后别人说紫嫣怀了你的孩子,你要笑,也要说谢谢,懂不懂?”许若水自知这般诱导有悖常理,但是紫嫣的孩子是否是孟天博的没人知晓,只有经事人才清楚,而这点是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人。 孟天博没心没肺,闹过了就发困,缠着许若水陪她歇觉,许若水心中却压了一块巨石,尤其是置身在紫嫣的屋子里。 孟夫人已经发话了,让孟天博跟着自己,许若水只得让烟儿收拾了厢房里的衣裳及书籍,都一一搬到正屋去,这厢房就成了紫嫣的养胎之所了。 最为高兴的人莫过于孟天博了,一下午都乐得不行,下人们还以为他是因为有了孩子而开心呢。 中午见了胡婆子之后,她便一晚上都不曾出现了。 许若水一面安顿好紫嫣,一面试着伺候孟天博,一时之间也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孟夫人盼紫嫣怀孕盼了许久,因此宝梅伺候得还算尽心,等到了晚上,腾出点时间喘口气了。 孟天博已安睡下来,浓眉舒展,薄唇不时地微微翘起,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大少奶奶,夜深了,早些歇着吧,”烟儿料理完毕本想去暖阁歇息了,看到卧室还有灯亮着,便进来看看。 许若水正盯着手里的绣活,听见烟儿进来,便笑着招呼她坐上了炕,“以后大少爷歇在屋里,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尤其是这几天。” 烟儿是个带耳朵的延缓,虽然来凝香堂伺候的时间还短,可已经把许若水当成了自己新的主子,毕竟许若水待她不薄,“奴婢定当好好伺候大少爷,只是奴婢觉得那紫嫣的胎儿来的奇怪了些,大少爷虽年过二十,但完全像个孩童。。。” 许若水赶紧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以后这屋里也不只我们几人,说话行事需谨慎几分,这个以往少交代了你,今非昔比,我都觉得有心无力了些。” 烟儿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青涩稚嫩,许若水一时恍惚自己当时留下她是对还是错,出于自己的私心,总想身边有个可用的人,否则如何让自己大仇得报。 谴了烟儿下去歇息,许若水吹了灯,直接靠在炕上歇下了,听着孟天博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心底总算有些平静下来,胡婆子的话还萦绕在心头。她误会自己看不起孟天博所以才不愿同床共枕,甚至不愿行那夫妻之事,可她不知道,自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跨不过被人欺骗被人毒害的事实。 鸡过三遍,孟天博早早地吵醒了,刚要张口喊“娘子”,又马上闭了嘴。许若水侧身枕着手正睡得香,可是柳眉紧凑,不得舒展,脸上蜡黄的地方比昨日又少了点,白嫩的地方又多了些,“我就说娘子是最美的,谁都比不上。”孟天博喃喃地说道。 他起身下了床榻,光着脚将许若水横抱了起来,却不小心惊到了睡梦中的人,“大少爷,你放我下来。” 孟天博手劲扎实,很快就将她抱上了床榻,“娘子再歇一会儿,我守着娘子,不会有人会吵闹的。”他双手掀了锦被,盖在了许若水的身上,这边像哄着孩子一般拍打着。 许若水不想让他失望,便躺着不动了,双眸却打量着孟天博,都说‘观人观其眸’,他幽蓝的眼底清澈纯洁,甚至能瞧见自己的影子,可叹了天意弄人。 “大少奶奶,您醒醒。” 许若水感觉有人叫自己,连忙睁开了眼睛,是烟儿正紧张地望着自己,“姨夫人回来了。” 姨娘姨夫人?许若水顿时清醒了,“现在几时了,我竟然睡过了头。” “已经是巳时了,胡婆子才过来说的,奴婢看她是成心的,不然怎么昨个儿不说,存心让您难堪。”烟儿帮着许若水拾掇,编了简单随意的双开髻,刘海正上面插只菊银流苏簪,发髻后面别了几只银叶子打制的小簪子,然后梳直了就妥贴。 来不及去寻干净的衣裳了,许若水扯了扯身上发皱的水蓝色编花露襟裳,“也只能将就着了。” 刚要出门,又被烟儿扯了回来,“大少奶奶,你的脸。。。”许若水往铜镜里一瞧,差点忘记了脸上黄白相间,难看之极。 “扑粉,扑粉。。。”她一阵手忙脚乱,越弄越乱。 “大少奶奶您别急,现在姨夫人还在夫人那里呢,”烟儿好生安慰道。 许若水镇定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啦,一个姨夫人就让自己失了分寸,“你去取了嫩黄色羽襟苏绣裳过来。” 烟儿“哎”了一声便去了暖阁,许若水这边细细地涂匀脸上的脂粉,还拿炭笔描了眉,在唇上抹了口脂,虽然妆容怪了些,可比刚才那副鬼脸好多了。 匆忙穿上衣裳,还好有烟儿在旁帮衬着,整理妥当都累出汗了。 经过九曲莲廊时,可以看到对面几个人正迎面而来,胡婆子前面一个陌生的妇人正端着手快步走了过来,乍一看,孟天博和胡婆子紧跟其后。 这便是许若水从未见过的姨夫人乌落兰氏。 许若水止了脚步,退到一边,垂首而立,姨夫人走到面前时,转头瞧了瞧,便又继续朝凝香堂走去了,胡婆子停了下来,说道,“大少奶奶,姨夫人请您屋里说话。” 许若水福了福身子,跟在她们的后面又折了回去。 陪在姨夫人身后两个暗淡素净打扮的女子留在了门外,姨夫人坐在了花厅,许若水亲自去泡了茶过来,倒好之后,双手奉上,说道,“姨娘旅途劳顿,先喝一杯茶。” 姨夫人的目光停留在了许若水的头顶,像一道灼热的光直直地射向了她,稍等片刻,茶水还未被接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伪 装 因着屈膝而礼,许若水已经感觉膝盖有些酸了,可也只能坚持着。 茶水上面的烟儿尽消时,姨夫人才端了茶,放在了坐上,说道,“晚秋,不过半年未见,听说你变了许多?”声音比孟夫人的更为清澈一些,但是更为冷冽。 这个听说估计是听胡婆子说的吧。 姨娘是个妾,虽然生了孩子,那也高不起来,但许若水还不知道其性情如何,只知道孟老爷对她喜爱有加,因此唯有信了古人‘礼多人不怪’那句话。 “晚秋不敢,”许若水平静地说道,仍不敢正眼抬起来看姨夫人。 “锵。。。”茶盏被姨夫人掀翻在桌,茶水铺倒了开来,“你不敢吗?我看你是胆子大得很,居然将我的话忘记的一干二净。” “晚秋真的不敢,胡妈妈该和您说过,一月前恶疾来袭,晚秋有幸躲过一命,却忘记了很多陈年往事,望姨娘体谅。”好个胡婆子,居然挑话说,许若水只觉得这人心思极重,但凡不利于孟天博的事情,她都敌对视之,亏自己之前那礼敬相待呢。 “你抬起头来。”姨夫人冷冷地说道。 许若水微微抬起头,眼前的妇人面白如凝脂,光洁无痕,眼窝比常人深凹了一分,如孟天博一模一样的眼珠子犹如蓝宝石一般镶嵌着,散发出慑人心魂的光彩,鼻梁高挺犹如雕刻出来的,之下便是饱满的完美双唇。一身银灰色轻纱罩体,里面是白色轻绫连襟裙裳,都说这位姨夫人隐居在城外的妙庵之中,看一眼颇有些风仙道骨的味道。 “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姨夫人苛责道,“今日都已经七月底了,整整一个月不见你让人过来拿解药,翅膀长硬了,想要自己单飞吗?” 为何这些话句句责骂,自己听着更像是云里雾里一般,尤其是‘解药’二字,姨夫人的口气说明晚秋与她早就认识,而且晚秋更像是姨夫人的人,那么自己像孟夫人靠拢不是犯了姨夫人的忌讳? “哐,”正屋的门被胡婆子关上了,孟天博已被哄了出去,由烟儿带着出去玩了。 “之前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你想要消除脸上的东西,那就是痴心妄想了,没有我每半年的解药,你只会带着仙人之姿去黄泉,明白吗?”姨夫人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许若水已经很清楚了,原来脸上的那些黄色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姨夫人故意为之,那目的又是为何? 胡婆子此时已端了一盆水过来,帕巾往里面一甩,“大少奶奶自己卸妆吧,奴婢就不逾越代劳了。” 在明显不过了,这是让自己洗去脸上的脂粉,然后姨夫人另有安排。指尖触及温热的水,传递到心坎上却是冰凉凉的,许若水将脸埋在了水盆里,轻轻地擦拭了几下,清水顿时浑浊了起来,擦干脸颊,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姨夫人眼中带着惊艳,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她从袖里抽出一个白色小坛瓶子,往茶盏里叩了几下,一些黄色粉末倒了出来,茶水一下子就被染黄了。 “你跪下,”姨夫人挽起袖子,露出纤巧的手腕,“你若是以真面目示人,那只是变成祸害,我之前让你服下银蛇之毒,就是要你记着,半年一次找我拿解药,顺便重新给你上妆,你居然不听我的话。” 许若水心惊如雷,晚秋,看似弱女子,到底要承受些什么东西,难怪黄泉路上她是那么地平淡? “夫人让你跪下,”胡婆子见许若水没有动静,往她膝盖处顶了一下,许若水的膝盖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之上。 “姨娘明鉴,晚秋并不是故意为之。”许若水辩解道。 “大少奶奶,你莫巧言以辩,上个月你断气那日便是银蛇毒发之时,奴婢以为你宁可死都不愿伺候大少爷,是否可以这般认为?”胡婆子神气地说道,“后来你苏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以为你会真心实意对待大少爷,想不到你会先让紫嫣那死丫头有了大少爷的孩子,奴婢真真是看不下去了。” 胡婆子以为晚秋是一心求死,寻个解脱也胜过伺候一个傻子。 姨夫人将浸有棕黄色的帕巾往许若水的脸上一遍一遍的涂着,直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说道,“好了,你起来吧,将这颗药丸吞下去。” 不知何时,桌上已经了黑色药丸。 许若水感知脸上一阵阵地发热,毛孔间有种被撑大的感觉,很不舒服,“别挠,否则脸上只会留下疤痕,”姨夫人警告道。 胡婆子阴笑着给许若水添了茶,“大少奶奶,请服药吧。” 为何自己体内有毒而不自知,许若水抖着手拿起那散发着强烈味道的黑色药丸,寻思着会不会因为这个而一命呜呼。 “放心,博儿那么喜欢你,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姨夫人沉着脸说道,像是妙庵呆久了,脸上清淡地不泛一点儿波澜,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许若水将药丸含在喉间,端起茶盏一仰而进,带着一丝清凉顺到腹中。今日之事誓要查个清清楚楚不可。 “好了,今日我便先说到这里,该去看看紫嫣了。”姨夫人示意许若水来扶她,就在同时,有人敲门。 “姨夫人,奴婢宝梅,紫嫣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紫嫣动作倒是快,就关门说话这一晌,紫嫣就嗅着味儿过来了,许若水想要将水盆和茶盏收拾,却被姨夫人制止,“你坐下吧,一个正房少奶奶倒是忙活起了丫鬟的活计。” 许若水看着胡婆子将家务什拿走,自己去开了门,只见宝梅扶着紫嫣焦急地等候着。“进来说话吧。”说完,她转身朝桌边的另一个空位做了下来。 “紫嫣给姨娘请安,”紫嫣弱弱地朝姨夫人蹲了蹲,很快就起了身。 “有了身子就该歇着,我本要过去看看你,倒是先让你移了步。”姨夫人依然是淡淡的,好像紫嫣怀孕也没带来多少喜悦一般。 第九十三章 硬 气 “这是我应该做的,”紫嫣红着脸说完,右手一扶额,看似有些站不住的样子。 看不透姨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许若水便也就不多嘴了,看姨夫人的模样并不打算给她看做,“紫嫣姑娘是夫人千挑万选过来的,模样真是顶顶好的,若不是给大少爷当通房,怕早就配出去了,当个小户人家的太太也算亏待了。” 姨夫人的右手摩挲着左手背。 “姨娘谬赞了。”紫嫣回道。 “倒是个巧嘴的,”姨夫人突然捂着嘴笑了开来,可眼角没有丁点儿岁月的痕迹,看着比孟夫人还要年轻几分,“见也见过了,你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就那么片刻功夫,姨夫人便打发紫嫣了。 紫嫣心中却闹开了,不过是个姨娘,嚣张什么,等我生下孩子,看不好好收拾你们母子两个。 “那我先告退了,”紫嫣福身告退了。 “真是拿自己太当回事情了,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胡婆子从净室出来便是不满地背地里指责紫嫣,“我说夫人,您也太仁慈了些,她居然敢在您面前自称‘我’,还真拿自己是个主子了。” 姨夫人瞟了一眼胡婆子,示意她太多嘴了,“你让她嚣张得了,麻烦的人不过是春晖院那位,哪里容得上我们置喙,再说了,生下来的是不是我们乌落兰族的孩子也要看十个月后了,那胎记便是实打实得铁证。” “奴婢是怕,万一那孩子真是大少爷的,那。。。”胡婆子瞅了瞅许若水,欲言又止。 姨夫人看向许若水的眼神也深邃了些,“可惜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难道这就是博儿的命吗?” 这句话深意十足。 许若水也听了个大概,姨夫人是胡人,隶属乌落兰一族,凡是其后代,身上皆有胎记,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胎记? “阿娘,”姨夫人又对胡婆子说道,“我在的这些日子,你便跟着我吧。” “那大少爷他。。。。” “不是有晚秋照顾着嘛,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姨夫人这话问得蹊跷,胡婆子愣了一下,“大少奶奶三番两次苛待大少爷,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 许若水当即恼了起来,自己何时苛待了孟天博了,她倒想问个清楚,“妈妈,有话你便说清楚,我为何要苛待了大少爷,殊不知大少爷是我的夫,是我一辈子的依靠,我苛待他便是毁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你不问清楚便给我安了这个罪名,我敬你是长辈,忍了也就忍了,若还拿我和大少爷的闺房之事说事儿,我便请老爷夫人和姨娘一同做主了。” 许若水气得发抖,我闷声不吭,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姨夫人眼中多了笑意,这是进屋以来第一次看到,“瞧这孩子口齿伶俐得,阿娘,还好我没听你的,否则便是误会了这孩子,我看你是将大少爷看得太紧了些,你便由着小夫妻去好了,我还嫌这孩子之前太过于软弱单纯了呢。” 这些话说的胡婆子面色讪讪的。 难怪姨夫人脸上不露丝毫神色,她之前苛责自己意在试探,所幸自己没有吓得腿软,胡婆子不可能略过晚秋死而复生那一段的,只是想不到就见了一面,姨夫人选择相信了自己。 “行了,我先回去了,明日便是二少爷纳妾的大日子了,我便在府里多住几日,得空去我那湘湖小筑坐坐吧,”姨夫人扶着胡婆子的手离开,跟在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随之离去。 许若水背后凉飕飕的,目前晚秋的死出现了第三种说法,第一种是被二流子羞辱,羞愧得自杀;第二种是被莫名的核桃糊卡住了;第三种便是银蛇之毒,而胡婆子提到了第一种和第三种,有些自相矛盾了。 可见了第一种说法是胡婆子自己编撰的,目的是为了扯出紫嫣。 “娘子,姨娘她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孟天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看着许若水望着得方向。 “没什么,”她回答道,不过孟天博看她的眼神更为奇怪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长花了吗? 孟天博皱着俊眉,“娘子怎得又变回来啦?” 刚刚许若水卸去脸上脂粉的时候压根没有机会看到自己脸上的情况,不过看孟天博的模样,难道是比这张黄脸还要难看,“这样挺好,不用日日扑粉,弄得自己跟个鬼似的。” “嗯。。。嗯。。。”孟天博似懂非懂,“娘子比她们都好看。” 许若水嫣然一笑,就在他的面前,自己才觉得放松。 因着胡婆子去湘湖小筑伺候几日,所以将凝香堂的记账本交给了许若水,上面记载着院子的各种用度及送进院里的这种物件儿。 等孟天博晚上睡着了,许若水才得空翻看了几页,她想起之前那桃子的事情,看看是否真如方丽颖所说的那样,之前已经送进来一批。 翻到自己出事那日,孟夫人果真让人送了几个新鲜的桃子过来让孟天博尝尝鲜,这得看他是不是吃的,如果不是,唯一经手的人便是紫嫣了,胡婆子那么疼爱孟天博,不会自己一个人享受的。 “我去看看紫嫣姑娘,”许若水吩咐烟儿照看着孟天博,自己去了厢房,敲了三次门,紫嫣才让宝梅开门,进去一瞧,只见紫嫣在靠在床榻上,榻前有葡萄,水晶梨等水果,还有个未削完的苹果。 “大少奶奶,奴婢身子不便,便不起来迎接了,”她懒洋洋地说道。 “无妨,你躺着就是了,”许若水在榻边了下来,无意地说道,“我过来瞧瞧,姑娘晚餐用得可好?夫人送来的桃子可还水灵?咦。。。怎么没有新鲜的桃子?” “桃子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吃腻了,大少奶奶少见多怪了,”紫嫣掩袖直笑。 “是么?我也就上次吃了两口,鲜美得很,还以为紫嫣姑娘也喜欢呢。”许若水故作孤陋寡闻。 “第一次尝着是还不错,不过劝告大少奶奶,桃子破气,不可多食,当初大少爷将那桃子全部赏给奴婢,奴婢险些吃坏了呢,”紫嫣笑得更欢了,什么大少奶奶,连个奴婢都不如,就连桃子还当成好货呢。 第九十四章 互 助 “倒是姑娘好口福了,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许若水‘例行公事’地扮演着正室的身份。 “那奴婢不送了,”紫嫣将头歪在了一边,仗着有了身孕,神情傲慢极了。 宝梅将许若水送出门外,随手关上了门,这倒让人奇怪了,“宝梅姑娘不用送了,回去好生照顾着紫嫣,以免出了岔子。” 宝梅嫌恶地看了看厢房的门,然后笑着对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奶借步,奴婢有几句话同大少奶奶说。” “哦?”许若水装作好奇道,“是否姑娘照顾紫嫣有些难处?如过有的话,我便去和夫人说,夫人定是会同意换个人伺候的。”两人之前也算有些小节,现在反口也属常理。 “这倒不是,”宝梅脸上闪一丝不自在,“不怕和大少奶奶说实话,奴婢是恨毒了那个紫嫣,之前夫人选了奴婢过来伺候大少爷,可是被紫嫣使了计,换成了她过来了,之后奴婢被派去照顾玉先生,紫嫣怀恨在心,下药害我病了两日,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奴婢却心里清楚得很,紫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同为奴婢们。” “嘶~~~”许若水瞧四周张望了两下,说道,“宝梅姑娘是想。。。。。”宝梅的眼睛都亮了,随后许若水马上又否定道,“不可不可,这若是被发现了,孟夫人首先要拿姑娘问责了。” 宝梅把许若水拉至更为偏僻的位置,轻声说道,“奴婢看出大少奶奶是个聪明人,所以贸贸然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紫嫣有了孩子,对大少奶奶才是最大的威胁呢。” 个个是人精儿,一眼便能看出势头所在。 “怎么会是我的威胁呢?那孩子可是叫我母亲的,”许若水若无其事地说道,心中却打了好几个弯弯,思量着宝梅的意图。 “奴婢说句大少奶奶不爱听的话,到时候奴婢下手了,您也脱不了干系,倘若大少奶奶帮上一帮,事后奴婢定当重谢。”宝梅已经决心拉许若水下水了。 “不不不。。。不可这般为之,我根本没有理由来害紫嫣,”许若水连连摆手,脸上已显了骇意,“宝梅姑娘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就权当没有听见。”说完,便提裙要离开了。 “大少奶奶,”宝梅已经拦在了面前,“你怎知她不会想要害你?她如今有了身孕,如果除了大少奶奶,她爬上正室之位指日可待,那孩子便是大少爷的嫡子,您仔细想想,奴婢的话可有道理?” “她会害我?”许若水‘吓’得六神无主,“这是真的吗?可有证据?如果真能证明她要害我,我便答应姑娘。真真是太可怕了!”宝梅的话正中下怀,许若水这是打蛇故意让它上竿呢,眼下她只知道首次桃子是入了紫嫣的口,却难以证明晚秋喉中的桃核是不是紫嫣放的。 “如此,奴婢就当大少奶奶答应了,等奴婢寻得证据,便呈给大少奶奶,到时候大少奶奶可别反悔哦。”宝梅见许若水‘害怕’,便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起作用了。 许若水还未应承,遥遥地便听到紫嫣在大声地骂人,“宝梅,你个死丫头,还不给我滚进来,你是想渴死我还是想渴死小少爷啊? “奴婢先进去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宝梅屈膝先走一步,看那样子真是恨透了紫嫣了,许若水也想不到原来紫嫣进凝香堂还有这么个故事,宝梅大好的前程硬生生被人夺了去,能不恨吗? 而许若水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只要宝梅能找到证据,她便不会放过紫嫣,那便是对晚秋最好的祭奠。 虽是八月了,夜里仍是有些燥热,回屋时,烟儿正红着脸坐在花厅,不时地朝外看。 许若水一进屋便察觉到她的局促,“不是让你进屋看着大少爷吗?” “那个。。。那个。。。大少爷睡熟了,奴婢便在这里等着您了,”烟儿关了门,低头道,“大少奶奶早些歇息,奴婢先回屋了。” 这倒是奇怪了些,不过许若水没在意,本就没什么事情,便也就随她去了,自己去净室换下衣裳,穿了件轻便家常服回了卧室。 进屋时才傻了眼,难怪烟儿一脸窘态,原来孟天博因为天气太热了,拖了只剩下一条底裤,连被子都不曾遮上一遮,哎,真是个孩子,睡梦中居然也能脱得光溜溜的。 许若水上了拔步,拉了薄被想要为他盖了肚子,却不想一个奇怪的东西引了她的主意,健硕的胸肌上面有一只清晰的犹如展翅高飞的雄鹰一般的胎记。 “生下来的是不是我们乌落兰族的孩子也要看十个月后了,那胎记便是实打实得铁证,”姨夫人的话又响了起来,原来雄鹰就是乌兰落族的象征,代代血脉相承,雄鹰便世世印刻在子孙的身上。 “娘子,你做什么?”孟天博揉着眼睛,迷茫地看着许若水饶有兴趣地研究他胸前的胎记。 “啊!”许若水吓得直直地往后靠去。 “小心,”孟天博连忙连忙拉住了她,一仰一拉之后,她被抱了个严实,整个人都贴在了一句散发着男性气息的躯体上,“娘子,摔下去可就屁屁疼了,”孟天博示意刚刚仰下去就是低了许多的拔步了。 “放开我,”她扭了扭身子。 “我不放,娘子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我要多抱一会儿,”女子再使劲也抵不过男子,许若水试了几次也就放弃了,只得好言哄道,“天博,你这样抱着我们怎么歇息?” “我若是放开了,娘子又会逃离了,我不要。” “我保证不会逃,我睡炕。” “我不要。” “听话。” “不要。” 两人拉锯了好一会儿,最后许若水只得放弃道,“我发誓,如果逃开了,就让我永远吃不到好吃的,玩不到好玩的。” “这还差不多,”孟天博放了开来,其实他自己也热得不行了,最后阴谋得逞,捂嘴得意呢。许若水服侍他穿了件里衣,然后吹了灯在他的旁边躺了下来,这是第一次二人如此亲密,也是许若水准备跨过心防的第一步。 第九十五章 妾(一) 第二天,整个孟府被一阵锣鼓吵醒,许若水也不例外。孟天博的手和脚都搭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再睡一会儿。”孟天博嘟哝着,双脚拔着更实了一些。 “大少奶奶,奴婢伺候你梳洗?”烟儿在门外询问道。 许若水轻手轻脚地移开了孟天博的手脚,挺身坐了起来,“进来吧。” 烟儿提了水进来,一脸的兴奋,“二少爷纳妾可真是热闹,就连奴婢们都得了赏,夫人还格外多裳了些衣裳,看这样子,这位姨奶奶很受夫人的喜欢的。” 烟儿说得欢,许若水的脸却沉了下来。纳一个妾就如此大的排场,敲锣打鼓,深怕别人不知晓一般,就连下人们都得了赏,这让她对孟天启和孟夫人又恨上了几分。 “娘子~~~”孟天博双手插进了许若水的纤腰,“起来怎么也不叫我?”低哑醇厚的嗓音让人恍惚。 “扑哧,”烟儿正好从净室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笑了出来,想起昨晚孟天博脱光的模样,还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说道,“一会儿二房新奶奶要给夫人和老爷敬茶,大少奶奶得一同到场。” 这是规矩,新妇进门要给家中的亲戚一一敬茶,只是娶妻和纳妾有所不同。许若水记忆犹新,犹如昨日发生的事情一般。成亲当日,许若水在舅母刘巧和王梦娇的相扶下,上了孟家的大红花轿,之后的一天遵行旧例,三拜天地之后,便在喜娘的搀扶下去了新房。 孟夫人打一开始便不喜欢自己,所以没有通知其他亲戚,结果她一个人从早上枯坐到晚上,等到孟天启酩酊大醉回屋时,没一句软语暖言,便吹了灯上榻了。 第二天醒来,许若水已经从一个闺房小姐变成了孟家妇人,懵懂不知的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如此,最后才去给孟老爷孟夫人敬茶。 想不到现在纳一个妾的排场竟然强过娶一个正妻。只是纳妾之礼相反。 许若水去了净室梳洗,留下烟儿伺候孟天博穿衣。今日府中大喜,许若水身为长房儿媳,便穿了红罗开襟裳,发髻上插了只镶了红宝石的簪子,因着首饰本就不多,所以还是重新戴了昨日的银色镂雕小花簪于发髻后。 回卧室时,被孟天博玉树临风的模样镇了镇,细细打扮之下,这男子绝不逊色与其他人,五官像是被人雕刻一般让人印象深刻。 “娘子,你真好看,”孟天博总是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许若水莞尔一笑,“出去用膳吧,让新人等总是不好。” 膳后,主仆三人关了房门打算出去,宝梅好像有话对许若水说,可是许若水装作没看见,只顾着带人出去春晖院,心里却想着要和宝梅说,别没事就找她,两人碰面多了,事发后反而会成为一种嫌疑。 春晖院,红绸成花高高挂,灯笼似珠盏盏高,门口宝菊候着迎人,见了孟天博夫妻两个,便福身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可来了。” 丫头们都一脸的喜气,更别提孟夫人了,进了花厅一瞧,她一身红色福纹拖地裙裳,耳朵上挂着一对雪里红玉耳坠,更显了她肌肤嫩白,发髻上一朵金灿灿的牡丹争艳钏,中间的花蕊镶了名贵的红珊瑚,在金光的耀衬下,熠熠发光。 孟老爷则实在了些,一袭藏蓝色长衫罢了。 两位长辈落坐于正堂四方桌的两边,姨夫人则坐于孟夫人的下首,她没有因为孟天启的纳妾之喜而换成喜庆的衣裳,依然是银灰色清清淡淡的。 许若水朝几位长辈蹲身行礼后,便带着孟天博坐于姨夫人的对面,这时候姨夫人朝身后的胡婆子示意了一下,胡婆子便一同招呼烟儿出去了。 “老爷,夫人,二少爷和姨奶奶来了,”宝竹进来回道。 “快让他们进来,”孟夫人连忙笑着回道。 不一会儿,孟天启携着一身桃色高腰拖尾裙的方丽颖进来了,她含羞带怯地低着头,一副新娘子娇滴滴的模样。 “请姨奶奶给老爷夫人敬茶,”宝竹在孟天启坐下来之后,大声地说道。之后,便由宝兰带着小丫鬟进来,手里捧着全套红边嵌金丝鸳鸯杯壶过来。 先是方丽颖给孟老爷和孟夫人敬茶,“请老爷和夫人喝茶。”这茶敬了之后,便不能喊光明正大地喊姨母姨父了,除非是孟夫人不在意,这便是妾侍的悲哀。 “好好好。。。”孟夫人忙不迭失地让人起来,满脸带笑,一杯清茶尽数喝下,还从袖子里拿了一对圆而厚实的纯金手镯出来,“这对龙凤手镯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快些为我们孟家开枝散叶。” “谢夫人。”方丽颖双手接下,交予身后的丫鬟春锦,并轻声交代,“好生保管着。” 春锦点头应下。 孟老爷小啄了一口茶,然后放在了桌上,说道,“此生为我孟家妇,需谨记我孟家的家规孝义仁道,你可做得到?” “能。”方丽颖答得干脆坚定,许是孟老爷的话有些重了,孟夫人睃了丈夫一眼,埋怨道,“好端端地和孩子说这个做什么,仔细吓得她。”说完,又对方丽颖说道,“好孩子,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孟夫人喜形于色,对外甥女的喜欢表露无遗。 许若水回想当初,孟夫人只端了茶盏而不饮,训斥的话说了一堆,更加没有任何喜礼相赠,这天地之别,怎能让她不冷眼相看。 “请姨奶奶给姨夫人敬茶。”宝兰又斟了一杯茶。 方丽颖提裙重新跪下,端端正正地持了茶盏,“请姨娘饮茶。” 姨夫人从衣襟处掏出一对雀衔珠的步摇出来,先置于托盘上,后端了茶盏,“我算半个方外之人,身边也没多少好东西,这一点聊表存心。” “谢姨娘。”方丽颖话音一落,便能听到孟夫人嘀咕的声音,“也忒小气了些,没有嘛就算了,丢人现眼。” “你少说两句,”孟老爷小声呵斥道,看见那两只步摇,他心都紧了一下,萱儿,你怎得舍得将你我定亲之物送出去? 第九十六章 妾(二) 孟老爷眷恋地围绕在姨夫人的身上,“嗯哼。”孟夫人适时地发出声音,打断孟老爷缠绵的目光,只是姨夫人仍旧风轻云淡的样子。 收了礼,现在就轮到孟天博和许若水了,只是此时许若水有些心急,原来敬茶是要送礼的,自己出门时没想到,也根本不知晓还有这么一道礼数。 怎么办?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根镶着红宝石的银簪了,可是平常送也就算了,今天是孟天启纳妾的日子,自己身为大嫂,实在不宜送上带大红的礼物给一个妾室。 清茶缓缓倒入茶盏,带着一丝白色如云的烟气儿,随着宝兰的声音一起一落,方丽颖已经端了茶过来了,“请大少爷大少奶奶饮茶。” 此时,胡婆子带着烟儿走了进来,烟儿额间泛着汗,缓步走到许若水的身后,轻轻推了推她,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椅子后面。 许若水伸手一探,这不是自己前些日子绣的荷包吗?因着孟夫人开始给自己正常发放月银了,所以无事便绣了几个,不过上面是不一样的花色。捏在手里细细摸了两下,里面还有两三块硬硬的东西,便是银裸子了。 “哇。。。这茶好喝,再来一杯。”孟天博咂着嘴巴道。 还未等众人怎么反应过来 ,孟天启已讥笑道,“大哥,喜欢喝的话,你自己也纳几个美妾,每天都会也香茶喝。” 别人以为孟天博听不懂,想不到他伸直了脖子,道,“我才不要纳妾,我有娘子一个人就够了。” 孟老爷听了含笑微微点头。 气氛略显了不对,方丽颖赶紧继续敬茶,“请大少奶奶喝茶。” 许若水双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将手里的东西送了出去,“一点心意,希望姨奶奶笑纳。”手心里一只粉色马蹄莲荷包。 马蹄莲意寓永结同心,当初绣起来想要送给王梦娇的借此讽刺一番,想不到今天倒先派了上用场,不过在今日表达这个意思却是不妥了些,只有祝贺别人大婚才送上“永结同心”的祝福,哪有祝男子与妾永结同心的。 不过在孟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她暗自得意,儿子是你乌兰落氏生的又怎么样,儿媳妇不依旧是我的人。 最后就剩下孟天启的茶了。 方丽颖缓缓而跪,双手作兰花指,羞怯地将头歪去了一边,“二少爷请喝茶。” 孟天博接了过来,单手将她扶了起来,“以后代我好好孝敬父母。”寥寥几个字里,蕴含着方姨奶奶不知道的意思,她以为是他娶她为妻的承诺。 “妾身一定谨记。” 孟天启的茶盏刚落,门外小厮进来传话,“二少爷,相请的公子少爷们都到的差不多了,让小的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出去。” 孟天启立刻起了身,对二老说道,“那儿子就先回去应酬了。” 纳妾也是喜事,所以在外面摆了宴席,请了平时常走动的朋友过来热闹一下,尤其是生意场上的人。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孟天博嚷嚷着也要跟过去。 “好,爹带你一起去,”孟老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撩着那一小撮胡须,笑容满面,“爹多介绍一些人给博儿认识。” 孟天博拍手称好,跟在孟老爷身后走了。 孟夫人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她不会让自己会害怕的事情发生的。 敬茶完毕,姨夫人便不想多待了,淡淡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孟夫人“嗯”地一声算是回答,盯着姨夫人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花厅算是冷清了下来。 “姨母~~~~”方丽颖绞着帕子,委屈得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颖儿~~~~颖儿~~~” 许若水有些想笑,,一口‘姨母’叫得顺嘴,依照之前对王梦娇训戒,孟夫人是一个把规矩看的很重的人,所以她不会让方丽颖毫无顾忌地叫下去的。 “颖儿,今日你进了我孟家的门,有些东西必须要牢记在心,尤其是姨母不能随便再叫了,否则下人们知道了只会笑话你不懂规矩,明白吗?”孟夫人显示了婆婆威严。 “知道了,”方丽颖讷讷地说道,“颖儿下次不敢了。” “好了,你们两个说说话吧,我进去歇歇,下午那些夫人小姐肯定要过来恭贺一番,得养足了精神招待。”宝兰几个陪着孟夫人进了内室。 “大表嫂,你看看嘛,我才敬了茶,怎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方丽颖莲足一顿,往椅子上坐了下来,尽显被冷落的委屈。 这一点就觉得委屈了?想当初自己孤单坐了一天,第二天敬茶时也只有孟老爷和孟夫人,之后便是在失望中度过,就连最后病了得几个月,都还眼巴巴地期望丈夫能过来看自己一言,说上几句话。 许若水敛了心神,劝道,“姨奶奶,别难过了,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嘛。” “大表嫂,怎么连你。。。也叫我姨奶奶?” 难道要我叫你二少奶奶不成?许若水没说出这句话,只是拉着方丽颖的手,‘同情’地说道,“这不规矩是这么说的,等以后你成了二少奶奶的时候,我才能改口,那时候让二少爷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想到那时,我都觉得眼红不已呢。” 说着是玩笑话,实际让方丽颖为之一振,“大表嫂,不。。。是大少奶奶说得对,一语惊醒梦中人呢。” “呵呵。。。是姨奶奶太过于在意二少爷了吧。” 方丽颖被戳中的心事,脸红到了耳根子,看上去更为俏丽动人了。劝了几句,方丽颖转而改变主意要进内室伺候孟夫人,许若水不方便进去,带着烟儿回了凝香堂。 进了院子,宝梅就立刻迎了上来,往许若水手里塞了个东西,“大少奶奶,表姑娘等您许久了。” 许若水正好看到王梦娇从院子里的石凳上站了起来,神情落寞伤感,身上素净,想去此时无心装扮。 “大嫂,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唯独你这里清静些,思来想去,还是来打搅你了。”王梦娇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九十七章 点 拨 “表姑娘这么说倒是见外了,想来就来,我随时欢迎。”许若水让烟儿开了房门,“坐下说话吧,”她见王梦娇没有坐下的意思。 如今外院酒宴畅饮,内院张灯结彩,下午还有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过来道贺,王梦娇自然倍觉了冷落,甚至觉得无容身之处了。 “还是大嫂这里舒服,哎。。。” “喜欢就多坐一会儿,我呀,煮些花茶给你尝尝,”许若水见王梦娇黯然神伤,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那我就叨扰了,这两日总是睡不好,人也不觉得比以前轻快了。” 你之前对我的狠意又去了哪里?许若水心里问道。 “之前住惯了浣纱院,如今换了个地方,竟然跟个小孩子一般,开始认床了,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王梦娇像是自言自语着。 许若水吩咐烟儿取些琥珀,酸枣仁,首乌藤和朱砂过来,“我煮些安神茶给表姑娘喝,听说效果极好,表姑娘你也别想太多了,夫人不是同意让你进门了嘛。” “遥遥无期,我盼了那么久,也就是个口头承诺,现如今,方家小姐都已经进门了,我这心里越发堵得慌,大嫂刚刚定是去喝新姨奶奶的茶了吧?”王梦娇问道。 “可不是。。。”许若水将敬茶的事情说了一下,说到孟天博那里时更加当成了笑话讲,当然也没有忘记孟天启那句‘以后代我好好孝敬父母’。 “他当真那么讲?”王梦娇难以置信地问道。 许若水点点头,趁着自己收拾茶具之时,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这。。。”王梦娇的眼泪说掉就掉,“他明明答应过我的,等过一年,就娶我为妻,为什么他会对方家小姐说那样的话,难道他要娶她吗?不可能的,我。。。我什么东西都给了他,他不能骗我。”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了,“我要去问问他看,到底他要娶谁。” “哎呀。。。我的表姑娘,”许若水赶紧劝道,“你现在出去算什么,那么多客人知道一个女子这般质问二少爷,只会让人看轻了你,就算以后你成了二少奶奶,也只会被人笑话。” 王梦娇一听,懵了一下,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许若水便不理会了,取了琥珀等物放进汤壶里,最后点了汤壶下面的蜡烛,让它自己慢慢煮着。 接着去卧室拿了绣篷子,细细地绞着丝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梦娇突然问道,“大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除了启哥,什么都没有了?” “表姑娘这么说我就不要听了,说句不中听的,但凡家里有点家底儿的,都还能到合适的人家,怎么说了这等丧气话出来。”许若水忽然想到自己的嫁妆,王梦娇不是拿了自己的嫁妆嘛,怎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家底儿啊,表嫂说笑了,”王梦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我只是没有想到前面还有个方家小姐,不然的话。。。。” 许若水抬起了头,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王梦娇没有接着这茬说,倒是将注意力转到了汤壶上,“安神茶好了吗?” 汤壶已经冒着热气儿了,可许若水有些不甘心王梦娇的话只说了一半,“表姑娘说的都是丧气话,先进门不要紧,看谁先生下孩子才是关键,就好像我,是先进的门,厢房的那位都已经怀上了。”说点自己身上的事情,才能让王梦娇相信自己是帮她的,今天才走出第一步,等着看孟天启一步步跨进深渊吧。 “大嫂所言极是,我尽想着自己被冷落了,却没想过早进门不一定能先生孩子,”王梦娇哭完了又笑。 “表姑娘喝茶吧。”许若水提壶倒茶。 “大嫂别误会,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王梦娇着急地解释道。 “喝茶喝茶,”许若水端起茶盏,透过妙曼的水汽看对面的人,王梦娇啊王梦娇,纵然你弄死我许若水,也会有人慢慢折磨你的。 两人说了这一轮之后,许若水留王梦娇用午膳,她也不推迟,反而觉得与许若水更加亲厚了。 膳后,两人又下了卧室的帘子,王梦娇偷偷地说了不少悄悄话,无非就是孟天齐怎么优秀,对自己怎么好,只是她不知道,说得越多,许若水就越恨她和孟天齐。 “大少奶奶,宝兰姑娘过来了。”烟儿在帘外说话道。 “请宝兰姑娘进来说话,”许若水整理了身上的衣裳,端庄地坐了起来。 打从许若水在春晖堂经常走动时,宝兰就有了些眼色,所以对这位大少奶奶恭敬有加,她进了内室后,见了有其他人在,便放眼打量了一下,转首对许若水说道,“夫人请大少奶奶过去,说是人都到了,让您过去见见。”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来,姑娘稍等一下。” 宝兰规矩地退了出去。 “既然大嫂有事,那我先回去了。”王梦娇起身下了炕,神色比之前好多了。 “不若同我一起过去瞧瞧,听说都是二少爷生意场上的家眷,早些认识一下也好的。”许若水提议道,现在过去的话,方丽颖必定是在的,二人见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会不会不妥?”王梦娇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暗淡下来,“我现在去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表姑娘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争取二少奶奶的位置,就算争取到了也会把握不住的,”许若水去妆台梳直了有些凌乱的秀发,晚秋身上也就这头秀发拿得出去,如绸缎般乌黑亮泽。 王梦娇是有些胆量的,许若水断定她会跟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王梦娇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出去时,宝兰便疑惑道,“大少奶奶,夫人只叫了您一个人。” “今天是二少爷的喜庆日子,多个人道喜,夫人不会说什么的。”许若水笑道,“而且她是个宽厚之人,我也从未见她苛责过别人,姑娘放心吧。” 第九十八章 吃 瘪 宝兰果然没了话语,和烟儿一同跟在许若水的身后去春晖院了。院子里已经比早上热闹了许多,从花房里搬了许多象征富贵的牡丹花做映景,此花香满溢,飘散在院子的各处,除此之外,还摆了几桌筵席,有葫芦鸡,菊香肥蟹等名贵菜肴,也有香滋糯米团等特色小吃。孟夫人居然舍得请临城最出名的杏花楼来府里制作筵席。 此时,有些夫人聚在一起打牌,有几个小姐在一起说话,孟夫人则和比较谈得来的黄夫人和汪夫人一起喝茶说话,缺了上次的余夫人。 “晚秋给夫人请安,”许若水屈膝行礼道,身后的王梦娇跟着福了福身,孟夫人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只是没吭声,眼睛看向许若水,有些疑惑为何将这人带过来了。 “表姑娘今日特地过来给二少爷道喜的,顺便过来给娘请安,有些唐突了,娘您莫见怪。”许若水说明了来意,也同时感觉到孟夫人身后的方丽颖神情不悦了,王梦娇这号人她早就知晓了。 “自然自然,”孟夫人思忖之后,说道,“来者是客,王姑娘自便。” 王梦娇蹲了半身,算是谢礼,因着被大家打量,她只能低眉垂眼,不敢开口接别人的话。她听到黄夫人轻声地问孟夫人,“这王姑娘模样真是周正,不知婚配了没有呢?” 汪夫人插话道,“黄姐姐莫不是又要为家里的庶子张罗?” “哎,可不是嘛,我这嫡母是在不好当啊,整日里被我老爷唠叨,说我不待见几个庶子,真真是天大的冤枉,现在啊那些姑娘看见我就躲,生怕我多问上几句。” 黄夫人说完,大家都笑了,都知道那是纯属玩笑话。 孟夫人倒是很在意儿子的感受,因着之前已经允诺过孟天启,同意纳王梦娇为妾,因此对着几位夫人说道,“已经许了人家,你们也别打听了,还是老实一点叫个红娘进府,送些姑娘的画册上门细细挑。” “孟姐姐肯定已经看上了,我还是不和她抢了,”黄夫人在汪夫人耳边轻声说道,“论财力和样貌,我们啊都比不上孟家。” “是是是。。。”汪夫人点头道。 请得都是贵客,所以平常的贴身丫鬟换下了那些小丫鬟做起了站岗的差事,剩下端茶送水的活计就由许若水这些儿媳妇来干了,说着都是面门上的事儿,所以加上这两次宴请,孟夫人均叫了许若水。 王梦娇感觉有些无趣,便自己一个人走了开来,心里极度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牡丹正盛,她无聊便装着赏花,不知身后传来讥讽的声音,“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王姑娘可曾听过?” 王梦娇一转身,便见方丽颖得意地站在自己身后,“姨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不要以为借着一点姿色就勾引人,纵然你再有美貌也有色衰的一日,我劝告姑娘,不如重新找个富贵人家嫁了,当个正室也好,当个填房也好,总好过于当人家的小妾。”方丽颖随手折了一多牡丹花,在手里把玩着。 “既然这样,姨奶奶为何心甘做人小妾呢,”王梦娇反嘴讥笑道,“难道姨奶奶是觊觎了那二少奶奶的位置?不过也是,二少奶奶以后可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呢,姨奶奶怎么会看得上别人家正室或者填房的身份。” “你胡说些什么?”方丽颖被人看穿了,随之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引得别人都看了过来。许若水当然也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了,忙笑着说道,“那二位想必是相谈甚欢呢,夫人们别见怪,我出去瞧瞧。” 说完,大家都纷纷点头,就连孟夫人都觉得许若水做得极好,“去吧,你也和她们一起赏赏花,别在这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许若水朝列为夫人福身之后退出了花厅,寻了个可以听到那二人说话的地方住了脚。 “反正无论你怎么想破脑袋,我都不会让表哥再纳你为妾的。” “啧啧啧,方姨奶奶,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一个妾能有多少权决定夫君是否再纳妾,别到时候等启哥纳了不只我一个,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办。” “你。。。你个贱人,整日里只想着男人,要不要脸啊?”方丽颖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口出恶语。 “哈哈哈。。。贱人?你说我是贱人?你就等着看启哥到底是喜欢我这个贱人还是喜欢你这个贞女烈妇。”相较之下,王梦娇更有把握将孟天启牢牢拽在手里,这倒是让许若水好奇了,这要说样貌,两人不相上下,可要说亲疏,客人们更喜欢方丽颖。 “啪!”方丽颖趁着王梦娇自鸣得意之时,一掌甩了过去,声音响得足以让大家再次注意她们两个。 “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是呀,怎么回事啊。” 许若水想不到方丽颖的胆量更胜一筹,连忙出来,对着大家说到,“误会误会,姑娘们为了一朵小花争抢起来了,一时失手了,大家别瞎想。” 分明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人?”孟夫人这次坐不住了,留了客人自己说话,自己出来看看情况。 许若水忙扶住了孟夫人,“娘,您回去坐着就行,儿媳在这呢,姨奶奶和王姑娘说笑呢。” “说笑?”孟夫人的眼神滞留在了王梦娇的脸上,“都动起手来了,还说笑,晚秋,你当我是瞎子吗?” 许若水适当地住了嘴,心里莫名痛快。 “王姑娘,你先回去吧,今天大家是道喜的,要看戏也要等一下去荷池那边,你待下去只会让我们都没了脸。”孟夫人冷着脸对王梦娇说道,这明显偏袒了方丽颖。 “夫人。。。。” “行了,”孟夫人已经带着王梦娇转身,“什么都别说了,别逼我改变主意。” 王梦娇哑然,为何自己过来自讨没趣不说,还被打了一掌,最主要的是被羞辱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她摸着还发烫的脸颊,想哭却留不下眼泪来,只好捂着嘴跑了出去。 第九十九章 受 伤(一) 许若水在后面喊了两句,“王姑娘,王姑。。。。” “晚秋,别喊了,还不过来帮我捏捏肩,”孟夫人突然说道。 “来了,”许若水小跑了过去,“娘,儿媳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孟夫人进屋,让其它夫人们羡慕不已。 “还是孟姐姐有福气,儿媳都这般孝顺,”连着方丽颖都一并括进去了。 筵席随后就开始了,孟夫人位于首座,纷纷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今日是我家启儿的喜事,各位姐妹不要客气,这果酒是我老爷从西域那里购得,平日里他就自己珍藏着喝上一小口,今日难得大家相聚,我便讨了一些过来。” 桌上用的是透明的小口水晶杯,矮矮得只有大拇指那么高,许若水往孟夫人的酒杯里倒上了满满的一杯,紫红的葡萄果酒香气扑鼻,这便是之前孟老爷拿来招待玉文君的那种。 “我先干为敬。”孟夫人仰头一口饮下,然后将空酒杯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孟姐姐好酒量,今天余妹妹没来真是可惜了,这等美酒都没得机会尝上一下。”黄夫人双唇沾了沾酒杯,就算是饮过了,“果然是好酒啊。” “吃菜吃菜,大家都别客气,我还请了梨园的名角过来,一会儿大家再去看戏,说是专门为我们新排练的,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哈哈哈。。。。”孟夫人的话引来不少的嘘声。 “梨园啊?孟夫人可真有面子,我那婆婆整日唠叨着说要听梨园的戏,可就是出钱也请不到啊,早知道今日把她一起带过来来了。”不知道谁说的,在场都听得清楚。 接着便有许多艳羡的目光朝孟夫人看了过来,私下底交头接耳,“真不知道孟家有多少家底,孟夫人真是好命,以后儿子继承家业连个争抢的人都没有。” “不是说前面还有个大少爷吗?”许是这人对孟家不大了解。 “是个傻子还是个庶子,哪里有什么资格同孟二少爷争抢。”熟识孟府情况的人给解了疑,“喏,你看那个叫晚秋的女子,低眉顺耳的,就是大少奶奶,听说啊是买来的丫鬟,不过孟夫人妙就妙在这里,买来的丫鬟无家无故的,给口饭吃就行,所以才这般听话,要不然啊早就动了心思了。” 孟夫人倍觉光彩,整个临城哪个人有她这般好福气的,一切都顺心遂意。 筵席过半,渐渐地有些夫人便不动酒杯了,说是留着精神看戏,孟夫人便不在勉强,让宝菊去荷池那边瞧瞧,“告诉梨园的老板,我们这些姐妹都等不及了。” 宝菊应下,往荷池的方向去了。 听说要去听戏了,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放下了筷子,起身准备出去听戏。 “夫人,不好了。。。”宝菊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少爷他。。。他从戏台上摔倒荷花池了。” “什么?”孟夫人好像没听清楚。 “大少爷从戏台上掉进了荷花池。” 许若水心中一紧,“救上来了没有?” “救,救了,老爷亲自送大少爷回凝香堂,大夫已经去请了,”宝菊喘着气把话说完。 “颖儿,你带着大家去荷花池看戏,我过去瞧瞧。”孟夫人吩咐方丽颖后,有对大家抱歉道,“不好意思了,不能陪大家一同去。” “您忙您忙。” 许若是扶着孟夫人急急地去了凝香堂,心里不免犯了嘀咕,怎么孟老爷亲自带着的人都会出事。 姨夫人和胡婆子早早地得了消息,都已经过来了。床榻上的孟天博脸色煞白,不省人事,额间被一块白色帕巾包裹着,上头还渗着鲜血。黑发上沾染了些许水草,湿透了的衣裳还滴答滴答顺着床榻往下滴水。 姨夫人面无表情地给儿子擦拭着脸,对着孟夫人进来也不曾行礼,好像根本没有理会他人的意思,胡婆子的脸拉得好长,看到许若水进来,更是没了好脸色。 孟老爷低头坐在炕头,右手紧握成拳,看似有些自责的模样。 “老爷,博儿他。。。没事吧?”孟夫人轻声问道,面上担忧,心中却微微有些窃喜,如果这人就这么没了该多好。 “是我疏忽了,让博儿偷偷溜上了戏台,怎知戏台子下面的桩子不稳,博儿就这么掉了下去,还好小顺子会些水性,先跳下水扶住了博儿,否则我真不想会发生什么事情。。。”孟老爷懊悔不已。 许若水听得真切,这说明孟天博现在只是昏厥了,只是掉下是而已,为何额头会有伤,而且看样子还伤得不轻。姨夫人在,许若水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了暖阁给孟天博寻件干爽的衣裳。 走进去一看,烟儿在暖阁里待着,看见许若水有些局促地说道,“大少奶奶,奴婢被胡妈妈赶出来了,说不让伺候,所以奴婢才偷懒了。” “去寻件干爽的衣服给大少爷吧,那里也暂时无事,连我也觉得帮不上什么忙,”许若水坐了下来,心底隐隐担忧,孟天博可谓是命运多舛,八岁从假山上摔下来,现在又从掉进了水里,还摔倒了头,之前痴傻之病万一加重了怎么办,她有点不敢往深下里想。 “大少奶奶,”门口的声音打断许若水的深思,抬头一望,是一脸肃色的胡婆子。 “妈妈,是不是大少爷醒了?”许若水起身问道。 “哼,你还关心大少爷啊?奴婢以为你尽知道巴结夫人了,心里哪有大少爷的位置”。 “我给大少爷寻件干净的衣裳,他那衣裳都湿了,”许若水接过烟儿手里的白色长衫,要往外走,可是胡婆子一把抢了过来,“不用你假好心,指不定你心里怎么高兴呢吧。” 许若水听了这话不只一次了,便不再忍让,“妈妈,有些话说了便说了,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大少爷是我的夫君,他出了事我还希望自己当上寡妇吗?” “狡辩,”胡妈妈出了暖阁,许若水立刻就听到姨夫人呵斥她,“阿娘,我让你去一趟白云庵,你怎么还在这里?” 第一百章 受 伤(二) “奴婢给大少爷找件衣裳,”胡婆子的声音明显没刚才高了。 姨夫人接了衣裳,催道,“快去快回吧。” 许若水听到胡婆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也跟着出去,看到姨夫人正揉着太阳穴,“姨娘,大少爷醒了吗?” “不曾,他们都在,我出来透透气。”许是孟夫人也在,姨夫人有些不自在。 “姨娘去暖阁歇一歇吧,大夫过来来也要一会儿时辰。”许若水扶着姨夫人又进了暖阁,烟儿便出去侯在门外了。 许若水帮着姨夫人揉捏太阳穴,只见她说道,“这些年胡妈妈一门心思照顾大少爷,几乎把大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让我这个做亲娘的都觉得汗颜,因此她话语难听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 “晚秋明白,”许若水小声地说道,“这次大少爷出意外,晚秋也有责任,希望姨娘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姨夫人握住了许若水的手,让她在自己面前坐下来,“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忘记了,甚至都忘了当初是我让你进府的,其实那段时间我日日上香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希望菩萨能原谅我为了一己之私,后来胡婆子说你变了许多,我便回来试试你,那天我的话重了些,但是总归是知道你仍有心护着博儿,这样便足够了。” 看来在别人的眼里,填房真不是个光彩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晚秋是姨夫人送进来的?不是说当初是孟老爷提议买的,然后孟夫人张罗着手买来的嘛? “胡妈妈说你巴结夫人,我不以为是,现在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姨夫人虽不相信,可胡婆子在她耳边说的多了,也便起了疑心。 许若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仇恨,更不能说原来的晚秋已经死了,便在思忖之后,说道,“晚秋虽前事不记,可也知道大少爷的这个样子最需要有人护着,而只有让夫人对我们安心才最直接,只是晚秋做的不好,三番两次让大少爷收到伤害,求姨娘原谅晚秋的疏忽,晚秋一定谨记这次的教训,不会再有下次了。” 总觉得这位姨夫人不似表面那般风轻云淡,像似暗藏着一股力量。 “这是你自己想的?”姨夫人疑惑至极,这个就是自己看中的拿个温软柔弱的晚秋? “是。” 姨夫人闻言,抿嘴不语,片刻之后,只说了四个字,“为难你了。” 这下子轮到许若水无话可接了,猜不到其中的意思。 “姨夫人,大少奶奶,大少爷醒了。”烟儿在门外说道。 “去看看。”姨夫人叹了口气之后才起身,拿起孟天博的衣衫又愣了一下,“夫人跟前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以后多留个心思,否则周全不了博儿,连你自己也赔上。” 听到这些,许若水莞尔,舒了一口气。 进了卧室,只见孟老爷和孟夫人正围着孟天博问东问西,尤其是孟夫人,因着孟天博醒过来居然喜极而泣,“菩萨保佑,还在是醒过来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定是难安了。” “大夫来了。”宝菊已经引了周大夫进来,孟老爷和梦夫人连忙让了开来。 许若水看到孟天博脸色恢复了些血色,扛在心底的石块也放了下来,看来小顺子救人及时。 周大夫一阵望闻问切,然后拆开了孟天博头上的纱布,见其伤口已经结痂,便说道,“大少爷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只要给这额头的伤口上些要,切勿用水,等好了自行脱痂就不会留疤了,只不过身上的这衣裳得赶紧换下,否则着凉了小病也成大病了。” 孟老爷一听,连声说道,“对对对,赶紧换,赶紧换。” 姨夫人淡淡地说道,“我来吧,你们先出去,晚秋留下来帮我。” “也,也好。”孟老爷对于姨夫人的冷淡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拉着孟夫人出去,“我们先去吧,等博儿换了衣裳再说。” 孟夫人心地还惦记着拿一群看戏的夫人们,见戏已经做足,便随孟老爷出去了。 “晚秋,你帮我扶起博儿,”姨夫人吩咐道。 “是,”许若水上了拔步,双手伸了出来,可被一双发凉的大掌给拦住了,“你先出去吧,姨娘来就好。” 许若水双手滞在了空中,孟天博第一次没喊她‘娘子’,而且还不让她触碰自己,这与平常极为不同。 “博儿。。。” “娘,你先让她出去。”孟天博的的声音沙哑。 姨夫人美眸忽闪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晚秋,博儿害羞,不如你先出去,这里由我就行了。” 害羞?之前孟天博恨不得天天黏着自己,怎么一受伤就变得害羞起来了。 许若水下了拔步,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了望孟天博,只见他自己坐了起来,便放心出了卧室。在帘后,看到孟老爷正送完周大夫折回来了。 “老爷,既然博儿已经无恙醒过来了,妾身便先出去瞧瞧那一群姐妹,让客人久待了不好。”孟夫人见天色不早了。 孟老爷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若不是今天他纳妾搞出那么多名堂出来,博儿也不会出事,他倒好,大哥受了伤,他也不过来看看,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老爷,你不能这么说,谁家纳妾不热闹一下,不能把这个责任推给启儿呀。” “你瞧见谁家纳妾有那么大排场嘛?又是两顿筵席又是梨园唱戏,是不是热闹过头了?”孟老爷甩着袖子说道。 这些都是孟夫人安排的,此时呵斥孟天启就是指责孟夫人一般。孟夫人被指责,心地的火气只窜喉间,“老爷这么说妾身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在妹妹面前,老爷就这般待妾身,妾身心里实在不舒坦,妾身先行告退了。” 孟夫人转身就走了,满眼都是忿然。 许若水这才掀了帘子出去,当做没听到刚刚的一切,“爹,娘呢?” “她回去了,你不用搭理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孟老爷心里余气,连拍了桌子几下,“你看看他们,越发地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他们也不想想没了我,那逆子能在大家面前站稳脚跟吗?” 第一百零一章 冷 淡 “爹,您消消气,大少爷掉下水也是意外,大家都不想的。”许若水倒了杯水给孟老爷推过去。 “哼。”孟老爷拿过来猛喝了一大口,“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一下,他却不听我的话。。。。”说到这里,孟老爷突然打住,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了些,便尴尬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居然让博儿一个人独自玩。” 刚刚孟老爷的话,许若水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但也只能当做没听到,“爹,时候不早了,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我会好好照顾的。” 话题岔开了,孟老爷也自然许多,“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好生看着点,若是人不够使唤直接找我。” 说到使唤的人,许若水倒是想起叫一个人过来问问,孟天博掉进水里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院子里本来不缺人,现在儿媳是走不开了,不然爹给派个机灵的人过来,万一有事情跑个腿也快一点,我们毕竟是女子,要有个事情也跑不快。” “我知道了,就今天那个叫小顺子的吧,这么多人也他先发现博儿掉进水里,还算机灵的,一会儿我就他过来先当会儿差。”孟老爷提议的人选正中许若水的下怀。 许若水笑着道谢,也算安安孟老爷的心了。 掌灯时分,小顺子就过来了,因着是小厮,没有主子的吩咐也只能在门外站着听后差事,夜里不过是去厨房旁边的小柴房将就着,随传随到,因此遇到好一点的主子便能得到多一点的银子。 许若水并没有着急找小顺子来说话,只是让烟儿带了半钱银子给他,用意嘛自当不必多言了。 晚膳后,胡婆子带着一个全身包着黑布的人进了凝香堂,毕竟是暗淡黑夜了,就算许若水迎面看到了也未能看清他的脸,更加不知道是男是女了,想着姨夫人在,她便没再进卧室了。 静下来时忽然想起宝梅之前递过来的东西,她从腰间挖了出来,是一张被卷成一条的小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小心紫嫣送来的吃食’几个字,想不到紫嫣这么快动心思了,今日慌乱了一天,倒是把她给忘记了,好在也不添乱,便由着她去了。 临近戌时,胡婆子又带着那神秘人出去了。 姨夫人这才过来找许若水,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想是有话要说,果然她让许若水坐下来,才开腔,“博儿的伤我找人处理了一下,但恐夜里有反复,你便多费些心思吧,夜里多照看着点。” “这是自然,姨娘请放心。”许若水垂首应道。 “还有,”姨夫人清了清嗓子继续交代道,“接下去的日子你就委屈些歇在炕上,毕竟他是个病人,两个人挤一张床总是不方便些。” 说得隐晦了些,许若水还是懂的,这也正中自己的意,与孟天博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一夜没安睡,就在鸡鸣之时睡了过去,“晚秋记下了,姨娘请放心吧。” 果真同阿娘说的那样,变得机灵不说,还一点就透,这算是幸事还是不幸?博儿啊,除了晚秋,娘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你只能靠自己了,姨夫人心里叹道。 “过两天我便会妙庵了,你记着年底的时候让胡妈妈去取药,记下了?”姨夫人特地又提及了给许若水服下的药。 “嗯。”许若水点头之后,姨夫人便起身回潇湘小筑,不过身边没个人陪着,许若水点了盏灯笼,将她送至荷池那边,自然有守门的丫鬟引灯。 回屋时,花厅点了大灯,照得光亮光亮了,“奇怪,这么晚了,谁会过来?”夜快深了,一般不点大灯,因此许若水和烟儿快步进了花厅,在帘外听到卧室一句娇声,“大少爷,奴婢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你尝尝。” 是紫嫣!还带了吃的东西进来! ‘小心紫嫣送来的吃食’,宝梅的告诫犹然在耳,许若水一刻也站不住了,万一孟天博嘴馋吃了紫嫣的东西,出了事情,那孟老爷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紫嫣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在屋里安胎?”许若水掀帘而进,首先看到的是孟天博毫无表情的俊脸。 紫嫣正坐在床沿,手里端了一个福娃送宝的彩碗,兰花细手正挑起碗里的东西香气四溢,她见许若水这么一说,回嘴道,“奴婢得知大少爷受伤了,便拿了夫人给的补品过来,难道这个大少奶奶也不允许吗?” “我怎么会不允许,”许若水感觉到孟天博的眼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脸上,“只是姑娘有孕在身,这等粗活应该让丫鬟来做,或者我来做也行。宝梅,送紫嫣姑娘回去歇息,万一动了胎气,大家都吃不完兜着走。”宝梅就站在不远处。 “不劳烦大少奶奶了,”紫嫣不拿着碗不撒手,可也只是一个碗,除非抱在怀里。 “不麻烦,”许若水眼疾手快就接了过来,朝宝梅示意了一下,宝梅就过来扶起紫嫣,“我们回去吧,大夫交代了前三个月可得多歇息才行。” “等等,”紫嫣对许若水笑了笑,“我等大少奶奶喂了大少爷再走吧,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可浪费了。”这是怕许若水不肯给孟天博吃而给自己吃掉。 许若水心里也有准备,用调羹搅了搅,还作势吹了几口气儿,“太烫了,你让大少爷怎么吃。”调羹搅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整只福娃送宝碗掉在了地上,发出“铿啷”的声音,紫嫣的眼珠子差点也跟着掉了下来,“大少奶奶,你这是故意的吧?” “哎呀呀,我真是不中用了,连个碗都拿不稳,早知道就不抢了姑娘的差事了,烟儿,烟儿你进来一下,”许若水连连可惜。 烟儿进来一瞧,地上一滩的东西,连忙对紫嫣说道,“姑娘先回吧,等奴婢收拾了,明日姑娘再来坐。” 紫嫣死死地白了许若水一眼,对宝梅说,“我们走。”咬牙切齿呀。 许若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对烟儿交代道,“下次紫嫣送来的东西查了再给大少爷吃。” 烟儿边收拾边点头,“奴婢知道了。” 许若水这才转头对着靠在靠枕上的孟天博,他的眼神透着平静,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热切了,“天博是吓着了吧?好好歇几日。。。。” “我困了,”孟天博滑了下来,转身朝内,硬生生将许若水的话给堵住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发 泄 凝香堂是不比往日热闹,其他地方却是热闹得紧。 孟天启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们架着回了浣纱院。方丽颖早已梳洗了,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还特地差了丫鬟春锦出去打探一下,春锦回来时只说二少爷还和客人喝酒呢。这一下子喝醉了,主仆二人扶着壮实地男子进了内室。 “春锦,去净室打些水来,放下后你自己去歇着吧。”方丽颖使了全身的气力将孟天启安置好,吩咐春锦去打水。 “奴婢伺候二少爷吧,姨奶奶您先歇着。”春锦是个丫鬟,怎会先于主子休息。 “让你去你就去,多嘴什么,”方丽颖睨了一眼春锦,心里想着是不是连你都要和我抢二少爷,“以后二少爷在内室的时候,你就在外面候着,叫你你再进来,知道吗?” 春锦低着头,应道,“是。”说完,便去了净室打水,快出来时朝床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腹诽道,大小姐居然连我都要防着,看来以后我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还是要多为自己打算一下才行。 放下水盆,春锦退了出来,自然是带上了房门。 孟天启因着醉酒,满面潮红,嘴里还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时不时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扯掉身上的衣裳。 “二爷,妾身伺候你梳洗。”方丽颖虽然对孟天启早有爱慕之情,但是如此二人相处一室还是头一遭,俏脸因为害羞而泛着红霞,双手微抖着为身边的男人一颗一颗地解开长衫的扣子,随后吃力地脱去了他的衣裳。 “热。。。。”孟天启呓语道。 “来了来了,”方丽颖折好长衫,急忙绞了帕子给他抹脸,许是凉水的缘故,孟天启一下子有了些清醒的意识。 “这是哪里?” “二爷,这是我们的新房啊。” “新房?”孟天启突然挣扎了起来,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梅红色的装饰,才反应过来,也看到只着了单薄玫红里衣的方丽颖。因着是纳妾,所以正个正屋找不到一个大红喜字,纱帘均是接近于大红的玫红色,就连床帐子都是,孟夫人觉着亏待了外甥女,便往屋里添加了许多精致的装饰品。 真金粉漆三角圆形香薰炉置放在床尾的紫檀小几上,帐子上缝定了泛着荧光白的小珍珠,一颗颗地紧挨着,流光四溢,临床炕上的织锦靠枕用了金丝镶嵌,锦被更是不用说,虽然没有绣上紧偎相依的鸳鸯,但是却又象征着百年好合的百合花,生动鲜艳,炕几上的茶具皆是孟夫人亲自置办的紫砂壶和紫砂杯。 “二爷先喝口水,这是妾身给特地给你泡的解酒茶,”方丽颖见孟天启盯着自己猛瞧,满脸绯红地递上了茶盏。 孟天启喝了解酒茶,心思颇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多饮了。” “二爷听说了没,后面那位大爷今个儿掉进水里去了,夫人今天都没有陪客人们听戏,那些夫人都是妾身陪着招待,结果个个都满意地回去,连夫人最后都夸我呢。”方丽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要得到孟天启的夸奖,说她足以有能力替他应付后院之事,就是宴请也能得心应手,可是她不知道孟天启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他坐了起来,直敲自己的额头,“是么?大哥他没事吧?我在前院一直喝酒,居然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方丽颖虽然没有得到赞赏,但是得到心爱男子的回应了,心里也算舒服,“我让人去问了,听说是摔倒头了,连大夫都请了两个,好在没有大碍,歇息几日就行了。” “歇息几日?”孟天启不知为何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柱子,“他运气倒是挺好的,两次摔倒是没有大碍。” “好在没大碍,否则老爷就要迁怒于爷了,听他的口气说是爷没有好好看紧大爷才致使他掉下水里的,二爷,这事你得为自己辩解一下,一个傻子怎么看得住?何况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你有那么多的客人要应酬,老爷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才是。”方丽颖走上拔步,在孟天启的身边坐了下来,纤手抚上了他的心口。 再明显不过的示意了,纳妾少了很多繁杂缛节,连合欢酒都省去了。不过孟天启听了方丽颖的话却很烦躁,好像心中有口气没地方出,被方丽颖一挑逗,便迅速将她的手扣住了。 “二爷~~~”方丽颖纵然有了亲娘的闺房训导,可双手被握,心神开始荡漾了,闺房之事是否如娘亲口说得那般销*魂。 孟天启烦躁不安,将手底下的美人儿重重推倒在了床榻上厚厚的锦被上,有了锦被的依托,方丽颖只觉得身后软绵绵地,双眼不敢正视眼前的男子,她知晓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 大手将里衣上扯了开来,里面是一件大红白梅的丝绸肚兜,紧贴着丰满的身子发出有诱*人的邀请,紧实圆满的双*峰在肚*兜之下犹如白兔一般迫不及待欲跳脱出来。 可孟天启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将里*裤一拉,便到了小腿处,狭小溪谷散发出特有的处*子*幽*香。 被瞧了最紧密的地方,方丽颖内心骚动不安,加紧了双腿以掩盖自己的羞意,可是孟天启急欲寻找一个发泄的地方,不顾身下女子未*经*人*事之涩,双手分开修长的美腿,将其架在自己的手臂上,让自己早已挺立的壮*硕*之*体对准花心,便是使*劲*一*挺。 “啊!”方丽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被撕碎一般地疼。 孟天启没有被这一喊声惊到,反而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有一种无比舒爽之感从慢慢袭上身,随之他越发地加快的速度。 “二。。。二爷。。。”方丽颖艰难地吐了两个字出来,实在太疼了,犹如有无数人践踏过来一般,疼痛席卷全身,“疼。。。”她情不自禁地要躲,可身上的男子壮实有力,根本不允许她后退一小步,她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挥舞着要打走孟天启。 第一百零三章问 话(一) “嘶~~~”长长地手指甲滑过孟天启俊美地脸上,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嗯~~~你想要造反了,连我都打名门盛宠。”孟天启放佛失了魂魄一般,更加奋力地疾*驰。 方丽颖脸惨白,痛得只能咬紧双唇,在晕倒的最后一瞬间她尝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除此之外除了痛再也感觉不到其他意识了。 浣纱院有人承受着一夜的痛楚,凝香堂里许若水一夜未眠。第二天醒来时,顶着眼底浓重地青色下了炕,她蹑手蹑脚地去了床榻前,看到的是昨夜一样的背,孟天博好像一夜都没有翻身似的,依然保持昨晚熄灯前的姿势。 “大少奶奶。。。”烟儿已经在帘外候着了。 许若水连忙去了卧室,撩帘对烟儿说道,“小点儿声,屋里我伺候就行,你去瞧瞧早膳送来没有?还有给大少爷换药的大夫什么时候过来? 吩咐完之后,许若水又放下了帘子,转身时被一双明亮的大眼瞎了一跳,孟天博正睁大着他那双异常明亮闪耀的眸子看着她。 “天博醒了?怎么也不吭声,真要吓死人了。”许若水笑着上前,“头疼不疼?肚子饿不饿?我让烟儿去问了,早膳和大夫很快就来了,天博先洗脸可好?” 许若水说了一大堆,孟天博没有一丝其他反应。 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该不会摔哑巴了吧,不会啊,昨晚还说了几个字啊,难道是变得比以前更傻了?她伸手摸了摸孟天博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没有发烧,哎。。。我也不是大夫,还是先给他洗脸吧。” 许若水去了净室,收拾了自己之后,才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这时候看见烟儿正带着大夫进来,便把帕子放下了。 烟儿悄悄说道,“小顺子早早地站在门外了,说只要大少奶奶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了。奴婢瞧着他是昨晚拿了银子,有些不好意思呢。” 小顺子倒勤劳,许若水便让烟儿告知他等大少爷用过早膳时再来回话,这边早膳也端上来了,葱香鸡蛋羹是特地给孟天博补身子的,另外添加了小米红枣枸杞粥和糯米香菇烧卖。 等周大夫换好药出来,看见桌上的早膳,便点了点头,“不错,膳食当清淡爽口。” 许若水福了福身,“不知大少爷这药需要换多少时日?” “呵呵呵。。。”周大夫对许若水压了压手,极为客气道,“老夫本以为需要敷上个十天八天的,这不连药都带上,打算教大少奶奶怎么敷药,看来是用不上了。” 虽然不知道伤口多深,但是看到之前包头帕子上的血就知道,怎么也得多敷几天药,可也没有周大夫说的那样,明日不用再敷了。 “大夫,大少爷真的不用再敷药了?”许若水确认道。 周大夫连着点了点头,“奇了,像是吃了神药一般,好得这么快。” 连大夫都难以置信,许若水更是诧异了,昨晚除了姨夫人陪着孟天博之外,没有其他大夫进屋啊。莫非是胡婆子带过来的那个神秘人是大夫,或者说是神医,这太不可思议了,姨夫人说明日就要离开孟府,难道她对孟天博放心吗?这实在是有待推敲。 等大夫走了,许若水端了早膳进屋,见孟天博精神尚可,也不纠结在敷不敷药这件事情了,“用早膳了,天博,一会儿再躺下来好好歇息,想吃什么自己说哦。” 孟天博依旧没说什么话,只是自己端了床榻上的鸡蛋羹一勺一勺地用了起来,还有那小米粥,三两下便吃完了。 “真乖,”许若水不忘表扬他,还给他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等好了我再带你去玩。”她尽量说一些之前他喜欢的事情,想要博得他的一些反应,可结果依旧。 早膳过了之后,许若水揣着疑问叫小顺子进来说话,碍于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住着,所以烟儿便充当起了守门丫鬟的角色。 小顺子进来时许若水给看了坐,他推辞了,许若水也不勉强了。 “大少爷都是你救的,我本该重谢你的,你这般推辞反而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小顺子年纪不大,约摸十五岁左右,一副鬼灵精的样子,“小的在府里吃住,受老爷恩惠,做一点事情是应该的。” 居然没居功自傲,许若水吃惊地望了望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伙子,“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大少爷落水之时,你是否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那么巧,偏偏别人都不在就你一个人看到大少爷落水。” “小的从小就喜欢看戏,所以才偷懒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开戏,偏那么凑巧就看到了,小的才有幸救了大少爷。”小顺子想也没想就作出了解释。 许若水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毕竟荷池那边摆了戏台,定会有人走动,他就算找得再僻静,那也要能看得找戏才行,“那你说说看,今日的戏码是什么?” 戏码就是戏名,请了戏班子,便都会在戏台上摆上一块红木板,上面写上戏名,一场过了就会换上一个新戏名。 “戏码。。。。戏码。。。小的不识字,所以不知昨日的会唱什么戏码。”小顺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自己不识字。 “不识字啊,那真是我疏忽了,”许若水掩嘴一笑,“我原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能看得懂几个字呢。” 小顺子没有说谎,他确实不识字。 只是许若水‘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却低了下来,她皱着柳眉说道,“你若不老实说,我便把你拉到老爷那里说道说道,看看老爷会不会相信你说的。” 昨日压根就没有戏码摆台,因为许若水在春晖院端茶送水之时得闻昨日那场戏是根据已故皇太后再嫁的故事来演的,民间将这‘烈女再嫁’一时当做茶余饭后来说,那也是私底下偷偷笑话,所以也没有摆台面上,孟夫人更加不会让人写戏码了。 第一百零四章 问 话(二) 此时,没有人留意到帘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穿越成草包五小姐:绝色狂妃。 “大少奶奶,小的已经同老爷解释过了,老爷没有多问一句,小的就是再老爷面前也是说这个话。”小顺子弯腰说道,心里寻思着接下去怎么应付这个大少奶奶。 “老爷事忙,或许已经相信了你说的话,但是倘若我将疑问讲出来,老爷还会这般轻易放过你吗?你若老实说出自己为何在那里,我也好斟酌一下,是否去和老爷说。”许若水笃定小顺子隐瞒实情,不是自己死过一次,也不会步步小心着,耍这些手段累人更累心。 小顺子有些站不住了,脚尖在摩擦着地面,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的,虽然我是大少奶奶,但是也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知道老爷宠爱大少爷,我这么逼着不过也是想以防万一,这府里人来人往的,难保以后大少爷还磕着碰着。”许若水从衣袖里拿出一大包银子,里面共有二十两银子,“这里的银子你拿去,想要出府再谋生或者放在做防身用都可以。” 小顺子连忙摆手推辞,“小的没有地方可去,自然还留在府里当差,但是这些银子小的不能收,哎。。。”他无奈地叹气道,“小的也只想谋一安生日子,看来是不行了。” 许若水示意他坐下说话,他才没有推辞,自己搬了凳子在许若水的下首两步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昨日老爷带着大少爷去外院玩,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的,但是随着客人越来越多,老爷分不开身,便让二少爷带着大少爷回内宅,小的也便没有跟在大少爷身后了;午宴开始时,小的看见花房的跛子李拿着一把锯子往荷池的方向走去,看那样子神秘兮兮的,小的就想捉弄他一翻,便偷偷递跟了过去,看他要做什么。” “很快小的就跟丢了,找了好半天也找不着,所以去了戏台子那里看那些人走样子,同时小的看到大少爷正在矮桩上面玩,本想叫他赶紧下来,可大少爷发现脚下换晃得很,慌了神,跺着脚想要喊人,可来不及了,矮桩很快就断了,大少爷掉下水,因为水位比较浅,他站住了,这时候小的看打跛子李从水里冒了出来,那跛子李吃了雄心豹子胆,拿起手里的锯子朝大少爷头上打了过去。” 许若水听得心惊胆战,这么热闹的府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孟天博在戏台子上玩,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大少爷被打晕了?” “是的,小的赶紧喊人,因为水位不高,所以小的就下水拉起了大少爷,”小顺子说完看了看许若水,后又加了一句,“小的句句属实,不敢在老爷面前说起,万一他知道了小的有所隐瞒,定会把小的赶出府的。” “这个我自然知晓为你保密,但是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少奶奶请说,”小顺子自知没什么可隐瞒了,貌似温柔平和的大少奶奶实则给人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力。 “那跛子李是二少爷派过去的吗?”许若水不能忽略了了孟天启,孟老爷昨完自言自语时也提及了。 “这个~~~~小的没有亲眼看到二少爷叫跛子李,”小顺子迟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亲眼看到而已,不代表孟天启不会做,毕竟之前他能狠下心来让孟天博一人待在已经是废墟一般的后院厢房。 多了也问不出来什么,许若水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出来,“多了你不要,这个你拿去,就当我对你的封口费,这件事情切勿再对别人说起,知道吗?” 那小顺子果然聪明,这样双方的位置就相反了,是许若水找他买消息,这样自己也不会被拖下水了。 遣了小顺子下去,许若水进了卧室,打算看看孟天博的情况,卧室里静得只剩下他沉稳的呼吸声,“天博,天博。”唤了两声,不见回声,许若水叹息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娘那里瞧瞧。” 孟天博睁开了眼睛,随后很快就合上了。 许若水换上了嫩黄色羽襟苏绣裳,那对蝴蝶流苏簪送给了王梦娇,便没有可相配发饰,只插了两只珍珠小簪子便出去了,交待烟儿好好看家,如果孟天博要出门的话,一定要让小顺子贴身跟着。 烟儿噘着嘴应下,主子很少将她留在院子里的。 院子里养得几盆花都已经开了,许若水一眼便看到了那盆绿翠野菊花,小小的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便扯了两朵,对着旁边的水缸,贴在了发髻之中,“还挺搭的。”她对着自己的倒影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这一幕落入了床边孟天博的眼里。 春晖堂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热闹,照理说方丽颖肯定要出来相陪着,来博得孟夫人更多的喜爱。 院子里松树的树荫下,孟夫人正躺在红木贵妃榻上,旁边宝菊宝兰一边一下地给她扇扇子。 “娘,这么大的天气怎么在院子里歇着?仔细中暑了。”许若水‘关心’问道,步子加快走到了门夫人面前,屈膝行礼。 孟非人睁开眼眸,眼神有些模糊,看了两下才看清来人,“是晚秋啊,你怎么过来了?大少爷的伤势好些了吗?昨日应酬累了,今日身子乏了许多,因此没去看看她。” “好着呢,”许若水拿过宝菊手里的扇子,奇怪道,“怎么不见新姨奶奶呢?” “呵呵呵。。。”孟夫人一听乐滋滋地说道,“让他们两个好好歇息吧,今早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来不来请安无所谓。” 有个大胖孙子应该是孟夫人最大的心愿吧。 “原来是这样,儿媳愚钝了,看来我得准备一份大礼了,到时候大侄子出生,我这当伯母的可不能寒碜了。”许若水说完,抬头看了看渐烈的日头,那孟天启和方丽颖真是恩爱,这大热天的。 “夫人,”宝兰有些气喘地跑了进来。 第一百零五章 开 导(一) “夫人,”宝兰有些气喘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二少爷和新姨奶奶起来了没?”原来孟夫人派了宝兰去浣纱院探情况去了。 “起是起来了,可是。。。”宝兰唯唯诺诺地回道,想是后面还有话不敢直接讲出来。 孟夫人连忙做了起来,“可是什么。。。。。?” “奴婢瞧二少爷不大高兴的模样,奴婢说了夫人您想见二少爷,但是他说很忙,等空了再过来给夫人请安,至于新姨奶奶,奴婢见不着。” “什么叫见不着?”孟夫人加重的语气,儿子这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春锦姑娘说新姨娘奶奶谁都不见,奴婢吃了个闭门羹。”宝兰照实话说了出来。 谁都不见?不大像方丽颖的个性,她现在是孟天启身边唯一的女人了,怎么可能会闭门不见?除非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我过去瞧瞧,是不是连我都不见?”孟夫人扶着宝竹站了起来,已毫无之前的惬意了,“晚秋,你陪我一起过去。” “娘,”许若水思忖了一下,正色道,“不如让儿媳过去先探探吧,若是姨奶奶连您都不见的话,岂不是失了体面,再说了小姑娘家家的,刚过了女人最重要的一天,许是害羞了呢,儿媳是过来人,年纪相当,她兴许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孟夫人颔首点头,想是许若水的话很有道理,“倒是你想的周到,宝兰,你跟着大少奶奶一同过去,将我屋里的那点东西送过去吧。” “是,”宝兰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匹金色明纹苏锦,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听说孟夫人有不少珍藏,想不到还真有。 浣纱院离得不远,走了一刻种就到了。 刚到院子里,就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嘤嘤嘤”地哭声,春锦正低着头守在门外。 “春锦,大少奶奶来了。”宝兰小声地提醒道。 “大少奶奶,”春锦的脸上一个清晰的掌印,见了许若水犹如得天人相助一般,“我们姨奶奶不吃不喝,也不见人,奴婢就进去一次就被赶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去传话,说我来了。”许若水说道。 “嗯,”春锦到帘子处,说道,“大少奶奶。。。。”“滚,滚,我让你滚,你没长耳朵吗?”方丽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随之一个紫砂茶盏也跟着丢了出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 “大少奶奶您瞧,我们姨奶奶进都不让进。”春锦委屈地说道。 “我来,”许若水让春锦先退一便,她对着帘子说道,“姨奶奶,我是晚秋,过来看看你,不知欢不欢迎?” “大表嫂,你进来吧。”虽然哭声很浓,但是总算没有赶人。 许若水庆幸自己之前与她关系不错,还算有个面子,便接了宝兰手里的织锦撩了帘子进去了。 室内一阵糜烂之气,地上散落着被撕裂的衣裳,床榻更是凌乱不堪,方丽颖哭红得大眼睛犹如核桃一般大,这个身子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倒也不显了里面闷热。许若水做主,挑开了窗棂,让外面的空气进来一些,然后收拾了地上如碎布般的衣裳,最后才上了拔步,坐在了床沿。 她什么话都没问,就等着方丽颖自己哭够了,这个场面说明昨晚二人时光并不是那么和谐。“呜呜呜。。。。”方丽颖边哭边抹眼泪,“大表嫂,我。。。我真是生不如死啊。” 许若水吃了一惊,连忙摆手道,“姨奶奶怎得说这等丧气话,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你瞧,”她指了指炕几上的金色明纹苏锦,“这是夫人刚赏下来的,说是给你的礼物,我看着眼红了许久呢。” “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我。。。我真是后悔了,为何要嫁人,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一辈子为姑子,守着青灯古佛度日。”方丽颖越说越伤心,眼泪汹涌而下。 许若水忙抽出别在衣襟的手帕,帮她拭泪,“到底怎么回事?好死不如赖活,有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伤心,你若信得过我便同我说说,你这哭得我心头只发酸,也想跟着你哭上一场。”许若水哪里会是真的想哭一场,从踏进这个屋子开始,她便对孟天启的恨又加了一分,粉刷一新的屋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痕迹了。 “大表嫂,我。。。我。。。你看看我。。。”方丽颖伸出一只手,一只带着紫色淤痕的手臂掀开了一直裹在了身上的锦被。 许若水顿时呆住了。 方丽颖未着寸缕,身上紫一块青一块,伤势远比手臂上得要厉害,可更让人吃惊的是玫红色的床单上一滩干涸的血迹,足足有手掌那般大,这若说是处子之血,看来是没人相信。 “大表嫂,为何同娘她说的不一样,亦或者是她以为这般就是所谓的闺房之乐,如果是我宁可不要,我要离开这里,”方丽颖想要翻身,可身子一动,牵扯到了她的伤,疼得倒吸冷气,“我如今连地都下不了了。” 许若水感同身受,当初孟天启熄灯之后,便对自己行闺房之事,她也是疼得差点昏过去了,好在他草草了事,她也只留了一点处子之血而已,根本不会像方丽颖一样流这么多。 “大表嫂,你说二少爷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我他为何要纳了我,让我受这等身心之苦,”方丽颖拉着许若水问道,可许若水还说搭话,她又否定了,“不对,表哥他是喜欢我的,之前他可是对我情意绵绵的。” 女人就是这样,只想着过往的好。 “就是嘛,二少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许若水随便一问,她真的好恨,孟天启将她这个正妻视为敝履,对别的女子却可以情意绵绵,这口气让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重生给了她机会,她为何要浪费掉。 “就是,正如姨奶奶自己所说,二少爷对你有情呢,中间如果有误会就要解开,否则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第一百零六章 开 导(二) “误会?”方丽颖回想了昨晚孟天启回屋的一切,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昨晚我只是提了一下大少爷落水的事情,他还问我大少爷的伤势,我便说了安然无恙,还提了一下老爷要迁怒于二少爷,就说了这么一点事情而已乘风。” 结合之前小顺子和方丽颖所说的话,孟天博落水一事肯定与孟天启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不会将怒气都发泄在一个女人身上,尤其是床底之间的事情。孟天博安然无恙定是让他怒不可遏了。 “就这么一点事情?”许若水掩嘴笑道,“姨奶奶,你是不懂男人,男人最不喜欢女人多嘴多舌的,他们啊只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你这样不是犯了他的忌讳嘛。” “真的?”方丽颖半信半疑道,“我就仰慕过表哥一个男子,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大表嫂,你要帮帮我,我喜欢表哥,可是我好怕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便是床第之欢,或者对她来说是噩梦。 看来昨晚的事情对方丽颖影响甚大,导致她竟然怕起来了。 “我一个外人,这种事情怎么好插手,这得姨奶奶自己想法子。” “我自己,”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方丽颖失了方寸,“不然。。。不然我让春锦伺候二少爷吧,好歹是我身边的人,早晚要给二少爷的。” 而许若水想得到却是王梦娇,她不是一心要名正言顺进府嘛,现在可不是好机会。“春锦?”许若水面露难色,“你才进府一天呢,现在就让自己的丫鬟上二少爷的床,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说你大度还是要将二少爷据为己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丽颖陷入了慌乱之中,“可我实在是不敢再伺候二少爷了。” “不然你同娘商量一下,二少爷到底是她的儿子,她拿主意总好胜过于你自己在这胡思乱想来得强,”许若水劝道。 “可我。。。可我现在身上实在疼得紧,怎么去给夫人请安?”方丽颖纵然同意许若水的话也有心无力,“不如大表嫂帮我去说说吧。” “我?不妥不妥。”许若水赶忙推辞道,人也起了身,去炕几上,展开那一匹苏锦,故意将那话题岔开了,“你瞧瞧夫人对你,好的真是没话说,这匹苏锦可真是好东西,若是裁上一身衣裳,可比了那天仙还美上几分呢。” “大表嫂,”方丽颖看着唯一能帮忙的人若无其事地摆弄着那布匹,殷勤哀求道,“大表嫂,要是别人我还信不过,求求你帮帮我,成不?” 许若水此时心底正琢磨着到孟夫人面前将王梦娇推出去,所以有些失神了。 “大表嫂,大表嫂。”方丽颖以为她不答应,又唤了两声,“求求你了,我们相识一场,难道你真的要看我死吗?” 这话便严重了,不帮就是见死不救,许若水将苏锦一放,正色道,“不是我不帮,只是这事是你们二房的事情,我若插手了,岂不是被人诟病了吗?” “只要大表嫂肯帮我和夫人说,我定是感激不尽,而且房门一关,谁会知道你同夫人说什么。再说,我现在不能去给夫人请安,你若没说个子丑寅卯,夫人也会疑心你的。” 许若水听了之后,故作左右为难,“哎,看来说与不说,我都是不能一身清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夫人做什么决定不是我能管的,我只把你的难处同夫人说。” “这便足够了,”方丽颖总算收了眼泪。 “春锦,你去提些温水进来,伺候你们姨奶奶梳洗,”许若水对着门外的春锦吩咐道,却被方丽颖拒绝,“大表嫂,我这身上的伤实在不能被她人知晓,我自己来就行。” “你啊,”许若水无奈道,“总要这些面子做什么,好好地一个姑娘家被折腾成这幅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被这温情的话一勾,方丽颖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了。 春锦提着温水在帘子处放下了,许若水只得忙活了丫鬟的伙计,挪了浴桶到卧室,让方丽颖好好地泡了一个澡,还取了些化瘀疗伤的膏药给她擦伤,最后她还取了床单,“这个我要带回去,不然夫人恐怕会不相信呢。” 方丽颖自当没有异议。 出了院子,已是是烈日当空了,许若水心里还记挂着孟天博,可分身乏术,毕竟让王梦娇进府才是首要之重。不能让孟天启太舒服了,否则她日夜难安。 孟夫人早已经等着不耐烦了 ,许若水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专门过来问情况的宝菊,“夫人催奴婢过来看看,怎得大少奶奶还未回去。” “娘是该着急了。”许若水应了一句,手里的床单用一块布抱着,别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到了春晖院的暖阁,许拖水将宝竹遣了下去,“你们几个到门外守着,别让人扰了我和夫人说话。”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等着孟夫人的点头才肯出去。 孟夫人也不知道许若水卖的是什么关子,便朝那三人点头,那三人鱼贯而出。 “晚秋,你神神叨叨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孟夫人转着手里的檀香佛珠,刚等的不耐烦,也只有念念经才让自己静下心来。 “娘,您看。”许若水打开了布包,取出了里面的玫红色被单,将那一块血迹展示在了孟夫人的面前,随着时间的推迟,那血迹越发的醒目了。 “这?”孟夫人一时想不出这血迹从何而来。 “是方姨奶奶的。”许若水点破道。 “你是说这是。。。。”孟夫人立刻便知道这便是方丽颖的贞血。 许若水毫不犹豫地点了称是。 “怎么会?”孟夫人又产生了疑问。 “娘,儿媳开始也不相信,可是方姨奶奶一身伤,儿媳才不得不相信,刚进去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直说要找个庵庙了此残身呢,儿媳当时听了怕得不得了,所以才陪了许久。”许若水将事情大抵说了一下,“还说。。。。还说要让丫鬟春锦伺候二少爷,不然真不要活了。” 第一百零七章 揣 测 “这是什么话?刚进府就让丫鬟伺候,她当我启儿是什么人呢,就算是我外甥女,我也要说说她,”孟夫人不大乐意地说道,“我儿也不是离了女子就活不了的人,丫鬟能配上他的床?”儿子和外甥女相较,当然是儿子最重要了醉美一世。 许若水一听,心想孟夫人和方丽颖之间可不能有嫌隙,否则让王梦娇有了好日子,自己岂不是功亏一篑?“娘,你也不能责怪姨奶奶她这般打算,昨晚定是伤得不轻了,会胡思乱想也属正常,且不说让不让丫鬟伺候,她还至少是为二少爷着想的。” “她哪里是为二少爷着想,是为她自己着想,丫鬟?哼,你瞅瞅,谁家少爷会纳了小姐又纳丫鬟的,顶多算是通房。”孟夫人话一出,好像意识到自己口快了,“晚秋啊,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哎。。。才进府一天,就这么烧心。” “儿媳省得,”许若水上了炕,动手给孟夫人捏肩,“刚我和同姨奶奶说此法子不可行,她便让儿媳传个话,说这事让娘做主,依儿媳看,姨奶奶还是有心的,说让春锦伺候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你也别宽我的心了,”孟夫人摇摇头,“颖儿那孩子娇生惯养了些,从小到大没吃过亏,这次肯为启儿的小妾,心底也委屈,所以大火小气一并发了,好在不是在别人面前说那些不得体的话,否则让启儿的脸往哪里搁。” 传出去说孟家二少爷是个暴虐的男子,不知会伤多少女子的芳心了,更不用孟夫人心里还有个小九九,那便是给儿子找个家底厚实风光体面的妻子。 “那娘您说怎么办?” “我得好好想想才行,刚纳了一个,再去纳一个,你爹定会说我折腾,为启儿的事情,我看了你爹不少的脸色,”孟夫人又开始转手里的佛珠了,一下子去哪里找个好姑娘过来给儿子,而且还不会被孟老爷责备,真是棘手。 过了好一会儿,暖阁里的熏香都燃得差不多了,许若水下炕给孟夫人开了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一些,因着有些燥热,又让宝菊她们取了一小盆冰置于炕几上,随着冰的消化,暖阁里面舒畅了许多。 “晚秋,还记得上次我去白云庵带回来的签文吗?”孟夫人突然问道。 “是,娘,您说姨奶奶和二少爷是天作之合,儿媳也觉得姨奶奶虽出生小户人家,可知书达理,是个好姑娘呢。”这话真是恭维了方丽颖了,其实孟夫人也知晓一点外甥女的脾气,因此当决定下来先让方丽颖为妾时,她又让内院总管王妈妈去了白云庵再次求签,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孟夫人思来想去,当初是因为纳妾,所以并没有将不好的结果放在心里,想不到还是有了口角,“那是为妻,可是为妾。。。是我思虑不周啊。” “娘,您什么意思?儿媳不大懂呢,儿媳以为现在要为二少爷着想,倘若姨奶奶今夜不让二少爷进屋,不是府里都知道了?”许若水引着孟夫人往王梦娇的方向想。 “不然怎么样,我还能凭空给他变一个出来啊,”佛珠往炕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能这么好办的话,我也不至于想破脑袋了。” “娘,您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孟夫人已经将王梦娇忘得一干二净了,许若水再不提及,怕是想不起来的。 “谁?” 许若水指了指外面花厅上的摆件-巧色桃花朱砂芙蓉石,这是王梦娇送的,当时孟夫人十分喜欢,还当即答应了她进府的事情。 “你是说许氏那个王家的表姐?”孟夫人见过一面,似乎有些印象,可是,“那女子的家教规矩差了些,我觉得她配不上启儿。” 这话相当于也直接否定了许若水,若不是孟老爷和许父的承诺,孟夫人定会阻扰到底。 “哎呀,那表姑娘虽然规矩差了点,但是样貌还算出众,而且听说家底殷实着呢,许家的家产现在都有她父母掌管着,据说她也没个兄弟什么的,你说说看,以后留下来的是不是都是二少爷的。”后面那些是许若水真心的想法,自己一副晚秋的身躯,怎能同王梦娇争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些嫁妆田地。 孟夫人的盯着许若水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看穿她一般,“你老实说,是不是那王姑娘找过你了,你这般为她说话?” 许若水心里一惊,顿时忐忑起来了,本不想惹事上身,看来孟夫人是看透自己了,这话要怎么回。她先跪了下来,解释道,“娘,儿媳虽然同那王姑娘见过几面,都是只姑娘们的家常事而已,谈不上儿媳为她说话,再则,上次看到娘收了她的东西,以为娘中意她,所以刚刚才提及,不然儿媳是万万不敢多言语一句的。” 情真意切,许若水在心里赞赏自己的演技越来越高了。 “你起来说话,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倒自己紧张起来了。”孟夫人未能收回凌厉的眼神,“量你也不敢为她说话。” “娘是一家之主,儿媳不敢逾越,只是想为娘分担而已。”许若水谦卑地说道。 “我一会儿让人叫她过来,你回去好生歇着吧,午膳都不曾用过,倒是累着你了。”孟夫人本就是吓一吓她,让她知道在这家里,话不可乱说。 说起午膳,许若水顿觉了肚子一阵欢叫,唱起了空城计。她行礼告退,却在回凝香堂的九曲莲廊上碰到了王梦娇。 蓝色裹胸上一只盛开的白莲花,外罩一身白色银纹长裙,脸上略施脂粉,更显得清纯可人了。 “表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逗留?”许若水先打了找招呼,昨日故意带着她去宴席上受辱,想不到今日就见到她了。 “大嫂,无趣得紧,我想找人说说话呢。”王梦娇提不起精神来。 “哎哟,大喜呢,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夫人可要找人寻你去了,若是找不着人,那就不好了。”许若水忙将好消息告诉了王梦娇,这次这个人情她王梦娇是受定了。 第一百零八章 花 房 “你是说夫人要找我说话?”王梦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前两次在夫人跟前没落个好脸面,这次突然找自己说话,颇有些受宠若惊呢重生之幸福晓晓。 “可不就是,我刚从夫人那里过来,可是得了准确消息,你好生回去准备一下,”提点她也希望她‘争气’些,让孟夫人当即答应。 “真的?”王梦娇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她拉住许若水的手,“大表嫂,谢谢你帮我说话,否则我真是要等到双鬓染霜了。”想不到她对孟天启这般痴迷,甚至愿意等上一辈子。 “好了,好了,快些去吧,我这还饿着肚子呢。”许若水嗤笑了一下,“我们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王梦娇屈膝谢过,跟只白蝴蝶一般飘飘而去。 府里以后可就热闹了! 回了凝香堂,院子里只有烟儿一个人守着,左右都不见小顺子,便问道,“小顺子去哪儿了?可说是让他等着大少爷差遣呢。” 烟儿热得一头汗,甩手给自己扇点凉气儿,“大少爷带着小顺子出去了。” “你说什么?”许若书加快脚步进了卧室,床榻上哪里还有人,一摸被子,已经凉透了,“出去多久了?怎么不来告诉我?” 烟儿只听话说守着院子,“大少爷本就爱玩,身边还跟着个小顺子呢,奴婢是担心你怎么还不回来,灶里头还给你热着饭菜呢。” 孟天博之前爱玩自己自当无话好说,可是撞伤了脑袋之后变得沉默寡言,自己能不担心嘛,“去端来吧,我却是午膳还不得用。” 烟儿去了厨房,门外又响起了“大少奶奶”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宝梅。 “是不是紫嫣姑娘有什么事情?我这两天着实忙了些,顾不上她,你都费些心思。”许若水好不容易歇歇,不打算再去看紫嫣了,她给宝梅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看她也是整日里关在厢房伺候紫嫣,难得喘口气。 “倒也没事,夫人送来的东西都是顶好的,每日里都一盅燕窝,”宝梅有些例行公事地汇报着紫嫣每日的吃食。 许若水边听边点头,孟夫人很重视这个孩子。 “另外昨晚紫嫣开始拉拢奴婢了,说只要奴婢帮着她除了大少奶奶,以后这院子她说了算,我也能吃香喝辣的,这些话本不该和您说,只是您该知道奴婢不想成为傻子的小妾或者通房。”宝梅痛恨的是紫嫣,上次下药一事,让她吃尽了苦头,再则就是她享受过真正的鱼水之欢了,还会要一个空有名分的傻子少爷嘛,就算是妻子,也跟独守空闺没什么两样。 “宝梅姑娘既然说的那么明白,我也不藏着了,紫嫣拉拢你,你合她意便是了,时机一到我会让姑娘满意的,只是我需要的是证据。”害人的证据确凿之后,许若水便留不得紫嫣了,她要给晚秋报仇。 “大少奶奶果然爽快人,”宝梅福身告退。 烟儿端了午膳过来,嘟哝着,“那紫嫣着实嚣张了些,宝梅过来就说了两句话,她便骂骂咧咧的。” “随她去,现在她是个金贵人儿,都让着些,不然有你好受的。”看着托盘里的吃食,许若水突然觉得没了味道,只喝了一碗消暑的冬瓜汤。 “您好歹多用一些,等明日胡妈妈回来,未必能吃上好菜呢。”烟儿劝道。 “差不多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老是在屋里呆着闷得慌。”许若水擦拭了一下嘴角,看着外面的烈日,有一个地方最舒服。 烟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找了把伞出来,替许若水多少遮掉了一些热意。 花房在一条花间小道上,足足有两个凝香堂那么大,各色花种皆有,虽然天气热,但是花房里面犹如散发出春天般的气息,进去一看才知道花房地脚处都置了冰。 许若水鲜少来,上次也是无意之中得知这里是花房,现下没什么差事,也不是花匠们侍弄的点儿,丫鬟们便三三两两做起来说笑。 “看,那个人是谁?”有人注意到了许若水,其他人都转了头瞧过来。 “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不是小姐,我们接着聊。”又有人回应道。 烟儿当即气得跺脚,扯着喉咙说道,“大少奶奶来了,你们也不招呼一下。” 那几个丫鬟立刻闭了嘴,你看我我望你的,才磨磨蹭蹭起了身,“大少奶奶。”喊得是有气无力,大家都听说过这个大少奶奶的来历。 “我想挑盆花放在屋里,不知道选哪种合适?”许若水没有仗着大少奶奶的身份命令她们,当差不容易,不需要闹得人尽皆知。 一个瘦小干瘪的小丫鬟被推了出来,她低头不敢看人,“奴婢带大少奶奶进去选花。”说完,转身朝花房走去,许若水跟了过去,背后立刻感觉很多道眼光跟随,“大少奶奶就是寒酸,穿着都比不上二房的新姨奶奶呢。” “可不就是,看来有空得给姨奶奶送盆花过去。”有人打起了拍马屁的主意。 那些声音渐渐远了,许若水已经到了花房最里边,小丫鬟指着那些花一一介绍了起来,许若水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听了半天之后,说道,“这里是不是有个跛子李?” 小丫鬟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大少奶奶指。。。?” “花匠跛子李!” “他?大少奶奶找他?”小丫鬟惊愕地说道。 许若水只听小顺子说跛子李,不知道是不是小丫鬟手中的他是谁,只好再问道,“咱们花房有几个姓李的?” “有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那便是李大叔了。”许若水确认道,“他在吗?都说他侍弄花草极有一套。” “大少奶奶来晚了,”小丫鬟说道,“他早上就离开了,说是年纪大了,要回乡养。” 回乡啦?这么巧!许若水本想找跛子李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确认是否是孟天齐所为,看来是晚来了一步。 “既然这样,你帮我挑盆好养一点的花吧,可惜了碰不上李大叔。”许若水装作若无其事道,这才将心思放在花上。 第一百零九章 冷 漠 小丫鬟低头寻了半天,找了一盆红叶绿草的东西出来,“这是‘枫桥夜泊’,不需要多打理,大少奶奶拿回去之后放在有太阳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五角枫叶四季都是红的,可是好看了女人,吃你上瘾。”椭圆形的低口花盆,只有三只手那般大小,上面栽种了两只翠绿的矮竹,旁边一棵红艳艳的五角枫叶,虽然没花,看着着实养眼。真是应了那句‘无花胜有花”。 “那便就这‘枫桥夜泊’吧,确实不错。”许若水的话让小丫鬟的脸红了起来,她有些局促地脚尖磨地。 离了花房,日晒偏西,可是闷热地让人烦躁,“快些回去吧,看天色一准要下雨。”花才说完,已有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许若水忘记了烟儿带伞,本能地找地方避雨。 “大少奶奶,有伞,”烟儿急忙说道,她撑开了雨伞,可是太小了,许若水看着手里的盆栽有些舍不得让它淋雨,便舍去大部分的空间给那盆栽。 回屋时,袖子湿了一大半,紧紧实实地帖在了手臂上,“快擦擦,”烟儿利索地拿出手绢给许若水擦脸。主仆两个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觉察有人正看着自己。卧室的帘子高高地被挑起,孟天博正半靠着炕上,双眼定定地看了过来。 小顺子这时候也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油光发亮的糖葫芦,“大少奶奶。” “这是哪里来的?”吃的东西必须要问个清楚才行,许若水深怕有差错。 小顺子不慌不忙地回道,“这是大少爷带着小的一起买的,真是不说不知道,大少爷一人吃了五串糖葫芦,可比那馋嘴的孩子都能吃。” “让你贫嘴,”烟儿拿着手里的帕子拍了小顺子一下,“赶紧送过去给大少爷,赶紧给院子里通通水。” 雨是越下越大,还伴着瘆人的闪电和轰隆隆地雷鸣声,院子里都出现了细细的流水,需要扒道小沟出来引水。 小顺子将糖葫芦送了进去,出来时做了个鬼脸,烟儿跟着出去,得给小顺子找个遮雨的东西,比如说蓑衣之类的。 许若水拿着盆栽进了卧室,笑道,“我说今天你去哪里了呢,原来是嘴馋了。” “嗯。”孟天博面无表情地转着手里的糖葫芦,也没有想要吃的样子,暗蓝的眼珠子转着糖葫芦转了又转。 “下次要吃跟我说一下,我让人去给你买,这万一碰上个坏人怎么办?爹娘和姨娘都会担心的。”许若水拿了块抹布,将那盆栽放在了炕几上,与孟天博面对面坐着。 “你呢?”孟天博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 “我呀。。。。”许若水思虑了一下,故意说道,“我才不担心你,天博是大人,自己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啊?”一副哄孩子的神态,笑得嘴角都咧得很高。她将五角枫叶上的水珠都一一擦掉,显得枫叶的颜色更为艳丽了,“怎么样?好不好看?” 孟天博的目光一闪,漠然道,“去花房了?” 许若水见他还有话回应自己,心想他定是恢复了许多,都晓得嘴馋贪吃糖葫芦了,于是勾了食指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天博真聪明。” 不想这一下惹得孟天博紧紧皱眉,靠着窗棂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好了,”许若水兴奋道,“果真是一盆好花。”这盆栽就被摆在了炕几之上,孟天博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她不想打搅,加上衣裳的水还未干,便去净室换了套干爽的便服,头发利落地绑在了身后,借此时间她开始猜测孟夫人会怎么打算王梦娇和孟天启的事情,方丽颖今天不可能再侍寝了,至少心理上一时无法再次承受。 孟天启,你很快就能享受齐人之福了,可是你也别忘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付,许若水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也没发现孟天博隔着屏风清晰地看到她的神情。 “大少爷,”烟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惊倒了孟天博和许若水。 尤其是许若水,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已妥当,这才舒了一口气,可不能如上次一般了,她走了出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孟天博抿着嘴,没有吭声。 “烟儿,去厨房看看,晚膳送来了没有?” 烟儿进来原是有事要禀报的,“大少奶奶,宝菊来了。” 许是为了王梦娇的事情而来,“快请进暖阁说话,你好好伺候大少爷用膳。” 烟儿便出去了,孟天博头也不回又坐上了炕。 许若水经过花厅时,宝菊正好进来,“给大少奶奶请安。” “每日里都见的,宝菊姑娘请勿多礼。”许若水推开暖阁的门,“姑娘进来说话。” 许若水的声音被隔绝在两道门帘之间,孟天博听不见她们的声音,他用力地折断了手里的糖葫芦,刚想将它们全部扫在地上,却被烟儿的声音制止了,“大少爷,您不吃也别浪费呀,多好的东西,糟蹋了多可惜。” 烟儿将饭菜往炕几上一放,“奴婢伺候你用膳。” “不用。”烟儿被果断地拒绝了,她今天已经不只一两次看到大少爷奇怪的样子了,“那您慢用,奴婢先出去了。”她赌气地捧着托盘打了帘子出去。 外面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一会儿便停了。 宝菊和许若水也正说完话,两人笑盈盈地出了暖阁,许若水嘴上还说,“你回去和夫人说让她尽管放心,方姨奶奶那边我去说。” “那就有劳大少奶奶了。”宝菊弯身说道,“奴婢这就回去给夫人回话了,明天夫人会等大少奶奶回话的。” “好。”许若水亲自将宝菊送到了院门口,回屋时烟儿将她又拉回了暖阁。 “自己屋里做神神秘秘的,你有何事不能让人听到的?”许若水调侃道,“小丫头难道有了心上人?” 第一百零一十章 安 抚(一)【金牌加更章】 “大少奶奶,你还有心思说笑,你没见屋里那位大少爷跟变了个人似的吗?”烟儿朝卧室方向努了努嘴极品辣妈。 连烟儿这个粗心的丫头都看出来了,许若水怎会不知道,醒来之后,他变得无比冷淡,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这一摔将他摔得更傻了,话语更是少得可怜,她宁愿他像以前那边缠着自己,像个跟屁虫一般甩都甩不掉,至少那样自己还能跟他沟通,现在这般自己活像个唱独角戏的。 “许是大少爷的伤没好,等伤好了又会同以前一般了,”许若水这样安慰自己和烟儿,“交待好小顺子,让他贴身跟着大少爷,我得空了会找他说话。” 许若水没多逗留,撩帘而入,看到孟天博自己已经梳洗完毕,散乱而下的墨发显得他狂放不羁,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神采仿佛能将人深深地吸进去。 “嗯哼。”孟天博咳嗽了一声,将许若水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挂帘子。”他指了指床榻与大炕之间。 许若水才看到他的手里多了一块红色绸布,心里责怪自己居然会这般轻易地失了分寸,便接了绸布也不问为什么,毕竟姨夫人之前也说了,分榻而眠有利于他养病。 孟天博顾着自己去上榻,又是一个冷冷的背对着别人。 许若水端了凳子,费力地将帘子挂好,她抬起头看着那弯得跟虾子一般的男人,觉得他越发地让人难以捉摸了。 重重地一声叹息后,许若水将心思放回到了明早之事上。王梦娇今晚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孟夫人已经让人告诉孟天启今晚就歇在王梦娇的院子里。 一前一后两天,孟天启就有了两个小妾,一个风光无限,一个悄无声息,虽然天壤之别,但是王梦娇的插足,定会让方丽颖忿忿不平,所以孟夫人才又想到了自己。 第二日起床,红绸后面的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烟儿。”许若水喊了烟儿。 烟儿端着清水进来,“一大清早的,也不见小顺子,准时偷懒了。” “小顺子也不在?”许若水看着空空的床榻,定是两人又出去玩了,“一会儿你去门房那里看看,是不是出府了?可别向昨日那样,两人偷偷出去买糖葫芦,还有见到小顺子,让他等着我。” 烟儿应下,还是嘀咕了一句,“大少奶奶总不是让奴婢贴心照顾。”去方丽颖那边说得都是暗地里的话,怎能带个丫鬟在身边?万一以后这些话传出去了,烟儿首当被问话。 想必昨晚孟天启在王梦娇那里歇息的消息已经传进了方丽颖的耳朵,浣纱院里静悄悄的,进屋一看才知道,能摔的都已经摔完了,丫鬟春锦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春锦,姨奶奶呢?”床榻上的被子扁扁的,根本没人。 “大少奶奶,”春锦满脸泪痕,脸上几道清晰的指印,“姨奶奶在里头。”指的是净室。 “你起来说话,这般跪着做什么,还不进去伺候姨奶奶。”许若手伸手拉了一把,却听到春锦惊呼一声,定睛一看,她的双膝之下都是沾满鲜血的碎瓷片。 “姨奶奶让你跪的?”许若水简直难以置信,那双膝已经是鲜血一团了。 “嗯。。。呜呜呜。。。”春锦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许若水扶着她去花厅先做着,看着屋里碎片一地,直叹气,方丽颖也忒狠了些,自己心里不舒服,居然把气儿都撒在了丫鬟身上。她先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将那些碎片都扫在了一边儿,这样人也有个落脚的。 “姨奶奶。。。”许若水朝净室喊了两句,不见有回应,便自己走了进去,“我今个儿按着夫人的话特地过来瞧瞧你。。。。。。” 许若水接下去要说的话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堵住了,方丽颖躺在浴桶里面,白嫩的双臂直直地挂在浴桶外面,其中一只在流血,另外一只手的下方有一块碎瓷片,血痕都还在上面。 “姨奶奶,姨奶奶,”许若水推了她两下,只见她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苏醒的模样。“春锦,快让人请夫人过来。” 春锦虽已受伤,但是走几步路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方丽颖已经不省人事了,不能再耽搁,许若水先是用自己的手帕包裹了还在流血的手腕,又使了劲将人从浴桶中拽了出来,方丽颖才“嗯~~”一句,许是疼痛的缘故,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还好还好,”许若水自言自语道,能感觉疼痛这说明人还有意识,方丽颖身材丰腴,许若水抱不动她,只得等着别人过来帮忙,她扯了屏风上的衣裳,先遮盖一下为好。 过了片刻,就听到孟夫人的声音,“好端端地,怎么啦这事?”虽没看到人,但是春锦的样子她还是能想到一些的。 “快,快,快。。。”孟夫人看到地上的两个人之后,连忙让宝菊和宝竹两个丫鬟帮忙,“快扶姨奶奶上床,怎么回事啦?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不看。”孟夫人焦急上火。 扶走了方丽颖,孟夫人也随之跟去了卧室,许若水却看到一双手伸了过来,“大少奶奶,我扶你起来。” 许若水赶忙抬头,却见王梦娇站在身旁,刚刚被孟夫人等人遮住,自己也没看到,她此时美艳动人,眸中秋波流转,媚色尽显,显然昨晚孟天启怜香惜玉了一番。 “谢,谢王姨奶奶。”许若水险些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姨母。。。”方丽颖已经苏醒,脸色惨白如纸,“颖儿,颖儿真的不想活了,表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孟夫人的脸很快就挂下来了,她都没问她为何寻死觅活的,她自己倒先责怪别人了,“颖儿,你胡说什么,好端端地扯上启儿做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了,许若水连忙谴了宝菊宝竹和王梦娇出去,自己给孟夫人蹲身说道,“娘,儿媳去看看大夫请过来没有?” ******多谢【唐璐璐杨】【福1尔摩斯】的金牌,感谢【水歌024】的鲜花***************************** 第一百一十 一章 安 抚(二) 孟夫人亲自来了,许若水便觉得安抚方丽颖便不是自己的事情了太虚。 “你留下,我那还有事情呢,等她好了再去给我请安。”孟夫人的意思是方丽颖的心态没摆正确就别去春晖院,这就是间接否定了方丽颖。 “这。。。”许若水还未应下,孟夫人已经转身出去了,不理会方丽颖“姨母姨母”地叫唤声。 “大表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地要这样对我。”方丽颖哭得伤心欲绝,许若水突然觉得感同身受,这不就是当初的那个自己吗?恨不得,怨不得,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姨奶奶,”她动容道,“你快别哭了,伤身子,有什么事儿看了伤再说,成吗?”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不活了。”方丽颖突然将手腕上的手绢扯了开来,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醒目的伤,可能是刚刚手绢绑着,已经不在流血了。 “大少奶奶,周大夫来了。”春锦在帘外说道。 “进来吧。”许若水看方丽颖衣着没什么不妥后说道。 周大夫细细地看了伤口,“不小心给划了一道,不打紧,上点药就行了,只不过门外的姑娘得小心着点,否则那双腿怕是要瘸了。” 原以为只是小伤,方丽颖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别人心狠手辣,竟然用瓷碎片来为自己出气,而对象还是贴身伺候的丫鬟。这让许若水不得不对她防备了,利用得好了便是对付孟天启和王梦娇最好的人。 许若水从袖口拿了点银子出来,“大夫只管开药,丫鬟也是人,也该好好治。”丫鬟的诊金一般都是主子们出的,看方丽颖现在心里郁气未消,是不会给春锦出钱买药了。 周大夫接下银子,不做多言,出去给春锦看伤。 “好在没事,姨奶奶,不是我说你,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娘还不伤心死,现下人都还在府里住着呢,万一传开来,她还不找上夫人评理去。”许若水打开周大夫留下的玉霜膏,挑了一块出来,轻轻地抹在方丽颖的手腕上。 “姨母她是不是喜欢我?表哥是不是不爱我?” 爱?何为爱?许若水不懂,“别多想了,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和二少爷比起来,你到底是外人,以后别这般任性了,等伤好了就去给夫人陪个不是,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姨母刚刚就是责怪我的意思。” “你就是太孩子心性了,刚刚这些话怎么能在夫人面前说呢,但凡是谁都不会乐意听到的,你这样不是将自己推得越来越远吗?” “我。。。我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就一天的功夫,表哥纳了别人就是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王梦娇?这分明就是打我的脸。”之前二人有过一次碰撞,王梦娇已显露了威风。 许若水给她掖了掖被角,“如果你听我的话,就好好歇一歇,无论纳了谁都越不过你去,你王姨奶奶不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嘛。” “这么想想心里也舒坦些,大表嫂,你要帮我。”方丽颖急切要找个人帮她,可许若水不行。她放开她的手,回道,“这个府里,谁能帮得了谁,姨奶奶你也知道,我屋里头还有一个呢,再加上大少爷刚受了伤,若不是夫人差遣,我还真走不开,等你好了之后,没事儿就去我那里坐坐,切记了,别那么任性,男人家都喜欢温柔的女人,现在养身体为重。” “那个。。。大表嫂,我看那王梦娇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难道昨晚他们两个没有那个?”问的是闺房一事,这个有些难以启齿。 许若水深思了一下,唱戏要你方唱罢我等场才有意思,便点拨道,“男女之欢本就要你情我愿,不然便是委曲求全,何来欢愉可言,姨奶奶那日错就错在不该提及老爷因为大少爷一事迁怒于他,无缘无故被牵连,他心头怎么会舒坦,若是你你还会高兴吗?” 方丽颖恍然大悟,“都怪我自己糊涂了,那怎么办?” 许若水心里叫苦,不能事事都要人点拨,“姨奶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这日子是自己过的,我虽是大嫂那也不便插手过多,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儿。” “那大表嫂打算对待大少爷屋里那位?”方丽颖立刻换了个方式问。 “我还能怎么样,紫嫣姑娘都已经有喜了,大少爷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不过当个便宜的娘罢了。”许若水的语气颇为无奈,“我先回去了,姨奶奶好生休养着。” 许若水没有多逗留,出门是看到宝竹被孟夫人留在了浣纱院,看来是知道春锦这几日是伺候不了人的,若说对外甥女没感情是没人相信的了。 回凝香堂时又往孟夫人那里拐了一下,孟夫人让王梦娇先离开,两人又关起门来说话,“我看这个王姨奶奶挺懂事的,以后娘又多了人伺候了。” “哎。。。你说说的,你看看颖儿,之前还挺懂事的,今日便在大家面前质问我了,难道我还需要给她解释吗?做女子也该忍忍,哪里能这么说自家男人的,”在孟夫人眼里,男尊女卑,孟天启粗暴,也是理所当然,做女人的一个气儿也不能吭。 许若水不接话茬,这事情到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儿媳先回去了,大少爷的伤还未好,紫嫣姑娘怀有身孕,我得多看着些,也为娘分担分担。” “也罢,你回去吧,就你还算有些心思,替我安抚了颖儿,这两日不要过来请安了,自个儿多歇歇。”许若水便不客气了,孟天博的确需要自己多看着点,怪里怪气的,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昨日下了一场雨,天空看起来像洗过一般,几朵白云静静地漂浮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许若水的心却静不下来,她多么期望能早些时候看到孟天启被两个女人折磨,越惨自己心里越高兴,还有王梦娇在那晚枇杷膏里加的是迷药还是毒药,她都一一要找出了,还自己一个答案。 凝香堂内,小顺子被日头晒得有些焉头呆闹的,烟儿却是对外面左顾右盼的,“小顺子,大少奶奶来了,还不给我打起点精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次警告 “大,大少奶奶在哪里,”小顺子被叫醒,到处张望,“烟儿姑娘,你忒狡猾了,连这个也要骗我。” 许若水一听,有心想捉弄一下小顺子,“小顺子,是不是我不在屋里你便这般散漫?莫非你眼里没我这个大少奶奶?” 小顺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嬉皮笑脸道,“大少奶奶真乃神人啊,神出鬼没,小的佩服佩服。”看着他的模样,许若水忍俊不禁,“进来说话吧。” “唉~~~” “大少爷一大早去哪里了?” 小顺子收了笑脸,小心翼翼地回道,“大少爷今早去送姨夫人了。” 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姨夫人之前说过的,“没有出府就好。”许若水腹诽道,不然自己又得琢磨他出去有什么事情了。 “还有,大少爷说今日留在文韬楼,让您别等着他用膳,”小顺子回来是带了话的。 文韬楼?“玉先生可曾回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不曾,大少爷说了,功课一日不可废,连着歇息两天了,玉先生交代的功课都没完成。”怎么孟天博一下子变得这般用功了,用功是好事,可蹊跷了些。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情赶紧回来禀报。”许若水让小顺子去文韬楼,孟天博身边缺不得端茶送水的人。 等小顺子走了,许若水进了内室,下巴靠在炕几上,将今日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王梦娇悄无声息地成了孟天启的小妾,算是得偿心愿了,方丽颖才过了一日,生活便不如意起来了,眼下两人一个春风得意,一个暗自神伤,过不了多久便会互掐起来。 眼下棘手的事情还有紫嫣,宝梅说得有模有样,虽然自己有所戒备,但是也怕防不胜防啊。院子里就这么简单几号人,个个看得不单纯。 “大少奶奶。”声如洪钟。 许若水吓了一跳,刚刚放空了全部心思,都没发现有人进来,转头一看,原来是胡婆子,看这模样已经观察自己多时了。 “妈妈,有什么事情吗?”姨夫人离开了,胡婆子自然又回来当差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妈妈,请坐。”许若水示意她在自己的对面做下,这架势服婆子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不然也不会这般大声叫自己了。 “不敢,大少奶奶是夫人面前的红人,奴婢怎么敢在您的面前托大,奴婢站着说话就成。”胡婆子阴阳怪气地。 随你,许若水心里嘀咕道,虽然你是大少爷的奶娘,我该敬着你,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难堪,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那妈妈说话便是。” 胡婆子微晚高大的身躯,深凹的眼睛却锐利地看着炕上的许若水,“姨夫人好性子,对大少奶奶的所作所为可以视而不见,可奴婢实话告诉你,若是有一日大少爷得他该得的分子时,大少奶奶莫觉得难看,夫人和大少爷你要选哪一方你心里该琢磨清楚。” 胡婆子说的分子该不会是孟老爷的财产吧?怎么无缘无故地提及这茬,万一孟夫人知道了,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对孟天博不利的事情? 许若水这次没敷衍了事,正色道,“妈妈,你提这个是否太没分寸了些?虽然你是大少爷的奶娘,那也只是奶娘,大少爷得多少分子,老爷自有定夺,容不得你或者我去置喙。我给夫人请安不过是尽一个儿媳妇的责任,你怎可这般胡乱猜测于我。” “是么?大少奶奶,奴婢给您透个底,当初老爷还未发迹,姨夫人给了老爷一千金,老爷靠着这些金子做买卖,这些年才攒了这么多家产,你想想看大少爷能分多少?你以为你巴结夫人,夫人就会给你好处吗?不要太天真了。”胡婆子道出了孟老爷是如何发达的,原来还有姨夫人这层关系。 她的警告不得不让许若水为之警惕,她以为自己巴结孟夫人而忽略了孟天博,是为了从中谋取好处,好处是好处,可不是金银钱财,而是为自己的前生报仇,基于这点目的,自己不能放弃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去独守了孟天博。 “妈妈的话我明白了,你去忙吧,我是大少爷的人,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任何事情,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许若水做了保证,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孟天博。 “大少奶奶最好记住自己的话,否则奴婢就是死也要保全大少爷。”胡婆子离开时留下狠话,这已是第二次警告自己了。 原以为一个孩童难缠,相比他纯真无邪,反而觉得大人们个个心怀叵测,视别人为仇敌,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真心对待的吗?夫妻间的相濡以沫,父子间的孝仁德义,在钱财面前变得那么的轻,轻如浮云。 许若水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母,纵然已经去世了六七年,但是他们的音容相貌还仍旧活在自己的脑海里,爹,娘,你可知女儿现在过得多么辛苦~~~~ 伤感归伤感,日子还得照样过。 绣绷静静地靠在角落里,许若水重新拿出来绣未完成的东西,王梦娇这般神速地成了孟天启的人,自己送的礼物还没有完成,蝴蝶才绣了一半。 “大少奶奶,夫人让人送了个西瓜过来,你看怎么安排?”烟儿进来说话,打断了许若水手里的活计。 “把它放在井水里,镇凉一些,等大少爷回来之后再切,给胡妈妈送过一份,剩下的你们和大少爷吃了就成,”现在就算是琼浆玉露许若水也没心思品尝。 “那厢房那位呢?” 紫嫣?许若水不是没想到她,只是正屋里有的,那边根本不会少,所以才没有提及,“夫人不会忘记她那份的。” 孟天博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胡婆子早就将晚膳摆好,对着他笑脸相迎,对着许若水冷若冰霜。 两人坐在饭桌前安静地用膳,这样反而让许若水觉得憋屈,倒不如像以前那样缠着自己给她布菜勺汤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惹事(一) “天博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夹,这个汤的莲藕是荷池里新挖的,咬下去还能吃到甜味呢宋医。”许若水笑着夹了一块放在孟天博的碗里,孟天博朝碗里看看,顿了一下,将碗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 许若水的笑容停滞了,僵硬地挂在脸上,双眸直直地看着孟天博进了卧室,“这。。。” 胡婆子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大少奶奶,看吧,大少爷都不愿意搭理你了,呵呵。”干笑的两声让人头皮只发麻。 许若水觉得自己一番好心没有被接受也就算了,还被人讥笑,心里顿时堵了起来,将手里的筷子一放,“妈妈,自便吧,我也吃饱了。”说完,朝暖阁走去,她始终没有想通,为何孟天博变得如此生疏,往常那个喜欢抱着自己说香香的人去了哪里。 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好像不会是个痴傻之人会做,这些复杂的情绪更不会是八岁孩子该有的。 难道孟天博不是真傻?不可能,许若水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孩子,自己也试了很多次了,若是装傻,早就试出来了。要么就是上次落水的时候他因祸得福,将他撞好了,如今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突然被这个想法吓倒了,浑身抖如糠筛,双手紧紧地捏住了手绢,不可能,他如果醒了,会不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晚秋,那么自己又该置身何处呢? 许若水倚靠在暖阁的木榻上,脑子中有无数的东西在撕扯着,不知不觉她竟睡过去了。 夜里,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推开了暖阁的门,俊逸男子抿着唇,这两天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榻上的女子为何短短一个月时间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一夜,两人揣着各自的疑问分东西两屋睡着了。 接下去几日里,二人彼此观察着对方,都因没有结果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直到玉文君又重新回了孟府,孟天博又开始了每日去上学的日子,只是以前原本五天休沐一日变成了三天休沐一日,孟老爷没有异议。 八月十四这日,孟夫人正准备着明日中秋节的事儿,照理说一切都应相安无事才对,可事情却因一蓝子山楂闹开了。 孟府的庄子送来了刚从山上摘下来的山楂,孟夫人听下人们说宝梅说许若水几日都提不起精神,便让宝竹送来了一些,许若水一看到那红艳艳的山楂,顿觉得口舌生津,连忙让烟儿拿去洗了一些,连接着吃了十几个都不觉得酸。 “夫人真是看准了大少奶奶了,说您准是被这天气给闹的,看来不假,本来说要做山楂羹过来的,后来听说效果没这先山楂好。”宝菊提着空篮子,要回去给孟夫人禀报。 “我也多日不曾给娘请安了,和姑娘一道过去吧,反正也是傻呆着。”许若水让烟儿带上了门。 孟夫人这些日子可乐呵着呢,王梦娇变戏法似的整日里围着孟夫人转,将她里里外外伺候的舒服不说,甚至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娘,那些夫人们都羡慕您呢,儿媳看啊,真是没错,你瞧瞧那王姨奶奶,可算是个贴心的人儿,有她在儿媳不来都放心了。”许若水看着一脸温顺平和的王梦娇,在孟夫人面前好好地捧了她一场。 王梦娇心里别提多感激,眸光闪动着莹光,将手中的玉珠芦荟羹一一端给说话的二人,“大少奶奶谬赞了,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孟夫人闻言,眼珠子立刻睃了过去,她就讨厌话多的人,尤其是她都没开口,“你回去吧,我这里有晚秋就行。” 王梦娇蹲身退了出去,没有感觉出孟夫人的异样。 “晚秋啊,这个王姨奶奶看着还好,我总觉得比不上颖儿,宝竹每天都过来汇报,好在颖儿是个识大体的,身子也已经慢慢好起来,听说明日就要过来给我请安,我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孟夫人总算展开笑容了,“紫嫣那里怎么样?宝梅照顾得都还好吧? 说道紫嫣,许若水出门的时候,她正好瞧见了,趁着宝梅去厨房给她取吃的,便从橱柜里偷偷拿出一样东西,往正屋去了。 宝梅回屋时看不到人,一时急都不知道怎么办,正要寻人时,紫嫣提裙进屋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昨日下了雨,厨房里有些潮湿,那柴火难着了些,让姐姐久等了,姐姐快些吃吧,这鸡汤可是鲜香着呢,”宝梅将鸡汤一勺勺地舀出来,香气四溢。 紫嫣的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再香你也没份,还是好好当你的差吧,等我去了大少奶奶,让你进来,到时候我吃香的,你也能闻上一口。”紫嫣得意洋洋,好在屋子里人不多,自己一进一出,压根不会有人留意。 “那妹妹就先谢谢紫嫣姐姐了。”宝梅朝她福了福身子,这一蹲身不要紧,不想看到了紫嫣袖中的黄皮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药铺里通常都用这种黄皮纸包药。 “你看什么?”紫嫣很快就发现宝梅盯着她的衣袖看,警觉地问道,便用手拢了拢。 “姐姐衣袖上的珠子泛着五彩光,可真是好看,”宝梅将注意力转到了衣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穿上。” “快了。。。”紫嫣搅着碗里的鸡汤一圈圈地打着晕。 快了?宝梅回想紫嫣刚刚从外面回来,大呼不妙,难道是去了正屋?得想办法给大少奶奶递个消息才对。 “哐啷。”紫嫣将手中的调羹一放,“我不吃了,你拿去倒了吧,天天都是这些,吃得都腻死了。”孟夫人很看重这个孩子,天天被紫嫣送鸡汤燕窝之类的滋补品,补得紫嫣珠圆玉润的,人也越发惫懒了,“我进去歇一歇,你将这东西都收了,给我切点水果过来。” 宝梅对这一通指使已经是以为常,她端了汤盅鄙夷地朝里面望了望,便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惹事(二) 回屋时,宝梅去了一趟正屋,见房门紧闭,本想进去看看,又恐紫嫣惦记手里的水果,思来想去,朝房门轻轻踢了一下,房门便开了一条缝隙,希望大少奶奶能看的出来有人进出过。 许若水在孟夫人那里小坐了一会儿便回来了,明日是中秋家宴,所以孟夫人还要忙着送礼,便也没有多留她。 院子如往常那般清净,只是房门一处的缝隙让许若水怔了怔,她推门而进,环视了一边屋子,不见里面有人,“烟儿,去问一下胡妈妈,是否进过我的屋?” “胡妈妈她那么凶对少奶奶,指不定偷偷来过,大少奶奶还是看看咱们屋里是否少了东西。”烟儿不理解许若水的意图。 “让你去你就去,我屋里能有值钱的东西,”许若水等烟儿出去后将屋里零零碎碎都看了一遍,压根看不出屋里的东西是否被人动过,或者有人放了其他东西进来。 “大少奶奶,”烟儿气呼呼地小跑进来,“胡妈妈可真是的,没来就没来,还说什么没有大少奶奶的吩咐她哪里敢进来。” 胡妈妈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情,之前对许多水也是一顿编排,所以她的话可信。 “烟儿,将茶壶茶盏都拿去洗一下,”许若水吩咐道,凡是要入口的东西必须小心再小心,这时孟夫人送的山楂果引起了她的主意,她记得烟儿已经把这些果子都拿去清洗过了,为何还有会浮现一点类似白霜的东西,现在不是冬天,这些东西来的莫名其妙。 “把这些东西都倒了,”许若水等烟儿清洗好茶具之后,又吩咐她将那些山楂果子往院子里的花坛里,腐烂了也可作为养料来养花。 “多好的果子啊,大少奶奶怎么说就倒了呢,奴婢还嘴馋着呢,”烟儿拿起一个就往嘴巴里放,许若水急忙拍了一下她的手,那个果子滴溜溜地滚到了桌子底下。 “还不赶快去扔了?” “怪可惜的,”烟儿虽然觉得可惜,但是看到许若水不悦的神情,也只有忍痛倒了那些山楂果子。 “烟儿,你这是做什么呢?”紫嫣扶着宝梅出现在烟儿的身后,看着她手里空空如也的水果盆问道。 “没事,紫嫣姐姐不在屋里好生歇着?” “给大少奶奶请安来着,”紫嫣看到那些被倒掉的山楂果子,眼里闪过一丝狠色。许若水已经在屋里听到二人的说话声了,便走了出来。 “你来得正好,明天中秋团圆节,夫人说了,让你也一起去,到时候会派小撵过来,你在屋里等着就行。”许若水得了孟夫人的吩咐。 “夫人也太小心了,我现在才两个月呢,还特地派个小撵过来,我不消受都不行。”紫嫣煞有介事地摸着尚未凸起的肚子,好一个得意的模样。 许若水觉得好笑,是虫是龙都不知道呢,“宝梅姑娘,小心扶着紫嫣姑娘回去歇着吧,仔细摔着。” “是,大少奶奶。” 紫嫣跟个贵妇人一般,甩着手帕,优哉游哉地往回走,宝梅抬头望了一眼许若水,微微颔首,许若水会意。 这日傍晚,宝梅一人偷偷地去了院子,在花圃处捡起了了许多颗山楂果子,然后放入怀里,趁着时间还早,又是得了紫嫣的吩咐过来,所以晚点回去她也没话说。 许若水带着宝梅进暖阁说话。 “大少奶奶,紫嫣让奴婢拣了您倒的山楂,不知道做什么用?” “这些山楂果子是夫人赏的,她顶多说我浪费了夫人的心意,不过还是多谢宝梅姑娘特地过来与我说一声。”许若水道谢道。 “我也是替大少奶奶着急,紫嫣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奴婢真是看不下去了,如今才两个月,她就开始托大了。”宝梅一阵抱怨,也还未找到紫嫣想要害许若水的证据。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莫急。” “嗯,奴婢先回去了,”宝梅待了一下便由着许若水送自己出去,出了暖阁碰上刚进门们的孟天博,她朝孟天博屈了屈膝,让许若水留步,自己回去了。 “回来啦?明天中秋节,娘说让你休沐一日,好好玩玩。”许若水的口气有些殷勤。 “不用,”孟天博头也没回地进了内室,许若水看见那垂落下来的帘子,一时间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二日便是中秋节了,孟夫人让小丫鬟送来了花灯。 春晖院里,花厅里已经支起了牌桌子,孟夫人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姨太太和方丽颖,下首的那人看着眼生得很,许若水刚进院子,便被孟夫人瞧了个正着。 “晚秋,你可来晚了,这打牌的位置没给你留了。” 许若水今日一身水色桃花连襟裙衫,裙娇散开如盛开的桃花一般妖冶,只是一张蜡黄的脸稍微欠缺了,细小的手腕上带了三只孟夫人当日送来的银镯子,昨晚拿出来好好擦拭了一番,今日看着银光锃亮,能看到上面精细的刻纹。 背对着许若水的那人转了过来,瓜子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鼻子小而巧,微微上翘的嘴角给人以一种亲近之感。 “这是你们二婶,还不赶紧过来请安?”孟夫人发话道。 二婶?许若水不曾记得孟老爷还有弟弟,怎么突然冒出个二婶出来?“晚秋见过二婶。”这二婶看着保养极好,看着只有二十出头,身着彩兰宝碟拖地裳,发髻上发饰不多,可那点翠簪子极为抢眼。 “她就是老大房里的那位?”二婶娘家姓杜,家里排行老二,人称杜二娘。 “正是老大房里的,二婶,你给瞧瞧,是不是怪伶俐地?”孟夫人指着尚屈膝的许若水道,“这孩子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想不到因祸得福,脑子比以前清醒许多。” 杜二娘将许若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点头道,“模样比前头那位差几分,规矩倒是比那位强上许多。” “在理,二婶这话在理。”孟夫人连连地说道,“起身吧,晚秋,都不是外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惹事(三) 许若水起了身,含笑道,“本以为来早了,想不到娘这里热闹上了,儿媳对这牌陌生得很,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呢。” “大少奶奶真是会说笑,”方丽颖养了些日子,渐渐恢复了元气,“快坐到我后面来,这牌啊我来教,说实在的,也不是人人都会的呢,”暗讽在孟夫人身后伺候的王梦娇不会打牌,只能在旁边端茶送水。 “那就麻烦方姨奶奶了。”宝菊已经搬了圆凳,特地让许若水坐的。因此整个花厅除了王梦娇这位姨奶奶之后,剩下的站着的都是丫鬟。 四人打的是时下临城贵府最爱玩的竹牌,上面刻着各色奇怪的符号(亲们,就是麻将),四人轮番摸牌,中间可以碰牌吃牌,胡牌的人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其他三人便需要掏银子了。许若水发觉枯燥乏味得很,哈欠连天。 “晚秋啊,紫嫣怎么还没过来?小撵我都让人抬过去了,”孟夫人边抓牌边问。 这个许若水哪里知道,反正对竹牌没有兴趣,“儿媳出去瞧瞧,可别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也好。” 许若水得了同意,便出去了,才出门就见到守门的丫鬟过来说紫嫣姑娘来了,大家一听,都朝门外看过去。宝梅正搀扶着着紫嫣下撵,一身粉紫色剌花打扮的紫嫣正抹着脸上的汗,另外一只手半叉腰,慢悠悠地进来了。 “夫人,二夫人,姨太太。”紫嫣轻声说道,显得无力,她在孟夫人身边伺候,自然认识杜二娘。 “来啦?是不是不舒服?脸色难看了些。”孟夫人问道。 “不碍事,一路上过来热了些,”紫嫣低眉回道。 “没事就好,你先去暖阁歇歇,用膳时让人叫你。”孟夫人这一局让杜二娘给糊上了,有些心疼手里的银两。 “大嫂,紫嫣那丫鬟都有身孕啦?是老大的?”杜二娘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因着还未到三个月,所以不曾给娘和你们报喜呢,你呀回去也别多说,到时候我派人回去报喜,自然少不了你的礼。”孟夫人用礼堵住杜二娘的嘴,临城的风俗,未到三个月是不能先报喜的,本不想让紫嫣出来参与中秋团圆夜,但是孟老爷坚持,她也只得遵从。 “那便谢谢大嫂了,”杜二娘展开笑颜,“不知道娘听了,心里会怎么想。” 孟夫人摆摆手,显然有些东西不能在大家面前明说,许若水听得细致,两人妯娌的对话中少不了一个‘娘’字,难道孟老爷的娘都还在世? 还未等许若水细细回想许父对孟家的介绍,暖阁里就传出了惊呼声,刚进去送茶点的宝菊慌张地跑了出来,对孟夫人说,“夫人,紫嫣姐姐要吃山楂果。” “什么?”孟夫人连忙站了起来,但凡生育过的人知道怀有身孕的女子是不能吃山楂的。尤其是新鲜的山楂,具有活血的功效,怀孕前三个月的女子胎气未稳,更加不能吃山楂果了,“她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孟夫人一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来了,一同去了暖阁,只见紫嫣正泪眼朦胧。许若水很好奇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紫嫣,你想做什么?”孟夫人走到紫嫣面前,点了点桌面上的山楂果。 “夫人。。。”紫嫣看了一眼许若水,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但是以前在夫人这里时,想吃的想喝的,夫人都会赏了奴婢,现在有了孩子,嘴里有时候苦得很,总想吃些甜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在凝香堂她活得不滋润不痛快,许若水苛待她了。 “你想吃什么只管和宝梅说就是了,干什么偷偷么么吃这些个折腾人的东西,”孟夫人说完,有对宝梅说道,“宝梅,难道我没有交代好你吗?” 宝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夫人,奴婢一直谨记你的吩咐,只是这两日没听紫嫣说要吃山楂之类的东西,否则奴婢定会和夫人说的。” “宝梅,你糊涂啦?”宝菊连忙了拉宝梅,宝梅以为自己说错了,闭了嘴,不敢多言。 “夫人,你别怪宝梅了,紫嫣命苦,就算是怀了身孕又怎么样?还不是让人轻贱。”紫嫣这下子是直直地盯着许若水了。 许若水愣是没听明白,这同她有什么关系,“紫嫣,这府里谁会轻贱你了,你莫胡思乱想让夫人担心了。” “呵呵呵。。。”紫嫣笑了两下,眼泪滚了下来,“大少奶奶说的轻巧,这府里可能谁都不会轻贱我,可是你敢,我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你却百般苛待,现在奴婢连吃个山楂果都不行,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 “你放肆了,紫嫣,这府里都是夫人做主,”许若水不怕她质问,反而又上前了一步,“你说我苛待你,但凡你说出个一二,我也认。” 几双眼睛朝许若水望了过来,难以置信她的理直气壮。 “紫嫣,你说个清楚,今日二夫人也在,你别让我在今日没了脸面,闹大了就不像话了。”孟夫人也不相信许若水会有这个胆子。 杜二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回去又有事情和大家嚼舌头了。 “好,”紫嫣抹了眼泪,直逼着许若水发誓,“大少奶奶发个誓,如果奴婢说出个一二来,你又当如何?” 真是不简单啊,紫嫣,当着大家的面让自己无路可退,哼,这说晚秋的死与她无关自己都不会相信了,“好,只是我也有个问题想要紫嫣姑娘说个实话。” “大少奶奶请先问。”紫嫣胜券在握。 “六月初时,庄子里送了第一披新鲜的桃子,夫人赏了一份给我,我却没有见着,是不是被你吃了。” 紫嫣不假思索道,“是奴婢吃的,大少爷住在奴婢屋里,他又不要吃,奴婢也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很好,”许若水心中了然,她会让她承认那桃核就是她放的,“倘若我有苛待紫嫣,任凭夫人处置。”这无疑是把孟夫人放在了第一个位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澄 清 孟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紫嫣缓缓说着所谓许若水苛待她的事实,“前几日夫人送了西瓜过来,连胡妈妈和宝梅都得了一份,为何奴婢没有;第二,昨天宝菊送了新鲜的山楂果过来,大少奶奶宁愿倒掉也不愿意让奴婢吃上几个。”这不就是说许若水小气,故意不给她东西吃嘛。 暖阁里一下子悄无声息,紫嫣脸上难掩计谋得逞模样,晚秋,你该知道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妄想霸占着这荣华富贵的位置,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 许若水纳闷了,为何孟夫人没有分这些东西给紫嫣? 宝菊当即拉着宝梅耳语了一番。 “紫嫣,”孟夫人沉声道,“你可知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奴婢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丫鬟,这等胡言乱语也说的出来,现在你有了身孕,但凡好的东西我都让人给你备下了,区区一点西瓜和山楂果就让你委屈成这个样子,那大少奶奶不是委屈死了。”孟夫人瞟了一眼紫嫣,伸出仍然光滑的手,敲了敲桌上的山楂果,“这些东西你能吃吗?这根本就是堕胎的东西,大少奶奶敢给你吃吗?” 许若水大吃一惊,山楂果竟然是堕胎之物,好在自己料定孟夫人不会亏待紫嫣,所以没有多事,“这东西这般厉害,幸好刚刚紫嫣没吃。” “那西瓜又是怎么说?”紫嫣的气焰明显小下去了。 “西瓜是寒凉之物,连我都只能吃上个一小块,你就安当地养你的胎,该忌口的东西都禁一下,别没事就捉着别人不放,这府里先在就你最舒服了,”孟夫人这话真是不假,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吃食又是厨房里单独给烧得。 “奴婢这不是替您不值吗?”紫嫣低头咕哝了一下,“谁让大少奶奶这么浪费夫人赏的东西,奴婢不能吃,宝梅也还是可以吃的,不是吗?” 许如水算是弄明白了,今日紫嫣仗着有身孕就是要拉自己下水了,难怪宝梅拣了那些山楂果,就是想让夫人知道她这个大少奶奶如何是阳奉阴违的。 “娘,”许若水解释道,“儿媳是倒掉了一些,只是昨早上屋里有老鼠,这山楂果全部被弄到了地上,有些甚至都被啃咬过了,儿媳实在是不敢吃,所以私下里自己收拾掉了。” 孟夫人当即就相信了,觉得紫嫣今日的确是来找许若水茬的,“就一点水果就乱哄哄地,成心不让我舒坦。” 孟夫人气恼地出了暖阁,忽又转身道,“这午膳你就回去用吧,仔细一会儿人多磕着碰着。”生气的是紫嫣知道杜二娘的为人,还闹了这么一出,等乡下的老太太过来,自己准要吃一顿排头。 “大嫂,你也别生气了,一个丫鬟不值当,依我看啊,你也够操心的了,不如让晚秋自己管着院子里的事情,这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与你也无关,是不是啊?”杜二娘追着孟夫人说道。话里话外,说孟夫人这个家没当好呢。 孟夫人止了脚步,思索了片刻,否定了杜二娘,“二婶的话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晚秋自己没生养过,怎么伺候一个孕妇,这不是让我更加操心吗?”要教我怎么当家,还早着呢,孟夫人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 虽是中秋节,但是午膳却是比晚膳简单许多,许若水跟在孟夫人后边,见宝菊朝自己靠了上来,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宝菊姑娘,刚刚紫嫣要吃山楂果的时候为何你会如此慌张。”照理说府中许久不曾有人生养过,新鲜的山楂果类似堕胎药一事知道的人不会多。 “好在大少奶奶之前没有给紫嫣吃,否则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了,奴婢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之前宝竹给您送东西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夫人说出了那山楂果是孕妇之禁忌呢。”宝菊靠着许若水小声地说道。 许若水莞尔一笑,这几个丫头若是耍了心机,个个都是人精,在这府里必须得小心翼翼为上了,有时候想想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身边围绕着一大群老鹰。 中秋在文人眼中最有诗意,孟老爷崇尚文道,便在文韬楼挂满了猜灯谜的花灯,里面还有一人极为陌生,样子与孟老爷颇为相像,既然多了个二婶,想必那位就是二叔了。 许若水仔细一瞧,该到的人都到了,男女眷各为一桌,男眷座位上,除多了孟二老爷之外,玉文君也在其中,因着名声远大,所以孟二老爷正捧着一杯酒奉承恭维呢。 孟天启则几次抬眼观察孟天博,手中的酒抿了一口又一口,可孟天博一直认真地吃着菜,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许若水这次同所有女眷坐了下来,虽然填房,总算是正妻,位置排在孟夫人的左侧,而右侧就是杜二娘,她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有些目瞪口呆,筷子都不知道先往哪里夹,心里庆幸这次过来送礼,否则都不知道孟老大家这般奢侈。 说起孟家,早在二三十年前也是大家,只是那时候孟老太爷生意败了,留下大儿子守着祖屋,带着其他家眷去了千里之外的乡下,那里有孟家的家业,搬过去之后,四进门的房屋一建,便成为那边的财主,人人敬仰之。孟老爷还算争气,除了祖屋,两手空空便赚得钵满盆满,这里面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 “二婶,别客气,家常便饭,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孟夫人亲自夹了一块极品驴肉给杜二娘,“要说这吃,我对自家的厨娘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杜二娘一口咬下去,肉香满溢,软嫩酥烂,果真是美味,心里本想说驴肉乡下为之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吃后那些话便随着驴肉一起咽下了肚子。 “吃吃,今日家宴,大家都别拘着,都动上筷子。”孟夫人见了杜二娘的表情,心里舒坦,便招呼大家一块吃,“尤其是颖儿和梦娇,你们应该早日为二少爷开枝散叶才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胆大包天 王梦娇娇羞得双颊布满红霞,听了孟夫人的话,细声地应了一句,“梦娇谨遵夫人的教诲洪荒之证道。”连日里孟天启歇在她的屋里,要说这孩子,她定能先怀上。 而方丽颖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表现,往事不堪回首,可眼下心里恋着孟天启,可害怕与他同枕共眠,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进她的肚子。 “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孟老爷也听到孟夫人的话了,便插嘴道,“可是启儿,孩子固然重要,你也要以家业为重,得空也多放些心思在上面,爹年纪大了,能为你撑多久? 这话让整个气氛立刻凝重了起来,孟天启脸上有些挂不住,“爹,孩儿知道了。” 孟夫人看到丈夫这般说儿子,打着圆腔道,“老爷,今日是中秋节,那些事儿搁一搁也不打紧,让孩子们吃得痛快些。” 三言两语之间让许若水有一些疑惑,外传孟天启黑道白道都吃得开,因此将家业料理地整整齐齐,当初作为他的妻子时,她从未过问他的事情,他更加不会同她说些知心话了。今日孟老爷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日孟天启急忙忙去找孟老爷看似有着急的事情一般,难道就是生意上的? 场面刚轻松一些,王总管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在孟老爷耳边小心嘀咕了两句,孟老爷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对王总管小心地交待了两句后,让他出去了。 酒都未过三巡,文韬楼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孟瞻远,你不出来说话,那我就进去了。”孟老爷名讳瞻远。 “余老爷,您先到后院歇一下,老爷正在待客呢。”是王总管阻拦的声音,而说的‘余老爷’就是余萧。 “客人?老子我不信,怕是知道了什么躲着老子吧,孟瞻远,你给我出来。”余萧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恐是王总管拦不住了。 “老爷,不然妾身出去瞧瞧吧,”孟夫人先站了起来,“你陪着二叔多喝几杯。” 孟老爷也正糊涂着呢,自己平日里与余萧交好,根本没有地方得罪他,主要原因还是他带着几百号依旧带着匪气的手下,“也好,让余老爷先等我一会儿。” 话音一落,文韬楼的院门已经被踹了开来,余萧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环视了一下,朝男眷桌走去。 “老爷,小的没拦住。”王总管讷讷地说道。 孟老爷挥了挥手,不怪罪王总管,他了解余萧的脾气,经常这般火爆脾气,“余兄。。。”孟老爷刚要招呼,就看到余萧直直地朝玉文君走去,一手就拽住他的头发,大家对这一幕吃惊之极,怎么余萧是过来找玉文君的茬,不料接下去的话更是让人犹如惊天霹雳。 余萧将玉文君从椅子上揪了出来,“好你个小白脸,爷的人你都敢偷,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今日你不给爷说清楚,爷就弄死你。” “哎呀呀。。。余老爷,有话好好说,疼死我啦。”玉文君疼得猛掰余萧的手,这边还不往找孟老爷求救,“孟老爷,救我,救我啊。” 孟老爷也被这情形弄糊涂了,回神过来时,连忙离了席,“余兄,你要出气总要给我一个一理由吧,玉先生可是我的上宾。” 大家也都起了身,不着急地都看起了热闹,想那玉文君看似谪仙般得人物,此时正是狼狈万分啊。 “孟兄,今日你若是袒护了这贼子,你我便绝交了,现下我要将他拉去交给官府,就不打搅孟兄待客了。”余萧一捧手,便想拉着玉文君走人。 “慢着,余兄,你这样怕是不妥吧。”孟老爷急忙拦住了人,若是传出去自己连个客人都招待不好,外面人怎么看自己,“余兄还是把话说清楚些吧。”门外已经来了很多的护院。 “哼!”余萧怒气冲冲,“这贼人勾搭我家夫人,现下连孩子都怀上了。” 在场唯一觉得不惊奇的人便是许若水了,玉文君能勾搭貌美的丫鬟,自然是不会放过艳光四射的夫人了,只是她很想知道此时孟天博的反应,便抬眼望了过去,二人的眼神刚好交汇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见到孟天博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许若水安慰自己道,他应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夫人,你们先回去吧,”孟老爷给孟夫人使眼色,别人家内宅丑事,怎么让这么多人知晓。 “不碍事,不碍事,”余萧加重的手势,疼得宇文君只哼哼,“我余某人做事坦荡,今日能将这事闹到官府去,就是不怕家丑外扬了,我想让大家都知道这畜生的真面目。” 要问玉文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无非就是抓住了大户人家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只是他低估了余萧,一个土匪出生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怕什么家丑啊。 “余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孟老爷猜疑道,余萧的为人他了解,颇为豪气,只是这玉文君是自己家的座上宾,真做了龌龊之事,自己脸上也无光啊。 “误会?我呸,”余萧吐口水道,“都说这人学识了得,老子就想让家里的几个小崽子都懂几个字,免得跟老子一样豆大的字不识一个,我那妇人今日和我说她有喜了,老子就想不对劲了,那玩意儿受过伤,早就不能生娃了,她怎得无缘无故有了,打骂了几下才道出了实情,这狗娘养的,居然暗地里勾引我老婆。” 余萧是个粗人,说话不会遣词造句。 孟老爷一时语塞,人家夫人都老实招了,自己想袒护也是有心无力。 孟夫人庆幸自己当初让宝梅去伺候了,否则也不知道这玉先生会不会做出其他淫*乱之事,看着自己儿子新纳的两个美妾,庆幸那淫贼抓得及时。 “余老爷,你听小生解释啊。”玉文君听总算开腔为自己辩解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留不得 “你有什么好说的,这都是已经事实了,”余老爷扎扎实实地踢了玉文君一脚,这让玉文君充分有了机会发挥文人的才思敏捷,“余老爷,你一句话都不让小生说,难道是想屈打成招吗?” “你?”余萧语塞大明。 孟老爷也不想事情弄得太僵,打着圆场道,“余兄,稍安勿躁,让他说上两句又何妨?人都在你的手里了。” “给我赶紧说,”余萧将人推倒在地。 玉文君果然同其他文人无二样,先是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长衫,平整了才正色说道,“实非小生勾引余夫人,而是余夫人对小生有了觊觎之心,每次小生教授公子课业,夫人便来到小生面前卖弄,就算是孔圣人也难挡其魅力,真不是小生一人之过,如果余老爷要拿我一人治罪,岂不是让贵夫人也出了丑?” “他娘的,你该敢和老子说出丑?老子不会再娶一个婆娘,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如果今日放过你,指不定以后还会祸害哪户人家。”余萧彻底摆出了一副匪气豪情的模样。 孟老爷有心帮上玉文君一把,可听了他的话,心中的火焰便熄灭了,他若是真感情自己也就求余萧卖个人情,让那二人成双成对,这事儿也就这么了了,可他居然还拉上个妇道人家,着实不齿。 “孟兄,你该庆幸了,这小子没染指到你府里什么人,我现在就将人带走。”余萧第二次捧手,这次孟老爷没有拦着他。玉文君被生拉活拽的,求饶声不断,可就没人为他说上两句了。 许若水才想起来,孟天启纳方丽颖的时候其他夫人都到了,唯独缺了余夫人,看来那时候这两人已经勾搭上了,两人后来什么情形自是不用多言了。难怪一个学士渊博的人会在京城待不下去,看来是色心不小啊。 孟老爷开始发愁,又要给孟天博寻个师傅了。 午膳就这么被打乱了,孟夫人无心用膳,便早早地离了席,许若水自当是不能再自个儿用饭了,起身陪着孟夫人离开,两位姨奶奶都有些眼力劲儿,也都跟随着,只是杜二娘偏爱热闹,加上自己丈夫还在那里,便不再跟着孟夫人。 回了凝香堂,紫嫣也才用好午膳,孟夫人没了心情,便对晚秋说道,“你带着紫嫣先回去吧,我让颖儿和梦娇陪我说话就成。” 晚秋赶紧应下,孟夫人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女戒闺训之类的,生怕两个女子不小心让孟天启带了绿帽子。 小撵备好,宝梅搀扶着紫嫣出去坐上去,许若水带着烟儿一路走回去,半路上只听见小撵吱吱呀呀的声音,两个人确实没什么话好说。 一路沉默至凝香堂,许若水只对宝梅说了声好生照顾着便回了正屋,一时间对玉文君的事颇为唏嘘,原来他不仅敢动丫鬟的脑筋,连别人家的正经夫人都不放过。 花厅里一股子臭味打断了许若水的沉思,“烟儿,闻着什么味儿没有?” 烟儿像是小狗一般嗅了几下,“是大少奶奶这里臭。”她赶紧捂住了嘴巴。 许若水以为她开玩笑,往日子位置又闻了两下,果然是很臭,“我见你也经常收拾这屋子,怎得这般恶臭,莫不是你偷懒了?” 烟儿急了眼,“不可能,奴婢可算是尽心了,不然奴婢在大扫一番就是了。”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怎么可能会不尽心。 许若水见这股子臭味实在难闻,便让烟儿重新大嫂一番,她自己则去了暖阁。只待了片刻,就听见烟儿惊慌地走了进来,还捂着嘴巴,“大,大少奶奶,有老鼠。” “不过是老鼠而已,瞧你怕成这个样子,”许若水打趣道,跟着她出去,看了一眼烟儿所指的方向,顿时目瞪口呆,不是因为那只已经死翘翘了的老鼠,而是老鼠旁边一颗已经被啃咬了只有一半的山楂果子。 这颗山楂果子就是昨日烟儿要往嘴里送的那颗,难怪刚刚烟儿吓得惊慌失措,这若是真吃进肚子了,死的人便是烟儿了。 不对,这死的人就是自己了。昨天房门未关紧实,有人进来过是无可厚非了,而这山楂果亦是被动了手脚。 许若水的脑中不断涌现出一个个画面,先是宝梅捡了山楂果,后是紫嫣在夫人面前告了自己一个浪费的状,如果不是自己小心翼翼,直挺挺的人就是自己了。 “干什么都站着?”孟天博此时也走了进来,瞧见了屋里的情形。 “没,没事,”许若水掩饰道,“大少爷回来啦?烟儿你去伺候大少爷梳洗一下,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从天博变成了大少爷,许若水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同他像以前那边随意任性地相处了。 孟天博随即便进了屋,帘子一放,隔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此时犹如在心中建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许若水将那些心绪都收了起来,她已经无法再忍受有人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或者说是晚秋下手了,这个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她不准备再留紫嫣了。 许若水找了块抹布,将那死老鼠和山楂果一起包了起来,得扔去烧了才行,而这样就要去一次小厨房了。 小厨房在凝香堂的左侧,经过两个花圃就到了。胡婆子正在水槽边清洗一些水果,看到许若水过来,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大少奶奶来得正好,这里有些葡萄,顺便帮我奴婢送过去给大少爷。” 犹如指使一个丫鬟那么正常。 “妈妈先搁着吧,我进去一下就出来。”许若水进了厨房,将那死老鼠往灶台里一扔,才发现里面没有丝毫的火星子,山楂果子从灶台里滚了下来。 她顾不上这个了,先往锅里倒了些水,然后点火烧水,可是许若水怎么点都点不着柴火,这也和当年许父许母不让女儿做家务活有关。 “怎得大少奶奶要自己亲自烧火吗?说一句,奴婢就给您送去。”胡婆子这话不咸不淡,让人听着不舒服,可是这个时候许若水不计较,笑着说道,“就是烧点水,有劳妈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过热闹 等许若水挪了位置,胡婆子便拿起那火折子,对着一小戳子细草吹了吹,火苗子立刻窜了上来,到底是管事儿的老妈子,经验丰富忠犬有时想弑主。 灶台里的火越烧越旺,许若水心想那死老鼠差不多被烧成灰烬了,便放心了,“差不多了,谢谢妈妈,一会儿我让烟儿过来取水。” 胡婆子拍了拍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这火可以不用继续烧了。 许若水才跨出厨房的门槛,身后就传来胡婆子的喊叫声,“大少奶奶,请您留步。”许若水转了身,刚刚有事不说,要走了还要留住自己,“妈妈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是什么?”胡婆子手里捏了一个东西,不就是被老鼠啃吃了一半山楂果子嘛? “山楂果。”许若水直截了当地回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一般人都知道。 “大少奶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上面有砒霜,是你说的山楂果那么简单吗?你是不是要拿这个东西去害大少爷?”胡婆子话语中透着防备。 许若水一惊,往回走去,“妈妈说上面有砒霜?” “正是。” 这山楂上面的白霜居然是砒霜,“妈妈如何知晓?” “大少奶奶,您也不用考奴婢这些东西了,奴婢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还要多,砒霜虽然无色无味,与面粉无异,但这山楂内底明显透着黑了,是砒霜才会如此。”胡婆子做了一番解释。 居然会下砒霜这种剧毒来人,许若水心中的怒意袭上胸口,“多谢妈妈教诲了,晚秋只是以为死了只老鼠,所以拿来烧掉罢了,不曾想山楂果上是砒霜,”她说明了来意,又道,“还有请妈妈谨记,我无意于动大少爷一根毫毛,为得只是在这府里生存下去而已。” 说完,便不在理会胡婆子了,三番两次给自己脸色看,自己也算忍耐了,就是动不动就警告自己,怎能不让人动怒。 到了紫嫣厢房门外的时候,许若水停顿了一下,听到紫嫣在苛责宝梅的声音,便推了门进去,“怎得这般热闹?紫嫣姑娘可不要动怒,孩子要紧呢。” “大少奶奶真是稀客呀。”紫嫣倚靠在床榻上,似笑非笑,“我教训丫鬟,难道大少奶奶看不下去了吗?” “不敢,”许若水在一个锦杌子上坐了下来,“紫嫣姑娘看来是无聊得紧,所以专程进来陪你说说话,姑娘大概是不知道吧,中午的时候可热闹了,没看着可是亏得慌。” “什么热闹不热闹?奴婢现在呀最不能看热闹了,万一磕着碰着孩子,奴婢便是罪人了。”紫嫣抚了抚肚子,“这孩子金贵着呢。” “可不就是,不然我也不会过来说了,”许若水心想紫嫣要是知道玉文君的事情之后,会做何想法,便含笑道,“中午的时候,余萧老爷闹哄哄地过来找老爷,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大过节地居然在今天找晦气,不曾想他找的人不是老爷,而是玉先生。” 紫嫣细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玉先生文采风流,来找他也属自然。” “大家都以为是余老爷仰慕玉先生的文采呢,毕竟之前在他府里带过一些时间,还以为这中秋节要去他家过呢,可谁知那余老爷是来找玉先生晦气的。” “晦气?大少奶奶道听途说了吧,玉先生为人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知道的。”紫嫣不相信地问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玉先生道貌岸然,居然勾引了余家夫人,还让人珠胎暗结呢,”此时许若水的眼睛落在了紫嫣的肚子上,“余老爷豪气,居然也不怕家丑外扬,硬生生地拽了人去官府,说是不让他在祸害其他女子了,你说说这事儿到底闹得,老爷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还以为给大少爷找了个好先生呢。” 许若水说完注意紫嫣的表情,只是那张脂粉未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变化,“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宝梅在一旁听得不仅红了眼眶,“大少奶奶,您说的是真的吗?玉先生果真是这样的人?奴婢好歹也伺候了他一些时日,本以为会是个好出路。” “宝梅姑娘,你也别难过了,现在反而好,你若跟了她,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呢,”许若水劝道,“最可怜的人当属那余夫人了,怀了他的孩子,不知道会怎么办?那孩子可是活生生一条命呢。” “大少奶奶说得是,”宝梅擦拭了一下眼角,“那孩子可还留得?”到底是女人家,心总是善良一些。 “不知呢,”许若水‘哎’了一声,恢复神色道,“瞧我,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紫嫣是不是累着了,连个话也不说呢。” 紫嫣是有些出神,暗地里庆幸自己的福气好,“大少奶奶难得来,多做做也无妨,奴婢先躺下休息一会儿了。” “当得好好休息一下,”许若水连忙服侍紫嫣躺下,“我再坐一坐就走。” 紫嫣没有回声。 许若水就拉着宝梅说话,“宝梅姑娘也不小了吧,你们四个宝姑娘可算是娘最得意的丫鬟了,等再过两年,娘定是会给你们几个指上可心的婚事。” 这话不假,孟夫人的几个丫鬟如花似玉,以后嫁个小户人家,也算是圆了她们的福分,“奴婢等紫嫣姐姐生了之后就去夫人那里伺候了,大少奶奶可别笑话奴婢了,这万一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奴婢着急嫁人呢。”宝梅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屋里也就我们三个人,今日也难得的清闲,”许若水颇为自然地说道,“说说笑笑也无妨事,等紫嫣姑娘月份大起来了,我这当母亲的,也该为那孩子准备些东西才好。” “不劳大少奶奶费心了,这些东西夫人都会准备妥当的。”紫嫣听了许若水的话,不满地接了话茬。 是你不敢要吧,许若水心里说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儿,还要这样处处防着别人,真心累死人,“一点都不费心。” 第一百二十章 胎 记 还是宝梅说了句暖心的话,“大少奶奶真是不错。” “哪里是我不错了,姑娘怪会寒碜我的,”许若水起了身,“都是夫人做得好啊,你瞧瞧她对大少爷如亲生儿子一般,我还能不学上一些。” “那到是的。” 许若水看了看床榻上的物件儿,“原来紫嫣姑娘喜欢紫色的东西啊,这下子可犯难了,我本想做些天蓝色的东西给她呢。” “什么蓝色紫色,这孩子出生喜庆,当然得用红色了,”紫嫣翻身半起床,对许若水的话很不满意。 “红色呀~~~”许若水为难道,“可是红色的东西配上大雄鹰,很奇怪的模样,若是配上天蓝色,岂不是有展翅高飞之意。” “什么大雄鹰?大少奶奶的话越说越不明白了。”紫嫣满腹疑问。 许若水装作奇怪道,“难道你不知道?姨夫人是乌兰落族的人?” “这个奴婢自然是知道的,不需要大少奶奶提醒。” “哎呀。。。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凡是乌兰落族的男子,生下来的时候胸前都会有一个类似展翅高飞的大雄鹰胎记,紫嫣姑娘应该看过才对。”许若水压低声音道。 紫嫣此时能说什么,只能说道,“那胎记奴婢当然见到过。”该死的孟天博,原来还有这个胎记,老娘险些被骗了。 “我就说嘛,看姑娘这胎气,这孩子定是个麟儿,等出生之后,胎记也会是个大雄鹰呢。”许若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也看到紫嫣有些不自在的神色。 是马是骡子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不过再等上几个月罢了。 紫嫣是真当不知道这些秘密,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若是这孩子没有大雄鹰胎记的话,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言尽于此,许若水不必在待下去了,“我也待的够久了,先回去了,大少爷还在屋里呢。”宝梅送了许若水出了门,借此机会小声地说道,“紫嫣去过外面的药铺,大少奶奶小心些。”她还不知道那些许若水已经发现那些砒霜了。 “那天的门是宝梅姑娘留得缝吧?” “是奴婢,不过不知道她将那些药用在了哪里。”宝梅遗憾地说道。 “不碍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毒死了一只老鼠而已,”许若水没了刚才的嬉笑,正色道,“你回去吧,别出来太久了。” 宝梅忽然觉得这个大少奶奶难以捉摸。 还未回到花厅,便看到烟儿红着一张脸在到门外去了,和小顺子一左一右像是门神一般。 “怎得都不进去?”许若水疑惑问道。 小顺子倒是实在,“没有大少奶奶的吩咐,小的不敢进去。”小厮进屋是得有个规矩,不然这府里就乱套了。 “大少爷在沐浴,说不需要奴婢伺候的。”烟儿脸红的原因原来是这个。 许若水进了卧室,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果然是在沐浴,便走进去看看,反正隔着屏风,“大少爷,需不需要妾身给你准备衣裳?” 一阵哗啦声,许若水看到脚边都是水印,抬头时眼前的屏风已被挪走,孟天博只着了一条底裤,上半身光着膀子,就出来了。 胸前的大雄鹰胎记更显了清晰了,许若水不禁多望了两眼。 “娘子,不如去床上慢慢看?”一句充满调侃的话语让许若水顿时面红耳赤,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她借故要去净室拿东西,“我去拿点东西。”她低着头快速去了净室,借此躲过尴尬场面,心里却鄙视着自己,许若水,不过是一具男子的身体,你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孟天启可比他的强壮多了。 只是孟天启已经不在属于她的了,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成拥有他过,再念及已是无用之功了,等到她报仇之后,她就要离开这里,远远地,不让别人找到她。 团圆节被玉文君的事情一搅和,晚宴的气氛明显不对。孟老爷一直摆着一张脸,任由孟夫人在旁说话都有些意兴阑珊,孟天启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妾,虽然看起来顺眼,可感觉不太那么和谐。许若水坐在孟天博下首,只感觉他身上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味道,身后站着布菜的胡婆子更是冷着一张脸。 唯有孟二老爷和杜二娘吃得津津有味,两人不时地交头接耳,不亦乐乎。 “我说大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老是摆着一张脸,我们夫妻两个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说对不对?”孟二老爷举起酒杯道,“我们兄弟先走一个,我先干为尽。” 孟老爷脸色缓和一些,“以后经常来玩就好了,我这又不是没有可住的地方。” 孟夫人闻言在桌底下使劲儿踩了孟老爷一脚,桌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怎么桌子这般不稳啊,”杜二娘掀起桌布看下面的情况,又摇了摇桌子,“不对啊,桌子挺稳当的,怎么刚刚晃得厉害。” “二婶,吃菜吃菜,”孟夫人连忙招呼道。 “大哥不叫我们来我们也要来了,明年天博的孩子出世,我们做叔公婆的,定要过来热闹一番的。”杜二娘指了指孟天博,又道,“怎么紫嫣丫头不在啊?” 大家都没有吭声接她的话语。 “晚秋啊,不是二婶说你,紫嫣那孩子怎么说也喊你一声母亲,这种场合你怎么能冷落她呢。”杜二娘只顾着自己说话。 孟天博朝许若水看了看,不知是何意味。 “二婶教训得是,晚秋疏忽了。”许若水谦恭地说道。 “好了,高兴的日子别那么扫兴了,一会儿还要去放花灯呢。”孟夫人显然觉得杜二娘的话语过多了,“多吃点菜,喝点酒,总胜过于无聊。” 杜二娘讨了个没趣,便端了酒盏喝掉了里面的酒,因着太急了,呛了个好一会儿。 晚膳吃得有些憋屈,等一结束,许若水便带着烟儿与孟天博背道而驰了,一个往凝香堂的方向,一个往花灯的地方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流 产 孟天启也正好与许若水同一个方向,王梦娇则陪着。许若水看着二人郎情妾意,心里只发酸。 “大表嫂。”方丽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称呼,她小跑跟在了许若水的身畔,“是不是因为那个杜二娘说得话心里不舒坦了?” 许若水一愣,摇头道,“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不会记在心里的。” “还是大表嫂好气度,你瞧王梦娇跟个妖精死地缠着表哥,我连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这话里的意思是方丽颖这些天都不曾和孟天启说上几句话了。 “还没有和二少爷合好吗?你呀,就是软怯里了些,说说话而已,不至于躲得远远的,”许若水一听王梦娇这些天过得如鱼得水,便对方丽颖说道,“你听我的没错,那日二少爷只是郁闷难舒而已,毕竟是男人拉不下来,你不如先过去示个好,我保证他对你笑脸相对。” 方丽颖犹豫了一下,“管用吗?”让她先低头,不是让王梦娇看笑话了嘛。 “管不管用也要跨出这一步,”许若水鼓励道,“不然你想一辈子都这么屈居他人之下?别忘了你还早一日进府的呢。” “多谢大表嫂,颖儿知道怎么做了。”方丽颖得了主意,便朝许若水屈膝道谢,“那我先过去了。”她一走,许若水就显得形单影只了,烟儿已经被她遣去和其他丫鬟玩花灯了。 花灯设在荷池旁边,池中倒映着高挂的花灯,犹如夜空当中点点明亮的星光,活了十几年,就属今夜最为孤单,以往就算父母亲不在了,还有王梦娇陪着。 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热闹之极,可惜那份热闹只属于别人,不属于她许若水。 原本以为今夜就这么别人的喧闹中过去,不曾想宝菊匆匆过来寻她,“大少奶奶,不得了了,紫嫣她。。。她流产了。” “什么?”许若水“腾”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奴婢也是刚刚陪着夫人过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流了很多的血,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宝菊猜测道。 “走。”许若水顾不得再问什么了,紫嫣怎么突然就流产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颇为震惊,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荣华富贵的保障。 下午在厢房里说乌兰落族的男子胸前都有一只雄鹰,如果是女子的话则没有,许若水提到这事儿是想让紫嫣在剩下的日子里慢慢煎熬着,可没想过她会流产,就算是这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是来历不明,但是只要生了女儿,她在府里仍有一席之地。 凝香堂的厢房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里面除了一个有点年纪的妈妈在伺候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宝菊提醒道,“夫人在花厅里等着大少奶奶呢。” 花厅内,孟夫人神色凝重异常,坐于上首,旁边还站着孟天博,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样,胡婆子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秋,你可让我好等。”孟夫人的目光有些凌厉。 许若水自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便先提裙跪了下去,“娘,儿媳刚刚得知紫嫣姑娘流产了,都是儿媳的疏忽,儿媳甘愿领罚。” “哼~~~领罚?何以你都未弄清楚原因就要领罚,莫不是这事情是你做的?”孟夫人真的在意紫嫣肚子里的孩子,而这个事实许若水一早便知道了。 “儿媳万万不敢动那般杀千刀的念头,这事儿虽然不是儿媳做的,但是儿媳也有照顾疏忽之错,所以才请娘责罚。” “现在紫嫣还没有醒,等我问了她再说吧。”孟夫人不打算只听许若水一人的,就连旁边要开口说话的宝梅都被孟夫人的眼神制止了。 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从外面进来的婆子打断了这一番安静,她就是刚刚伺候紫嫣的婆子。 “李婆子,怎么样了?”孟夫人眯着眼睛问道。 李妈妈弯身回道,“禀夫人的话,紫嫣姑娘的胎是被强行留掉的,看样子以后想要再生育可就难了。” “这么严重?”孟夫人微微睁开眼睛,“可知是怎么掉的?若不查个清楚,我是不会让善罢甘休的,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老奴以为那东西很像藏红花,药性强烈才会这般导致后果这般严重。” 藏红花?许若水闻所未闻,但是孟夫人知晓一些,“我府里怎么会有藏红花?而且偏偏被紫嫣吃下去呢?如果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我都不相信了。” 孟夫人的话将疑问指向了许若水,也只有她嫌疑是最大的。 “夫人啊。。。。”外面传来紫嫣的声音,她扶着小腹艰难地走了进来,还等人搀扶,便已经跪倒在地了,哭着说道,“夫人,请夫人为奴婢做主。” 孟夫人心里本就不痛快,被这么一哭就觉得越发不痛快了,“你先起来说话,地上凉得很。”已是夜里,地上自然凉了。 “若是夫人不查清是谁人害奴婢孩儿,奴婢便长跪不起。”这要说是以前孟夫人肯定会好言相劝一番,现在紫嫣已经失了利用的价值了。 既然紫嫣要跪着孟夫人就不再勉强了,“这事儿我定是要查清楚的,如果被人知道有人耍了肮脏的手段,我定时不会手软的,紫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奴婢不知,奴婢的身子在宝梅妹妹的照顾之下,一直都稳妥无恙,不知怎么的,今天大少奶奶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奴婢当时心里还很感谢大少奶奶这般体贴呢。” 这话又一次加重了许若水的嫌疑。 “晚秋,你有什么好说的?”孟夫人问道。 许若水知道紫嫣不安好心,只是没有料到她会这般清楚明白地将箭头指向了自己,“娘,首先儿媳不知道什么是藏红花,其次,儿媳没有害那孩子的理由,大少爷的孩子就是儿媳的孩子,这一点儿媳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下午去她屋里那么久时间,难道只会说说话?”孟夫人好像也有些不相信。 第一百二十二章 嫌 疑 “儿媳的确只说了话而已龙吞苍穹。” “紫嫣,你又怎么说?”孟夫人问紫嫣道。 “大少奶奶先是说什么玉先生淫*乱了别人妻子,奴婢觉得这些话无关紧要,便躺下来眯了会眼睛,后来大少奶奶又说乌兰落族的男子都会有一个雄鹰的胎记,奴婢一心想为大少爷生个儿子,被大少奶奶这么一说有些着急上火,后来就喝了安胎药睡觉了,那药是什么时候下的,奴婢也不知道。”紫哭着一一讲述出来。 “这么说嫌疑最大的人还是晚秋你啊。” “娘。。。。”许若水想不到紫嫣会拿下午去她屋里一事说出来,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许若水是有预谋的样子,孟夫人没有理会许若水急欲辩解,“紫嫣,你先起来,地上凉,你这身子还需要养着呢。” 孟夫人让李婆子扶起紫嫣,可是怎么拉她拉都不起来,“奴婢身子事小,大少爷的孩子事大,今日奴婢掉了一个没有关系,可若是下次还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许若水吃惊地望着紫嫣,她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孟天博一直没有吭声,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到底孰对孰错,无人分得清楚,胡婆子上前挪了一小步,好像有话对孟天博说,孟天博没有理会。 “都说是藏红花惹得,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就搜一下你的屋子吧。”这是孟夫人最后的定夺。 宝梅一看不对劲了,这一搜屋就会加重大少奶奶的嫌疑了,也急忙地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可以作证。” “你又要说什么?”孟夫人问道。 紫嫣放轻了哭声,只是嘤嘤地抽泣,她许给宝梅的事情很诱人,宝梅定是会为她说话。 “夫人,奴婢一直伺候紫嫣姐姐,现在出了事儿,第一个要罚的人应该是宝梅才对,大少奶奶的确去过厢房,而且是说了玉先生的事儿,不过说着热闹,后来说要给小少爷做些衣裳,要用天蓝色打底,这样配上雄鹰的刺绣,定会很好看,可是紫嫣姐姐不愿意,说是要用红色,至于那安胎药是奴婢亲手递给紫燕姐姐的,并没有假手于大少奶奶。”宝梅一番分说大抵是说出了事情。 紫嫣始料未及,呵斥宝梅道,“宝梅,你别胡说八道。” 宝梅跪着上前两步,“宝梅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假话,倘若说了假话就死无葬生之地。”她发誓到,“有些话奴婢本不想说,但是青天白日之下,容不得别人诬陷,紫嫣说过,只要奴婢帮着她去掉大少奶奶,她就许奴婢从此脱离做奴婢的命,等她孩子生了,就抬奴婢为大少爷的妾。奴婢就是奴婢,不敢妄想。” 孟夫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心想紫嫣这丫头的心思原来这么大。 孟天博将目光定格在了许若水的身上,只见她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慌张的模样,胸前呼吸平顺而不急促,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宝梅,你别冤枉我,不是有人陷害我的孩子,难道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吗?”紫嫣瞪大的眼睛,手指指着宝梅,“这可是我的孩儿。”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大少爷的,你是会下得了手的。”一石激起千层浪,许若水的话让花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孩子不是大少爷的,大少爷差不多每晚都睡在我的屋里,难道会有错。”紫嫣瞟里一眼许若水,“只怕是有人眼红奴婢能怀上大少爷的孩子吧。” “晚秋,你放肆了,这等事情不可胡说。”孟夫人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可是治家不严之缺失。 “娘,今日紫嫣流产一事儿媳也觉得蹊跷,第一为何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儿媳说了乌兰落族的孩子会天生带着胎记时候掉,第二儿媳以为这事儿问大少爷才是最明智的,他知道自己是不是经手人。”许若水看着孟天博闭口不言,更加坐实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痴傻的大少爷的,让他隔岸观火不如拖他下水。 当着大家的面这种闺房之事就遮掩堂而皇之的被摆在了台面之上,孟夫人没有问孟天博,在她的眼里他不过是个傻子,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时隔两个月怎么会知道呢。 “娘是否还记得两个月前,紫嫣说她的母亲生病了,要出府侍疾,娘当时便同意了,”许若水提醒孟夫人,事情已经越挖越深了。 “我记得,”这事儿孟夫人亲口答应的,“前后大概两次,我不过是惦念她有孝道所以才准了她出去的,不过。。。这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出府了,娘一问门房便知道了。”许若水话音一落,紫嫣便讥讽道,“大少奶奶,您若看不顺眼奴婢,早说便是了,奴婢会走。” 事情扑朔迷离,当着大家的面不可能早早了事。 孟夫人让宝菊去门房查记录了,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只觉得膝盖发凉酸疼,但是没有孟夫人的话谁都不敢起来。 至始至终孟天博都一言不发。 一盏茶的时间,宝菊回来了,“夫人,奴婢带了门房的婆子过来了。” 宝菊和宝梅一同伺候孟夫人,感情自然是比紫嫣好上几分了,也早已看不惯她拿嚣张的模样,当场问那守门的婆子时,那婆子说紫嫣确实出门过,宝菊不相信,连着将人逮了过来,守门婆一身粗布灰黑挂衣,见了孟夫人急忙跪下请安,“夫人。” “给我好好想想,紫嫣两个月前是否有出过府?若被我发现有半字不对,我赏你五十个板子。”孟夫人厉色道。 守门婆的头稍微往紫嫣的方向撇了撇,“奴婢记得,确有此事。”紫嫣那明显松一口气。 两个月前的事情居然能记得这般清楚,甚至连个本子都不曾翻一下,许若水相信才有鬼了,“妈妈,那你一定还记得紫嫣出府几日了?” 守门婆停顿了一下,尴尬道,“这个奴婢怎么可能记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搜 证 “妈妈这么好的记性怎么会不记得,两个月前的事情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还说自己的记性不好,我们信了,夫人也不会相信的海芋之恋。”许若水疑惑道。 “这。。。奴婢。。。夫人,奴婢句句属实。”守门婆结巴了。 孟夫人自然不会就这么相信守门婆,“先给我掌嘴,打到说实话为之。”再等下只会是浪费时间而已。 “是,”宝兰是四个人中最为力气大的,所以这种差事自然由她出手了,厚而大的手掌,一巴掌下去,脸上定会火辣辣地疼。 紫嫣怕守门婆说出实话,委屈道,“夫人是不相信奴婢说的话了,奴婢还有什么活头。”说完,就想要往桌角撞去,好在宝梅眼疾手快,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一撞也不过轻轻一碰头而已。 “给我看着她,”孟夫人吩咐道,宝梅就顺势地起了身,紧紧地看着紫嫣,不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当初下药的仇今日一定要报。 “啪,”宝兰才打了一巴掌,守门婆疼得捂脸喊疼,“哎呦,轻点,轻点。” “行,”宝兰卯足了劲儿,这一掌比刚刚那一下还有过之无不及,守门婆当场吐了一颗牙齿出来,“夫人,别打了,疼死老奴了,老奴说实话,这就说实话。” 孟夫人示意宝兰住手,宝兰下狠手也是间接给宝梅出了口恶气了。 “两个月前紫嫣给奴婢一些银子,若是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她出府去了,老奴看到银子就猪油蒙了心,直接答应下来了。”守门婆子说出了实话,“不过有一日老奴与老张家的调了日子,老张家说有个姑娘来问紫嫣是否出过门,那老张家的说没有,奴婢当时害怕极了,还以为紫嫣肯定会来要回银子的,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嫣,”孟夫人真想不到自己一手调教的丫鬟会做出这等事情,“你真的这么做了?” 紫嫣原本想要个说法,可是事情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夫,夫人,奴婢。。。。” “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记得你不曾一次出府说要伺候你老母,我便格外开恩了,想不到你居然做了阳奉阴违的事情来。”孟夫人怒气冲冲,这分明就是被一个丫鬟牵着鼻子走了。 “夫人,奴婢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宝梅不会再给紫嫣说话的份儿了,“奴婢上吐下泻了两日,都是紫嫣给奴婢下了药,不信夫人可以搜一下厢房;另外紫嫣那两日去了哪里,派个人去大牢里问一问玉先生便能知道了。” 孟夫人的眉头拢得更紧了,她以为她一手掌握着府里的大大小小,不曾想有被一个丫鬟欺骗了那么久,不用再做解释,事情已经相当明朗了。 “将紫嫣的屋子都搜一下,”沉闷了了许久,孟夫人终于发话了,这次没说要搜许若水的正屋。 “是,”宝菊和宝兰两个人携手而去。 花厅又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经过这一次,许若水已经难以料定孟夫人会怎么待自己了,原本就脆弱的信任面临着重重地一击,孟天博将会再一次被看成眼中钉了,而自己作为他的妻子,面临着更为艰难的局面,唯有再小心一些才是。 “晚秋,你起来吧,无论怎样,紫嫣是你屋子里的人,我也不好再插手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孟夫人用了很好的方法将自己的缺失推得干干净净,是你屋里的人,你没有看好就是你的过失,我鞭长莫及。 许若水怎会不明白,之前孟天人也是用了同样的办法要处理了二流子,现下她还得等紫嫣屋里子搜出什么东西才行。 守门婆被遣走了,不可能让她再在府里当差了,不然阿猫阿狗都放进来的话,府里不是乱了套了,孟夫人打定主意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夫人,”宝兰很快就从厢房里搜出一大包的东西出来,往桌上一放,布包四角都松散了开来,里面很多黄纸包裹的东西,一包包地,不下十几包。 “李婆子,你给看看,都是些什么肮脏东西。”里面散发出一种异味,孟夫人嫌弃地撇开了头,头上的金簪在灯光下散发着别样的光彩,这个场景下欣赏有些刺目。 李婆子一一检视,将那些东西分成了三堆,“这一份是砒霜,这个是普通药粉,让人瞌睡啊拉肚子的,最后一个,是藏红花的根茎,其效力比藏红花强上十倍之多。” 许若水极为震惊,紫嫣都拿这些东西去害谁,尤其是这包藏红花,如果是晚秋得了身孕,是不是就要用到晚秋的身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晚秋,夜深了,我回去歇着了。”孟夫人“哼”了一声便起了身,两个丫鬟跟着搀扶她出门,她又转身交待道,“今日之事,是紫嫣不小心磕着了,谁若是有第二种说法,发卖了出去可别怪我。” 这样的交待谁敢不应。 屋里只剩下凝香堂的几个人,许若水心里一点都不轻松,紫嫣好安排,只是孟天博的眼神让自己有些无所是从。 “李妈妈,你先扶紫嫣回去歇着吧,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李妈妈应了声“是”,搀起身子发软的紫嫣退了出去。 “烟儿,拿个盆子过来,将这些东西都烧掉,立刻,马上。”许若水有些催促道,这些害人的东西留不得,她要当着胡婆子和孟天博的面都解决了。 中秋日光正盛,一抹银白的月光照进了花厅,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凄凉。 “大少爷,回去歇着吧,有事儿明日再说,”许若水朝孟天博屈了屈身子,直径去了暖阁。 “大少奶奶,您得伺候大少爷梳洗呀,怎得这般做人妻子的。”胡婆子嘀咕道。 她已经不在乎胡婆子怎么看自己了,既然一个铁打的帽子盖下来,自己也要撑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帮她,更不会有人怜惜她。 天下男人皆薄幸,孟天启如是,孟天博也好不到哪里,是好是坏,刚可见一斑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场交易 月色正盛,从窗棂处溜进几缕银丝玉带,许若水睁大眼睛思量着今日的事情,紫嫣早已留了后路,万一有了孩子之后,便声称是孟天博的,除了许若水,甚至没人怀疑,后来听说孟天博的儿子肯定有胎记,她便不冒险了,否则等孩子一生,若是个男孩儿便没了后路。 之所以摊上许若水,只能说她仍然坚持自己的目的,等孟夫人发落了许若水,凝香堂便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为何荣华富贵会让人丧失本性,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值得珍惜的了吗? “哎。。。。”许若水情不自禁地叹息,这人活着太累了不是吗? “怎么?你连个胎儿都除去了,还感慨什么?”声音从门边突然传了过来,可是离月光有些远,看不清表情,却听得出声音。 许若水若没被吓到,只是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大少爷,这等偷偷摸摸之事做得不光彩吧。” “光彩?大少奶奶做的事情又当得上‘光彩’二字?”低沉醇厚的声音有种魔力一般让许若水哑口无言。她掀了身上的锦被,挪了挪身子,想要吹了火折子将灯点上,却被一双大掌给制止了。 “你干什么?”火折子显现烫到许若水。 孟天博抢走了火折子,讥讽道,“你很高兴吧,弄掉了那个孩子?” “大少爷明明已经清醒过来,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哼~~~”许若水不削一顾地说道,“只怪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怪他投错了胎,怎么?你是怨上我没让你当成那个便宜的爹吗?”胸中突然有个火苗,想往外窜。 “可不就是。。。”黑暗中看不出人脸,却能感觉到里面的讥讽之意。 “你该知道自己不是那孩子的爹,为何都已经清醒过来了,还要甘心带上这个绿帽子?”许若水费解地问道,对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唯有小心翼翼才是,是敌是友还难以分说,不过看孟天博这般欺了上来,怕是用意不简单。 “那又怎样?名义上那孩子是我孟天博的孩子,有了他我也就有了安全保障,你简单一句话就让我失去了护身符,你说这账我该找谁算?”声音空洞地有些冷。 许若水后挪了几步,说起来她也是不得已,倘若紫嫣安分守己的话,自己又怎会将这些事情牵涉到一个未成形的孩子身上,“算账?哼~~莫不是你想将这账算到我的头上?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是紫嫣她心怀鬼胎才会自己断了后路。” “好一个对得起天地良心?”孟天博将火折子敲得‘叩叩’响,“但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天与地干我何事?” “你想怎么样?”许若水问道。 孟天博准确地找到了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扣住,“别以为我会和你讲条件,你根本没有资格,以前那个温柔驯良的晚秋去了哪里?你以为骗得了大家也能骗得了我吗?” 他知道?许若水惊骇,不可能,一副相同的皮囊仍旧没有改变,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孟大少爷,现下大家都不知道你清醒,你为何不继续装下去?你就不怕我揭发了你。” “要是怕你揭发了,我也就不会过来了,废话我也不和你多说了,你到底是不是晚秋你心里清楚,”孟天博加重了手劲儿,他已经疑惑了几天了,为何相同的面具之下,会有反差这么大的不同,一个软弱充满怯意,一个温柔饱含尖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晚秋还会是谁?”许若水想要拍掉他的手,却被他另外那只手握住了。 “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无论你是不是晚秋,这事儿也只有你能完成。”孟天博发出阴沉的笑声,对他来说,这个女人是谁根本不要紧,要紧得是这个女人是他用得上的。 许若水此时不知道自己的个性已经被惦记上了,“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宁死也不会做的。”他的男性气息让她有些昏昏沉沉,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放心。。。嘿嘿嘿。。。”孟天博发出阴沉却不失魅惑的笑声,“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想你能保护好这个家。” “这个自然,你是我丈夫,没有你我无所倚靠。”许若水突然觉得孟天博给她下了一套,而自己不知不觉地钻了进去。 “很好,那你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许若水的肩头一重,整个人躺了下去,想要起身,却为时已晚,孟天博已经靠了过来。 许若水双手撑着他的胸,不予他靠得太近,“怎么配合?请你快些说。” “啧啧啧。。。怎么现在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呢,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他的气息已经完全覆盖上来了,“你让我失去了一个护身符,就要还我一个,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生孩子?许若水一下子慌了,这事儿根本不可能,自己若是怀了孟天博的孩子,岂不是更加加深了孟夫人的威胁嘛。“不可能,这个孩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呵~~~”孟天博势在必得道,“你会保护好他的。” 这无疑是甩了一个大难题给她,随着他越沉越低的脸,许若水看清楚了他的眼眸,清亮如夜明珠的眼眸忽闪了一下,让有为之恍惚,她不得已撇开了脸,“除了孩子一事,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除了孩子,我也没有其他地方需要你了。” 许若水觉得可笑,一夜之间,自己沦为生孩子的工具,他竟然口出狂言,说不需要自己,“能给你孟打少爷生孩子的人一抓一打把,何必找我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 孟天博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丝温热,其声音清如低潺流水,水润深沁,“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别无选择。” 说得好听是妻子,其实不过是填房一个。 他的手有所动作了,许若水只觉着腰间一带瞬间宽松,长襟半开,已能看到里面鲜亮的红色肚兜。夜晚凉意渐甚,这让她有了些清明,放开撑住他的手,企图用双手护着自己即将暴露的前胸。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妥 协 “对着一个黄脸婆,大少爷你还有心情?”许若水不惜贬低自己,希望能提醒孟天博,自己没容没貌,没有地方可以吸引到他。 “无妨,不点灯的话,哪个女人都一样。”孟天博的一句话差点让她岔气了,“别在试图逃避责任,现在除了你,我还有没有其他女人,就算没有孩子,你也得死心跟着我。” 小小的一张床榻,许若水无处躲藏,多动一下便被他压得更结实,说再说也逃不过‘责任’二字,许若水就算再世为人,也依然跳不出‘男为尊’的圈圈,也罢,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不能像个怨妇一般,第二天起来一副被强奸的模样。 她的手再一次伸向了他的胸前,手指一点点挑开他的衣襟,“既然这样,大少爷您可要努力一些,不然就算妾身在本事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怀孩子。” 这话就像宣战书,点燃了男子沉睡的欲望,脑子中闪过一句话,“孩子,娘不得已才让你懵懂了这么多年,现在她能帮你了,娘放心。”她就是指身下的女子。 这些便是姨夫人临行之前对他说的话。 “娘子,为夫会尽力的,”他说完不等她有所回音,便低头对上了她的嘴唇,除了感觉一片冰冷,脑子有跟弦紧绷了起来,残存了一点意识告诉自己撬开她的嘴,这样才能品尝到她的甜蜜。 生疏得毫无技巧可言的吻让许若水为之一顿,难道他不曾接触过男女之事?那么晚秋也就是这俱身体还是完璧的? 他轻轻含住了她的双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只是那双唇紧闭,似乎不欢迎他的入侵,“娘子不配合,如何完成这个责任。” “啊哦。”许若水檀口一张,重重地咬了下去,孟天博忍不住喊疼,想不到许若水会咬他,当即有了怒意,将她身上的衣裳毫不留情地撕裂了,素净的布片飘落在地上。 “大少爷好生心急,不得温存温存再行事吗?” “你还会纸上谈兵啊。。。可惜。。。为夫不需要你教。”孟天博腾出手来,将那唯一的遮体之物也给收拾掉了。 黑暗中许若水脸颊如火烧一般,不知道是被这男性气息熏得还是女子的羞意在作祟。 孟天博抬起头,拂开了许若水的刘海,轻声道,“其实这样才最好看。”许若水以为他不会在进一步行事,便放松了警惕,不曾想,胸口一热,丰润饱满的双峰已被含住了其中一只,“嗯。。。”陌生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哼了出来。 孟天博加紧了攻势,唇舌并用,将那珍珠在口里翻转,惹得许若水的身子慢慢地燥*热了起来,可她忍住了,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香甜可口,娘子没让为夫失望。” 孟天博还不忘调侃,转而朝另外一边的山峰进攻,只是这次他没有嘴下留情,几番下来,酥*麻*感便席卷了许若水,“嗯。。。轻点。。。” 男子嘴角一勾,放了开来,转而又向她的身下慢慢吻去,到了那块神秘三角之地时停住了,手指轻轻一触,带出来一丝荧光,“娘子果然很尽心,瞧。。。这么快就兴*奋得紧呢。。。”他的取笑让许若水拉了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了,她讨厌自己的反应。 “还害羞?刚刚不是想让为夫多温*存温*存吗?”孟天博随手拿掉了被子,身子歪在了一边,在她的耳畔流连了数次之后,手指嵌入了神秘地幽径之中。 “嘶~~~”许若水感觉到了异物的入侵,本能地想抽回身子,可很快地她便没了气力,身子软绵绵地,很是空虚。 为何当初和孟天启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鲜少的几次都是自己疼得死去活来收尾,事后孟天启更是头也不会就走了。 就在许若水游神之时,孟天启已将炙热的昂*扬对准花心,腰*身*微*微一*挺,狭小的空间让他有了阻碍。 “放松些,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伤了你。”声音充满了磁性,让许若水心防一松,她已感到了他的热度,便带着一丝颤抖放开了交叠的双腿。 “这样才乖嘛,”孟天博用劲一抵,随之而来的撕裂之感漫布了全身,她要紧牙关,原来结果都是一样。 许若水的沉默让孟天博没有进一步动作,手指寻到挺立的珍珠,轻柔地辗转揉捏,直到她忽略了身底的疼痛而微微颤抖不已,随之放开后,便用饱满的双唇擒住了她的嘴角,一步步地替她放松,灵舌闯进至她的檀口之内,才彻底让她放松了下来。 如此温柔的一面让许若水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头一歪,没有让孟天博注意道。 夜凉如水,暖阁内一片春意缠绵。 “乖,把腿放在我的腰上。” “。。。唔嗯。。。”匀称双腿缠了上去,许若水忽觉身子一阵酥麻感,那疼痛感已经消失殆尽了,便好奇地挪了一下腰身,不曾想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更为甚之。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孟天博笑出了声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便是由缓而急地奔驰着,孟天博更为忍受多时了,蓄势待发。 “嗯。。。”柔荑攀上了壮实的臂膀,呻吟声从许若水的口中溢了出来。 一阵疾驰之后,孟天博低吼了一声,用劲全力将滚烫的种子洒进了许若水的体里,许若水更是颤抖着身子接受了一切。 昏睡之前,她唯一的意识便是原来这事儿也能如轻飘在云端一般畅快。 第二日,许若水被鸡鸣声吵醒,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如果不是酸疼的身子提醒自己,还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幻。 “烟儿,烟儿。。。”许若水不得以让烟儿进来伺候自己。 推门而进的人确是胡婆子,她手里提了一桶水,“哐啷”一放,说道,“大少爷叫奴婢进来伺候大少奶奶的,”意思是不是自愿的。 “妈妈早就知道了吧?”许若水的意思是指孟天博清醒一事。 “奴婢是大少爷的奶娘,自然是晓得了。”胡婆子有些得意了。 许若水不予理会她的态度,“妈妈先出去一下吧,我梳洗一下在言语不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孟夫人被责问 该死的孟天博居然叫胡婆子进来,定是想昨晚的事情都说了吧。 “奴婢看看就走,”胡婆子走上前,在床榻上巡视了一番,随后停下来,手指摸了摸后满意道,“这些东西都脏了,奴婢拿去洗了。” 许若水再清楚不过了,胡婆子在验证自己不是黄花闺女呢。经过这一夜之后,她忽然很想知道胡婆子对自己的态度,还如以前那边针锋相对吗? 责任就好像突然陡升的一道障碍,堵住了许若水前面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 身子酸楚自是不必说了,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点点如草莓的红色吻痕,越搓越红,心中的委屈更是无人能懂,他孟天博凭什么那责任来压着自己,许若水将手中的帕巾扔在了水桶里面,溅起一个大大的水花,水珠四溅。 她不会在允许别人左右自己的人生,孟天启不行,孟天博更是不行,等了解了一切,她就设法全身而退。 “大少奶奶,早膳准备好了,”烟儿敲了敲门。 “嗯~~~”许若水应了一声,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衣橱里悬挂着水蓝色编花露襟裳,她无心再去寻找更为鲜亮的衣裳,便穿了上去,发髻上仍旧只有一只银簪子,耳珠上加了对珍珠耳坠。 出了暖阁,看见孟天博正坐在餐桌上首,还抬眼望了她一下,这让她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烟儿不明就理,笑道,“大少奶奶今日可真是艳光四照呢。” “胡说什么。”许若水睃了一眼烟儿,她自知中间的奥秘,自己已经跨进了妇人的行列,昨天晚上便是最重要的洗礼了。 早膳用到一半,小顺子过来传话说孟老爷让孟天博每日都按时去文韬楼,这是怕儿子没了先生,会生了怠倦之心啊。 “铿。”筷子往碗碟上一搭,孟天博就着桌布左右擦了两下嘴巴,便出去了,这倒是与平常之时没了两样。 许若水一直没有用正瞧他,等他一走,人顿时自在了些,快速地拨了碗中地稀饭,便带着烟儿去孟夫人那里,紫嫣闹得这么一出,孟老爷怕是不会给孟夫人好脸色看了。 去春晖院的路上,看见许多小丫鬟在私下说着话,见了许若水便低着头闭口不言,说不出的奇怪。不过,到了春晖院便不觉得奇怪了,一院子的丫鬟全部被遣了下去,就连四宝中的宝竹和宝兰都被遣到门口当起了守门丫鬟了。 “大少奶奶,老爷今日得知紫嫣的消息,当着二夫人和二老爷的面,将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老爷现在怕是还未消气儿呢,不然你一会儿再来。” 宝竹好心劝道。 而许若水却觉得这个时候躲避不是个办法,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在这个府里唯一能倚靠的人是孟天博,现在正是为他打掩护的时候,便对宝竹笑了笑,自己进了花厅。 上首坐着孟老爷,正吹胡子瞪眼,下首跪着孟夫人,正抹着眼泪,左右两边坐着看戏的孟二老爷和杜二娘,两人分别一杯香茶,喝得正香。 许若水将裙子一提,并拢双膝,跪在了孟夫人的身旁,“晚秋,你这是做什么?”孟老爷不解道。 “爹,紫嫣的事儿儿媳也有责任,不全怪娘,要罚您就先罚了儿媳吧。”许若水先认下责任,等孟老爷的反应。 “责任且先放一边儿再说,你娘她。。。她竟然还瞒着我去找玉文君对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我孟瞻远的笑话,我不是余萧那老家伙,这脸我丢不起。”孟老爷这话是指着孟夫人说的。 孟夫人之所以去找玉文君对峙无非也是为了证明玉文君是否真的搭上了紫嫣,如果不是,她便顺其自然地再给孟天博送丫鬟了,谁知这事儿会被孟老爷知道。 “老爷,妾身知您事多,便亲自去问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塞几个银子也就掩盖过去了,谁知道会碰上那些人,妾身虽不细致了些,可出发点是好的。”孟夫人为自己辩解,她口中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当家那么多人了,堵得一人之口,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若不是牢头惦记着我对他的恩惠,我看家里的丑事早已经传开来了,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你懂不懂?”孟老爷越说越气,许若水也听明白了一些。 原来孟夫人去牢里质问玉文君,忘记支开牢里的那些看守的,这事儿便让他们当了笑话要说道,好在牢头及时制止了,还将此事告诉了孟老爷,孟老爷才勃然大怒。 “你也太不把我放心眼里了。”孟老爷补充了一句。 “妾身不敢,”孟夫人委屈道,“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老爷您莫要生气了,身子要紧。”孟夫人拉了拉许若水,示意她帮着劝上一些。 许若水得了示意,略加思忖,说道,“爹,您消消气儿,娘这么做也是明察秋毫,不然不清不楚地打发了紫嫣,岂不是让其他下人都寒了心,我看爹应该夸奖娘才对,不是个糊涂的当家夫人,不然下人们闲言碎语的,比牢里的那些人更难办了,那嘴岂止是几张而已。” “你。。。”孟老爷突然被问住了,许若水的话的确让他有些回不出什么来。 原来借着喝茶的点儿,杜二娘正得意着呢,不曾想许若水一来,她就没戏来了,于是将那茶盏一放,起身走到孟夫人旁边,说道,“大嫂无心之失,大哥莫恼了。” 孟老爷一听无心之失,那火气又上来了,“弟妹都觉着你这是过失,当一个家怎么能有过失呢。” 不知道杜二娘含得什么心思,许若水便不细细揣摩了,得赶紧安抚了孟老爷才是,“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娘这么多年劳心劳累,一心一意地了咱们家,可谓是鞠躬尽瘁头一功了,不然你也不会安心理事儿对不对?” “大哥。。。”杜二娘还欲讲话,许若水赶紧抢断道,“二婶,你认为呢?是人都会犯错,我想二娘肯定也做错过事情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处置法子 杜二娘语塞,无言以对,只瞪大了眼睛看许若水,许若水则大大方方地让她瞧,虽然不是什么天生丽质的美女,但是还不至于吓倒人。 孟夫人刚还委屈地眼泪连连,一听许若水压了杜二娘一头,便接着绣帕笑了两声,杜二娘,你再煽风点火,我就让你好看。 “也罢也罢,”孟老爷摆手道,“我说不过你这孩子,行了,都起来吧,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以后家禁该更加严密一些才是。” 孟老爷的话无疑是大赦了孟夫人,宝菊扶着她起身,她便将门房的安排说了一下,“以后没有妾身的对牌,内院的人不能随意进出前院,更加不能私自出府去,老爷尽管放心。” “嗯~~~这样也算是严厉了些,以后我也不给天博找什么先生了,我亲自教授,一会儿让人去把启儿叫去我那里,以后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管理家中的生意了。”孟老爷的话音是打算将家里的事情多交予孟天启了。 孟夫人自然是最高兴地了,“妾身马上让人去说,”宝菊已经到了跟前,应着吩咐出去了。 孟老爷一走,杜二娘便觉得没趣了,拉着孟二老爷走了,整个孟府她还没有逛遍呢。 许若水见人都走了,便扶着孟夫人坐下,“宝梅,你去给夫人寻些药膏过来,膝盖准是发青了要。”其实孟夫人跪了没有多少时间。 “不用了,”孟夫人恢复常态道,“晚秋,娘是老了,差点被外人落井下石,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你们二婶准在你爹面前添油加醋了。” “二婶是客,娘就不要与她计较了,”许若水安慰道,“住两天她便走了,爹怎会胡乱听了她的话语呢。” 孟夫人拍了拍许若水的手,算是认同,“不曾想你这孩子这般实诚,你爹为了玉文君的事情没少埋怨他自己,你这般一说,他也算给自己找了台阶了。对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请安嘛,怎得又来了?我这有宝菊她们就够了。” 许若水若是不认识孟夫人,定会觉得她说的都是暖心窝子的话,可她见识过她的反复及无情,便说道,“儿媳是过来请教娘,那紫嫣该怎么处置?” 这一句又将孟夫人抬得高高的,这便是她要的当家主母的体面,“我今早去牢里亲口问了那玉文君,紫嫣那丫鬟的确动了春心了,想不到到辛苦栽培的一个丫鬟居然到倒耙相对,差点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好在她自己吓破狗胆,将那孩子流掉了,否则到时候就难看了。” 许若水迎合地点点头,又听见孟夫人问她,“晚秋,你怎么知道天博的儿子胸前定会有一只雄鹰的胎记,这些我都不曾知道。” 许若水便实话说道,“之前姨娘回府的时候,听说紫嫣怀孕了,也是很高兴,无意中提了一句乌兰落族的事儿,儿媳便记下了,只是不小心提了一句,那紫嫣便狠下心肠,早知是这样,儿媳便不说了。” “该说,该说”孟夫人端了那茶盏,眼神飘忽了起来,喃喃地说道,“难怪那乌兰落氏一点都不着急,原来里面还有这一层原因在呢。” 许若水听得不真切,“娘,你说什么?” 孟夫人回神道,“哦。。。没什么,只是想怎么处置紫嫣比较合适。” 这个着实是个难题,如果卖了她便会让她心中不服,将孟府的秘事说出去也是极有可能的,孟夫人不会冒这个风险,烟儿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处置的话,身边的下人以后做事便不会勤勤恳恳的了,反正夫人不会处罚她们。 “儿媳有一法子,娘听听看,是否可好?”许若水得知玉文君还在临城的牢里,并未受罚,看来官府要看孟府和余府的意思做事。 “你说。” “紫嫣只所以动了春心,恐是看上玉文君了,不如娘就成起好事,将紫嫣下嫁给他,一来将这事情遮一遮,到底受雇于我们府里,二来,紫嫣伺候您那么长时间,你就算是给了她一个恩德了。” 孟夫人闻言,觉得言之有理,心想,这个晚秋怎么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这般活络了,好在当初我没亏待她,否则今日便不能为我所用了。眼前的年轻女子明眸善睐,虽然没有非常之美貌,但是眉宇间流露的神采让人为之惊艳。 “这样吧,既然你想了这法子,不如趁热打铁,现在就去找你爹。”孟夫人有些着急,是想用个好法子来弥补自己早上犯的错。 许若水便搀扶着孟夫人去文韬楼,没了玉文君授课,整个书房显得有些冷清,也少了小丫鬟过来探头探脑的,不过一直在孟老爷身边伺候的坠云在门外守着。 孟夫人没让她通报便进去了,上了楼发现房门都关上了,可还是听到里面孟老爷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这些事情你就多上心些。。。你大哥要待在一起。。。有什么。。。多问那些管事的,他们的经验丰富,多问便不会吃亏。” 孟老爷大抵是将府里的生意都交托给孟天启了,语气听着还有些不放心,“以后做事别那么粗心。。。亏了不少钱。。。就当买个教训。。。” 孟天启的声音较于孟天博更为清彻一些,“儿子一定不负爹爹所托,爹爹只管放心。” “希望你能做到,虽然在外你有些名声了,切记不可骄傲自负了。”孟老爷耳提面命道。 “敲门,”孟夫人示意许若水,面上已经难掩喜色了,自己的儿子总算是掌握了家中的大权,这些便不怕孟天博来分家产了。 “叩叩叩”,三下敲门声过后,里面传来孟老爷的声音,“谁啊?” “爹,是儿媳。”孟夫人对许若水眨眼睛,许若水也只有这么回答。 “你进来吧。” 正门一推,看到孟老爷的书桌上整整一叠的账本,而孟天启一脸恭敬地立在旁边,就等着接手这些家产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 意 孟老爷看孟夫人也在,眉宇一皱,“夫人怎得也来了?刚刚不是讲得很清楚了吗?” “老爷,妾身还有一事需要老爷定夺,”孟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吧。” “启儿,你先回去,”孟夫人急着赶儿子走,怕孟老爷一会儿会变卦,孟老爷也对孟天启点点头,只见他双手一颠,数十本的账册都收入手臂之中,退了出去。 许若水奇怪,为何没有看到孟天博,不是吃了早膳早早地到这里来了吗?不过不在也好,省得自己尴尬。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天博还等着我帮他习字呢,”孟老爷朝里屋走去,孟夫人也跟了过去,“妾身这不是着急嘛。。。。天博也在啊。”语气倒是有些吃惊,的确刚刚两人都没注意里面是否还有人。 本欲跟着进去的许若水驻足了下来,他居然会在屋里。 “爹,娘,你们说话,天博出去了。”孟天博说话的语气又像从前无样了,地板传来“塔塔”两声,一双大脚跨了出来,许若水正好对上他深蓝如宝石般的眸子,因透着戏谑和不削,她急忙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了窗外,要随时准备接受他的冷嘲热讽,可他瞧了老一会儿都不曾开腔说话。 “我进去瞧瞧,”许若水首先打破了沉默,说完,只见长腿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让开,”她说道。 孟天博不但没有收回长腿,反而一手抓住许若水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双手一箍,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又再卖什么坏主意?” “大少爷何出此言?”许若水试图动了两下,双手双脚都被禁锢了。 “你敢说你不是。。。。。。”温热的气息窜进她的耳朵内,发痒得很,更郁闷的事儿许若水被他一说还真是有种做坏事的感觉,那便是赶走紫嫣。 玉文君此时在临城肯定是没有容身之处了,紫嫣跟着他便是要离乡背井了,而且以后还有可能面对玉文君再次对其他女子生了心思的可能,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到底算不算出了坏主意。 不是的,她很快就推翻了心中的疑问,如果不是紫嫣害晚秋在先,自己何须费这么多心思除去紫嫣。 “大少爷,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已经好了,就请马上放开我。”许若水转头轻声威胁道。 “啧啧啧,昨晚还温驯得像只小绵羊,今日怎得跟只母老虎一般。”孟天博嬉笑道,“难道是嫌我抱得不够紧吗?” “你少耍无赖。”许若水的脸红得跟虾子一般。 “无赖?”孟天博故作不解,“谁都不能说我同娘子亲热是耍无赖。” 两人此刻的姿势极其暧昧,加上孟天博提起了昨晚,无形之中有种东西慢慢环绕开来。 “。。。此法子甚好,也可以少些流言蜚语,”孟老爷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许若水着急地挣扎道,“快些放开我。”双眸中多了些恼意,长辈面前不该了端庄。 孟天博双手一松,许若水整个人扑在了地上,正好看到孟夫人和孟老爷的脚,“晚秋,趴在地上做什么?”孟老爷疑惑道,大儿媳一向稳重的。 许若水一顿,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孟天博推倒在地了,她灵机一动,右手抚了下耳朵,说道,“儿媳的耳坠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在这儿了?” 许是和孟老爷谈得极为融洽,孟夫人含笑道,“不过是一对耳坠子而已,丢了就丢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两副过去。” 许若水一听,便急忙起身,低头说道,“那儿媳就多谢娘了。”趁着这时机,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天博 ,那家伙将眼光撇了出去。 “谢什么谢,都是自家人。”孟夫人的话音一落,就听见孟天博不削地“哼”了一声,两个长辈当是孩子的稚气了。 “将那事情都好好办办吧,嫁妆该少得也不能少,余老爷那边我去说。”孟老爷催促孟夫人道。 孟夫人也觉得此时宜早不宜晚,“那我回去就等老爷的好消息了,晚秋先回去和紫嫣打个招呼,嫁妆呢,我去看看,应该还整理出一些来。” 事情就这么被定下来了,孟老爷出门自然带走了孟天博,许若水则在荷池和孟夫人分了手,直接去了紫嫣的厢房。 此时,她的额头正包着一块布,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帐子瞧,李婆子的那一声‘大少奶奶’将她的意识稍稍拉回来了一些,不过也只是眼珠子动了两下。 “李妈妈,你先出去,我同紫嫣说会儿话。”李婆子知趣地退了出去。 许若水开门见山道,“紫嫣,眼下有些不体面,不过夫人念你这么多年跟着她,还是有些情分的,所以让我给你带个话。” 等了片刻,紫嫣总算开口了,“夫人说什么了?” “夫人正在给你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嫁人?嫁给谁?”紫嫣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听不出是怒是悲。 “是玉先生。”许若水走了过去,坐在紫嫣的床榻边,“这是夫人的好意,等你身子好了些去给夫人磕个头,也算全了主仆的身份。” 紫嫣依旧直挺挺地躺着,眼泪却从眼角落了下来,“夫人的好意?我看是大少奶奶的‘好意’吧,这一夜我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大少奶奶的一句话,我也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孩子下得了手,不知道大少奶奶安得是什么心思。” “你别管是夫人的还是我的,至少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了,而我的心思。。。紫嫣,我可曾薄待了你?”许若水反问道。 紫嫣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我就知道,那次你死而复生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没了呆头呆脑不说,还心思明锐,我是低估你了,大少奶奶。” “难道就因为我呆头呆脑,你就对我下药,甚至在我的喉间放了桃核,造成我自己吞核自杀的假象?”许若水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头那位 “原来你知道啊,”紫嫣笑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凄凉,“是,我就想弄死你,想不到你因祸得福,得了夫人的眼不说,还处处防着我,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寻点立足之地,我又没有错,我没错。。。”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经过这一夜,紫嫣才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孩子生了情感,现在想想心中痛楚不已,“反正都是死,也许早点让孩子去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紫嫣,”许若水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我之前那么说只是想你自己说出这个孩子的来历,而不是用这种方法了结,夫人也是个做母亲的人,定会体谅的,到时候让你带着孩子嫁给玉文君,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夫人~~~~哈哈哈。。。。”紫嫣双手捂住脸,“打我进府时我就没有想过要靠别人,大少奶奶你莫天真了,靠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你宁可牺牲一个孩子,也不愿意开这个口,”许若水疑惑不已,还有什么比的上自己的亲生骨肉。 紫嫣摇头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好说,同样是丫鬟,你就能活得滋润无比,只能说是命,要怪就怪我命不好,不过我再多说一句以还大少奶奶的‘好意’,前头那位大少奶奶嫁个大少爷不过四个多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其他人私底下都说她离开了,大少奶奶你可要当心些。” “耸人听闻。”许若水嗤之以鼻,“夫人的话已经带到了,我先回去了,有事儿就同李妈妈说与夫人听就是了。” 说完,打开厢房的门,只见宝竹和宝梅正等着自己,烟儿正与她们两个说得欢快,看见主子便住了嘴,“两位姐姐,大少奶奶出来了。” “大少奶奶,”宝竹手里有一张红色帖子,“夫人拟了些东西,说是给紫嫣姐姐的嫁妆,让大少奶奶过目后再给她送进去。” “不用了,”自己多看一眼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姑娘给送进去吧,等她出嫁那日,我再添点东西便是了。” “是。”宝竹宝梅两人进了厢房。 烟儿走到许若水身后,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大少奶奶刚刚应该看一下,那嫁妆可真是好东西,苏锦就有十几匹了,我看夫人对紫嫣真是不错。”烟儿不知道里面真正的原因,只以为那孩子是不小心磕掉的,所以还很羡慕孟夫人对紫嫣的厚待呢,“能嫁给玉先生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语气中老气横秋的。 “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事,”许若水进了屋子,身子有些累乏,便去暖阁歇上一歇,脑中萦绕着紫嫣的话,原来孟天博的原配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填房当得真是莫名其妙了些,现在他醒了,会去找那个原配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出身何处?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平和,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将她背在肩上骑马的模样,母亲在旁边小心地护着自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忽然这一切都消失了,她置身在一条河的中央,脚下的小船已经漏水了,此时有个声音对她说话,许若水跳下去,否则你就要被淹死了,如果游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为了生存,她纵身一跃,却发现那河水深不见底,双手使劲了划水身子还是慢慢往下掉,“爹,娘,救我!” 许若水一个挣扎,身子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榻尾上的孟天博正凝望着自己,“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我进自己的屋子还需多此一举吗?”孟天博目不斜视。 “爹不是带你出去了,怎得你还在这里,青天白日的,两人关在屋子里怕是不好看吧。”许若水下了榻,头有些晕乎,又靠着榻站了一下。 “人人只道是我是傻子,一个傻子做事本就没什么分寸,也无关乎好不好看,只是娘子你。。。”孟天博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头的冷汗,问道,“不曾知晓娘子原来也有爹娘。” 许若水被问住了,刚刚梦中情急竟然喊出了爹娘,被这无赖听了去,“谁无父母,难道妾身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 “我还以为娘子不是晚秋,而是其他人呢。” “胡说八道。”许若水懒得理他,跻上鞋子想要往外走,却被拦了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怒不可遏,接受不了别人戏弄她。 “真凶悍,“孟天博摸着下巴,望着她道,“我真是怀疑极了。” 许若水被他看得心虚,撇开头去,“我就是晚秋,晚秋就是我。”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过分强调了,又补充了一句,“一直都是,只是你能变我为何不能变。” 孟天博闷声不吭。 “难道说你后悔了,”许若水讥讽道,“想要原来的我还是你的原配妻子?对了,我嫁给你也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去拜祭一下前头那位大姐?” 清澈如水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我也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爹说她已经死了。” 许若水一愣,刚刚还有些无赖模样,为何瞬间便有些无助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前前后后贴身照应着的。” “我不知道,”孟天博双手拍着脑袋,“你不要问我了,我想不起来。”看那样子及其的痛苦,这一转变着实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了点。 “别敲,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许若水心中一软,这一日心中都记着他昨晚的欺凌,便恨上了,可见他这副样子,又想起了以往他对自己的好,“我不问你了,我自己寻别人去问就是了。”她蹲了下来,看他是否安好。 “不用你操心。”孟天博突然一推,她不防备就被推到在地,狠戾地说道,“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完成你的责任就可以了。” 一瞬间又一个转变,让人猝不及防,许若水相似处在云里雾里,“我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也罢,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说完,就是开了门,正碰上烟儿进来说话,“方姨奶奶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中秋节礼(一) 许若水一瞧,方丽颖果然进了花厅,便展了笑容道,“去请胡妈妈过来照顾大少爷”自己这样子出来了,有些不太妥当,开门时就有些后悔了。 烟儿应声出去,许若水恢复了常态,拢了拢耳边的发髻,笑道,“姨奶奶来啦,开些坐下来说话。” 方丽颖的神情比昨日更好上几分了,“昨日没得空,今日补送上一份中秋之礼,希望大表嫂不要嫌弃才是。” 春锦捧着手中的小盒子上前,轻轻打开,介绍道,“这是我们姨奶奶的一点心意,大少奶奶请收下。” 许若水定睛一望,是两只金色的手镯,略有食指那么宽,“这么重的礼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姨奶奶客气了。” “大表嫂不要客气,”方丽颖伸手拿了出来,套在了许若水的手上,两只有食指宽的手镯套在手上轻飘飘的,可不像是纯金手镯的分量,拿近瞧了仔细,才发现那手镯是鎏金的,而非纯金。 “大表嫂”,方丽颖尴尬道,“我娘家家境寒酸了些,虽不是真金,但是我的心意是真的,大表嫂不要嫌弃了。” 平常人家带个鎏金的首饰也算正常,许若水也不推迟,刚犹豫如果是真金,恐怕自己屋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还礼了,“姨奶奶这是哪里的话,这手镯样式精致新颖,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她撸下袖子,盖住了手镯,表示自己接受了。 接下手镯的时候正好被进屋的胡婆子瞧了正着,她连正眼都没有瞧花厅的二人,更不用说给方丽颖行个礼了。 “哐啷”,进去之后,房门一关。 “这妈妈怎得这般无礼?”方丽颖好奇问道,“该不会就是大表哥的奶娘吧。” “正是。”许若水支起耳朵,看看是否能听到里头的声音。 “哎。。。也难为大表嫂了,大表哥这副样子跟照顾个小孩子有什么区别,谁家少爷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奶娘伺候的,怪笑话的。”方丽颖瞧不起傻子孟天博。 许若水不接话茬,心思放在了隔壁,现在他是否好了些呢,房门隔断了里头的声音,也加重了她的忧虑,可客人在,也不能就这么赶人走的,“烟儿,给姨奶奶沏壶好茶来。” 烟儿转而出去,很快就折回来了,“王姨奶奶来了。” 这二人今日怎么同时过来了,自己还真够吃香的,许若水连忙招呼道,“快让她进来,今日可真是巧了,我这屋里一向冷清,今日可得热闹热闹了。”说的是场面话,许若水不相信两人真是因为巧合而同时过来。 “呵呵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梦娇提裙跨了进来,让人眼前一两,一身蓝色衫裙面前罩了件黄色短罩纱衣,印衬出里面的蓝色给人以绿色的错觉,“还以为今日大少奶奶会很忙呢,过来碰一下运气,还真是巧了。” 王梦娇当然不是巧合了,而是让丫鬟碧儿主意浣纱院的动静,得知方丽颖是往凝香堂过来的,便收拾了点礼物也跟过来了。“哟。。。原来姐姐也在呀,妹妹本想一会儿去姐姐那里坐坐呢。” 方丽颖面无好色,不过也没将厌恶之色显出来,“今日你我姐妹都过来叨扰大表嫂,怕是要吵着她了,不如我先回去吧,改日再来。”面对着一个穿着首饰都好上几倍的情敌,方丽颖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唯一的优势便是孟夫人的外甥女,可孟夫人在她进府不到一日又安排了王梦娇进来,这里便让她心寒不已。 “姐姐慢些,”王梦娇将方丽颖按在了位置上,说道道,“难得我们三个在一个坐坐,姐姐这么快走就做什么呢。” “我屋里还有事儿呢。”方丽颖没好气儿的说道。 许若水见二人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也不说话,接了烟儿手里的托盘后,倒了两杯茶水,给他们一人一杯端了过去,“两位姨奶奶先喝杯茶再说吧。” 此时,王梦娇正拉着方丽颖的手拉扯着,她见准了茶盏端过来,便立刻撒了手,整被热水全部倒在了方丽颖的腿上。 “啊~~~”方丽颖连忙用手帕擦拭腿上的水迹,“姨奶奶,您没事吧?”丫鬟春锦见了也是惊呼不已。 “姐姐,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妹妹不是有意的,“王梦娇一边道歉一边帮着擦拭,可心里正美着呢。 “怪我,怪我,”许若水连连自责道,“没瞧见两位姨奶奶正说着拉着手说话,烟儿,”她吩咐道,“快些带方姨奶奶去净室收拾一下,可被是烫着了。” 烟儿上前福身道,“方姨奶奶随奴婢进去吧。” 方丽颖因为被滚烫的热水烫到,眼眶都已经红了,扶着春锦一瘸一拐地跟着烟儿进了净室。“呵。。。有没有那么严重啊?我都道歉了,她怎么还一副委屈的样子呢。”王梦娇讥笑道,不过又很快回复了常态,“大少奶奶别见怪,我们两姐妹今日还正是叨扰大少奶奶了。” “无妨,都是难得的,”许若水看得出刚刚王梦娇是故意的,“可别烫出个好歹,不然我这心里可就难过了去。” “不打紧,一杯茶水而已。”王梦娇极为轻松,说出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昨个儿是中秋节,也忙得未能和大少奶奶说上几句话,这里一点小意思,希望大少奶奶收下。“ 一只黑漆浮雕的锦盒被置在了桌上,上面泛着铮亮铮亮地油漆的亮泽。 “王姨奶奶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来玩还带什么礼物,我不能收,”许若水单手推了过去,不曾露出了手腕上的鎏金手镯,刚刚方丽颖在身边,自己没好意思脱下来,不料被王梦娇看到了,“这镯子虽然好看,可这成色却是鎏金的,不知道是哪位送的,也忒寒酸了些。” 王梦娇明显就是给方丽颖难堪了,桌上打开着的另外一只锦盒就是置放这鎏金手镯的,“这是方姨奶奶的一点心意,我瞧着精致又好看,所以极为欢喜,若是纯金地,我还不敢带在手上呢,怕招贼。”许若水玩笑带过,因为她已经看见帘子下角的一双莲足,方丽颖已经收拾好了,却没有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秋节礼(二) “那也不能这般寒酸呀,”王梦娇快速拉过许若水的手,利落地将那手镯给脱了下来,“鎏金的上不了档次,更是拉低了大少奶奶的身份,”这句话赤*裸*裸地贬低了方丽颖又恭维了许若水,“我的东西虽然称不上名贵,但是极衬大少奶奶您的。” 黑漆锦盒盖被打开,里面黑缎底衬上躺着一串发着亮眼荧光的珍珠手串,每一颗珍珠都有食指指甲盖那般大小,难能可贵的是颗颗均匀圆润,许若水瞪大眼睛,不明白的人以为是她被这珍珠给吸引住了,孰不知此时她胸中汹涌翻腾。 王梦娇无比得意,量谁见了这东西都会移不开眼睛的,“大少奶奶,我给你给你带上吧,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她拿起来,将珍珠滑进了许若水的手腕上。 许若水翻转到第六颗,用手细细地摩擦了两下,果然不错,这珍珠手串就是当初自己亲手穿起来的嫁妆,当时其中一颗珍珠滚落在地,自己不小心踩在了上头,险些摔跤,捡起来的时候发现那颗珍珠有一丝划痕了,用手才能摸得出来。 王梦娇还真是不要脸,将自己所有的嫁妆都占为已有,还好意思拿出来献宝,不过许若水不拆穿,强颜欢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尤其是它个个都一般大小,真乃极品,不知姨奶奶是从何处寻得的?” 故意一问,就是想看看王梦娇她怎么回答,不料她早有准备,“不瞒大少奶奶说,虽然有些家底,但是我是以妾之身进来的,所以是没有嫁妆的,这点东西是我娘给我的,说是让我多和家里的人亲近亲近。” “哼,妹妹好大口气,这手串看样子是值不少钱了吧,”方丽颖在里头待不下去可,王梦娇处处将她的娘家比下去,便打了帘子出来。 “哎呀,姐姐,妹妹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珍珠合适大少奶奶,所以才送过来,什么金啊银啊的,妹妹因为没有嫁妆,所以也不会有那种东西了。”王梦娇又一次将那鎏金手镯归到了那种东西,不值钱的东西。 “两位妹妹别吵了 ,”许若水将珍珠手串拿了下来,重新放在了黑漆盒子之中,“今日你们二位过来看我我很高兴,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拌嘴也太不合适了,你们这样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让她心里不舒坦了?” 那二人彼此瞟了对方一眼。 “你们二人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两个我都收下了,”许若水见那珍珠是自己的东西,便不打算拒绝,“好生做下来叙叙家常岂不是更好,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 “大少奶奶。。。。。。” “大表嫂。。。。。。”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许若水重新给倒了茶,“喝点茶,解解渴。”两杯茶被烟儿端到了分开坐两头的二人面前,“烟儿,你去把我妆台上的盒子拿来。” 那里面放着许若水亲手绣得荷包,各种颜色都有。 烟儿取了出来,摆在二人的眼前,许若水说道,“里面的荷包是我自己绣的,这个蓝色适合王姨奶奶,那个紫色适合方姨奶奶,你们二位可别嫌弃我的手艺粗俗,就当是我的回礼了。” 两人都笑着接下来,不过方丽颖更喜欢一些,以为她的鎏金手镯不值钱,最后的回礼不值钱心里也平衡些,“大少奶奶真是好手艺,怕是千金也难得呢。” 王梦娇一听,她的话在影射自己呢,便说道,“姐姐多拿几个,以后将什么鎏金的耳环戒指之类的都装进去,身价顿升百倍呢。” 说不上两句,又杠上了,若不是许若水担心暖阁里的那位,也不防看看热闹,她伸手抚了抚额头,对烟儿使了个眼色。 好在烟儿也机灵,扶了一下主子,“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奴婢还以为您刚午睡了一觉好了些呢。” 方王两位姨奶奶都朝许若水了过来。 “大表嫂,那我先回去了,改日空了再来看你,”方丽颖落了下风,自然是先走为好。 “那我也不打扰了大少奶奶饿,”王梦娇也站了起来。 “烟儿,替我送送两位姨奶奶吧。”许若水自然不留客了,让烟儿赶紧送客。 送走两位总算清净了,许若水脱下手上的珍珠手串,重重地甩在了桌子上,一个偷盗者居然会这般明光正大地说这东西是自己的,真是不知羞耻。 烟儿回来收拾了茶壶之类的东西,还说道,“两位姨奶奶出门时差点又拌上嘴了,奴婢看是没的消停。” “本就不会消停,而且只会越闹越大,我们就当看戏好了,”许若水将手镯和手串都收进盒子里面,“将手串放进我的妆盒里,手镯收进橱子里面就好。” 烟儿不解为何要分开放。 许若水不想解释太多,既然孟天博在暖阁,自己就去卧室,先下要考虑的问题颇多,不仅仅是要为自己报仇,还有孟天博这个人,他的清醒让自己猝不及防,全然陌生不说,还时刻要警惕他对自己的猜疑。 这样处境就越发艰难了。 正当许若水要进卧室时,身后胡婆子叫住了自己,“大少奶奶,大少爷有话同你说。”她跨出了暖阁,见烟儿也在,说道,“把房门带上,去外面守着。” 烟儿鲜少见胡婆子这么指使她的,心里不服气,因此脚都没挪一下,许若水见今非昔比了,所以示意烟儿照做,烟儿才讷讷地带上了门。 等许若水进暖阁之后,门被胡婆子带上了,人却没有再进来。 “和她们聊得很欢嘛。。。”孟天博脸色极不好看,语气有些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了条薄毯,许若水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大少爷用不着说风凉话,不过是几个小女子在一起闲话而已。” “闲话?可为何我听着不像是闲话,而是唱戏,你就是那个敲锣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条 件 许若水讶然,原来他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在暗暗地观察,看来刚刚外面的一切他都已经瞧得一清二楚了,“既然大少爷都看得清楚了,为何还要来问我?多此一举流氓皇后。” “我可不这么觉得,你是我娘子,我自然地关心你了。” “多谢关心,”许若水不想再听那些虚假的话语,“大少爷您身子不好,自个儿多关心一下为好,我就不劳您操心了。”她已经走到门口了,手一拉便可出去了,可是她心底有个声音让她再等一下。 “既然你当那个敲锣的,不会觉得一个人孤单了些,难道不想要再多个打鼓的?”孟天博的话果然让许若水放下了刚要抬起的脚。 “什么意思?何必藏着掖着,摊开来说便是了。” “你是个聪明人,”孟天博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同时你也需要我,不是吗?”许若水闻言,莞尔一笑,“从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娘子,聪明人?哼,大少爷真是看得起我,只是你怎知我会需要你的帮助?”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事情假手于人,更何况说不出来也没人相信借尸还魂那么荒谬的事情。 “瞧你对王姨奶奶那股狠劲儿,我想你会需要我的。”孟天博轻描淡写,一点都不惊讶许若水对王梦娇的恨。 许若水往回走,不过这次她坐在了榻沿上,“我看聪明的人是大少爷吧,我恨王梦娇?我为什么要恨她?” “何必这么揣着,也不嫌累得慌,我是你的丈夫,你要是帮了我,岂不就是帮了自己,孟天博望向许若水,“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问你为何会恨王梦娇。” 这算是一种退让吧。 许若水突然觉得既然他需要自己的帮助,又不问自己出于何种原因,那么自己也可以提条件了,“你是我丈夫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既然这样那么我只说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告诉我帮你的原因和目的,第二,我的事情你不许过问一句。”这也是许若水为了报仇之后作准备。 孟天博低眉思索了一番,思索道,“你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但是我的事情你必须知道。”真是奇怪得两个人。 “请说。”许若水作洗耳恭听道。 “胡妈妈和你说过我当年为何会便得痴傻吧。”孟天博问道。 “不错,听说当年你因为贪嘴一串糖葫芦而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此后慢慢长大,你依旧如当初那个模样,从此成了痴儿。”许若水简单地叙述了一下。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孟天博有些吃力地翻了个身子,“也不像胡妈妈说的那般单纯,打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我的亲娘没有被家里的人承认过。” 孟天博徐徐地讲着当年的往事。 姨夫人进入孟府的事情正如胡妈妈说的那样,没什么两样,只是后面听着有些让人吃惊。十二年前春天里的一日,孟天博正值八岁,因为身边没有亲娘,所以时常被孟老爷带在身边,同时还有一个孟夫人的亲生儿子,五岁的孟天启。 “那时候,几乎人人见我都会夸我,先生更是说我天资聪颖,读书识字更是比别人快上一些,尤其是对算数的敏感,我几乎是过目不忘,尤其是娘她不在府里,所以爹对我比天启更为上心一些,走到哪里到带着我,只到有一天,爹他被人叫了出去,只留了我,天启和夫人,胡妈妈四人在文韬楼,那里有一座假山,不知道你见过没有,”孟天博停住了,问许若水道。 文韬楼的后院的确有座假山,之前寻找紫嫣的时候,黑暗中见到了轮廓,“就是书房后院那座吧?” “不错,天启问我敢不敢爬那个假山,我说没什么不敢的,便像只猴子一般上去了,但是到底是个孩子,被天启手中的糖葫芦给吸引住了,胡妈妈见我吵着要,就去了厨房拿,而天启就对我说,‘哥哥,你伸手,我递给你,”我信以为真,就在快要拿到的时候,身后有一只手将我从假山上推了下去,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里,这十二年来的记忆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想了几次都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就是我之前见到的模样?”许若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实则内心震撼万分,混沌了十二年,他还能记得那些残忍的事情。 “嗯。。。”孟天博应道,“这个仇我非报不可,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害怕,只是势单力薄,我不得已才让你帮忙,”说到这里,他的脸一红,“本来想用责任来绑着你,看来是我天真了些,你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晚秋了,今日得见你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看似相处融洽,实则不厌其烦,我说的对不对?” 果然是洞察秋毫,如果不是失智十二年,孟天博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样的人等羽翼一丰,便是如豺狼似虎豹,不过那时候自己应该全身而退了,“说好了的,我的一切你都不需要过问,只是你的仇人是。。。?” “嫌疑最大的是夫人和天启。”孟天博冷冷地说出了两个人。 许若水惊诧不已,“你这般笃定?” “当时就我们几个在后院,除非还有其他人,你现在得了她的信任,可能会探到一些事情,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拿回我该得的一切。” 许若水没继续问他的事情,就孟夫人和天启两人的事情就足够震撼自己了,想到他的仇人可能和自己一样,她便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要帮的事情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先歇着吧,等好歇了我们在说,既然你的病是那个人治好的,想必是给你留了药,我让胡妈妈给你弄去,”许若水这次真要出去了,孟天博吃力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关上门的那刻,许若水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这府里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远远要复杂,性命似乎变得那么轻贱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关 系 胡婆子见许若水出来,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许若水冷静地说道,“给大少爷送药去吧” 胡婆子转身出去,才走了两步,有回头,“大少奶奶。。。奴婢。。。” “别说了,我歇一会儿,”许若水疲累地说道,昨日和今日的所见所闻着实让人难以承受了些,不缓一下,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难以承受,不理会胡婆子,许若水甩了卧室的帘子就进去了,留下有些奇奇怪怪的胡婆子。 过了一会儿,许若水听见帘外烟儿的声音,“大少奶奶,您没事吧?如果身子不爽,我跟夫人说一下,总要找个大夫瞧瞧。” 许若水歪在炕上,头昏脑胀,“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成。”这便是拒绝烟儿进来瞧她。 这边胡婆子端了碗温水去暖阁,对着正在淌冷汗的孟天博心疼不已,“大少爷,就为了和大少奶奶谈个条件,您也不用这般折腾自己。” 孟天博从衣襟里拿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和着温水吞服了,片刻之后恢复了些血色,“妈妈有所不知,我若不这样她不会多停留一下,最后还会愿意帮我吗?” “她可靠吗?”胡婆子问的就是孟天博口中的许若水,“奴婢本以为她刚开始只是便伶俐了,后来尽想不到她心机这么深,得了夫人的眼不说,还让二房的两位姨奶奶这么巴结,奴婢担心她不可靠。” “可不可靠,妈妈应该比我了解她,她一个弱女子除了倚靠我之外,还能靠谁。”胡婆子恍然大悟,她的大少爷昨个儿先下手为强,夺里人家的贞节,她还需要担心什么? 失了身的女子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还是大少爷想得周到,奴婢这一辈子不懂其他,就是希望大少爷能平安一辈子,想想之前你从戏台上摔下来,奴婢半条命都快吓没了。” “妈妈,”孟天博突然严肃道,“以后对她好点,我两次意外不一定和她有关,你这样整天摆着一张脸,外人怎么看她?” 胡婆子撇了一下嘴,讪讪地说道,“奴婢刚刚是想和她说话来着,是她不搭理奴婢的。” 这些天,孟天博的脑中一直有一个弱弱的身影,淡粉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白色黄蕊的牡丹,银丝线在衣襟上勾出几片祥云,举手投足犹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他还朦胧记得她怯生生地问他,“大少爷,以后奴婢陪你玩,好吗?” 只是那个女子面如芙蓉娇媚,根本不是这般蜡黄的模样。 “妈妈,她说我前头还有个妻子,为何我想不大起来,每每想起来就头疼。” “哎,大少爷提那人做什么,才嫁来没多久,就扔下你不管,连个话语都没有就走掉了,奴婢之所以这么警惕地现在的大少奶奶,也是怕这事儿再一次发生。”胡婆子一语带过,好似对前头那位没什么好印象,“您别说想了,脑中的伤刚好,不可费神。” 孟天博半靠了起来,等待身子缓过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胡婆子和烟儿一个张罗着晚膳一个给花厅点了灯,“妈妈,大少奶奶也不让我进去伺候,连午膳都没用,这会儿怎么还不出来?”烟儿有些着急。 “不然你进去看看。”胡婆子小声地说道,卧室那头昏暗一片,也没个亮光。 “妥当吗?”烟儿也不敢肯定。 一老一少就这么等在花厅里,不消一会儿,暖阁的帘子动了动,孟天博走了出来,扫了一圈不见许若水,刚想问时,厢房处传来吵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李婆子慌慌张张地小跑而进,“大少奶奶,不好了,紫嫣她疯了,寻死觅活的,奴婢是拦不住呀。” 许是声音太大了些,卧室里的许若水翻身而起,顾不得穿上披上外衫就出来,“紫嫣她怎么啦?” “夫人让人传了话,说玉先生答应紫嫣嫁过去,但是只能为妾,”旁人都还不知道玉文君的事情,都还尊称为玉先生,许若水一听,心想肯定是那余夫人有孩子依傍,可以成为正妻,而紫嫣只能为妾。 “我去瞧瞧,”许若水太心急,大跨了一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跟头栽了霞下去,可没有意料中的摔倒在地,而是被一双坚实的手扶住了,她对孟天博投以感激的一眼,稳住身子后才随着李婆子去厢房。 紫嫣没了之前的淡然,正哭得伤心欲绝,许若水见她这般不识趣,迎头一阵痛骂,“死就能解决问题吗?自己当初造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果,现在夫人给你一条大路走,你还要往死路里钻,我就想问问你了,多少人想活却惨死,你却自寻死路,真真是作践自己,我言尽于此,你若还想死就给我滚远一点,别脏了我凝香堂的地方。” 许若水骂完还不解气,将铜盆架上的一盆水朝紫嫣扑了过去,“你好好清醒清醒,好死不如赖活着,纵然前面是黑暗一片,也总还有路可走。” 说完,许若水示意李婆子将紫嫣扶起来,“妈妈,你给她收拾一下,如果她还想不开,直接轰出去,我不留她。” 李妈妈被许若水的强势镇了一下,连忙应是。 许若水出来是带上了厢房的门,转身时一阵头重脚轻,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儿,现在越发严重了,“我抱你进去。”孟天博的声音在昏暗中响了起来。 “不用,我们两个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人后不用摆出一副亲密的样子,让人恶心。”许若水余气儿未消,说话带着冲儿。 “名义上实质上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许若水冷冷地甩开他伸出来的手,这一下午她想了很多,她与孟天博之间的关系只会让她行事更加便利而已,仅此而已。 两人在筷子和碗碟的声音中用了膳,许若水比以往更显得沉默了,用膳之后,吩咐烟儿道,“将炕上的被褥给我搬到暖阁去。” 烟儿不明所以,“那大少爷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争锋相对 “大少爷有胡妈妈照顾着,我们照顾好自己就行,”许若水起了身,对胡婆子说道,“妈妈以后多上点心。” “这。。。大少奶奶。。。”许若水没给胡婆子说话的机会,既然人已经清醒过来,自己何必再凑上去招人嫌。孟天博放下筷子,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娘子,陪我睡觉。” 以前这样的话再正常不多了,不过许若水听来他分明就是故意为难自己,“妈妈带大少爷睡觉去吧,这里烟儿收拾就行。” “不行,”孟天博握住了许若水的手,鼓着腮帮子道,“我就要娘子陪着。” “你快撒手,”许若水瞪眼道,烟儿不明就里,推了一把许若水,“大少奶奶,您还是陪大少爷进去歇着吧,胡妈妈哪里会哄人睡觉。”旁人听着就是在打趣胡婆子。 “是,是,是,大少奶奶,奴婢不会哄人睡觉的,”胡婆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变,这让许若水有些不习惯了,顿生了笑意,“胡妈妈,你转变得好生快,之前不还是您照顾大少爷的嘛,今个儿怎得又舍得让我照顾啦?” 胡婆子哑然,难道自己要说现在许若水和孟天博是一条船上的人吗?之前针对她也是因为怕她伤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大少爷,现在不同了,大少爷的痴病转好,多少能提防别人一些,“奴婢之前也是怕大少奶奶累着,所以才将大少爷带在身边。” 好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胡婆子催促着烟儿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留下许若水二人单独说话。孟天博这一下没让许若水溜开,而是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紧紧地箍着不让她多加动弹,“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有话进去再说。” 许若水冷望着他,一言不发。孟天博把她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则离她一步之远,“我知道有些事情对你来说太突然,对我来说何尝不是,既然我们两个是利用关系,那么演戏也要演得像一些,人前我依然是个傻子,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不需要可以装得那么亲密吧?”许若水还未习惯一个正常男子的亲密。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孟天博从未这么认真地说道。 许若水闻言,顿时觉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你。。。那你昨晚。。。?” “只为了绑住你,然后帮我报仇,仅此而已,”他的话冷得让人犹如置身于冬日里一般,许若水禁不住地牙齿打颤,嘴唇发抖,心中更觉凄凉,“你无耻。” “别说的那难听,昨晚你不也是愿意得很嘛,我说过了我是你夫君,这是你的责任,你逃不开的,再说我也能帮到你不是吗?” 许若水气得将旁边的枕头甩了过去,咬牙道,“卑鄙,原来你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也?”孟天博饶有趣味地问道,“还有谁也是我这样对你?不对啊,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这一点我很清楚,难道你嫁给我之前被别的男人抛弃过?” “混蛋。”自己的意思被曲解,许若水发了狠,“孟天博,你之前傻得跟只猫一样温顺,现在就跟个魔鬼似的,别以为那些深闺戒律能帮我绑住,我晚秋不是那样的人,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 “否则怎样?”孟天博上前一小步,欺道,“你还能逃得开吗?” 逃开?许若水此时真的很想逃开,她放佛被一张网罩住,越挣扎箍得越紧,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我会离开的,就算是死也要解脱,不过在这之前,要将所报的仇给了结,敛住心神之后,她平静了下来,“你我约法三章,人前你是傻子,我是你妻子,人后我们各不相干,各睡各屋,彼此各不相干。” “不行,”孟天博果断地拒绝,“各睡各屋的话不是让人一眼便能瞧出个所以然出来,最不济我睡炕你睡榻,其他免谈。” 被他盯着,许若水各种不舒服,不过她也有条件的,“既然这样,这个事情等紫嫣走了之后,烟儿是不能瞒着了,我做不出‘变脸’这种把戏。” “一个小丫鬟,我不让她进屋就是了,”孟天博再一次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谈不拢就算了,你的仇我压根没兴趣,什么责任什么妻子,我不稀罕,”许若水更为干脆,将二人的合作一并打破。 “难道你就不怕她说出来?一个丫鬟,能有多少忠诚?”孟天博疑神道。 “我以性命担保,烟儿是个忠诚的丫头,我了解她比我认识你还要深。” “你这个傻女人,我不想我的事情栽在一个丫鬟的手里,否则你和我都要死得很难看,我不想打赌。”孟天博扣住她的下巴,严厉地说道。 “你现在找我不是一样再打赌,为何你相信我而不相信她?”许若水讥笑道,“说到底你是没有把握而已。” 孟天博看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有种想狠狠地吻上去的冲动,不过又忍住了,灯光下这张黄脸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嘴,如果是自己脑海中那个身量纤纤的女子,可以考虑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调笑道,“你身上可真香。” 这句话让许若水想起了那个傻子孟天博,憨实可爱,天真无邪,根本不是眼前这个邪恶地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大少奶奶,奴婢要不要端水进来给您梳洗?”烟儿在帘外问道。 孟天博眼眸一亮,望了一眼许若水,说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话,否则你的命我替你留着。”这么说是同意不隐瞒烟儿了。 “进来吧。”孟天博说道。 烟儿正奇怪呢,这大少爷的声音怎么这般不一样,进去之后好奇地看着孟天博,不料他大声地喝道,“看够了没有?” “哐啷”,铜盆跌落在了地上,烟儿顿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看向许若水,“大少奶奶,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她的双眼瞄了瞄孟天博,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神这般凌厉。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安无事 地上都是水,慢慢散了开来,潮湿了一地,也潮湿了许若水的心,“以后在大少爷面前说话仔细着些,别再像以前那般没大没小的,要有个尊卑上下,否则大少爷就赶你出府,你就无所依无所靠了全能闲人。” “呃?”烟儿疑惑不解。 “以后你只管伺候好大少奶奶,要是出去乱嚼舌根的话,我拔了你的舌头,大少奶奶以性命为你担保,你掂量掂量自己该怎么做。”孟天博将利害关系说了一下,烟儿果然被吓得脸色大变,“奴婢不说,奴婢不会乱说的。” “大少爷好本事,将一个丫鬟吓成这样,”许若水讽刺完,又安慰烟儿,“赶紧收拾一下吧,大少爷的话好生记着便是了。” 烟儿看二人的氛围不对,心里明白了一些,但是怕孟天博凌厉眼神,便低了头出去,战战兢兢地拿了把扫帚将大部分水扫了出去,许若水便不让她进来伺候了,放她去暖阁休息。 “大少爷,请过去休息吧,我累了。”许若水是真的累了。 孟天博当然没什么异议了,只是走到那块红绸布前时,伸手将它扯了下来,“你做什么?这块布是你要求挂起来的。” 孟天博没有转身,“你也说是我挂的,我现在高兴将它扯下来。” “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有它没它都一样。” “你混蛋无耻卑鄙下流,”许若水脑中所有的粗俗词汇都暴了出来,恨得将拔步上的那个小几给踢了下去。 “好吧,”孟天博正面以对,“我就是猪也还是你的夫君,你认命吧。”说完,双手交与脑后,双脚一交,一个潇洒的姿势仰卧于炕上,许若水还能见到他闭眼时长而有有弧度的睫毛,不得不承认,他的侧脸刚毅俊朗,与孟天启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看够了没有?”他忽然转过头来。 许若水一见自己被发现,转身想找锦被将自己盖起来,可床上哪里还有东西,刚刚都被她当做武器摔在拔步上了,只好赌气上她,背了身子过去,不远处传来‘呵呵呵’地低笑。 第二日醒来,脑袋下枕着枕头,身上盖着锦被,“烟儿,进来吧。”这个时候烟儿都已经在帘外候着了。 烟儿打了帘子进来,等候许若水的吩咐。 “这枕头和被子都是你拣上来的?” 烟儿摇摇头。 是孟天博给自己弄得?昨晚太累了,上床就睡着了,竟连被子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都不知道,“昨夜大少爷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多交待两句,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说起大少爷的事情,祸从口出,知道吗?” 烟儿拼命点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少爷是不是根本没傻?”烟儿是这么认为的,许若就当是了,解释多了反而麻烦。 “帮我梳妆吧,这屋子里实在闷得慌,”秋高气爽,便想出去透透气儿了。 许若水穿了一件绛红色明纹宽袖拖尾水袖裳,配上红宝石银簪,略显了单调,便寻了两只展开如太阳的小钿花,上面细小的翡翠点缀着秀发更为乌黑,装扮之后,烟儿还觉得还少了些什么,许若水自个儿知道,那便是神采,没了神采,纵然再艳丽也只是虚表。 其实整个孟府很大,她却发觉无处可去,想给孟夫人请安,去被告知孟夫人同孟老爷送孟二老爷出府了,主仆二人便溜达至荷花池。沿着池边走了一遭,突然想起之前孟天博落水一事,据小顺子的意思是跛子李是带着锯子过来的,那么肯定是戏台的木桩被锯断了才会致使孟天博落水的。 已到了秋天,荷池有些凋零,不过池水非常清澈,浅水的地方还能见到池底。 “大少奶奶,你看,有红色鲤鱼跳跃,”烟儿激动地指着那高高跃起的锦鲤给许若水看,“扑通”一声,那锦鲤又没入了池水中。 “快看快看,又有一只呢,”烟儿兴奋地拍着许若水的手,可是许若水的注意力却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戏台矮桩柱子深深地插入水中,不过居然能看到没进去的一大截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缝隙,“走,过去看看。”她怕自己看错了。 “晚秋啊,这么巧,你也在这里赏荷,”许若水驻足一听有些陌生的声音,便转身一瞧,是姨太太,“姨母。”她蹲身行礼道。 姨太太这次见到许若水明显多了亲热劲儿,直接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拉至旁边的亭子坐下去,“远远地看着就像你,就想过来打声招呼。” “姨母喊一声,甥媳过去便是了,劳姨母特地过来。”许若水客气道。 “不劳烦,这两天我去看了看颖儿那丫头,模样可比之前好多了,一问才知道你给出了些许主意,我看着那孩子爱听你的话,姨母就求求你,多帮帮颖儿,算起来她是你表妹,自家人应该多帮上一些,你说对不对?”姨太太说明自己的用意。 许若水闻言也没拒绝,反而说道,“姨母的话,晚秋记住了,等屋里的事情一妥当,我便多去表妹那里坐坐。” “不急不急,”姨太太又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对这许若水的发髻夸道,“这发髻可真适合你。。。。”一早上,姨太太除了夸奖这里好那里好之后便没有其他了。 许若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回了凝香堂,小顺子在院子里候着呢,“大少奶奶,大少爷和老爷出去收账了,说午膳不回来用了。” 这才是刚开头,连接着一个月,小顺子一到中午便会回来报告孟天博的行踪,不是跟着老爷是收账就是跟着老爷学算账,许若水多问一句小顺子都说自己不知道。 相安无事了一个月,也到了紫嫣出嫁的日子了。 孟夫人早早地让人通知了许若水,说孟老爷出资给玉文君在康城置了宅子,今日是他同时娶妻纳妾的日子,所以新娘不会过来迎娶紫嫣,让许若水安抚一下,免得出了乱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紫嫣告诫 九月十七,秋高气爽,许若水推开厢房的门,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地上摆着十担孟夫人送的礼,都是些布料和收拾之类家常可用的物件儿,许若水摸了摸怀里的一对翡翠镯子,这是准备送给紫嫣的。 妆台前,李婆子插上最后一只簪子,算是已经妥当了。紫嫣身着绿色牡丹交襟裙,襟裳绣满盛开牡丹,可不见喜气模样。 “大少奶奶,奴婢已经给紫嫣装扮妥当,您瞧瞧是否还缺点什么东西。”李婆子没有离去,孟夫人特地交代过她今日不可出了岔子。 “挺好,”许若水满意道,“妈妈好手艺,”她掏出那对透着水色的翡翠手镯,捉住紫嫣的手一只一个套了进去,“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的,以后这里还是你的娘家,今日本该喜庆,可我还是想交代两句,受了委屈就回来坐坐,你也伺候过大少爷一段时间,过去的就过去了,该往前头看,以后好好过日子。” 紫嫣精致的妆容下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左眼的眼睑滚落一滴眼泪,正好滴落在翡翠镯子上,溅了起来,“李妈妈,你去门外候着,我同大少奶奶说两句话。” 李妈妈有些不愿意,许若水朝烟儿使了眼色,烟儿从腰间拿出一小块银子,笑着对李婆子说道,“妈妈今日辛苦了,等紫嫣姐姐嫁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李婆子接了银子,“那大少奶奶得抓紧点,不要耽误了时辰。” 许若水朝她点点头,烟儿一并出去,且带上了门。 “奴婢今日能成为玉文君的妾真是拜大少奶奶所赐,原本夫人面前体面的大丫鬟竟然落了个给人当小妾的下场。”许若水以后紫嫣有话对自己说,去没料到她出口带刺,事实上真如紫嫣所说,这个主意是自己提的。 “紫嫣,我。。。” “你让奴婢说完,”紫嫣有些哽咽,“奴婢心里有恨,这一辈子就没有给自己拿过主意,唯一一次还害得亲生骨肉也没了,这些日子奴婢想了很多,既然路走到这一步,除了当初的贪心之外,还猪油闷了心,被她人丢下的美幻陷阱吸引,离开之前还能听到大少奶奶这般掏心窝子的话,紫嫣铭记在心。”她垂首,起身盈盈一福身,许若水抬手扶了一把。 “说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朝前看就是了。”原来紫嫣并没有再针对自己。 “不,大少奶奶让我说完,”紫嫣重新坐下,“前头那位大少奶奶没了之后,夫人就让我进来伺候大少爷,还说只要我怀上大少爷的孩子,就抬奴婢为妾,孩子就养在奴婢跟前,您说,当了一辈子奴婢,谁不想有好日做过,可是大少爷她嫌弃奴婢,奴婢一心求子也不得法,知道玉文君进了府,迷了奴婢的心窍,奴婢才做了这事。” 孟夫人许了承诺,是紫嫣跨错第一步的诱因。 “奴婢心里清楚这孩子不是大少爷的,可谁知道呢,大少爷又是个傻子,没人相信他的话,只到大少奶奶说了胎记的事情,奴婢才害怕起来,现下说那么多已是无用,只是想告诉大少奶奶,最可怕的人就是整日里带着笑的人,您要当心些,之前奴婢说前头大少奶奶突然没了,这却是真事儿,没有要吓您的意思。”紫嫣话里说的很明白,自己受了孟夫人的迷惑,如果不是许若水提出让她嫁给玉文君,怕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了,这些都是李婆子用来威胁紫嫣时说的。 孟夫人的为人,许若水自然清楚,只是她对孟天博的前妻极为好奇,便问道,“大少爷的前妻你认识?” 紫嫣含着泪苦笑道,“府里谁不认识,就您一人不知,夫人不准任何人说起,只说是出府离去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许若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问了出来,否则这心里总隔着什么东西似的。 “那位大少奶奶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一个女子,是老爷亲自给大少爷说的亲事,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只是她不大乐意说话,夫人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所以夫人不大待见她,”紫嫣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好生奇怪了,一个人平白无故地离府,家里人居然没有追究,除非和晚秋一样是个无亲无故的丫鬟,但是不可能,作为孟家大房少奶奶的女子,又是孟老爷亲自给说的亲事,就算是家世家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少奶奶,时辰差不多了。”李婆子在门外催促道,又听见烟儿小声地说话,“李妈妈,不急呢,你再给我说说有趣儿的事情。”李婆子一下子又没了声音。 “紫嫣,你的话我都记住了,”许若水握住紫嫣的手,经过一番世事,她对晚秋的事没了芥蒂,甚至也不恨紫嫣给自己下毒,一切如云烟而过,活着岂不是更加轻松一些。 许若水亲手扶着紫嫣出了门,由着李婆子送出了凝香堂,从此这个院子就显得更为冷清了,眼前转过第一次让紫嫣跪下的情景,孟天博在一旁瞎起劲儿,到最后的紫嫣出阁和孟天博的清醒,“真是世事难料啊。” “大少奶奶说什么?”烟儿歪着脑袋问道。 “没事,你去把厢房打扫一下,免不得还有其他人住进来,”许若水不相信孟夫人会就此放弃给孟天博添人伺候的事儿。 “什么人会进来啊?紫嫣才走呢。。。哦~~~不会是。。。”烟儿原来也不笨,不过是孟天博的事情她不敢多问了。 下午,宝菊和宝竹送来了秋装,都是新做的不说,款式都还是时新的,“夫人说首饰晚上再送过来,派人去问那掌柜,那掌柜说是来不及做,最近临城来了大人物了,都匀出时间给那人做了”。 许若水对大人物没有兴趣对宝菊说道,“明早我会去过给娘请安的,麻烦两位姑娘了。” 收了衣裳,许若水将衣橱整理了一下,以前的晚秋确实窝囊了些,什么好衣裳都没有,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她那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人物 夜晚,孟天博拖着一身疲惫的身子进了屋,一头扎进净室,自己梳洗完毕后才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卧室里点得灯足够两个人看清楚彼此,而且还是一个在炕上,一个在床榻上。 “这两天爹一直教授我看帐管账的方法,我看了一些,不是很难,反而我看出来一些门道,好像家里的账目被人动了手脚,表面上很正常,实际有几个铺子是亏本的。”他交待了这几日自己的行踪。 许若水“哦”了一声,做着手里的秀活,算是知道了。 “你找个机会去娘那里看看,最好是将那账目拿到手,我可以查一下。”孟天博说完,许若水停下手的丝线,认真地望着孟天博,希望他没有看玩笑。 “你知道账目都是娘一个人管着的,就算是庄子和家里的管事儿来回话,妾身都没有机会听上几耳朵。” “你会有办法的,”他笃定道,“过些日子有个大人物要来家里,看样子来的人还不会少,到时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可能会叫你帮忙。” “二房的方姨奶奶还是娘的亲外甥,这个时候她肯定会有个亲疏之分的。” “我会让爹给她施加压力的,你直管按着我说的去做,”孟天博自顾着脱了衣裳,吹了炕边的灯火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歇下。 许若水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可见他的计划能帮自己更快的报仇,便告诉自己再难也要扛下来,不过说起那个大人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孟老爷都要出动迎接,更不用说那首饰店了。 此时孟天博还没有睡着,在脑中慢慢勾勒自己的计划。 第二日清早,又是不见孟天博的身影,许若水收拾妥当去春晖院,只是这次她多了份任务,并不是道谢那么简单了。 宝菊昨晚带了话回去,孟夫人今早便准备好了两盒子的首饰,许若水进去的时候正摆在了花厅的桌上,一眼便能瞧得清清楚楚。另外还有两个小托盘也同样摆着一些。 许若水前脚刚进,后脚二房的两位姨奶奶也跟了进来了,三人相互见礼了,孟夫人看到喜气祥和的一片,颇为满意。 “都如这般的话,我就省心了,来来来,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宝菊早得了孟夫人的吩咐,将小托盘上的东西送于方王二人,上面有羊脂色茉莉小簪,镂空兰花珠钗,珍珠碧玉步摇和碧玉玲珑赞四样首饰,东西在她们二人手上时,许若水清楚地看到二人不同的表情。 方丽颖欣喜若狂,对着孟夫人连说了几声谢谢,而王梦娇只是轻轻一福身,说了句,“谢谢夫人,”便将东西交给碧儿端着,外人看来还是王姨奶奶识大体知礼节,唯有许若水心里清楚得很,那是因为王梦娇见惯好东西,尤其是许若水那些嫁妆,哪些不是顶顶好的物件儿。 “晚秋啊,你的可比她们都多上两样,本来还会多一些的,可偏不巧了,宝珍阁的掌柜说这几日要给一家小姐加工加点的,就是数量不足啊,也给我交差了,”孟夫人提及一家小姐时,脸上满是喜色。 许若水接过托盘一看,多了点翠珍珠岁寒三友花簪和镂空圆形芙蓉玉耳环,手艺自是不比说了,“儿媳平日里也不大出门,这些东西啊足够了。”不卑不亢的语气,恰到好处。 “咦。。。话可不能这么说,”孟夫人摆手否定道,“你可是大少奶奶,接人待物都比不得她人,这衣裳首饰不能马虎了,否则让人笑话,不瞒你们啊,过不了多久会有一个大人物来我们临城,连帖子都下到你爹手里了,你爹就让我赶紧准备着,看样子那大人物来头不小。” 能得到首饰原是沾了别人的光,许若水腹诽道,好在从未计较过得失,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让孟老爷都这般上心。 几个人都还未回去,难得一见的内总管王妈妈过来,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孟夫人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说道,“颖儿,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包括王梦娇。 二人蹲身告退,许若水福身道,“既然娘有事,晚秋就先回去了,下午再来侍奉娘。” 王妈妈已经在孟夫人的示意下进了屋,连着房门都被关上了,许若水不知所以,满脑疑惑,可听见孟夫人说道,“晚秋,看样子你爹定会好好款待那位大人物了,昨个儿我想了一宿,接待大人物一事必须从细微处抓起,我想让你帮着点,可愿意?” 许若水一听这是要自己打下手,心里一百个抵触,可孟天博的话像磐石一般牢牢地缠绕在脑里,不过孟夫人怎么会舍得下放权力呢?碍于孟天博的任务,许若水硬着头皮应道,“儿媳不懂理家,不知道怎么帮娘,笨手笨脚的,反而让娘笑话。” 孟夫人刚在看王妈妈递上来的册子,半响之后,才有了反应,“不会就现学,若不是启儿那屋里现在空着,我也不会让你学这等难的东西。”话语之中颇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是嫡亲的儿媳妇。 许若水百般不是滋味,但嘴上说道“儿媳会好好学的,希望能为娘分担一些,到时候等二少爷娶了新二少奶奶,您可就可以轻松些了。” “希望是吧,”孟夫人将那册子递给了许若水,“这是我们府里日常的开销,王妈妈都详细记录了,你拿回去看看先,一桌筵席需要哪些个菜肴之类的,过两日你一一回复于我。” “大少奶奶,里面有些个东西可能会为难到您,到时候你让人去叫奴婢,奴婢定会过来给您解释解释。”王妈妈眯着绿豆大的眼,开腔道。 许若水双手接过册子,侧过身子,对王妈妈一福身,“晚秋第一次理事儿,必定会有很多地方不懂,肯定会麻烦到妈妈的,到时候还请妈妈见谅了。” “奴婢不敢。”王妈妈低了低头,算是对许若水的回应。 孟夫人自顾着喝茶,清茶虽香,可水凉茶涩,不好下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账 本 许若水揣着册子要回去,不料方丽颖在春晖堂的门口等着自己,烟儿自觉地和春锦落在了后头,让前面二人说话拽少爷的。 “姨母对大表嫂真是好的没话说,不知她留了大表嫂您有什么事情?”方丽颖打探着口风,急切地样子都现在了面上。 许若水心想之前一个月她和王梦娇这般相安无事,有些奇怪,孟天启居然有本事平衡了两边的关系,思来想去,现在是时候打破这个平衡了,早早报了仇,也好趁早离去,“哎,”她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才小心地靠近方丽颖,颇为无奈道,“姨奶奶,你不问还好,你这一问让我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娘她居然让我帮着她管家,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我一个丫鬟出身,虽然懂些个字的,但是让我帮着管家,着实有些为难了。” 方丽颖的脸色变了变,酸溜溜地问道,“姨母让你帮她管家?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哎,这差事也不好干,真是希望二少爷早点娶个二少奶奶回来,不然这事情怎么轮都轮不上我,”许若水微皱眉头,“你瞧,我回去之后便不能空闲了。”手上的册子在方丽颖的眼前晃了一下,很快又给收进了袖子里。 方丽颖只看到一个“账”字,心里已经跟抓挠挠一般了,我是姨母的亲外甥女,她居然没有将这种事情交给我,反而交给一个庶出的儿媳妇。 许若水见方丽颖的脸色有些怪异,心知可能是刚刚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安慰道,“你看看我,倒是给忘记了,方姨奶奶这等样貌,和二少爷是郎才女貌,之前那只签不也这么说的嘛,不过是再熬熬几年,方姨奶奶的好日子就到了。” 方丽颖的神情明显一滞,到现在孟天启都没个准话什么时候娶他,若是真熬上几年,自己的绝佳容姿就空留惭颜了,“承大少奶奶吉言。”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成为正室,三年时光自己无论如何也等不得。 许若水与方丽颖一告辞,烟儿就迫不及待将自己所听到的话说与主子听,“大少奶奶,刚刚春锦说二少爷这些日子一日宿一边,轮着在两个姨奶奶屋里歇息,瞧春锦那得意的样儿,好像方姨奶奶很快就能有喜似的,有喜了又能怎么样,要是大少奶奶您有喜了,那才是喜上加喜呢。” “大少爷的事儿你同春锦说啦?”许若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丫头们说话难免不留神,很多秘事都是这么说出来的。 “奴婢哪里敢啊,大少爷的脸那么黑,奴婢连正眼都不敢看,不过,”烟儿可惜道,“奴婢还是喜欢原来的大少爷,好相处些。” 许若水何曾不怀念那个原来的孟天博,他会很神情地凝望地说很喜欢自己,然后抱着自己不撒手,还会说自己很香,不过这些都在孟天博撞伤了脑袋之后都改变了。整天见不着人不说,见着了也是黑着一张脸,最可恶的事便是他先破了她的身子,然后用责任捆着她。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地回到凝香堂,小顺子哈着笑脸朝许若水鞠躬,惹得烟儿一记白眼,“我说小顺子,你怎么像个看门狗一样呀。” “烟儿姑娘这话说的,我也是想尊重大少奶奶而已,”他又对许若水鞠了一躬,“大少奶奶,你说是不是?” “小顺子~~~”屋内传来一声吼,小顺子赶忙说道,“大少爷等您多时了。” 许若水提裙进了屋,见孟天博正认真地俯身写着什么,纸上的字一串串地,不过她看不懂,只是觉得很眼熟,“这个就是你要的账本。”她将小册子往桌上扔了过去。 孟天博望了一眼那本账本,手却没停下来,等整整一张纸都写满了之后,装进一个信封,用红蜡封号后又改了戳,许若水倒是记得,这个戳上的字是‘博’字,当初孟天博拒绝授学的时候,曾经拿这个字来考过许若水。 “小顺子,你进来。”孟天博的招呼刚落,小顺子连奔带跑地进来了,“大少爷有何吩咐。” “将这个送至城东吉祥钱庄的掌柜,快去快回,午膳之前一定要送到。”孟天博利索地吩咐完,将信笺甩给了小顺子,小顺子倒是鬼灵精,接住信笺之后就跑出去了。 许若水瞧了瞧日头,都差不多午时了,还让人午膳之前送到,真是会折腾,她做了下来,就等他将账本看一眼。 不料,他食指一弹,将账本弹回了许若水的面前,“这账本是假的,不是我想要的那份。” “怎么可能?”许若水瞪大的双眸,伸手翻了翻账本,说道,“一进一出很清楚,何以你看都没看就说是假的?” “你不觉得这账本来得太容易了嘛,而且这本子这般崭新,你就看不出来。” 孟天博的眼底尽显瞧不起。 许若水刚刚翻账本的时候确实觉得不像是平时常用的,只是她亲眼看到是王妈妈带来了,所以并没有多加怀疑,“王妈妈亲自送来的,还能有错?”她真心地讨教,倒是没有怀疑为何为何孟夫人将账本的深意,还以为只是简单的让她先学着一点呢。 “王妈妈是娘的人,当然听从娘的意思,如果不是爹施加压力给娘,看娘也不会将这假账本给你来应付爹了,也就你这般单纯地就相信了。”孟天博收拾好桌上的笔墨,下了炕之后,又加了一句,“我用不上愚蠢的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许若水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咬咬,“太过分了,知道账本还弄还让我去,有本事自己去弄。” “大好奶奶,你嘀咕什么呢,该用膳了,”烟儿先了帘子正好听到许若水的嘀咕声。 许若水将那账本重新收纳于袖中,得再问问孟天博,怎么样才能看到真正的账本。花厅内,孟天博前面一碗汤,筷子对准桌上那些菜一下两下,吃得津津有味。 许若水几次开口要问他,都被他‘食不语’的眼神制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猫 腻 撤了残羹剩饭,桌子空了出来,孟天博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等着许若水相问,许若水也不白拿了他的人情,让烟儿去泡了壶清喉润肺的菊花茶过来。 “妾身看不出这账本的问题出在哪里,大少爷请指教一下。” 孟天博只翻了两页就停下来了,指着上面几个密密麻麻的字说道,“玉先生来的时候,可记得用什么酒待他?” 许若水略微思忖,自己对那日的影像非常深刻,玉文君的‘一道相国之女难解之题’被孟天博揭破,赢得大家的喝彩,孟老爷高兴,用的是胡人的葡萄果酒待客,可这账本上。。。她又看了一眼,不对,怎么上面记载着是用了杏花楼的白玉羚酒?白玉羚酒价格昂贵,开封一个月前需加羚羊血,因着是夏天,根本不会有人用这等滋补的东西。 “看出来啦?说明你还不笨,自己慢慢琢磨,我没那么多时间一件件地教你。”孟天博语气不善,饮下一杯菊花茶又出去了,没有多余的话交代。 这些天越发觉得孟天博神神秘秘的,许若水揣摩不着他的心思,深感费力了些,恹恹地盥洗之后,点了盏小灯继续找账本里的猫腻。直到亥时,孟天博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子浓重地酒味就进屋了。 许若水找来小顺子问话,小顺子才说晚上老爷今夜突然被黄老爷叫出去,大少爷也跟了过去,稀里糊涂地要了很多的酒喝,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在他人面前只为装得更像傻子而已。 进屋看他一脸的潮红,直喘着粗气,还不时地扒拉着领口,一副难过的模样,许若水去净室端了水过来,绞了帕子给他擦脸,凸出的喉结一个吞咽后,她整个人冷不丁地被拉上了床,双手双脚都被扎实地钳住了,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她的挣扎似乎没什么作用,反而被钳制地更为扎实,孟天博将脑袋置在了她的脖子窝里,像个孩子般地深深嗅了两下,这才老实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移开他的手,这等暧昧至极的姿势着实让人煎熬,不料他伸手拦住了她的纤腰,牢牢地固定在了床榻上。 怎么办?起又起不来,睡又睡不踏实,许若水在两则之间游移着,不过已经都亥时了,实在是抵不住那深深地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什么东西顶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粗粗硬硬地?许若水用朦胧之中有手拨了拨,还这么烫烫的,“你一大清早就想要勾引我?”醇厚的男声带着温热地气息直穿耳根子。 许若水一个猛身坐了起来,自觉先瞧了身上,还好衣裳完整,她想起来了,昨夜想给他擦一下脸,却被他拉上了床,还好~还好~有惊无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敢情你还吃亏了似的,”孟天博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趁我醉了对我投怀送抱。” “你看清楚了,孟大少爷,这床是我的,你的在炕上。”许若水没转过身来,脸上的燥热还未退去,不知那黄色是否遮得红霞。 “废话不和你多说了,这几天爹都会去娘用早膳,你趁机给爹面前说说账本上的错漏,到时候娘不会再拿这些假账本忽悠你了。”孟天博胸有成竹地说道。 许若水不明白,孟老爷不是傻子,自己拿个账本说上两句,他就能信?“莫不是你在爹面前提了什么吧?” “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多关心关心娘而已。”孟天博看似漫不经心地搭着话,实在在孟老爷旁敲侧击过了。儿子能聪明孝顺了,老子当然高兴。 不得不承认孟天博的心思深沉,许若水看天色还早,撩帘去了花厅,继续看昨晚未看完的账本,这账本正好是六月份的,所以她多少还能凭着些许印象找出点儿不合理的,娟秀小楷是一笔一笔地记在了纸上。 孟天博没用早膳就带着小顺子走了,打从他便清醒,就一直很忙。 胡婆子之后又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了,端个早膳都不敢正眼看许若水,置放好吃食,拿了个托盘垂首而立,没有下去的意思。 “妈妈是否有话要说?”许若水停笔问道。 胡婆子瞟了几眼烟儿,看样子是人在场她不愿意多说了,“烟儿是我的人,妈妈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若是不放心,就下去吧。”许若水才不稀罕胡婆子总是防人太甚之心,变脸变得这么快,让人一下子都难以接受。 烟儿对着胡婆子挺了挺胸,有些‘示威’的意思。 胡婆子脸色讪讪地说道,“奴婢之前有些话重来了些,希望大少奶奶别放在心上,我们现在要齐心帮着大少爷,等事成之后,大少爷不会薄待了您的。” “大少爷要做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许若水盯着胡婆子瞧,“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少奶奶,也就是承认我是大少爷的女人,如此,我怎么做事应该不用‘您’来说了吧。” 许若水的话噎得胡婆子说不上话来,“这。。。奴婢没其他的意思。。。。” “行了,该说我都说了,听没听进去是你的事情,你下去吧,我这里还有事儿。”许若水用鼻尖点了点桌上的东西,听了胡婆子的话,有些心烦,早膳飘香都未能引起她的食欲,草草地喝了一碗粥,就让撤东西了。 一个月的账本最后整理出来,不下二十多条有问题的地方,许若水看着这些,心中有些恼了孟天博,该死的坏人都让自己去做,他倒好,神出鬼没。 天渐凉,许若水从孟夫人送的衣裳中挑了件云雁细锦衣,杏白的颜色看着清淡,加上里头是红色的中衣,多了抹艳色,圆翻髻中镂空兰花珠钗和珍珠钿花做了点缀,不是上佳容姿也算清丽可人了。 主仆二人正要出院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王梦娇莲步款款而来,孟夫人赏的东西她没一件用上的,不过那一身的装扮真是华丽啊。 第一百四十章 是何反应 佼佼乌丝发中,嵌入金镶宝石蜻蜓簪子,姣好面容满红霞,朱唇微点绛脂,饱满光泽,柳眉如黛,双眸如杏,身段婀娜如花,窈窕胜过美仙家淘气魔妃到,魔帝往边靠。 “真是太不巧了,怎么大少奶奶这是要出去吗?”王梦娇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叫许若水为‘大嫂’了。 “是呀,给娘请安去,不过晚了些。”许若水抿嘴笑道,王梦娇过得可真滋润啊,一个月的时间让她看起来珠圆玉润了许多,“王姨奶奶有事?” 王梦娇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过是手里头有件看着极好的簪子给你大少奶奶,还望大少奶奶不要嫌弃了。” 许若水瞧见碧儿手上的一个长条盒子,如果记得没错,里面应该放着绿雪含芳簪, 这是一块绿玉,因着一头翠绿如凝雪一头艳如梅花吐蕊,因次得名绿雪含芳,“太客气了,我刚收了你的珍珠手串呢,这怎么会好意思。”她直接从碧儿手中拿了盒子,打开一看,故作惊讶道,“真真是极好的东西,姨奶奶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玉的玩意儿,这样子这般特殊可叫什么名字?” 王梦娇哪里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就因着没名字所以才从那些嫁妆中选了出来,“大少奶奶喜欢便好。” “不如叫它绿雪含芳吧,你看怎么样,只可惜。。。。哎,不说了,不说了,既然这东西与我有缘,我便收了,娘那里我也不去了?我可没见过如此上等之玉,甚好甚好。”许若水爱不释手,故意说出它的名字。 反而是烟儿好生奇怪了,“大少奶奶怎知叫绿雪含芳?二少奶奶当时就这么说的。” “哦~~~我和前弟妹本来就有些许缘分,来来来,”许若水亲热地拉过王梦娇的手,“去我屋里坐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晚秋多少市侩。 “夫人那里不是有事儿吗?耽误了可不行,”王梦娇微微提了一下,“不知道那事儿急不急?不如我陪大少奶奶一起过去吧。” 许若水是听出里面的味道来了,原来是要和自己一起去春晖堂,想是昨儿被留下来说话的事儿上心的不只一个方丽颖,“是有那么点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管家的一点小事儿罢了。”许若水发觉自己变得有些阴暗起来了,做戏这事都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打什么腹稿,这么一提还不吊死王梦娇的胃口。 “管家?夫人都让大少奶奶帮着管家啦?”王梦娇确认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之前孟夫人只是面子上对庶出的儿媳妇好呢,原来骨子里也是厚待。 “从王妈妈那里拿了账本让我先学着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王姨奶奶,”许若水讨教道,“如果是你的话,你看会是什么用意?我这心里也琢磨着呢。” “大少奶奶莫笑话我了,我怎么会知道。”王梦娇摆手推辞,手上手镯的响铃清脆入耳。 “无妨呢,”许若水斟茶道,“帮我分析分析也好,你也知道万一做岔了,不是辜负了夫人嘛。”水汽袅袅盘着茶盏,扰人思绪。 王梦娇接着喝茶的档口,细想了一下,含笑道,“不会是夫人想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大少奶奶掌管吧?” “嘶~~~不会吧?”许若水诧异道,“我这个身份怕是不合适吧。” 的确不合适,王梦娇差点脱口而出,不过面上说道,“怎么会?大少奶奶现在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连你也寒碜我,我倒是想二少爷早日娶了二少奶奶,我这里担子也轻点,还要照顾大少爷,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提及到二少奶奶的时候,王梦娇脸上满是期许,若是自己成为孟天齐的妻子,自己就能拿住当家的权利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一人说了算,而且还有那么多丫鬟小厮可以使唤,总比得上在许家寄人篱下来得强。 许若水清楚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作用了,孟天齐的两个小妾都想成为当家的夫人,这样二人都还能和平相处的话,那就不是她认识的王梦娇了。 “大少奶奶,现下都快午时了,还去夫人那里不?”烟儿看时候提醒道。 许若水引王梦娇进屋时就没打算去孟夫人那里了,看账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过去定是要问上一两句,自己还得想好怎么作答,不如等孟夫人来问,反而要显得自己拙笨些,也不会引起孟夫人的注意。 “王姨奶奶难得过来坐坐,夫人那里反正也是小事儿,不打紧的,”许若水权衡了一下,选择不去春晖院,然后征询王梦娇的意思,“王姨奶奶,难得投缘,午膳就留下一起吧。” 王梦娇巴不得再套些近乎,“如此就叨唠大少奶奶了。” “烟儿,去和厨房说一下,中午加点菜,另外去看看能否弄点小酒过来,我和王姨奶奶小酌几杯。”许若水一一吩咐道,“对了,让胡婆子弄些栗子糕过来,那东西我喜欢得紧,非得每天吃上一点才行。” 许若水喜欢栗子糕,王梦娇是知道的,不过现在连晚秋也喜欢,这又让王梦娇心生了疑惑,那股子熟悉得感觉又袭上心头了,“大少奶奶的喜好倒是和我那表妹相差无几啊,难怪我觉得与你这般投缘呢。” “是麽,”许若水高兴地说道,“不过你我现在就同姐妹一般相差无几了呢。” 王梦娇点头赞同。 胡婆子上了栗子糕,多望了王梦娇两眼,王梦娇就大大方方地给她瞧,她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就连个糟老婆子都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住了。 “妈妈,你下去吧。”许若水不悦,复而对王梦娇道,“你瞧,连我们的妈妈都被王姨奶奶的美貌吸引住了,留你吃饭真是自打了嘴巴了。”吃醋味道十足,顺便抬了王梦娇。 王梦娇眉花眼笑。 许若水玩笑间又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 账(一) “既然大少奶奶拿我当姐妹,我心里头有句话也不怕拿出来说说,我和方姨奶奶之间,您看谁能成为二少奶奶?”王梦娇看了丫鬟们都在门外候着,大着胆子问出来。 许若水神情一滞,处心积虑拉近与王梦娇的关系,总算是到了得到她信任了,“这个事情嘛~~~我也真是不好说,到底是和方姨奶奶相处得少了。” “不过是闲谈,大少奶奶还真是当回事情了。”王梦娇嗤笑道。 许若水瞟了一眼,嗔道,“瞧你,我不过是想给你留点体面,你倒不卖给我面子,既然让我说,那我就直说了。”许若水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道,“论样貌,你们两个各有千秋,不相上下,论家世,反而觉得你比不上方姨奶奶,毕竟她是二少爷的表妹,情理上更亲近一些,不过你也不输在这一点上,你是前弟妹的娘家人,就算二少爷要续玄,也要她娘家的安排,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虽然说王梦娇没有家世上的优势,可有情理上的优势。 王梦娇一听,是哦,这点怎么没想到。 许若水继续说道,“而且据我所知,方家家世虽清白,但是没什么家底儿,如果二少爷娶妻,肯定是要有助力点的才行,王姨奶奶,你说呢。” 这一问将王梦娇的劣势转化成了优势,说得她心里直冒花,心想这一趟不白来。 午膳时二人小酌了几杯,又在暖阁里畅谈了一番,碧儿才扶着王梦娇回去,许若水有了些醉意,歪在一旁小寐。 睡意渐浓时,听见花厅有说话声,还掺和着什么大少奶奶好闲心之类的话语,许若水强撑了发胀的脑袋,坐了起来,“烟儿,谁在那里说话?” 烟儿面红耳赤,推了门进来,一脸的委屈,“大少奶奶,是王妈妈,奴婢说了,您还在歇息,她非要奴婢叫醒您,还说您闲心得紧,也不知道谁是主子。” 许若水是听明白了,烟儿为了她刚是和那王妈妈起了纠纷,“让她进来说话吧,去帮我煮碗醒酒茶过来。” 烟儿福身应了话,出去叫王妈妈进来。 王妈妈今日是上身福纹亮紫短裳,下身一条黑色缎面的宽脚裤,耳朵上的墨绿耳坠子倒是让她很精神,“给大少奶奶请安。” 许若水连忙下了炕,“妈妈快些坐下说话,中午小酌了几杯,有些昏昏欲睡,倒是让妈妈久等了。” 王妈妈的丰臀坐在了雕花圆凳上,双手相互揣在衣袖中,脸上毫无表情,“奴婢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大少奶奶的吩咐,所以过来看看,若是有地方需要奴婢的,奴婢可以为大少奶奶讲解一下。” “妈妈有心了。”许若水感觉发髻上的簪子有些歪了,打开橱柜中的抽屉,取了面铜镜出来,拔了簪子,又拿出梳篦,一下一下地梳着秀发,从镜子里看到王妈妈正瞧了过来看,“妈妈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妈妈摆着一张方字脸,依旧不咸不淡,“奴婢等着大少奶奶的吩咐呢。”意思就是让许若水当着自己的面看账本,有什么地方不懂就刚好可以问 许若水若是看不出来她的用意那便是白活了又一回了,现在看账本不就是正好让她找到各种解释了,到时候在孟老爷面前说出破绽之时便觉得无力了。“可真是对不住妈妈了,让您白跑一趟,那账本我都还未看上一眼呢,因此也没有叫你过来说话,中午饮了些酒,你看我这脑子都还未清醒过来呢,现在看账本不是一窍不通吗?” 那圆翻髻都被解了开来,许若水丝毫没有要看账本的意思,王妈妈心里鄙夷道,夫人也真是多次一举,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看账本,还让我白跑一趟,不如回去喝杯酒去。 烟儿敲响了门,“大少奶奶,您的醒酒汤。” “进来吧,”许若水放下梳篦,朝王妈妈望了望,说道,“不如我喝了醒酒汤,清醒了一些再说?不过要妈妈久等了。” 王妈妈本来就不削一顾,怎么可能愿意多待,“那奴婢明日再来,到时候希望大少奶奶做好准备,奴婢还有夫人的吩咐要去办呢,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真是对不住了,”许若水无奈地说道。 王妈妈起身便离开了,和烟儿碰了个正着,手里端着滚烫的醒酒汤,但是见了王妈妈还是让了开来,让她先出去。 许若水将一头秀发随便地扎了起来,喝下微酸的醒酒汤靠在榻上歇了歇,明日王妈妈还要过来,自己要怎么躲过去。 前后不过一碗醒酒汤的时辰,孟天博也回来了,一进来就肃色问道,“王妈妈过来做什么?”话音中很是警惕。 “你为何这么紧张,她不过是按着娘的吩咐来协助我对账而已。”许若一听是孟天博,懒得睁开双眸。 眼前的女子一头秀发扑散,罩住削弱双肩,望上看过去,见她眼角淡淡的倦意,有一种让人想为她拂去忧愁的冲动,不过孟天博忍不住了,她怎么能比得上梦中的她呢,“你不会傻到与她一一核对吧?” 许若水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尽是恼意,很想对着孟天博那张俊美却让她讨厌的脸甩上一个耳光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找我合作就该信任我,我不至于让自己没了后路。” “切。。。你那猪脑子还知道防着别人?不错嘛,不过。。。”孟天博半倚靠着门框,双手交叉着,一副戏谑地模样,“王妈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今日你对付过去了,明日怎么办?一拖再拖,岂不是让她以为你这个大少奶奶愚蠢之极。” “难道要我速战速决?”许若水唱反调道,话音落下,才回味过来,也对,既然躲不过去,就迎头先上,她急忙穿上鞋子,嘴上还不喊着,“烟儿,赶紧地,给我准备笔墨。” “怎么就走了,”孟天博拎小鸡般地捉住了许若水的领子,“你这个女人,我教了你这么多,还不好好感谢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 账(二) “啊~~~”许若水一脚踩了下去,正好是他的大脚趾,疼得他双手捧脚,“该死,长得丑也就算了,心也这么黑 。” 许若水正好听到了了,双脚顿了下来,咬着双唇,紧握拳头,暗恨道,“孟天博,见过侮辱人的,也见过你这般侮辱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的。” 孟天博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暗道,还好,还算是个可教的。 平静地过了一夜,孟天博早早地盥洗完之后坐在炕边等许若水醒来,手中翻着书,眼睛不时地往床榻上瞄。 等许若水伸过懒腰后,才叫了烟儿过来伺候,一身嵌银色蓝色水雾裙衬托出婀娜的身段,朝月髻上别了珍珠碧玉步摇,一排淡蓝色小绢花有序地别在脑后,透出淡淡的俏丽,一点都不扎眼。 用早膳后,先是吩咐了烟儿一会儿去叫王妈妈去春晖院,自己则先过去,奈何还出门两步,手被孟天博牵住了,甩都甩不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好好走路啊。” “娘子,你这么凶做什么?”孟天博‘无辜’地说道,“我就是想牵着你的手。” 许若水一怔,当了十二年的傻子,现在装装样子都一模一样,刚刚自己的心窝差点都软了一下,“你能不能都先和我商量一下,小心路出马脚。” “你废话太多了,还不赶紧走,”孟天博拉着她的手快步地出了院子,穿过九曲莲廊,没多久就到了春晖院。 “大少爷。”丫鬟们纷纷道了安。 “是博儿来了啊,”花厅里已经传来孟老爷洪亮的声音了,“刚还在和你娘商量,是否还要找个先生给你。” “爹,娘”许若水屈膝行礼,孟天博却听到先生二字就不悦地噘起了嘴,“我不要先生,一个迂腐不堪,一个喜欢卖弄,我还是喜欢让爹教我。” 孟老爷知道儿子喜欢跟着自己,自然高兴地直捋胡须啊,身上的藏蓝色明纹长衫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硬朗,“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爹要到处走的,生意也要管起来,哪能天天带着你出去啊?风里来雨里去的。” “不要,我就要跟着爹,”孟天博挪步依靠着孟老爷。 “老爷,难得博儿这般亲近你,生意上的事情你就交给启儿好了,博儿的事情哪里重得过那些生意啊。”孟夫人赶忙帮腔。 许若水识得孟夫人的为人,加上孟天博怀疑孟夫人在十几年前推他跌落假山,刚刚的话肯定是有目的的。倘若孟老爷为了教习孟天博,将生意都教给孟天启的话,相当于将整个孟府的生意都在儿子身上了,这不是孟夫人最大的愿望嘛。 “夫人说得对,不过启儿现在虽然在外名声不错,到底是少了些经验,我还得多看着些呢,”孟老爷面上笑盈盈,可少不了担忧,“对了,过些天府里要来尊贵的客人,不知道夫人准备的怎么样了?晚秋是否还帮得上忙?” 说起正事,孟老爷一脸的正经,不容许一丝疏忽,想必正是个大人物呢。 “老爷放心,昨日我让王婆子去找晚秋了,晚秋说还未看账,晚秋,是不是啊?”孟夫人看着对面站得的许若水肃色问道。 “回娘的话,是儿媳懒怠了,昨日王妈妈过来时奴婢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熬夜将账本都翻看了一遍,王妈妈是多年的管事儿了,账本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许若水说完,有些犹豫了,“不过有些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王妈妈故意考验儿媳妇,左看右看都不对,儿媳。。。。。。” 孟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昨个儿王妈妈过来回话还说大少奶奶说还需要几日看账本呢,怎么一夜时间就看好了,还真让她看出问题来。 “哦?拿来我看看,”孟老爷抢白了孟夫人的话,他的确该为大儿子培养个能干的妻子了,否则分给他的家产也保留不住啊。 许若水将账本双手递了过去,昨夜里她有复查了一遍,将小错的地方圈出来之后,又在旁边纠正过来了。 孟老爷翻看了一些之后,“啪”地将账本拍在了桌上,“老王家的是不是年纪大了?一本账簿这么多地方错漏,这让我怎么放心让她帮着你协管后院。”孟老爷显然很不高兴,对着孟夫人也没给王婆子留面子。 正好,王妈妈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花厅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紧张,她是得了孟夫人的吩咐,那账本是重新做的。 “老爷息怒,让妾身瞧瞧,到底是怎么啦?”孟夫人拿起账本,一一浏览而过,越看心里越紧,挑出来的地方尽无一是错的,心里马上就想开了,本想拿个假账本应付一下了事的,现在反而让王妈妈被抓了错处。 “哈哈哈。。。”孟夫人略带严肃的脸突然笑了开来,“我道是什么事情呢,这个不过是妾身让王婆子故意做得账本,先来考考晚秋的。” “是么?”孟老爷瞥了一眼妻子,不确定地问道。 “老爷,夫人,王妈妈在外面候着呢,”宝菊在门外说道。 “正好,叫进来问问。”孟老爷到底不是经常在内宅待的人,王妈妈可是孟夫人的人,问她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老爷,夫人。”王婆子规矩地进来请安。 “老王家的,你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情?”孟老爷的手指敲得桌子“嘟嘟嘟”响。王妈妈低着头,上前看了一眼那个账本,极为老实地回道,“老爷,这账本是奴婢故意做,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账本,大少奶奶找出错来也是应该的。” 口径和孟夫人的一致,许若水并不觉得意外。 “而且,昨日奴婢去找过大少奶奶,问她是否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少奶奶说不着急,今日再找奴婢问话,想不到今日大少奶奶在老爷和夫人面前摆了奴婢一道,且不说奴婢要管着内宅这么多丫,如果下次的账目给老爷看,您岂不是不信任奴婢了。” 王妈妈逮着许若水的错处开始为自己叫屈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账(三) 许若水抬头正好看到孟天博一脸的笑意,这是在笑话自己这么容易就被一个下人给打压了,哼,说得好听,故意做的账本?无论怎么说怎么做孟夫人和王妈妈都是有办法的混沌青霄。 “晚秋,这就是你的疏忽了,王婆子好心去你那里,她虽是个下人,可年纪到底大了,加上府里这么多事情,你还让她白跑一趟。”孟夫人将一个不懂事的名头冠给了许若水。 现在她开口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确在找王妈妈的碴。 孟天博看不下去了,真是个笨女人,这点都搞不定,自以为有能耐了,还不是要我帮忙,“爹,你瞧,王妈妈可真有意思,是假账本就光明正大地在账本上写个假字,为什么要弄得和真的一样,娘子又不是神仙,看账又不是儿戏,您说对不对?” 孟老爷眼色一暗,两个管家这么多年了,连个真假账本都不说明白,给儿媳妇一个账本,这不是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了嘛,“老王家的,还不去把真账本拿过来,大少奶奶不懂也是常理,你该教着点,不要让她睁着眼睛瞎着干活。” 许若水心里一松,总算是解围了。 王妈妈看向孟夫人求指示,这个时候孟夫人还能有什么要说,不都恰好赶上了吗?王妈妈只好再回去取账本了。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了,孟天启带着两个小妾过来给两位长辈请安,这三人同行的事儿还真是难得。 孟夫人见自己儿子来了,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今个儿怎么来了?” “这几日忙,倒是忽略了给娘请安了,所以过来看看,”孟天启环视了花厅,发现孟天博也在,不知是不是自己现在管着府里这么多的生意了,优越感不言则显,“大哥也在啊?怎么没有去玩啊?书房那里的菊花开得可艳了。” 孟天博将头一歪,“我不稀罕,你喜欢,你怎么不去玩啊。” 孟天启语塞,和一个傻子没什么好说的。 许若水分别和方丽颖王梦娇两人相视一笑,在大家面前她们两个也只有和平相待了,不过方丽颖更为聪明一些,马上到了孟夫人后面给她捏肩,这让孟夫人很受用。王梦娇则娴静地站在孟天博身后。 “既然今日大家都到齐了,我就多交代几句,当今相国辞官回乡,已经说了要到我们府里做客,不出一个月,他便会过来,到时候大家都强打起精神来,晚秋就帮着你娘接待,该回避都回避,不可失了礼节。”孟老爷交代了那个大人物的来历了。 “可是玉文君口里的那个相国?”孟夫人问道。 “不错,”孟老爷点头道,“听说现在已经不是相国了,皇上赏了安阳侯的爵位,他能光临我们府,也是我们的荣幸。” 孟夫人一听侯爷要到自己府里,那侯夫人定会跟过来,到时候自己好好招待一番,攀个亲带个故什么的,以后还不是好办事很多了。 许若水应了下来,真如孟天博所说的那样,的确是个大人物,难怪孟老爷这么上心?不过她没理解孟老爷真正的用意,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这次招待不要疏漏了。 “还是老爷有面子,侯爷都能到咱们府里,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巴结。”方丽颖边捶背边说话,“不知那位侯爷家里有几位公子小姐的?” 孟夫人也正有此疑问。 不过孟老爷见王妈妈过来便不再多说那个侯爷的事儿了,“夫人,家中器皿物件能换的都给换上好的,吃喝一类切莫太过于粗俗,毕竟侯爷是在京城待过的人。” “妾身知道了,”孟夫人弯身应道,又对王妈妈说道,“王婆子,将账本给大少奶奶,随时听大少奶奶的吩咐,如果再有什么差错,我剥了你的皮。” 这话让许若水难以招架,若孟夫人将火气发到自己身上那就白混了那么多日子了,“娘,”她看着账本没有接过来,心里天人交战,怎么办,接了就很容易让孟夫人认为自己和她对着干,不接,就难以完成孟天博交代的事情。 看上去昏暗无光的软皮账本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让人进退两难。 “大少奶奶,您快接着呀,奴婢手都酸了。”王妈妈催促道。 “晚秋,你怎么拉?”孟老爷也很奇怪地问道。 “爹,娘,儿媳愚钝,很多事情都不懂,如果身边有个人一起监督着,儿媳的胆儿也大一点,否则儿媳怕是不敢接了。”晚秋就在王梦娇的眼红中找寻到了一点主意。她要拉着方丽应一起下水,帮孟天博忙的同时,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落下,方丽颖如果也有份帮忙管家,落单的王梦娇定会焦躁起来。 孟夫人收回原本凌厉的眼色,“嗯。。。老爷,那你看呢?” “夫人看着安排吧,”孟老爷没有意见,多个人管着,也多双眼睛盯着。 “爹,这里好闷啊,我们出去玩吧,”孟天博表现出无聊的样子,双手不安分赴东摸摸西摸摸,没人怀疑他现在是假装的。 许若水不削地瞪了他一眼,他则递了个警告的颜色,意思好像是说这账本势在必得。 孟老爷心疼儿子,连声说好,起身带着大儿子出去,孟夫人心里也有底,便对孟天启说道,“启儿,你有事儿就先回去吧,我有颖儿陪着说话就行。” 王梦娇立刻明白了孟夫人的用意,轻轻推了一把孟天启,示意自己也要留下来,可孟天启没在意这一推,起身就告辞了,得空了他也得跟着自己的父亲,万一有家财落到别人手上了,那就是自己的损失了。 孟夫人见王梦娇还立在屋里,对她挥挥手道,“梦娇,你回去吧,改日我再找你说话。”这下子王梦娇是待不下去了,只得讪讪地离开了。 留下方丽颖也正中许若水的意,到底还是猜准了孟夫人的心思,这些日子二房和睦,亲疏之分又出来了。 “晚秋,既然你这么说,就让颖儿帮着你一起吧,”孟夫人发话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质 问 许若水顿时‘感激’道,“儿媳多谢娘的体恤爹地投降吧。”说完,双手接了账本,王妈妈扭着丰臀站在了一边,依然没多一分尊重。 不过这一招还真是打消了孟夫人的疑虑。 方丽颖意外得了这次管家的机会,欢呼跃雀,“多了姨母,还是姨母对颖儿最好。” 孟夫人累了,“你们回去看吧,过两天我再找你们说话,这次来得可是侯爷,老爷一再交代了,我们更加不能懈怠了。” “是。”二女应道,王妈妈扶着孟夫人进了内室。 方丽颖当场握住了许若水的手,差点没感激涕零了,“大表嫂,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这次也没我的分子,这下子看那个姓王的还有什么好说的,穿得花枝招展的,自以为能比得过我,在姨母的眼里,还不是我胜算多一些。”颇有些自鸣得意,许若水可不这么认同,当初孟老爷对她也是喜爱有加,奈何夫君不爱,一切皆成空疑。 “姨奶奶若要强过那位姨奶奶,可是不能只抓住娘的心才行,夫君才是最终的倚靠呢。” 方丽颖也不蠢,听出其中的意味了,“大表嫂说得不无道理,那我先过去,下午再找大表嫂?” 许若水自然没意见,她得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抄下整本账册,到时候给孟天博也算有个交代了,她自己是女人,晓得利用女人的心思。 方丽颖聘婷而去,许若水带着烟儿快速回去了,关上房门,拿出笔墨纸砚,按着账本上的内容一一抄下,凝香堂是安静了,可浣纱院就不得安宁了。 孟天启赶上孟老爷和孟天博,只见二人果真去了文韬楼的后院扑蝶赏花,这些幼稚无趣的事情他自是不必亲眼看着了,还不如出去找人喝杯酒呢。 方丽颖没找到孟天启的人影,便回到浣纱院,不过是看到王梦娇正坐在石桌旁边,还悠哉地欣赏着自己的手,“你在我的院子干什么?” “哎呀,姐姐,妹妹我过来坐一下都不行了?怎么,你不欢迎我?”王梦娇勾起嘴角笑道,实际上王梦娇的年岁是比方丽颖大两岁。 “我为什么要欢迎你?不会是你要在我这里等着表哥吧?”方丽颖一开始就不甘示弱。 王梦娇哼笑了一下,“姐姐别忘记了,今日爷要歇在我屋里的,这次我还真是专门来找你的,夫人,她留你说话,是为了什么事情?” 王梦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平日里不踏足这里一步,原来是为了这事,不过她有意卖了关子,”姨母就留了我说说家常,没其他什么事情。” “你胡说,”王梦娇根本不相信,“拉家常为何连我都要撇开?” “我怎么知道?”王梦娇妩媚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是不是妹妹不招姨母喜欢啊?不是我说妹妹,我嫁进来的时候怎么说还行了敬茶礼呢,你可是顺便就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了事的,这两则之间的差别你心里应该清楚。” 王梦娇单手杵在石桌上,不错,草草地成为孟天启的小妾的确是有些不太光彩,不过那时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进孟府的时日便不知在何时了,“姐姐,有了夫人照应自然是好,可是启哥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也有个底吧。” 这话倒是和大表嫂的如出一辙,方丽颖心里不舒服了,看着王梦娇一身华丽的装扮,不是孟天启赏给她的,还会有谁能让她生活如糖般甜蜜,打从第一天相处时就让孟天启有了芥蒂,自己还是处于下风呀。 方丽颖心里如斯想道,不过面上却不服输,“表哥对我好着呢,妹妹就别为姐姐我操心了,哎。。。我还是趁早歇上一歇吧,下午要去大表嫂那里看账本呢,这么劳神的事情怎么能不先好好养养,”说完,她又喊了起来,“春锦,给我煮点红枣茶。” 春锦从屋里跑了出来,屈膝道,“姨奶奶,您忘了,二爷昨晚给你带来了野人参,奴婢给你泡上一些,不是比那红枣茶更好一些。” “哟~~~我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方丽颖捂嘴笑道,“妹妹无事的话,不防一起进屋喝上一杯吧。” 王梦娇手握拳头,怎么她有野人参自己没有,启哥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最得心意的嘛,自己付出那么多,不是只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 “妹妹不来,那我先进去了,”方丽颖见王梦娇没有回应自己,便自顾着自己回了屋,关起门来对春锦就一个劈头盖脸,“你好大的胆子,二爷昨日哪里赏了我什么野人参?” “姨奶奶,您消消气,奴婢不这么说,怎么在王姨奶奶面前挣面子啊?你瞧她连进都不敢进来呢。”春锦指了指正要出门的王梦娇。 方丽颖果然从窗户缝处看到王梦娇的失落样,“还算你长了脑子。” 春锦舒了一口气,还好是讨了欢心了。 王梦娇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碧儿就问,“二爷回来了没有?” “禀姨奶奶,二爷并未来过,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碧儿不解地问道,却惹来王梦娇一个瞪眼,“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午膳呢,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现在才巳时,午膳要到了午时才能送来呢,”碧儿小心翼翼地回道,怕一个不小心会挨骂。 “我肚子老是觉得凉凉的,你去给我煮碗红糖水来,”王梦娇上了炕,托着肚子直哼哼,月信之日还未至,怎么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了。 碧儿端了热气腾腾地红糖水,煮得透黑红亮,“姨奶奶若是不舒服,奴婢去找夫人要对牌,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为好。” “不妥,”王梦娇接过红糖水,顶着热气趁热喝了下去,“我若找了大夫二爷还会歇在我屋里吗?这不是白白给方姨奶奶机会了吗?” 午膳准时送到,可王梦娇看着炕几上的菜肴,连提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这都是什么菜?看了就没有食欲。” 炕几上一碗蛋羹,一碟鸡丝芹菜和卤汁豆腐,这是姨奶奶的份例,两菜一汤。 第一百四十五章 软 磨(一) “姨奶奶,您多少吃点儿,每次这些饭菜你都倒了,小心饿着身子骨。”碧儿劝道。 “去外面给我买点好吃的,银子你自己去抽屉里拿,”王梦娇指了指妆台上的抽屉,“我想吃杏花楼的南乳鸽子。” 碧儿没有去拿银子。 “干什么还杵在这里?赶紧地,难道是想饿死我吗?” “不是,姨奶奶,您忘了,奴婢要有对牌才能出去,现在夫人管得严,奴婢根本拿不到对牌。”碧儿解释道。 “哎呀,烦死了,”王梦娇烦躁不安,“不行,我非要当这个二少奶奶不可,否则处处矮人一头,干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姨奶奶这般美貌,肯定能当上二少奶奶的。”碧儿恭维道。 “去去去,你懂什么。。。”王梦娇脸听人恭维的心思都没有,拿一把仕女团扇使劲儿给自己打扇,碧儿习惯了主子的阴晴不定,便退到了帘子外面。 王梦娇满脑子都是怎么让自己当上二少奶奶,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孟天启带着一点醉意来了,看着昏暗的院子,忍不住喊道,“人都死到哪里去啦?想摔死爷啊。” 接着便是王梦娇指使碧儿,“快点灯,二爷回来了。” 房门一开,碧儿提着个灯笼出来迎接,孟天启顺势靠在了小丫鬟的身上,几乎是搂着她的肩膀走进来,碧儿臊得不敢抬头,因此也没有看到王梦娇的眼神能差点剜了她。 “二爷,你回来啦?”她忍着身子不适,扶着孟天启上了炕,“怎么喝那么多酒?妾身给准备热水沐浴一下,可好?”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回答哪一个?”孟天博轻轻扣住王梦娇的小巧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细腻,微眯着双眼带着迷人的光彩。 “爷~~”王梦娇半靠在了孟天启的身上,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领口,纤长的手指一弯,解开了领口的盘口。 孟天启的喉结动了动,将王梦娇拦在了怀里,双唇急忙地凑了上去,王梦娇却歪了身子,回避了出去,“爷,妾身今日受里委屈,您也不关心一下人家,一回来就缠着人家要那个。” 孟天启有些迫不及待,被她这般欲拒还迎弄得心思更加活络了,“谁给你委屈受啦?今日不是好好地和我过去和娘请安嘛,而且你是我孟天启的女人,量她们也没个胆子。” “爷~~”王梦娇的手已经溜进了孟天博的衣裳内,摸到了健壮的胸肌了,嘴上委屈地嘟着嘴道,“什么时候妾身才能被扶正啊?当初你可是答应妾身,只要妾身将手里的钱都交给你,你就会让妾身当二少奶奶,现在王姐姐都已经管上家了,妾身还是个名符其实的小妾。” 孟天博眼底幽深,之前那些话都是骗骗人的,怎么可以当真,他孟家二少爷的妻子怎么说也要名门闺秀才行,当初许若水不配,现在王梦娇更加不陪,当时应下也是权宜之计,为得就是许若水的两万两嫁妆银子。 王梦娇见男子不说话,便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美眸,双手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甚至能让他在朦胧中看到那两团火的半球形。 “那件事情~~~”孟天启看着半遮的山*峰支吾道,“暂时肯定不能提了。” “为什么?”王梦娇紧张地问道。 “因为。。。哎,这事我不想你担心,还是不说为好。”孟天启吊足了胃口,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事关自己扶正,怎么也要问问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啦?就算妾身帮不上忙,说出来心里也舒服些。” “阿娇,”孟天博神情地唤道,“也只有你是我的知音。”他失落地说道,“爹。。。爹他交给我的生意出了岔子了。我今天出去跑了一天,居然没人肯帮我,我心里苦闷啊,才去喝了几杯,。” “爷,你别难过,不是还有妾身嘛,就算别人不帮你,妾身定会帮你到底的。”王梦娇怜爱地对着孟天启说道。 “你真是善解人意啊,要么怎么说我见了你就难以自持呢,”宽大的双手抚上了丰满的酥*胸,拇指准确地朝那凸*起的樱桃按了下去,一个旋转引得王梦娇微微喘*息,“爷,您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困恼你呢?” 她迫不及待地想帮他解决难题,然后安心地迎娶自己成为二少奶奶。 “你真的会帮我吗?”他低头在她的耳后徘徊,酒气带着热气呼得王梦娇心底只发颤。 “自然~~你是我的夫君,不帮你我还会帮谁。”王梦娇娇嗔道。 “最近我瞒着爹私底下谈了一笔生意,本来可以净赚一万两银子的,不曾想亏了五千两,过不了多久爹就要查我手上的账了,到时候怕是瞒不下去,你那里。。。”孟天启还未说完,就见到王梦娇为难的神情,“哎,我就知道一说起银子谁也不帮。” “不,不是的,爷,”王梦娇赶紧恢复笑意,“您知道妾身的银子都已经用出去了,手上除了点首饰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银子了,如果妾身有而不帮你的话愿遭天打雷劈。”她举起三个手指发誓道。 “不要,”孟天启伸手点住樱桃小口,耐着性子说道,“傻瓜,没有就没有吧,这种毒誓发不得,”说完,双唇吻了上去,一番缠*绵之后,留下气喘吁吁的王梦娇,“早点歇息吧,明日我去颖儿那边瞧瞧。” 这怎么可以?王梦娇犹如当头棒喝,如果让方丽颖得了机会,自己之前花出去的银子不是都抛进水坑了吗? “爷~~~不然我们再想想办法,”玉手下移至男子的小*腹,抓住瘫软的东西,细细揉捏起来,孟天启没拿到钱,自然没了心思,“我累了,改日吧,”他推开了王梦娇的手。 之前的温声细语到自己被拒绝,王梦娇顿觉不妙,便将整个身子靠了上去,“妾身一定帮爷想办法,只是爷不要这般冷待了妾身,不然妾身生不如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软 磨(二) “阿娇啊~~~”孟天启叹道,眼底已是狡诈的笑意,大手摸进了王梦娇的后背,“当初和娘说你有旺夫命,果真如此啊。”手指顺着肚兜的背带轻轻一勾,王梦娇瞬间觉得双*峰被解放了一般,身子犹如小蛇般妖娆颤了上,拉开了他的嵌玉腰带。 她的衣裳如落叶般被剥落,身子如白玉团一般窝在孟天启的身下,巧*臀正被一只大手变换出无数淫*靡之状,手指也不经意地触摸到了深沟的源*头。 “哦~~~” 王梦娇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平日里端正高傲的女子此时正如同一个玩物似的任人玩弄,她不知道了羞耻,只想身上的男子给予更多,无论是即将精神上的享受还是悬空的二少奶奶身份。 手指顺着深沟慢慢地滑下,那种熟悉的酸痒感令王梦娇的身体轻轻地扭动起来,迎合着手指的动作,渐渐地,手指滑到了幽谷的源口,带着如有似无的蹭动,她知道哪里是自己最需要的,“爷,您快些。。。”她含春带媚地央求道。 孟天启已不是懵懂的初哥,经历过许多的女子,自然是知道她的索求,不过他还有话要说,“阿娇,明晚我还歇在你屋里。”言下之意是明晚我等你消息。 此时瘫软如春水的女子哪里顾得上想其他,只点头应下,双手抚上自己的双*峰,揉搓着,带来更强烈的刺激,孟天启邪魅地勾起了嘴角,加快了手下的动作,惹得王梦娇一身低吟,身体绷紧起来,身体的空虚犹如虫子一样啃噬着她。 随着手指的来回摩擦,一波波的酥麻感席卷而来,王梦娇感到体内一阵痉挛,一股热流涌下。 孟天启见状,褪下自己的亵裤,一个跨马的姿势便上去了,调整好自己的欲*望,用力*挺了下去,神秘地带已经湿润无比,使得入侵顺滑之极,随着大力的冲刺下,王梦娇发出一声声吟唱,她早已进入了感觉,一进一出只见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嗯啊~爷。。。”喘息之间不忘呼喊心爱的男子。 孟天启也渐入佳境,一两句话就五千两银子到手,这让他更加兴奋,每一下都顶到女子最深处的柔软,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带去云端。 王梦娇双手搭至男子的臀部,让它用力地朝自己拉放,两人同时舒爽不已。随着感觉的攀升,孟天启环着王梦娇的双肩,与她紧紧地贴在一起,而王梦娇轻轻仰头,与他疯狂地吻着,下身极力地迎合。。。。 啪啪啪啪。。。。。 碧儿在帘外听到撞击声越来越剧烈,王梦娇的呻吟声和呼吸声也越发的粗重,这样的淫靡持续了很久,终于迎来了爆发的一刻,孟天启下身一直的往前挺,直至强劲有力的热流喷涌至王梦娇身体的最深处。 “哦~~~”,她颤抖着,指甲深陷手掌心,感受到灵魂的升空,如潮水般的舒爽快感。。。。同时也觉得一波波的热流涌了出来。 “糟了,难道是月信来了?”王梦娇有些惊慌,好在身上有被子盖着,不会让孟天博看到,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爷,不如您去床上歇息,让妾身收拾一下。”一股子糜烂味道萦绕其中。 孟天启抻过被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赤裸着身子去了内室。王梦娇舒了一口气,“碧儿,打水进来。” 帘外的碧儿第一次见到两人如此不分时辰的恩爱,整个人有些懵了,只觉得身下有蚂蚁在爬动,瘙痒难忍。 “碧儿,怎么还不进来?”直到王梦娇再一次叫她时才有了反应,“奴婢这就来。” 碧儿端了一盆清水,王梦娇掀开被子,底下已是一片殷红,“啊。。。姨奶奶,你。。。”碧而慌张地叫了出来。 “给我闭嘴,”王梦娇的眼神如刀子般射了过来,“出去吧,一会儿进来倒水就是了。”碧儿捂着嘴出去了,掀帘子时还往内室看了一眼,心中好生疑惑,两人缠和在一起到底会是什么感觉。 王梦娇和孟天齐痴缠,而许若水正秉烛夜抄,看似薄薄的一本账本,里面含盖了七八九三个月的用度,一笔一划抄起来还真是很费心思。 烟儿怕烛火不够亮,又端了一盏过来,“大少奶奶歇一会儿,仔细眼睛。” 许若水没停笔,继续抄着,“不打紧,你去给我煮些清热明目茶过来就是了。” “奴婢不会。”烟儿实话实说。 “取生地,麦冬,菊花,金银花,煮上一刻钟便可。” 烟儿记下,便转身出去了,恰好孟天博回来,“大少爷回来了。” 孟天博大步流星跨进屋,撩了衫角,双脚一跨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桌上一张张宣纸,蝇头小楷着实娟丽秀气。 这个女人真的是买来的丫鬟这么简单吗?心机深沉,八面玲珑,眼中隐隐带着恨意,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和她相象,所以才愿意在她的面前剥开自己的真面目。 孟天博没有打搅许若水,反而是烟儿端了明目茶时嘀咕了一句,“大少奶奶怎么也不歇歇,抄了一晚上了。” “别抄了,让我先看看账本,”孟天博一听她抄了一晚上,便夺了账本自己慢慢翻阅起来,趁着这空档,许若水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也有空闲喝上一口水,“下午二房方姨奶奶来过,我没得时间抄,要是不趁着这个空档抄完,到时候娘要将账本收回去,你想看都来不及。”这话是对孟天博说的。 这账本就像是颗石头一般,搁在心里,压得人闯不过气儿来。 孟天博合上账本,说道,“晚上我要看,要抄明天抄吧。”看着她埋头抄写,心中有些不忍,只好找了借口再看一遍。 “大少奶奶的字儿同二少奶奶真像,奴婢都快分不出来了。”烟儿无心一说,许若水脸上闪过惊慌,调笑道,“你一个丫头不识字,还能分出我的还是她的字。” 均是无意说的,孟天博却听了进去,同样是丫鬟,她俨然一副小姐的口气。虽然他从懵懂恢复清醒,依然能分别出以前的晚秋和现在的完全不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功有酬 两人分床而睡,各自想着心事,天蒙蒙亮的时候,烟儿就在帘外喊道,“大少奶奶,宝梅姑娘来了云巅之上,。” 许若水本就浅眠,听见说话声便坐了起来,“让她稍等等,我马上就出来。”怎么这么早,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草草梳洗了一下,披了件衣裳就去了花厅,“宝梅姑娘,怎得这般早?莫不是娘那里有事情?” “夫人那里一切安好,只是说让奴婢过来拿一下账本,瞧着不是有用嘛,不知大少奶奶看好了没有?”宝梅毕恭毕敬地问道。 这么快就要回账本了?自己都还未抄完呢,如果不是孟天博抢走的话,剩下的那些也不在话下了,“我还未看完,不知宝梅姑娘能否回去禀告夫人,我一会儿给她送过去?” 宝梅欠了一下身子,作难道,“不是奴婢不愿意,只是夫人真是着急要账本,您看。。。” 许若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就是为难一个丫鬟了,便说了句“稍等”就进了内室。孟天博已经醒过来,他见红绸布一掀,许若水已经走进来,“昨晚和我抢账本,我都还未抄完,娘就让人过来拿了。” “你早该知道娘不是真心让你帮着管家的,账本能在这里放一夜已是格外开恩了。”孟天博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还说风凉话,若不是你,我早就抄完了。”许若水拿起那本账本,有些遗憾地说道,还剩下一点还未收尾,希望不会有什么影响。 交还了账本,宝梅就回去交差了。 不过孟天博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看着许若水递来的一沓手抄账本,是瞟了一眼,就说道,“这些你好生收着就是了,账本我已经看过,大抵记得住了。” 许若水闻言,恨不得将那些纸张甩在这个可恶的男人身上,“你过目不往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害我抄得眼睛都酸了。” “这个就怪你自己愚蠢,我只说让你拿账本回来给我瞧,却没有让你抄,我见你抄得那么高兴也不便打搅,所以这事儿怪不上我的头上了吧,”孟天博悠然自得地喝着早茶,是胡婆子特制的黑茶。 立于旁边的胡婆子突然插话道,“大少奶奶,这事儿您的确怪不上大少爷,奴婢记得说过大少爷从小便天子聪颖,由此是对数算特别敏感,看上一眼就能记住的。”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许若水如果不是因为脸色蜡黄,恐怕早就一块红一块白了。 “不过,这次我还算你功劳。” 许若水听见孟天博对她‘施恩惠’,顿时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给我记功劳。” “我是你夫君,”孟天博心平气和,没有因为她的生气而有一丝神情变化,“你我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记你一功,等你开口,我便还你一个要求,这不是很公平吗?” 这男人的脸皮实在厚,一双明眸还总能看穿人心思似的,让人想提防都得好好筹谋一番,记一功就还一个要求,这还算不错,许若水自知困在这后院,以后需要人帮着,“那你需要我怎么做?”他要账本是第一步,那么总会有下一步的打算。 “坐。”孟天博优雅地给她斟了茶,黑茶特有的甘甜顺着青烟漂浮在她的鼻尖,勾引着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入口的一瞬间带着微苦,不过很快就尝到了它的香甜。 孟天博挥手让胡婆子下去,胡婆子还顺势带上了门。 “怎么样?这茶是不是该和做人一般,先苦后甜?” 这话富有禅意,不过许若水心思不在茶上,“你直管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耽误下去只会浪费你我的时间,不是吗?”她眼角一勾,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很好,”孟天博看着桌子,转着手中的茶盏,“单看外账或者内账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两者结合之后,我发现娘在为天启打掩护,外面几家铺子的账目都是亏的,因为还未到年底对账,所以连爹都未瞧出来,而亏空的银两被娘转移到内宅上了,用度之数非常惊人,实则也就几十号人根本用不上这么多。” 孟天博停下来,等许若水,看她是否需要再解释一遍,可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安阳侯到我们府里来,娘肯定会借机再为天启筹谋一次,我现在担心数量比之前的还要大,所以你要帮我留意这次娘的安排,用的菜肴和物什都一一记着,剩下的我自有安排。”活脱脱一个奸细的角色。 “还好,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许若水应下,不过她又提到,“别忘了到时候你还得还我一个要求。” “自然,我孟天博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许若水疑心地看着他,对他,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男子运筹帷幄,意气奋发,还捎带着一些自负和孤傲,让人不得靠近。 两人谈妥之后,许若水看时辰也差不多需要过去给孟夫人请安了,梳妆完毕,带着烟儿过去,恰好在半路上碰上方丽颖,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春晖堂,倒是让孟夫人很欢喜,心情一好,就让人叫了姨太太,在院子里围了一圈打起牌来。 “姐姐,你说那京里的小姐喜欢打什么牌?是不是也喜欢这些竹牌?”姨太太知道将会有侯爷来孟府,感觉有说不出的荣耀一般,好像那侯爷的屁都是香的。 “这个倒是要找人打听一下,如果喜欢就好,到时候输点银子就算是送礼了,”孟夫人笑着说道,“到时候让人做一府玉牌子,你们说怎么样?” 玉牌子?真豪气,虽然是开着玩笑,但是许若水给记下了,万一真的用上,这里面可有大文章可做了。 “对了,晚秋,颖儿,既然老爷让你们帮着准备侯爷的光临,那你们觉得哪里摆筵席最合适?”孟夫人问道,许若水和方丽颖相互望了对方一眼。 “姨母,颖儿瞧着这院子就很不错,到时候摆上一些菊花应应景,清幽雅致,您说呢?”方丽颖率先开口,说这个话无非是想让孟夫人开心,但是孟夫人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光景致(一) “我这院子好是好,就是小了点,侯爷夫人肯定是带着小姐少夫人一起来的,在这里招呼不是让人觉得我们孟府招待不周。晚秋,你怎么看?”孟夫人转而问许若水道。 许若水虽嫁进来一年多,可孟府大部分都没有去过,便想趁机出去走走,“娘,您知道儿媳整日里都在屋里待着,这府里头的好精致都不知道在何处呢。” “瞧瞧,还是晚秋稳重些,就连自己想出去玩一下,都能找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行,行,行,这个任务就教给你和颖儿,到时候可别让我丢脸哦。”孟夫人调侃道。 许若水对她这般宽容有些许疑惑,孟夫人怎么样也不会是一派宽和的模样,但嘴上说道,“儿媳的心思一点都瞒不住娘,这跟脱光光了有什么差别嘛。”听着真像是在撒娇。 “大表嫂,看来跟着你可算是有眼福了。”方丽颖趁势打哈哈。 四人越打越有兴致,就连午膳都在牌桌上用的,其乐融融,直至日落西山,方丽颖还和许若水约好,第二天在荷池碰头。 许若水自然不会只是把游府当成一件惬意的事情,晚上回去将此事与孟天博一说,倒让他也有些猜不透了。 “她真的将宴请的地方交予你啦?” “比真金还真,我正发愁呢,这么大一个府邸,让我逛上一遍岂不是连脚都断了?”许若水抵着下巴,眼神有些哀怨,“其实春晖院地儿够大,只需要多摆几盆鲜花便可,但是娘她没有同意,荷池的莲花虽然已经枯了,但是在里面放上些五色鲤鱼,再摆一两艘小舟,亦是美景胜地,何必在花心思再去琢磨呢。” 孟天博听后也一筹莫展,人心最为难测,这么猜怎么猜得着,“府里我比较熟悉,不如我告诉你那些地方比较适合宴请?” “这主意不错,”许若水精神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招烟儿拿了笔和纸过来。 两人盘腿面对而坐,孟天博将府中的大致情形一一勾勒出来,几处景致好的地方都重点标了出来,另外也没遗漏孟府最为冷清的地方。 “这里和这里两个地方,凉亭连着曲廊倒是不小,但是已经荒废很久了,你可以不用去,省得累了自己。”孟天博在二进门的左右两边都打上了圈圈。 孟夫人连景色最好荷池都放弃了,还能有什么好地方会入得了她的眼,难道是要重新装修一翻吗?费钱费心又费力。 “不会是娘刻意想花这个钱吧?”许若水灵光一现,“这样就能为二少爷掩盖更多?” 孟天博的眸子瞬间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一动不动,脑中却已经思考开来,她居然能聪明到举一反三,但是她说出来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动机?看似她对孟夫人亲近,实则时刻警惕着,将自己严实地保护起来。 “这事儿你别插手了,只管找几个好点儿的地方给娘说,剩下的我来安排。”孟天博突然不愿她卷入这场暗地策划的纷争之中。 许若水将那张孟府轮廓图收了起来,反驳道,“现在和我说这个不是太晚了些吗?当初是你不惜破了我的贞洁让我帮你的。” “别不知好歹,到时候让人倒打一耙我也救不得你。”孟天博心知那件事情自己理亏了些,但是被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说,脸色颇为难堪。 许若水跳下炕,扬扬手里的地图,对孟天博说道,“彼此管好自己便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一句话似乎把两人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某人的心突然有些闷。 红绸布后面的许若水看着手中的地图,有了这个便可以有的放矢了,如果孟夫人真有帮着孟天博的心思,不如自己就如她所愿,至于孟天博所说的被‘倒打一耙’的事也是一个可能性,自己小心一点儿便是了。 明日约了方丽颖一起逛孟府,今晚得早早睡了先才是。 孟天博双手枕头,看来务必得找人看紧孟天启了,掌管了府中这么多的生意都让他有了二心,看来他的目的是要整个孟府了。 深夜之时,孟天博偷偷起身,对着天空释放了一道火星子,不消一会儿就有两个黑影蹿进了,单膝跪地道,“少主!” “帮我盯紧天启,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禀告于我。” “是!”两人捧手应道,孟天博手一挥,两人又蹿出去了。 第二日,方丽颖果然应约前面,不过好像睡得不大好,眼底略见青色,神情也有些怪怪的,许若水关切道,“姨奶奶身子不爽吗?看着没了精神些。” 方丽颖失眠无非就是孟天齐昨日没有歇在她的屋里,听春锦说二爷又去了王梦娇的院子里,这让她差点没摔了东西解气儿,不过还在帮着孟夫人管着这次招待侯爷的事儿,心里也平衡了些。 两人穿过三进门,携手到了荷池,只见孟天启正和王梦娇进来。 “二少爷。”许若水微微屈了屈膝。 “大嫂赶着忙呢,”孟天齐背手说道,“刚还说和阿娇过来大嫂那里看看,这巧了,也不用去了了。” 好生奇怪了,无缘无故去看自己,许若水望了眼王梦娇,只见她站在孟天启的身后,一脸小女人的神态,脸色微红羞赧。 “阿娇,一大早你就缠着要来大嫂这儿,这不大嫂来了,你也不吭一声。”孟天启转身说道。 许若水莞尔一笑,原来王梦娇是来找自己,看来今日的行程被传开了,不过孟天启一个大男人居然会陪着王梦娇,而且看模样应该还揣着目的。 “大嫂,阿娇说她闷得慌,我就让她多到你那里走走,”孟天启的话让方丽颖的俏眉皱在一起,心里腹诽道,瞧她那狐媚样。 “二少爷王姨奶奶和我们在一起,您就放心吧。” 王梦娇听了,喜上眉梢,昨天回娘家,缠着刘巧儿要五千两银子,被刘巧儿责骂了一顿,她只得硬着头皮说等她坐上孟府二少奶奶的位置,到时候别说还五千两就是还一万两都不是问题,刘巧儿在女儿的软磨硬泡之下,从箱底拿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光景致(二) 可刚回府就听到方丽颖又被孟夫人委以重任了,王梦娇就拿着五前两的银票要求自己也要参与,孟天启没有异议,所以便有了刚刚那么一出极品皇家夫妻。 一看这二人的模样,便知道昨晚孟天启是歇在王梦娇的屋里了。等孟天启一走,许若水说道,“两位姨奶奶,我们走吧,府里这么大,我们看看遍都需要些时辰呢。” “啪”,许若水转身的一瞬间听到一记重重地巴掌声,接着便是方丽颖的呵斥声,“别整日里摆出一副狐狸精的模样,这一巴掌就是让你记住什么叫长幼有序。” 原来是王梦娇挨了方丽颖的打,许若水并不打算劝和着,这一掌她早就想甩过去了,奈何身份特殊,只得忍着,现在权当是二房自己的事情,所以不插手管着也不会有人说。 “姐姐,不知道妹妹做错了什么,姐姐要这么对我?”王梦娇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委屈得模样娇弱万分。 这实在不是她的真面目,许若水瞟了一眼,说道,“今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两位姨奶奶有什么事儿还是自己关起门来说比较好,这路上丫鬟小厮都在呢,让人瞧了也是当笑话。” “大少奶奶,我~~~~”王梦娇显然想为自己要个公道。 “行了,王姨奶奶,要事要紧呢,”许若水打断她的话,又对方丽颖说道,“方姨奶奶,你刚刚做得欠缺了些,以后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好好说就是了,别动手动脚的,失了分寸。”两句话说的两人没了话语,许若水暗自好笑,原来大少奶奶还有这般好处。 “哼,”方丽颖狠毒地白了一眼王梦娇,便拉过许若水的手,道,“大少奶奶,我们走,夫人又没叫她管事儿,以为让二少爷出面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是一般。” 许若水含笑摇了摇头,“走吧,我的好姨奶奶,”另外一只手拉过王梦娇,三人并行而去,丫鬟们把着点心茶水跟着。 游了一大圈,三人都已经是香汗淋漓了,由于是秋天季节,往常好玩的地儿都显得有些萧条,缺乏生机,三人就在二进门的亭子里歇息。 烟儿和春锦摆了茶点,不过事先没有准备王梦娇的,因为许若水将茶盏让了过去,“两位姨奶奶不知道有什么想法没有?这些地方实在是比不上夫人的院子,就算是荷池那里,也略胜一筹啊。” 方丽颖喝了一口水,说道,“依我看啊,还是夫人的院子好,宽敞清爽。” 许若水摇摇头,笑道,“如果夫人同意,我们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不是还有两处地方没有看嘛,不如看完了再议,”王梦娇说道。 这时候都已经困乏了,方丽颖根本没心思继续逛下去,便扯着嗓子道,“要逛你逛,我恕不奉陪。” 两人唱起了反调,许若水赶紧劝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还有两处地方没看嘛,这样吧,方姨奶奶先在这歇着,我和王姨奶奶再去瞧瞧。” 王梦娇感激地看了眼许若水,起身跟着一同前往,昨日孟天启对她有所交待,所以才这么干脆地带她过来。 这两处地方就是孟天博所说的最为冷清的两处地方,位于二进门的左右两边,左边的院子非常的宽敞,里面的花尊都已经只剩下沙土了,曲廊之下的流水都已经干涸,鹅卵石孤零零地躺着,曲廊之上的几处亭子油漆斑驳零落,不只是冷清之感了。 二人看完左边的院子,便去了右边的,这里看上去比左边的更为萧条,不过依稀能看出往日里的繁盛,一大片梅树枯叶落地,比左边院子少了溪流,却多了几只大缸,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曾经养过莲花,四角各有一个六角亭子,对角中间有一口井,上面用木板盖着,还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倒是引起了许若水的注意力。 “大少奶奶,我们走吧,这里看上去阴森森地,怪瘆人的,”王梦娇扯了扯许若水的手,不让她慢慢走近那口井,不过许若水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做鬼还要让人害怕。 “我去瞧瞧便可,你害怕就先站着别动。” “还是走吧,”王梦娇再一次要求道,“反正夫人也不会选这里。” “你怎么知道夫人不会选这里?”许若水满腹疑惑,因着她是孟天齐的人,难道是他已经想好选哪里了吗? “我瞎猜的,”王梦娇连忙说道,“连我都觉得太冷清了,夫人肯定是不会选这个地方的,万一有个蛇虫鼠蚁的,吓到客人怎么办?” 许若水有往前走了两步,总有一股子力量牵着她要看个清楚似的,可是。。。她停住了脚步,为什么这种奇异的感觉越发地明显起来? “走吧,大少奶奶,”王梦娇见许若水停下脚步,便拉着她往回走,这一拉一拽之间便出了右边院子,回头一望时,看到残破的匾额上写着“望梅”两个大字。 “王姨奶奶,逛了一圈下来,你怎么看?”许若水探问道,她肯定是知道些孟天启的心意,如果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孟夫人看来是准备大捞一笔了。 “我怎么好意思发表意见呢,今天不过是消遣一番的。”王梦娇也不笨,她还想听听许若水的意见。 许若水掩嘴一笑,双眸在王梦娇的脸上转了一圈,“瞧你说的,夫人要是接受谁的意见,肯定会有赏的。” 王梦娇一听,双眼顿时放光,心里想道,如果是这样,我不是可以在夫人面前争上一功了,到时候那个方丽颖还有什么可得意的,故作思考之后,她便说道,“依我看,还是左边这个院子好,侯爷是大人物,到底是崭新一些才让人觉得受到尊重了,夫人的院子虽大,到底觉得小家子气了些呢。” “哎呀,王姨奶奶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啊。”许若水故作惊讶道。 王梦娇脚步一滞,停了下来,颇为不自然地说道,“原来大少奶奶也是这么想的呀,那夫人面前也没我说话的份儿了。” 第一百五十章 功 劳 许若水今早留下王梦娇的时候就想好,这个风头自己不打算出,因为孟天博的提醒还是让她留心几分,便大度地说道,“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我们俩的关系,这个机会我还能和你争啊老子是狂人。”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亭子前面,许若水提裙上了台阶,给王梦娇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不说就是了。” 王梦娇这才安心地进了亭子。春锦正在给方丽颖捶背捏退,倒是极为享受,见到许若水,她便起身问道,“怎么样啊,大表嫂?可还有其他的地方?” 王梦娇咬唇朝许若水轻轻摇头,眼中还带着一丝央求,许若水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功劳给王梦娇了,这二人的矛盾她是管不着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看的,都比不上原先看的那些,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和娘说呢。” “我都说了,还是姨母的院子是上上之选,我看呀我们这次纯粹是找罪受,你看我的小脚~~~~”方丽颖皱眉说道,“从未走那么多路。” 小门小户的小姐娇生惯养的出门都上个小娇什么的,是不曾走那么多路。 “我也累了,不如我们回去早些回了娘吧,我也好早点歇着。”许若水瞅着二人提议道。 王梦娇等着抢功劳,当然是没意见,“这样自然是最好了。” “还自以为能给好意见似的,”方丽颖甩了甩绣帕,嫌弃地先走出了亭子,许若水也跟着回去,王梦娇自然是落后一些,孟夫人本就没有让她搀和什么。 春晖堂里,孟夫人正要整理着待客用的菜肴,提笔还未写两个字,就听见宝菊进来传话,“大少奶奶她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王姨奶奶。” “她怎么来了?”孟夫人放下手中的笔,“难道她是想和颖儿~~~让她也进来吧。” 三个女子均是屈膝行礼,孟夫人给看了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款待侯爷一家的?” “姨母,妾身还是觉得在这院子宴请最合适不过了,其他地方哪里有姨母这个地方好呀。”方丽颖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有点拍马屁的意思,不过孟夫人好像并不买账,转头问许若水道,“晚秋,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意见。” “儿媳愚钝,看了一圈也没个主意,不如听听王姨奶奶的意思,今早儿二少爷特地交代过的,让儿媳也带着王姨奶奶转上一圈。”许若水两句话道出了缘由,王姨奶奶跟过来也是有原因的。 “哦?是二少爷让你过来的?”孟夫人指了指王梦娇问道。 王梦娇起身,盈盈一福身,轻声细语道,“回夫人的话,二少爷让妾身多和大少奶奶亲近亲近,也好学着伺候夫人您。” “倒是启儿孝顺,”孟夫人一听是儿子的主意,便打消了疑虑,“那你说说看吧。” “是,”王梦娇说道,“既然府里款待的人是侯爷身份,那么我们就不能草率了,姐姐说在夫人的院子里宴请最好,但是院子到底是夫人的处所,款待侯爷夫人小姐显得小家子气了,所以妾身以为应该寻个宽敞而又清爽的地方才是。” 孟夫人刚开始还顶着额头,听了之后她抬起头,连连点头,“不错,这也是我的想法,你继续说,哪里比较适合?” “老爷~~~”门外有丫鬟的声音,接着便是孟老爷的声音,“夫人,菜单拟得怎么样了?”声音刚落就看见孟老爷一脚跨了进来,见到屋里这么多人,反而有些惊奇,“怎得今天来这么齐?” “老爷,这不正在商量在哪里宴请吗?您也坐下来听听如何?”孟夫人扶着孟老爷坐下,又招呼宝菊上茶。 “这倒是个大事儿,你们继续说。。。。”孟老爷端起青花瓷茶盏,吹着茶沫子靠边儿,趁热喝了一口。 “说吧,”孟夫人朝王梦娇点点头。 “妾身觉得二进门的左院子最为合适。。。” “真是笑话,那里破败不堪,怎么待客。”方丽颖突然插嘴道,原来她知道剩下的院子都是冷清之地,难怪当时就提议自己要歇一歇呢。 “颖儿。。。”孟夫人显然不满方丽颖擅自插话,尤其在梦老爷面前失了礼数,“梦娇,你只管说。” 王梦娇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极了,“妾身以为左院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稍加修整一下,却是最通亮之地。” “这个倒是好主意,将院子修整一下也好,那么大的院子到时候也不会显得寒碜。”孟夫人点头称是,“倒是你这个丫头思虑周到。” “慢~~~”孟老爷细想了一下说道,“修整一个院子,得花费不少,这事儿还得再商榷商榷。” 孟夫人的脸一僵,本来事情已经顺着自己想的轨迹进行了,倘若不趁热打铁的话,机会便会失去,得寻个理由才是,“老爷,虽然花了些银子,但是您想想,咱们接待的可是侯爷,可是在皇上面前行走的人,我们这点儿体面都不给的话,会不会说不过去?若是侯爷都满意了,我们和人家说个生意什么的,人家更加会卖您面子,不是吗?” 孟老爷接待安阳侯爷,是有打算将孟府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可那院子需要大修,不是简单动动土而已。” “这个就交给妾身吧,妾身还能浪费了老爷的血汗钱?”孟夫人见孟老爷有些心软,有劝道,“这可是何等的好事,万一被黄老爷他们比了下去,老爷岂不是没面子了。” “那好吧,”孟老爷点头道,孟夫人自然是嘴角都咧到耳根里去了。等孟老爷走了之后,她当着大家的面说道,“梦娇,该记你一功了,以后你也过来说说话吧,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王梦娇受宠若惊,急忙说是,不仅办妥了孟天启交待的事儿,还得了夫人的眼,正是一举两得啊。方王二人一较量,还是方丽颖略逊一截。 孰不知,许若水刚刚忍不住冒冷汗了,难怪孟天博让自己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原来孟老爷对修整院子的事情肯定会是保留态度。若是查起账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拉王梦娇下水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妻之谜(一) 孟天博在屋里等了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心里不知道是在担心着,总是无心手上的事情,胡婆子在旁便看着都有些纳闷了,“大少爷,不如你出去走走,大少奶奶回来奴婢再叫您?” 孟天博瞥了一眼胡婆子,将手中的书一放,“我不是在等她,妈妈出去忙事儿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魂捕。” 胡婆子以为自己没猜中主子的心思,只得讪讪出去,出门时许若水正和烟儿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也不见得有什么事情。 “大少奶奶。。。”胡婆子想说点什么,但又无从找话。 许若水停下脚步,侧身道,“妈妈有事儿对我说吗?” 胡婆子局促地说道,“没。。。没什么事儿,”大少爷在屋里等着您呢,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有讨好的嫌疑,不知道大少奶奶心里是否还有芥蒂,之前总担心她亲近夫人会害了大少爷,看情形是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许若水便回了屋,心里腹诽道,这胡婆子也真是的,态度转变得让人始料未及。 “大少奶奶,您看胡妈妈,以前大少爷还未好的时候对你态度恶劣,现在这么讨好,也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猫腻呢。”烟儿是看不惯了,揪着双环髻下的两根小辫子打着圈玩。 “大少爷是妈妈的心头肉,当然是护得紧些,再说我没做过对不起大少爷的事儿,自然是无愧于心,随她去吧。”胡妈妈之前的那些刁难真不算什么,许若水这一年受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已经不少了。 在花厅里歇了一会儿,许若水才进内室,不曾想与孟天博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过来说话吧,”他说道。 也好,今日之事说与他听听,还有二进门右院子的事儿,“娘最终决定修整左院子,爹刚开始反对了,后来又被说服了。”许若水拿了剪刀一边修剪“枫桥夜泊”一边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这事儿你碰不得,”孟天博的语气有些不悦,对许若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恼火,“爹虽然不管内院的事情,但是也不是睁眼瞎子。” “大少爷是不是火气太重了些,”许若水抬脸说道,“到时候爹查起来,这事儿也与我无关。” “你脑子里到底再想什么,怎么可能与你没有关系,倘若查起来,娘和天启便将这事情推到你身上,说是你的主意,你脱不开身的,”孟天博气炸了,自己担心的事情在她的眼里真是微不足道。 “怎会?”许若水依旧风轻云淡,手中的盆栽也剪出了些模样,“只怕那时爹责罚的人会是二房的王梦娇和孟天启,二拖一,再带出娘来,这样的结局,大少爷您应该很满意才是。”她说完,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眼角还带着一丝光芒。 孟天博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这女人实在可恶,一脸的委屈小媳妇模样,藏着一肚子的深沉心机,她对王梦娇的恨意自己已经看在眼里,只是好像说到将孟天启和孟夫人一起托下水时,原因何在。 “你和王梦娇的事儿我不管,但是天启和娘。。。你的目的我必须知道。” 许若水一怔,嘴里有一些发苦,“这些不干你的事情,反正我的目的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只说过你我相互帮忙而已。” 孟天博的眼底忽然一冷,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很扎眼,“我是你夫君,你还没有搞清楚吗?” “那又怎么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流传了那么久,大少爷不懂的话多翻翻书。”许若水下了炕,收拾了刚刚被剪下来的残叶。 孟天启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伸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双唇。“唔~~~”许若水的双手砸了过去,纤弱女子之手能有多少力气,正好给他捶肩膀了,“你混~~~蛋~~~”她的唇间溢出三个字。 一阵辗转允吸,孟天博品尝到了甜蜜,便越发想深入了,“放。。。放开。。。我。。。”许若水双手猛推他的胸膛,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孟天博双手一放,整个背撞在了炕上,嘴角的邪魅笑容让许若水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呸呸呸,”她嫌弃地抹了抹自己的嫣红嘴唇,眼眸中多了些许恨意,“别逼我连你也恨上,你实在有空就去查一下你的前妻是怎么没的,我没空陪你玩。” 孟天博撑起身子,拢眉道,“你以为我孟天博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 “不是我以为,事实确实这样,你懵懂时只是个无知孩童,这个事情搁着也就搁着,现在你醒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吗?真是冷血,男子多薄情,我看你孟天博才是最薄情的。。。。” “够了,”一声怒吼打断了许若水的话。 许若水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发怒的孟天博,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狼一般,让人忍不住往后退缩。 “她在我的脑海中一直都只是个影子,我曾试着去想她的音容相貌,可是。。。我。。。”孟天博突然抱着头,痛苦地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 “你怎么样?”许若水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后悔刚刚的话太重。 孟天博猛拍自己的头,看得许若水心惊胆战,刚忙吩咐烟儿道,“烟儿,快去叫胡妈妈过来,就说大少爷身子不舒服。” “你说话呀,”许若水不敢靠得太近,这种模样真是近乎于疯狂。 胡婆子听到说是孟天博身子不爽,经过客厅之时,倒了杯水进去,许若水见她进来,撩帘而出,到花厅里面透个气儿。 “大少奶奶,奴婢听见你和大少爷在吵架。。。。”烟儿小心地问道。 “别传出去,我们俩没事儿,”许若水赶紧吩咐道,嘴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心也因为他刚刚的模样而狂跳不止。 “大少奶奶,您进来吧。”帘内传来胡婆子的声音。 许若水一听她语气平和,想是没什么问题了,进去时果真看到孟天博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前妻之谜(二) “大少奶奶,大少爷他没事了,只是他的伤还没有好,请尽量不要刺激他,否则万一奴婢不在身边的话,恐怕他会伤到自己。”胡婆子叮嘱道。 许若水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前后两次因为他前妻的事情引发这头疼病,下次还真是不敢问了。 “那些事情我不想再问了,你好好养身子吧。”许若水明显不想多说话。 “你去问妈妈吧,她些许还记得一些,”孟天博朝胡婆子望去,只见胡婆子点了点头,“大少奶奶想知道些什么,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个人不知唱得是哪出,许若水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问道,“打从我进门开始,几乎无人提及前大少奶奶的事情,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说明许若水正视晚秋这个填房的身份。 孟天博定是同胡婆子交代过,只见她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些都是夫人交代过的,谁若是提及前大少奶奶的事儿,便都打发了出去,大少爷身边就奴婢一人照顾,这嘴得把得更牢一些了,奴婢说的,大少奶奶听了后就当左耳进右耳出吧。” 这个许若水不能保证,只是默认不语。 胡婆子不徐不疾地讲述着,许若水认真地听着,深怕漏掉些什么。 从胡婆子的口中得知,孟天博的前妻姓白,名梅兰,也是临城人士,三年前嫁给孟天博做正妻,贤德温婉,胡婆子描述说是个美貌的女子,只是不大爱说话,整日里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孟夫人招呼,她基本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来之时做些绣活。 直到去年中秋节,府中难得一聚,孟老爷便叫了全家人一起摆了中秋宴,那次白梅兰带着孟天博去荷池放花灯,差点摔进池里面去,好在孟天启拉住了她。 有了一次聚会,白梅兰与孟夫人也走得近了,几乎是日日去请安,撇下孟天博不予理会,久而久之,胡婆子心里及其不满,奈何只是个婆子,无处诉说。 许若水这才明白何为胡婆子不喜欢自己与孟夫人如此亲近了。 “今年年初,大少奶奶不知道怎么了,胃口也不大好,神情萎靡,奴婢以为她身子不好,便让她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大少奶奶说她自己知道,奴婢便也不多嘴了,又过了一个月,大少奶奶带着大少爷去夫人那里请安,傍晚的时候奴婢只等到大少爷,并未见到大少奶奶,后来她也一直没有出现过。”胡婆子说的大少奶奶依然是白梅兰。 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白梅兰失踪了。 “怎么可能就平白无故地失踪了呢?大少爷不是跟着的吗?”许若水疑惑地问道。 “当时爹在春晖院,但是娘不在,丫鬟说娘去二进门的院子里赏梅去了,我便跟着爹玩,她却去了二进门。”孟天博虚弱地说道,“后来我问娘,娘说她出府了,不愿意再伺候我了,说她嫌弃我是个傻子。” 难怪不愿意提及有关白梅兰的一切,原来是被人嫌弃了。 “原来她是出府了,”许若水低头冥思,紫嫣的告诫依然还在脑子里,她说之前的大少奶奶是无缘无故地没的,而不是出府了,在孟夫人面前伺候了那么久,许若水更加相信紫嫣的话,毕竟当时的孟天博还是个痴傻儿。 “大少奶奶娘家倒是想得开,一个女子嫁出去了又出府,就算再嫁也未必也寻得好人家,怎得他们家会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都没来府里吵上几句。”许若水望着孟天博说道,让他知道这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在戒律深严的时代,女子出府再嫁难上登天。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天博警惕地问道。 胡婆子也吃了一惊,“难道大少奶奶觉得她不是出府了吗?老爷听说了之后就让人去白家看过,整个白家都已经搬走了,倘若不是心虚了,白家也没有必要跑了。” 胡婆子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许若水让孟天博自己考虑,他说过他的妻子自己会保护,既然这件事情就绕不过去,就必须解决,否则对她来说就是个潜在的危险。 “她说她找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然后就匆匆去了二进门,那是我最后一面看到她,而且她不是出府了还能去哪里?”孟天博拢眉道,脸色已经好看多了,说话也带了些底气。 “若是我要出府,细软之类的东西多少收拾一些,你可见了她收拾?”许若水问道,毫无征兆地出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疑问,若说胡婆子不管也说的过去,本就看不顺眼,孟老爷不管内院之事,而最奇怪的就是孟夫人了。 一番抽丝剥茧下来,疑团便呈现在眼前了。 孟天启看向了胡婆子,白梅兰的东西最后是她收拾掉的。 “夫人吩咐奴婢将大少奶奶的东西全部收拾掉,包括首饰和衣裳,都让人给大少奶奶送去,奴婢当时还纳闷了,为何夫人一点儿都不计较大少奶奶出府。”胡婆子原来心中也有疑惑,只是被怒意掩盖了而已。 屋里陷入了沉默,许若水已是累极,“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说得清楚,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吧。” 她流露出一丝关怀,刚刚的确是急了点。 说完,许若水掀帘想去暖阁躺一躺,却听见孟天博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查清楚的。” 掀帘的手一滞,许若水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已是不易,便轻声说道,“改日在说吧,你先养一养。”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几个院子里的都各自揣着心事儿。 连接这两天,许若水都避着和孟天博再谈及白梅兰的事情,一是怕在触发他的病,二是她害怕会是个心寒的结果。 三天后,天气晴朗,王梦娇不邀自来,这次的装扮比之前都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朵牡丹金钏栩栩如生,嵌在发髻中央,让其它簪子都为之失色。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前妻之谜(三) “大少奶奶,真是好手艺,”王梦娇一进门就夸赞许若水,“这手绢的蝴蝶我看都会飞了呢”她已经不对许若水有怀疑了,影子也只能是影子,人死不能复生。 许若水嫣然一笑,“先来打发时间而已,姨奶奶今日倒是空了,娘不是正忙着修整那院子吗?”自从那日王梦娇说了用左院子之后,孟夫人便让她多给些意见了,反而冷落了许若水,这些天都不需要去请安。 “夫人亲力亲为,这不刚刚出去说是选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做帘子,我无事便到您这里坐坐,不会打搅到了吧。”王梦娇一张嘴说的利落,也正彰显了自己被重用的事实,头上的发饰还是孟天齐买来亲自给她带上的。 许若水摇摇头,推了推石桌上的绣箩,里面有些做完了的成品,“王姨奶奶若是喜欢就挑上一些,都是些普通物件儿,莫嫌弃了。” 王梦娇自是不会推辞,不过挑来挑去,都无一相中,因着上面都是绣了蝴蝶的图案,这让她有些抗拒,依稀记得许若水才是最喜欢蝴蝶的人。 “还是大少奶奶留着自个儿用吧,我陪着说说话就成。” 许若水不勉强,抬眼望了一下,笑道,“姨奶奶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不说,比之前又美上几分了,想必是二少爷对你是极好的,真令人羡慕了去。” “本该是不错呢,”王梦娇瞬间跟没了气儿一样,“外人来着我是风光了,二少爷疼着,夫人那里也说得上话,可是前个儿我意外发现二少爷心里可能还有人。” “嘶~~”许若水一个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血珠子立刻冒了上来,“你说二少爷心里还有人,不可能吧?”据她所知,孟天启这个男人除了爱自己心里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我也只是瞎猜,昨日我去书房找他,进门前看到他对着一副画像看了半响,如果不是女子,他怎么会看半天呢。” 许若水回想了这一年来,除了王梦娇,他好像对府里的丫鬟基本不会多看上一眼,那副画像会是哪家小姐的,这倒是让人煞费心思。 “一副画而已,姨奶奶多虑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二少爷眼里有你,到时候怀个孩子,你的地位不是扶摇直上了嘛,”许若水拍了拍王梦娇的手,那手真凉。 “哎,”王梦娇自怜自叹道,“如果是普通的画我也不会上心,只是那画轴都是紫檀木的,我在门外都能闻到一股子香气,后来他看到我的时候那紧张的模样不是更加证实我的猜想嘛,匆匆忙忙地卷了起来,画绳上的铃铛都是鎏金的,可不是一般宝贝着。” 许若水看王梦娇苦恼的样子心里应该痛快才对,可是她没有,若孟天启在王梦娇之前还有一个女人的话,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着实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大少奶奶,你怎么啦?”王梦娇问道。 许若水敛神,才发觉失态了,“没什么,只是想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二少爷这般心神挂念,留着画像不能相忘。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言,到底是画像,姨奶奶不必在意的,手上实实在在拽着的才是真实的。” 王梦娇貌似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倒是我钻牛角尖了,大少奶奶说得极是,先下心里舒服些了呢。” 许若水低头只顾着绣着手里的帕子,王梦娇待得也无趣,便起身告辞。等人一走,许若水的泪水跟断了线珍珠一般,哗哗地滴在了腿上,顿时沾湿了裙子。 烟儿在一旁看得着急,“大少奶奶,您怎么啦?好端端地怎么伤心起来了?” 这么久以来,一切都忍了,也都看开了,为何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放不下?许若水吸鼻道,“我没事,只是听了王姨奶奶的话,心里突然感伤起来了。 其实这一幕早被在院门外的孟天博瞧见了,他进来就拉起她的手往屋里扯,然后恨恨地甩了出去,“你可以骗过一个小丫头,可你却骗不过我,给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啦?” 许若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扯晃晕了脑袋,等镇定下来,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没有事。”她倔强地说道。 孟天博捏住她的下巴,俊美的脸瞬间在眼前放下,还带着浓浓的怒气,“眼泪还挂在脸上呢,你说你没事,你当我瞎眼啦?” “我说过我的事情你不要过问,”她双眸圆睁,丝毫没有示弱。 “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婢有事儿禀告。”胡婆子的声音出现在帘外。 孟天博放开许若水,对着帘子吼道,“进来说话。” 胡婆子心里一哆嗦,大少爷可从未这么同她说话过,许是心里不痛快了,便决定小心地说话,她进来之后,放低了声音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刚刚姨奶奶说的那幅画,奴婢见过,而且还认识里面的人。” 两人同时看向了胡婆子,“里面那个人是前大少奶奶。”一句话就好像在平地炸响了一个雷一般,惊到了两个人。 胡婆子解释道,“当初收拾前大少奶奶的物件儿时就有这么一幅画,奴婢闻着味儿怪香的,所以多看了两眼,那个鎏金的响铃上面是祥云的纹饰,看其极为细致。” 孟天博捏紧了双手,重重地砸在了炕几之上,上面的茶壶跳了一下,发出“哐啷”的声音,“妈妈,你别说了。”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胡婆子不知错在哪里,呆在哪里一动不动。 同时,许若水因为胡婆子的话惊诧不已,莫不是孟天启和白梅兰有私情?孟天博的反应已经说明他也怀疑了,男子的自尊让他不能面对任何可能性。 “妈妈,你确定那幅画像是大少奶奶?”许若水问道,不能因为孟天博那点儿自尊就放弃这些线索,本想白梅兰的事情放一放也无妨,但是冥冥之中就是这么巧,偏偏王梦娇过来提起画像,偏偏胡婆子又知道那副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妻之谜(四) “奴贴。。。奴婢真的认得。”胡婆子确信道,却惹来孟天博骇人冰冷的眼神,她说完又说道,“奴婢先下去。” 许若水站了起来,望着孟天博说道,“这事儿你根本就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许若水不让他有所闪躲,跟着他的眼神说道,“你清醒了之后就知道,你知道白梅兰和天启之间的事情,所以你对她的失踪不闻不问,我就奇怪了,难道你们孟家的兄弟都是一般无情的,现在串起来想想,你压根就不愿意提到他,因为她和天启有关。” “你说完了没有,”孟天博转身,这次没有留情,宽大的手掌直接掐住许若水的细脖,将她推至墙角,“我让你别说了,你没听到吗?为什么你要提她,她失踪了不是更好嘛。” 许若水知道自己逼出了他心底的恨意,呵呵笑了两声,却惹得他加重了手势,“你笑什么?” “我笑你胆小如鼠,我笑你自欺欺人,我还笑你。。。”许若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庞滚落。 “又哭啦?啧啧啧。。。”孟天博鄙夷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了什么这般刨根问底。难道也是为了天启?” 许若水心中一惊,他居然发现了! 好在他也只是怀疑,她便镇定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填房,自然想要知道你原配的事情,如果有人因为她是大少奶奶而害她的话,我是不是该警惕一些?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失踪。” 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孟天博为之侧目,心中一软,便放开了她。 “咳咳咳。。。”许若水大口地喘着气儿,“我不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这个理由大少爷能够接受吧?” “哼!”孟天博看都没看许若水一眼便甩了帘子出去了,他心软了,实在是可恶,从他清醒之后,便发誓要铁石心肠起来,可对着这个女人他做不到!她表面软弱,做到事事低眉顺眼,骨子里倔强得要命。 胡婆子其实在外面一直没有离去,看到孟天博出去时又进了内室,见许若水瘫坐在地上,叫唤道,“大少奶奶,您没事吧?” 许若水抽出手帕,拭了拭眼泪,说道,“我没事,妈妈出去做事吧。”喉间还留着疼,他下手实在是太重了,到底有多少怨气才让他有这般恨意。 “大少奶奶别见怪奴婢多嘴,大少爷清醒了之后想起很都事情来,这么些年来都是不好的记忆,你让他要一件件地面对着,是神仙都做不到呀。”胡婆子说道。 那个纯真的孟天博再也回不来了,许若水刚止住的泪水又狂奔而出,他的确需要面对的一个现实可能就是嫡母的毒手和兄弟的迫害,这让人情何可原,深知被人毒害的许若水心痛不已,一下子也分不清楚这眼泪是为他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了。 “妈妈,我真的没事了,歇一会儿就成,只是大少爷他。。。。”她想知道他会去哪里。 “小顺子跟着呢,大少奶奶放心吧。”胡婆子回道,许若水眼底的关心她瞧着真切,实实在在地流露在脸上了。 胡婆子出去交待烟儿在帘外好生守着,自己不放心也要做事,而且大少奶奶显然没有多少话和她好说。 晚膳之时,许若水还不见孟天博回来,便着胡婆子留了饭菜热在厨房,自己则简单地拨了两口饭就卸妆梳洗了,乌黑秀发如黑缎般地垂在身后,身着了白色中衣望着烛火发呆。 “烟儿,快叫大少奶奶,大少爷醉了。”门外是小顺子焦急的声音,许若水听得真切,跻上鞋子就出去了,身材高大的孟天博烂醉如泥地挂在身量瘦小的小顺子身上,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快,烟儿,帮着扶一下。”许若水和烟儿一左一右地扶住么个天博,这才让小顺子好好地松了一口气。 “小顺子,你进来,我还有话要问。”许若水交待道,扶了孟天博上了床榻之后,有让烟儿去煮了醒酒汤过来。 安顿好之后,她坐上了炕,叫了小顺子说话,“大爷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去哪里喝的?” “回大少奶奶,小的不知大少爷为何喝那么多,但是知道大少爷他心情不好,今日是去了杏花楼喝的酒。”小顺子的话搭得极为调理,也不见他又撒谎的紧张样。 “回来的一路上是否有很多人看到?” 小顺子回想了一下,回道,“半路上是碰上个丫鬟姐姐,还说需不需要给大少爷叫个小撵,小的看时辰已经晚了,所以就没有惊动其他人。” 能开口叫个小撵的丫鬟看来也不是简单的洒扫丫鬟那么简单,许若水担心孟天博一这一醉势必会招人怀疑,细想了一下说道,“小顺子,我问你,在外院当比,你可愿意跟在大少爷身边当差?” 小顺子权衡了一下,自然是知道跟着孟天博的好处了,“小的愿意。” “很好,”许若水从炕几里拿出两锭银子,共有十两之多,这可是在外院带上一两年都得不到的,“这些都是你的了。” 小顺子虽然很想要这银子,但是他没有上前,更没有露出贪心的嘴脸,只是那张脸有些严肃,问道,“大少奶奶这是何意?” “既然你愿意跟着大少爷,那么大少爷做错的事情你就要帮着顶,轻点儿挨个骂就过去了,重点的就要挨皮肉之苦了。” 小顺子机灵,一听便理会了,他上前将银子揣入自己的袖中,说道,“小的明白大少奶奶的意思。” 许若水也是怕以防万一,试想一下,一个痴傻如孩童喝的人酩酊大醉要么是人唆使的要么他根本就没有傻。 小顺子出门时险些和烟儿撞了个正着,烟儿扯开嗓子就说道,“作死啊,也不长眼睛。” “烟儿,”许若水责怪道,“他也是无心的。”说完,让小顺子出去。 “整天莽莽撞撞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又该说大少奶奶了。”烟儿只是怕胡婆子给许若水脸色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酒 醉 “好了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怎得比一个婆子还要罗嗦呢。”许若接过醒酒汤,便让烟儿会去歇着了。 孟天博的脸色从开始的红色已经转为白色了,许若水将碗中的醒酒汤搅凉,一勺一勺地喂进他的嘴里,等见了碗底时,她已经累得满头香汗了。 “好好歇一觉吧,这般折腾自己又是为何?过去的总归已经过去,记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更疼,不如一刀子挖下去,等伤口好了也就不疼了。”许若水对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男子默默地说着话,同病相怜油然而生,“不过我还真是羡慕你,你有资格喝醉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些肮脏的事情,可我连醉的资格都没有,你的痛我很体会,你是否能对我感同身受呢。” “晚秋~~~”孟天博突然呓语出来,吓得许若水以为他是清醒过来的,摇了摇他又没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晚秋一定对你很好吧?” 知道问了也没人回答,许若水还是问了出来,像是在安慰自己,“她肯定对你很好。” 许若水上了床榻,想要扯了里面的被子给他盖上,可是腰身一紧,已经被他拦腰抱住了,还听见他说道,“晚秋,我心里好苦好难受,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孟天博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紧紧地抱着许若水,诉说着心中的苦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姨娘又做错了什么。” 许若水心中的痛楚全部被勾了出来,这些话不就是自己想要问的嘛,谁又能回答她或者给她一个答案,“天博,”她哽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晚秋,这儿好疼,”他抓住她的手往胸口一放,按住揉了几下,“我疼得睡不着。” 许若水感觉他强壮的心跳声,心一软便替他揉了几下,这一瞬间放佛回到了他懵懂的时候,让她放下一切警惕。 通亮烛火之下,他乌黑浓墨的俊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像一团愁云挥之不去,许若水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替他抚平眉宇,轻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害你的。” “晚秋。。。。”孟天博的腿夹住了许若水的双*腿,让许若水清醒了几分,想要挣脱之时已经难抵他的气力,“别走,晚秋。。。”他央求着,将头搁在许若水的耳后,熏人的酒气尽数王她的耳后钻去。 接着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揽过她的削肩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别。。。”许若水感到小腹部上一团火*热,那是他的欲*望在勃*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他在她的颈部拱了拱,引得许若水心如鼓擂,“求求你别在动了,”她在心里祈求道。 也正是此时孟天博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过如星般的眼眸忽然睁了开来,由于角度问题,许若水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男子是十分清醒的。 因着惊慌,许若水紧张地难以平静,口吐幽兰,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孟天博没给她机会,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了,俯身亲*吻*她*裸*露*的*锁*骨,任由她怎么推都没有用。 “天博,你放开我,别这样对我,好不好?”她还试图和他讲道理,孰不知男子已经此时恨不得好好发泄一番。 “晚秋,给我。。。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孟天博假装深醉未醒。 这句话重重地打在了许若水的最心底,两人的遭遇是那么地相似,真正就是同病相怜了,眼泪从眼角滑落,“我也只有你了。”声音轻如蚊蝇,但是孟天博却真真实实地听见了。 滚烫的双唇擒住了她的樱唇,慢慢地允吸着里面的甘甜津液,灵舌更是挑逗着还紧闭的贝齿,许若水双眼缓缓闭上,对自己说道,“没有什么比亲人陷害还要可怕了。” 她的双手慢慢搂住他的脖子,顿时觉得胸口一凉,中衣散开,尽显了红牡丹的妖冶之色,突起的樱桃未能逃过他微眯的眼眸,隔着肚兜尝了个遍,惹得许若水心底发颤,身子越发软绵了。 脖子上的双手犹如鼓励一般,大手利落地褪去了两人之间的障碍,早已挺立的炽*热几番探索找准*幽*谧*地*带,刚到花*谷*之*口时,隐约听到身子的女子低呼了一声“疼~~~”。 孟天博睁开眼睛看到柳眉紧皱,心底的愧疚之意顿时泛了开来,太着急了,忽略了她的感受,不忍之心便重了起来,翻身下地,先把灯给吹灭了。 黑暗中,他扯开她的肚兜,含住樱*桃*辗*转一番*啃*咬,直到低沉的呻*吟*声*犹*如黄*莺*般*清**脆入耳,指*尖*慢慢*探*入*幽*谷,能**感觉*到*其*温*润*紧*密,“放松点,一切由我。”他的声音醇厚低沉,让人一阵心安,同时许若水也清醒了过来,孟天博的酒已经醒了! 想要退出已经晚了,孟天博耸*身*而*入*,两人同时觉得一阵舒*爽*席*卷全*身,停顿了一下,健*壮*的身*子渐*渐*动*起来,久**未经*事*的*许若*水感**到双*脚如*踩*云端,缓缓不能自己,只是有着双手紧紧地抱住壮硕的身躯,任由着自己发生快*慰的声音。 “嗯~~~” 好听的低*吟声*钻进孟天博的心里,心防一处崩塌*得*不*能*自己。 室内春光眷恋,喘息声由轻变重,诉说了两人深藏而不自知的情感。 事后,许若水一直未能入睡,听着身旁沉稳的鼾声,思量着以后该如何面对,肌肤相亲并不能消除二人之间的隔阂,更不能让自己了解身边这个男子。 鸡鸣过第一声,许若水轻手轻脚地挪开了身上的手臂,瞧瞧起身,披上衣裳,刚一触地就觉得身子酸软不已,她走了几步才适应过来。 还太早,烟儿还未过来伺候,她便绞了帕子将身子从上到下都擦拭了一遍,除去孟天博留下来的残味。 她刚下床时,孟天博已经醒过来,昏暗中看着她抵着身子去净室,又听见哗啦水声,许久不见她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教 唆 她,是一团谜,孟天博双手枕头,脑中的两个身影怎么也重合不起来妖孽县令俏逃妃。 天刚大亮,院门被敲得‘啪啪啪’响,传来宝梅的声音,“大少奶奶起来了没有?夫人来了。”烟儿恰是刚起床,还未进屋,不过小丫头知道不能让孟夫人在院外等着,便打了门闩,屈膝道,“夫人。” “大少奶奶起来了没?” “奴婢马上去叫,”烟儿赶紧往回走,不料房门“吱呀”一声,许若水已出来了,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门,着实奇怪了些,“娘,”她上前蹲身行礼后,双手扶了孟夫人,“您怎么来了?有事儿着人叫一下儿媳,儿媳过去给您请安。” 孟夫人没说什么,由着许若水扶进屋,却没有在花厅里坐下,反而直径去了内室,许若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宝梅掀里帘子,孟夫人赶忙捂住鼻子,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从里面窜了出来,许若水闻得出来,是昨夜孟天博酒醉的残味儿。 “娘,不如去花厅坐坐,屋里的味儿难闻了些,免得冲撞了娘。”许若水提议道。 孟夫人摆摆手,坐在了炕上,宝梅给开了窗子,这才有一股清新的空气进了屋,“晚秋啊,你也坐,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许若水微微一笑,“好,娘,您先喝点水。”烟儿早就在身后跟着了,托盘里的茶水已经准备好。 孟夫人看着滚烫的开水落入茶盏,看似无意地问道,“天博呢?” “大少爷还在睡觉呢,娘有事?” 孟夫人拉了拉衣袖,抬头对许若水说道,“宝梅说昨晚天博喝得酩酊大醉,是让小厮扶着回来了,可有此事?” 这是明知故问,一屋子的酒气还未尽散,想掩盖都掩盖去不去,难道孟夫人会直接进了室内,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这要是在花厅问话,多了让人狡辩的机会。 “哎。。。原来娘是当心大少爷的事情,昨夜儿媳也等了好久才等到大少爷回来,醉得一塌糊涂,这不还睡着呢,”许若水淡定地回道。 “好端端的,天博怎么喝起就酒来了?晚秋。。。“孟夫人慎重地问道,“我平日里也对你不薄,不会是大少爷他已经。。。。”她的眼睛盯着许若水看,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少爷他怎么啦?”许若水笑着疑惑道,“昨夜儿媳守了他一夜,没见他有什么异常呢。”这时她大了个哈欠,尽显疲倦。 孟夫人见她一身素衣,连发髻都还未梳起,眼底呈现出淡淡的青淤之色,这种探究让许若水多了防备,心中机灵一动,压低声音说道,“大少爷也不知道遗传谁的,这一喝酒怎得发起就疯来了,一夜里有哭有笑,还不让人好生歇息,可算是折腾了。” “是么?”孟夫人半信半疑道,“平常也让他喝了些酒,也不是这样的,怎么那次事情之后,整个性情都大变了呢。” 那次事情之后?许若水装作不明白,问道,“娘是指哪件事情?” “坠入荷池那次,”孟夫人没好气地说道,这晚秋眼力劲到底是差了些,答非所问。 果然是被怀疑了,孟夫人看上去只管后宅之事,但是孟天博的事情她也是极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出‘性情大变’四个字。 许若水微微思忖之后,说道,“儿媳并未发觉大少爷有何异样,倒是觉得他懂事了许多,没有先生授课,依然准时跟在爹的身边学习。” “那这次喝酒之事又是怎么说呢?难不成你爹还教他喝酒?晚秋,不会是连你都被蒙在鼓里吧?”孟夫人忽然起身,撩了那红绸布,朝床榻上望过去。 孟天博正含着手指,如孩子一般睡着,没有被周围的事情影响。 许若水不担心孟天博会露馅,所以很镇定地走了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叫道,“大少爷,醒醒,娘来了。” “娘子,别吵,”他自然地挥开许若水的手,如以前一般痴傻。 “快醒醒,娘给你带好吃的好了。”许若水哄道。 “什么好吃的,”孟天博‘睡眼惺忪’,而且给人一种贪吃的假象。 “天博,”孟夫人坐上了床沿,问道,“昨日你为何去喝酒了?” 孟天博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反问道,“酒?什么东西?”还望了望许若水,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娘是说那辣辣得和水一样的东西呀?” 孟夫人“嗯”了一下,“正是。” 孟天博歪着脑袋回忆,之后便是一句让大家都咋舌的话,“我给忘了。” “将那个小厮给我叫过来,我倒想问问了,他是怎么伺候大少爷的,让大少爷去喝酒,这万一出事情了怎么办?”孟夫人转身便换了一张脸,语气严厉,非要将事情问清楚不可。 没过多久,小顺子期期艾艾地跪在了孟夫人的跟前,“夫人叫小的,不知有什么事情?” 孟夫人对宝梅先使了个眼色,宝梅点头走到小顺子跟前,正反给了他两个巴掌,小顺子一声不吭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两下是警告你一会儿给我好好回话,免得承受皮肉之苦。”孟夫人先是一个警告,然后装作和颜悦色的模样,问道,“昨晚大少爷去哪里喝酒了?” “杏花楼。” “为什么去喝酒?” “好啊,我说大少爷怎么平白无故地去喝酒,”许若水走到小顺子面前,也挡住了孟夫人的视线,“好在大少爷没事,否则你这条命算是没了,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这个时候小顺子抬起了头,说道,“小的不敢忘。”只有两个人才懂的话。 孟夫人对于许若水的问话很不悦,“晚秋,我来问还是你来问?” “儿媳造次了,”许若水赶紧退了出去,好在昨晚自己已经预料到了些。 “大少爷为什么去喝酒?” “回夫人的话,是小的唆使大少爷去喝酒的。” “胡说,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怎么可能无缘故地唆使大少爷去喝酒,还不赶紧说,到底是大少爷为什么去喝酒?”孟夫人不相信小顺子的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忍 耐 “小的没说谎,真的是小的叫大少爷去喝酒的,这样小的也可以出去玩了。夫人,小的如果有一句谎话,就让小的生口疮烂屁股。”小顺子义正言辞道。 “很好,”孟夫人问得不耐烦了,“宝梅,拉出去杖打五十,我看他嘴还严不严,屁股还烂不烂?” 宝梅出去准备杖责之物。 小顺子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反而很冷静地说道,“就算夫人打死小的,小的也是这么说的。” “那就等打死你再说吧,”孟夫人冷笑道,这边又让人去搜小顺子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她想要的线索。 此时,孟天博见孟夫人要打小顺子,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娘子,杖打五十很好玩吗?” 许若水走上拔步,像是安抚,道,“娘这是要惩罚小顺子,说他昨晚带你去喝酒,你看看,是不是不乖就要连累他人呢。”她感受到了他怒气喷发。 “我不要小顺子挨罚。”孟天博神色认真地说道。 “做错了事情就要罚,这次打了他下次才会长记性,”许若水哄道,眼睛死死地盯着孟天博,告诫他最好别呈一时之义气,小不忍则乱大谋。 “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宝梅进来回话,身后跟个两个壮实的婆子。 “拖下去,给我打,狠狠地打,直到他招了为止。” 两个婆子一人一边地架起小顺子就出去了,喘息之间就听到“啪啪”甩板子的声音,大约十来下左右,就传来小顺子的声音。 孟夫人就这么干凉着,等到搜屋的人拿着些东西过来,倒在桌子上一瞧,是银子,明晃晃的银子,“再打五杖子就拉进来说话。” 烟儿从外面进来,双眼全是惊恐及被吓出来的眼泪水,看来那些板子都是实打实地砸在小顺子的身上了。 听了声音还不算什么,整个人被拖进来时看到才是让人心中都忍不住哆嗦,小顺子的脸已经白如面粉,脸上全是豆大的汗。 “我问你,这些银子是不是有人给你的封口费?”孟夫人这才问到重点,不过她怕小顺子听不懂,便纡尊降贵,半蹲在他的耳边,“是不是大少爷根本没疯,那些钱是大少爷给你的风口费?” 小顺子抬起脸,表现惊讶,半天才说了出来,“是。。。是封口费。” 许若水和孟天博都看向了他,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哈哈哈。。。。我说嘛,怎么大少爷会去喝酒,原来是这样,”孟天博因为兴奋而显得脸有些发红,起身指着孟天博,道,“天博,你瞒得娘好辛苦啊。” 孟天博将怒意尽数收了起来,问道,“天博不知道娘说什么?娘子,你知道吗?” 许若水的心都不知道抖了多少下了,难道那十两银子都收买不了小顺子,也对,他整个臀部都已经开了花,还如何挨得住,“娘,您说什么?” “天博,你别装傻了,昨天宝梅见你喝醉了的样子可是正常不过呢,你清醒这等喜事怎么也不告诉一下爹娘,让爹娘都高兴一下呢。”孟夫人斜睨着孟天博。 “夫人~~~”小顺子忍着痛道,“小的说的封口费不是大少爷给的,是杏花楼给的,那掌柜的说如果小的多带人去他那里喝酒,就给小的回扣,这些银子都是他们给的,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唯有老实招了。” 小顺子的话孟夫人脸上的红色尽褪,抖着手,再次问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住口,”还未等小顺子说话,门外已经传来孟老爷洪亮的声音,“夫人,你到底在做什么?”孟老爷看到地上一条血水的痕迹,又看到小顺子身上的伤,厉声问道。 孟夫人没料孟老爷会过来,连忙上前,福身道,“老爷,这小崽子居然带着天博去喝酒,妾身正在审问他呢。” “可我听到却不是这些,”孟老爷一身黑衣,加上脸色黑沉,给人不寒而栗之感,“天博是否清醒我会不知道吗?神医我也请了不少,都看不出天博的病症,你这样当着他的面吓他,岂不是更加加重他的病情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孟老爷一向护着孟天博,这次来得及时,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通过风报信了,许若水朝窗外望了几眼,见到一个灰布的裙角,很像是胡婆子的,怪不得刚刚一直都没见到他人,定是去告诉孟老爷去了。 “妾身不敢,老爷听妾身细细地说,”孟夫人问不出真相,反而惹得一身臊,自是想为自己辩解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赶紧请个大夫给看看,你想我孟府弄得虐待下人的名声吗?”孟老爷积善这么多年,当年不想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了,“都给我回去,别在无中生有了。” 孟夫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带着宝梅先出了内室。 孟老爷看到孟天博惊恐的样子,心疼地安慰道,“博儿不怕,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孟天博闭口不言,只是盯着地上的小顺子看,孟老爷以为他吓傻了,“博儿,你别吓爹啊。” 唯有许若水知道此时的孟天博在竭力在克制着自己,遂言道,“爹,大少爷由儿媳照顾着呢,您放心好了。” 孟老爷一看还有儿媳妇在,便点了点头,“那你伺候好博儿,有什么事情尽快让人禀告给我,我现下要出去一会儿,实在是分身乏术了,至于你娘,这次实在是过分了些,我会去说说她的。” “儿媳明白。”许若水乖巧应道。 小顺子被人扶了下去,留下一滩殷红的血。 “十二年前,我流了何止这么多血,”孟天博恨恨地说道,“总有一日我会让她双倍奉还的。”仇恨让人看起来更为坚强些。 “她能因为你酒醉而怀疑你,这说明你行事还得再谨慎些,否则连累的不止是小顺子。”屋里只有两人,许若水淡如止水。 “你也怕被我连累吗?” “我怕,”她远离了两步,“我是怕事情未成身先死。你若在不学着忍耐,那就放弃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院 子 “放弃?”孟天博红着眼道,“不可能,未成事之前。” “不可理喻,”许若水丢下一句话出去了,她还得去看看小顺子,不知道是否有伤及经骨,虽知孟夫人心狠,可这往死里打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烟儿被留屋里,万一孟天博需要伺候什么的。 小顺子的房间在凝香堂的最后面,说是房间,只是在柴房里摆了张床而已,大夫已经去请了,小顺子正忍着疼痛等待。 “小顺子,你的伤~~~”血已经凝固了,呈现出暗红色,许若水心里很愧疚。 小顺子见许若水过来看他,身子微微侧了过来,即使这样还是扯到伤口,“没,没事,小的皮糙肉厚,经得住打。” “都怪我没有想周全,害你挨了打。” “这事儿与大少奶奶无关,大少爷对小的厚恩,小的不过是挨了皮肉之痛,实在是没什么。” 孟天博在短短数些日子就收买了小顺子,可谓是不简单了,他的确没看错,小顺子值得收买,往深一点想,亦是值得信任。 周大夫过来看伤,许若水不便在场,离去之后,忽然又觉得无处可去,回凝香堂要面对孟天博,去春晖院又觉得不是时候。 正徘徊徜徉之时,宝梅却过来说夫人有请。 许若水调整了心绪过去,虽然心里有些犹豫,可面对也逃避不了。 在花厅里,孟夫人的脸一直都是冷冷的,见到许若水时,将手中的佛中“哗啦”砸在了桌上。“晚秋,天博喝醉酒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让人过来说一声?” “娘的意思儿媳不大明白。” “那傻子的病还能传染了你,怎么连你也傻了?我买你去伺候天博不是让你整日里吃吃耍耍的,我还让你给我盯紧点他,你居然都给忘记了。” 许若水忽然被责问也是意料之中,晚秋是孟夫人买进来的,孟夫人的交待想当然是不能少了,只可惜许若水没有一丝记得起来,也只能含糊地应道,“儿媳没忘。” “我怎么瞧忘得一干二净呢,这大少奶奶是当得游刃有余啊。”孟夫人讽刺道。 “儿媳不敢忘记娘的教诲,大少爷喝醉酒的事情儿媳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所以才没有禀告给您。” “哦?你倒振振有词了,”孟夫人气岔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今后凡是天博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儿媳知道,”这样许若水就得天天跟着孟天博了。 接下去的时日里,孟天博的身边总离不了许若水,孟夫人也日日得到了他的消息,都是些平常的事儿,根本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离安阳侯爷到孟府不过十来天时间了,听说二进门的院子修缮得差不多了,孟天博便决定去那里看看,许若水自然陪着。 刚到二进门,就看到陆陆续续地进出一些丫鬟,打水扫地清理的都一一有条不紊的进行的,院子已经取名叫‘敬轩’,意味尊敬恭谦之意。 这一次进去,许若水犹如到了仙境一般。亭子全部被修缮一番,挂的帘子是仅次于蜀锦之后的苏锦,花色雅致不俗,垂挂的珍珠坠子颗颗透着淡淡的粉紫色,尽显了富丽;亭子里的石桌子都被搬走了,用了上光滑温润的大理玉石,在秋色之时还流淌着温和之润;花尊里种满了象征富贵的牡丹,单瓣,复瓣和重瓣的有序地摆着,花色更是有白、黄、粉、红、紫等各种颜色,曲廊下的水渠引了荷池那里的池水,还在里面养上了一只只橘黄色的小锦鲤,任其在水里畅游,流水清晰可见下面的鹅卵石。 孟天博将这些都一一收入眼底,然后才和许若水离开,回去之后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出了‘敬轩’,许若水拉着他往右院子走去,“带我去哪里?”他小声地问道,人来人往的地方,也只能装着了。 “跟着来就行。”许若水一直想弄清楚‘望梅苑’里那口井的事情。 偷偷来到院门口,孟天博看到‘望梅苑’三个字后,停住了脚步,“你到底想干什么?”声音低得不敢惹人发现。 “这个院子很奇怪,比得上‘敬轩’大,但是娘却不用,里面有口井很奇怪,上面用木板盖着还压了石头。。。。”还未等许若水说完,孟天博已经转身走了。许若水追了一路,直到凝香堂。 许若水气不打一处来,回了屋也不和他说话,孟天博更是一心在记着下午看到的东西,等到临睡前两人都没说上一句话。许若水心里空空的,早早地吹了灯,装作歇息的模样。 大约到了子时,孟天博翻身下了炕,这让仍是清醒的许若水机警地竖起了耳朵,随后听到他出去的声音,她顾不得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躲在门后,偷偷地探出头来。 蒙恬依旧朝天空放了个火星子,两个人影如之前般跳跃进来,“少主。” “有人。”其中一个黑影“倏”地一声移到门后,将许若水逮了出来,见是个女子,那人抬手对准她的脖子,想一长劈下去。 “慢着,”孟天博伸手拦道,“放开她。” “少主,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秘密。”那人声音沙哑。 “她是自己人,”孟天博拉过许若水的手,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你们的少夫人。” 两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没了怀疑。 孟天博从衣袖中抽一张纸,递了过去,“帮我查一下这些东西价钱,这两日我就要。” “是。”两人应下。 许若水只能躲在孟天博的身后,听着他吩咐二人办事。 “另外,这里出去到二进门,右边有个院子,中间有口井,查一下井里是否有异样,”孟天博刚吩咐完又马上补充道,“是否有异样都给我将事情闹大,务必做到人人皆知。” “是。”两个人只管听命,不问理由。 等二人离去,孟天博转身就将赤脚的许若水抱了起来,什么话也没多说,将她放在床榻上后,转身就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遭 贼 “等一下,”许若水伸手时,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为什么下午我对你说话你理都不理?现在反而。。。。” “没人像你这么笨的,自己亲自去看个究竟,还不嫌娘对你我的监视不勾严密吗?”孟天博很不削许若水白日里的所为,“你就这么帮我的话,不如不帮。”颇有点挑剔的意味。 许若水语塞。 “那两个人是谁?”她警惕地问道。 “这些你不用多管,你应该学着和他们一样,帮我做事情而学会不问理由。”孟天博冷言,不愿再多做解释。 “我是你妻子,有这个权利,”许若水追问,这个时候说出妻子的身份一点儿都不觉得别扭,而且在见过两个神出鬼没的人之后,“不会是收买的杀手吧?” “我不需要杀手,”孟天博骄傲地丢下一句话,“想看好戏就先好好歇着。” 刚刚是听到让那二人去查望梅苑的事情,而且是越闹越大,看来他也不是全然漠视她的话。透过红绸布,看到他的轮廓,有些孤寂。 整个孟府跟往常一般,谁也不会料到暗潮已经涌动。 一声口哨声之后,孟天博迅速出了屋子,片刻之后进来,撩开红绸帘子,面色凝重地说道,“那个院子有所发现。” 许若水脸色一滞,平静地好像没有一点都不吃惊,“有什么发现?” “现在不方便说,一会儿就会闹开的。” 许若水下地穿上鞋子,小巧如藕白的脚毫无瑕疵,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稍一会儿工夫,府里渐渐有些有些嘈杂,接着便有人敲锣打鼓地喊着,“抓贼啊,抓贼,快些去抓贼。” 孟天博拉起许若水的手,“走吧,该去看热闹的。”小手被包裹着,透着些许凉意,刚过荷池,看见许多小厮打着火把朝二进门走过去。 “怎么了?”许若水拦了一个小厮问道。 “敬轩进贼了,听说好多东西都不见了。”那小厮说完就急匆匆地朝那边跑走了。 孟天博抿嘴不语,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身后有人了,便立刻说道,“娘子,那边好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一下子就恢复到了痴傻的模样。 “博儿,晚秋,”身后通亮,一转身看到的是孟老爷和孟夫人都来了,身边四个丫鬟个提了一盏大灯笼。 “老爷,我们赶紧过去瞧瞧吧,别丢了什么东西,侯爷怕是不能疏忽。”孟夫人着急地说道,‘敬轩’可是花了她很大的心思,尤其是那些装饰的,价值不菲。 孟老爷听说府里招贼了,也耐不住性子了,“走,赶紧去瞧瞧。”又对孟天博说道,“博儿,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不要乱走动。” “不要,我要跟着爹。”孟天博圈住孟老爷的手臂,倒是拉着孟老爷往前走了。 “快点快点。。。”孟夫人迫不及待地进了敬轩,可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回事?” 几处亭子上的苏锦全部不见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大理石桌,而且牡丹也少了许多,只有粉色牡丹和白色牡丹了。 “哎哟。。。我的烟笼紫和珊瑚台怎么都不见了,来人啊来人,”孟夫人焦急地找那些看门的小厮,不料没一个人回答她。“宝菊,快去看看,那些人呢?” 宝菊和宝兰两个人一里一外地寻了个遍,宝菊无功而返,宝兰回话说道,“夫人,看门的小厮全部被迷晕,绑手绑脚,在亭子的后边呢。” “谁人那么大胆,居然潜入我孟府行窃,”孟老爷忿然说道,“快点多派人给我查,我要报官,非要查个清楚不可,不然别人以为我孟瞻远好欺负。” 王总管早早地在旁边哈腰等候吩咐,“小的现在马上去报官。” “快去快去。”孟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将这个院子看了个遍,丢得都是名贵东西,“这。。。这。。。”没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这时候孟天启和两个姨奶奶都听到了风声,匆匆赶了过来,一看院子的情形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老爷,在右边发现贼人的踪迹。”有护院过来回话。 “快去瞧瞧,”孟老爷一发话,呼啦一大群人都往望梅苑走去,孟夫人没作多想,让丫鬟们上前打灯。那些被盗窃的东西借着一点儿灯火发出荧光,尤其是苏锦帘子,散发着淡淡地五彩色晕。 “夫人,东西都在那里放着呢。”宝菊在最前面,首先看到了被偷的东西,其他小厮高举了火把,赶走了望梅苑的萧瑟之气。 “我看看,我看看,”孟夫人亲手接了宝兰手中的灯笼,走了上去,“原来那小贼胆子也不大,居然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灯笼发出明亮的光芒,泛着白光,就着夜色,又多了些阴森的味道。 孟老爷看到那些带着珍珠的苏锦时,不知为何,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既然东西都找到了,就先拿回去收拾好了,其他的事情让官府去查。” 孟夫人笑着说是,吩咐宝竹和宝梅将东西带走,另外还发现了丢失的珍贵牡丹,烟珑紫和俏丽黄两个珍贵品种。 “老爷,好在东西都没丢,”孟夫人稍微看了一下,回禀冷若冰霜的孟老爷。 “没丢就好,都先搬回去吧,三更半夜的,就算官府的人来了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宝竹和宝梅指挥着小厮搬花,可是那两个小厮刚抬起花尊,都还未走一步,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双双撒手,整个花尊掉在了地上,“哗啦”碎了一地。 他们连滚带爬地双手撑地后退着,惨白着脸颊,说不出话来。 “作死啊,你们两个,”孟夫人呵斥道,“这么名贵的花尊你们都给砸了,要了你们的命都赔不起。” “老。。。老爷~~~~”其中一个小厮哆嗦着,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许若水警觉了,那口井真的有猫腻! 孟天博走到她的身后,暗自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这双手冰凉冰凉的,他紧紧地握了一下,传递手心的温暖。 第一百六十章 尸 骸 “有话好好说。”孟老爷说道。 另外一个小厮此时突然口吐白沫,双眼一病,倒地不起。 孟老爷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亲自抢过小厮手里的火把,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的人还有许若水和孟天博,孟夫人靠着孟天启也走了上去。 在炙热火把的照耀之下,井边躺着一副阴冷森森的白骨,上前查看的几人全部都吓得倒吸冷气。许若水的身子抖个不停,这具尸骨是谁的?为何之前过来的时候,给她这么强烈的念力。尸骨上的衣裳已经破烂褴褛,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了。 “快,快让人叫住王总管,”孟老爷急忙吩咐道,王总管已经出去许久,也不知道追不追的上,但孟老爷的意思尽力将人拦住,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府里怎么会有这具尸骸,而且看着模样是从井里挖上来的,因为井中蹿上来的臭味让他这个经常在外行走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娘~~~”孟天启突然喊了一声,大家只见孟夫人已经昏厥。 “让人先看守着,等那两个人醒来通通都给打发了吧,先送你娘回去。”孟老爷到底是当家人,临危不乱,就算是见了骸骨也是先将事情遮掩好。 很快,孟老爷等人回了春晖院,王梦娇和方丽颖在院门张头探脑,想看个究竟,但是孟老爷没让两人进来。 孟夫人被扶进暖阁,平躺在宽榻之上,不省人事。孟老爷伸手掐住她的人中,些许片刻,孟夫人悠悠转醒,眼底除了有些惊恐之外多了惊慌,“老爷~~” “好生歇着先,这事儿我来处理。”孟老爷充分显示一家之主的威严,“你们随我出去先。”他吩咐儿子和儿媳妇去花厅,但是孟夫人却说道,“妾身无碍,老爷在这里说话吧,妾身也好听上一些。” 孟老爷思忖之后,点头道,“晚秋,你先带博儿回屋,小心吓着他,天启留下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许若水怎么会这般轻易离去,自己一心将要事情弄个究竟的,“爹,娘的身子不好,儿媳还是在身旁伺候着吧。” 孟天博自然是同样附和道,“娘子不走我也不走,爹爹,我也要跟在爹身边伺候。”这模样谁能想到他已经清醒,引得孟天启心底讥笑,看来傻子还真是傻到家了,连尸骨都不怕,自己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惊呢,“爹,既然大哥想跟就跟着,多见识一下总是好的。” 孟老爷倒是欣赏孟天博的胆量,心里颇为欣慰,“好,博儿,真是有孝心。” 孟天博听了这话,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老爷,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官府的人知道了,我们也该给说法,是丫鬟投井自尽还是什么。。。总要让人相信才好。” “这个我自然知晓,”孟老爷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叫住老王了,估计这会儿是该回来了,夫人,我记得这望梅院里的梅花去年都移栽了之后就空置下来了,怎得小偷们那么巧,偏偏会去哪里?” “许是那小偷想带着偷来的东西躲在井里头去,见井里面有东西,还以为是珍宝,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那脏东西。”孟夫人猜测道。 孟老爷也觉得这个理由有道理,连着点头,“我看八成是这样,不过,我们还要查一下这尸骨是谁的,到时候安抚一下家属也好对人家有个交代。” 孟老爷仁厚,这事想得长远。“老爷~~这事儿不如让妾身来查吧,您生意场上的事情本就多,怎还未这事儿操劳。”孟夫人贤惠地将事情拦过来。 “无妨,”孟老爷摆手道,“生意场上有启儿看着我也放心,府里的事情你且放放,身子骨要紧,瞧你这些天忙着整修院子一事都已经瘦了一圈了。” 孟夫人见丈夫这般关心,脸上浮上一片红霞,“妾身听好老爷的。” 天大亮时,孟老爷带着孟天启和孟天博去了‘望梅苑’,才一会儿工夫,孟夫人就唠叨开了,“怎么得还没有消息。” “娘,没有那么快,您再趟一会儿,儿媳先伺候您用早膳,若是还没有消息,儿媳出去看看,这样成吗?” 宽榻前摆了张桌子,宝菊端了些稀饭糕点过来,询问道,“门口两个姨奶奶在外面等着给夫人请安呢,要不要传她们进来?” 许若水递上漱口水,孟夫人接着漱口的档儿,想了一下,说道,“让她们都回去吧,各自将自己的事情管好,别给我添乱就成。” “是,奴婢去说。”宝菊应道。 “娘,不如儿媳去和两个姨奶奶说吧,这样她们心里也安一些,刚刚您晕倒准时吓了她们两个一跳了。”许若水拦下宝菊。 “也好。”孟夫人点头道,“你想的周到,再多言语两句,这两天别让她们乱跑。” 许若水屈膝褪下,掀了锦帘出去了,院子里的两个人都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大少奶奶,夫人她怎么样了?” 许若水笑道,“两位姨奶奶有心,夫人让我和你们说,她没什么事儿,这几日她要好好养着,所以你们自己随意些吧。”言下之意是不用过来给孟夫人请安了。 两个人也不是瞎子,在二进门的时候有些也都看到了,方丽颖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二少爷刚和老爷急匆匆地出去了。” “能有什么事儿,两位不用太紧张了,”许若水安抚道,“都回去吧,等娘好了她会找你们说话的。” 王梦娇心思深一些,发觉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在王梦娇的身边她忍住了,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夫人那里有需要大少奶奶要赶紧过来和我们说。” “自然。”许若水应下,王梦娇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飘了两下,露出一个不明笑意。 两人同时离去,许若水便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下,她熟悉王梦娇这个女人,不用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镯 子 果然,也就喘口气儿的功夫,王梦娇果然又来了,大方地说道,“我落了东西,回来看看是不是丢在这里了?” 她低头寻找着,“原来在这里,”手里有一个指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找到便好。”许若水看着她装模作样,也等着她再来问自己之前的事情。 “大少奶奶,若说夫人没事,我也不相信的,瞧那两个小厮快被吓死的模样,出得肯定是大事情,”王梦娇直言不讳,是把许若水当成了自己人,“大少奶奶不妨透露一点。” “王姨奶奶,你多心了,真的没事,你暂且回去吧,别让我为难了。”许若水为难道,“爹和二少爷去查这个事情了,看来需要些时间,王姨奶奶有时间不妨多关心二少爷的喜好,也好知道他喜欢古画还是喜欢古玩。” 王梦娇一思量,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还是大少奶奶提醒的是。” “快去吧,”许若水含笑道,王梦娇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这要去碰孟天启的底线,也正好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她看着王梦娇欢欣离去。 孟夫人也用完了早膳,因着神色颇为疲惫,许若水提议伺候她歇下,可孟夫人只是靠在宽榻上,连眼睛都不闭,竖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晚秋,去看看,是不是你爹他们回来了?” “晚秋,你爹他们还不回来?” “晚秋。。。。” 孟夫人不停地吩咐许若水出去看看,外面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起身相问,这一早上下来也足有个七八趟了。 许是紧张了,孟夫人不停地出汗,许若水连净室都跑了好多趟。 “怎得这般热,晚秋,给我开窗透透气。”孟夫人又开始折腾,许若水忙得跟转陀螺似的,开窗时看到孟天启一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这比自己想象得要快多了,许若水见了孟天启便是一屈膝,只见他很不耐烦地说道,“大嫂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娘说。” 许若水朝孟夫人盈盈一福身就出去了,没有多少言语,不过孟天启来得实在有些奇怪,许若水满腹狐疑,出了门之后,偷偷绕道走到暖阁的窗子下来,想不到这窗户开得正是时候,可以一清二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孟天启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黑着脸对亲生母亲说道,“娘,儿子要一个解释。”没头没脑地一句话,让孟夫人为之一愣。 “启儿,这话从何说起?为娘不明白。” “哐啦,”孟天启往桌子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孟夫人靠在宽榻上,对那个物件儿看得不甚清楚,只觉得上面的东西很晃眼。 “这是什么东西?” “娘您不会将这个东西忘记得干干净净吧?” “启儿,你兴师问罪般地跑来质问为娘的,总要有个说头,你这般对待娘,娘心寒啊。”孟夫人脸色更差了。 孟天启捡起桌上的那个物件儿,朝孟夫人扔了过去,“娘您好好看看吧,这个东西想必您是认得的。” 孟夫人举起那个东西,是一只嵌满红黄蓝绿宝石的银手镯,样式虽为精巧,但暗沉无光,倒像是哪里刚挖出来一般,“这个。。。看着的确是眼熟。。。”她努力回忆,可实在是想不起来。 “只是眼熟吗,娘?”孟天启脸色一直都紧绷绷地。 孟夫人摇摇头,微眯着眼睛再次打量着那只手镯,“娘您可还记得白梅兰?”孟天启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穿透了屋内和屋外两个人的心。 许若水惊得一动不动,继续蹲在窗下细听。 “啊~~~”孟夫人像是见到鬼似地将那手镯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发了嗡嗡地声音,最后清脆地掉在了地上,“你说这是白梅兰的东西?” “怎么?娘,您是记起来了,还是不敢相信?”孟天启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你知道这是从哪里得到的吗?就在刚刚,这只手镯。。。他捡了了起来,像是至宝一般地抚摸了两下,“她就套在那句尸骸的手骨上。” 这一句话让许若水难以镇定了,脚不小心踩在了枯木之上,发了“噶咧”的声响。 “是谁在哪里?”孟天启警觉地朝窗外看去,底下空空的,不见人影。 许若水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她三步并两步朝后院奔过去,因没看清楚一只脚踩在了沟里,顿时恶臭满身,可正因为这一跌躲过了孟天启的眼睛。 好险,许若水拍着不断起伏的胸脯,真是太不小心了,要是待久一点还能多听上一些,那个白梅兰与孟天启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了。 春晖院没有其他的路出去了,许若水只有硬着头皮绕着另外一边出去,花厅里的宝兰和宝竹见她这般模样,都好奇不已,可也只是看看,没有多问。 巧了,回去的路上,碰上烟儿来寻,“大少奶奶,大少爷急着找您呢,”一见许若水一身的污秽,担心道,“您是怎么啦?” “摔了一跤,你去帮我备点热水,我先沐浴一下。”许若水见自己这番模样也不好与孟天博谈事情,也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避开在大炕上的孟天博,许若水悄悄去了净室,剥去一身淤泥的衣裙,这才发觉连内里衣裳也都脏了,“真是倒霉,难得偷听一次还差点被发现。孟天启和白梅兰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娘看到那个镯子这般的惊慌?那具骸骨又是谁的?” 许若水的自言自语引来刚进来烟儿的诧异,“大少奶奶,您嘀咕什么呢?您先沐浴吧,有什么事情等洗清爽了再说也不迟呀,到时候奴婢为您出出主意。” “省了,你呀帮我去外面守着就行,别让大少爷进来。”许若水瞥了一眼外面,吩咐道,“给我好好看着,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是是是,大少奶奶害羞了,奴婢给您守着。”烟儿看许若水好言语,不禁地调侃起来。 有人把门,许若水自在许多,也放松了警惕,滑进柔和的温水中,背对着屏风,和紫嫣说话,“烟儿,你说,一个男人为何会对一只手镯上心,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母亲对峙?” 第一百六十二章 验 尸 许若水划着水,等着烟儿和她说说话,可烟儿没有声响,她便转了身子过去,赫然看到孟天博已经在自己的。 “你。。。你进来做什么?”许若水借着巴掌大的帕巾遮掩自己的身子,只是帕子太小,双峰在水中依稀可见。 孟天博瞧了两眼,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张蜡黄的脸上,“天启拿了一个镯子?” “你怎么知道?”许若水讶然,刚问烟儿时可没说是谁。 “我瞧见了,只是天启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就没人知道。下午爹叫仵作来验尸,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若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不怕?”他惊愕道,灼灼有神的眸子盯着她瞧。 怕?许若水打从要报仇开始就没有想过怕,有什么比前世的痛还要深刻,她咬唇挑衅道,“会怕的话我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很好,那你快些,我在外面等你。”孟天博甩下一句话离开了,心腹之中一股子燥热,再待下去恐要误了事情。 等许若水清洗干净,套了件烟红色长裙,袖中绣着一朵粉色梅花,衣襟处有银丝勾勒祥云,裙脚下摆一幅梅枝延展,盈步之间犹如云中梅花云雾,胸前是片杏色织锦裹胸,一只彩蝶真展翅而飞,衬托身段多了几分婀娜。 夫妻两个直径去了望梅苑,把守的护院比昨夜多了几个,孟天博要进去,自然无人拦着,不过还未看到那副骸骨,就听见孟夫人也过来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身子微微颤颤地由孟天启扶着。 “晚秋,你们过来做什么?”孟夫人不解地问道。 许若水不假思索道,“大少爷硬是拉着儿媳过来,说是看热闹,儿媳拗不过他,只带着来了,娘,您身子不好,怎么不多歇着?”一下子轮着许若水关心她了。 孟夫人眼神飘忽,随口应道,“躺久了身子更乏了,出来透透气儿,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快些回去吧。” 四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孟老爷请的仵作也正带着工具过来,由王总管引了过去。孟夫人跟了上去,脚步有些不利索,但还是抓住了王总管的手,“老王,谁让你带这个人来的?” 王总管恭敬地垂首回道,“夫人,他是仵作,是老爷的吩咐。” “叫仵作做什么,让他走,赶紧让他走,”孟夫人呵道。 那个仵作一听,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好在这个时候孟老爷从亭子里探出头来,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让仵作进来。”不容置疑,他是要查个彻底了。 仵作这才擦汗去了亭子。“启儿,快去看看。”孟夫人提裙朝亭子走去,石桌已经被挪走,地上的草席上堆放着一堆白骨。 许若水的心不停地颤抖,饶是死过一回了,见到这些也有怯场,孟天博的手轻轻挽住她的细腰,就好像一剂安定药一般稳住了她。 仵作将衫角挽进了腰带之中,然后从工具木箱中拿出一把尺,随后蹲了下来,毫不畏惧地拿起那些骸骨进行对比测量。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屏气凝吸,等着仵作开口。 “孟老爷,根据小的多年经验,这具骸骨应该是一个女子的,看着骨头的样子,肉身大概是在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开始腐烂,而且年岁约为十五六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仵作停了下来,指着一对小骨头说道,“而且该女子已经身怀六甲,而且还是个男婴。” “身怀六甲的女子?”孟老爷疑惑地问道。 “是的,这个小的不会看错。”仵作确认道。 孟夫人的腿突然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孟老爷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不是让你歇着嘛,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孟夫人僵笑了一下,说道,“妾身这不也是心里着急吗?” 孟老爷让王总管给了仵作好大一笔封口费,那仵作得了那么多的银子,不做仵作也可以另谋其他生路了,收着那些银两对孟老爷是感激不尽。 等旁人走了,孟老爷素着脸说道,“夫人,你将那些丫鬟的名册交予我,我好生查一下,如果是府里的丫鬟,我便差人送些银子作为补偿。” “查一下?”孟夫人支支吾吾道,“府中的丫鬟这么多,着实有些难度,老爷,不如将事情交予妾身?” 孟老爷连着摆手,叹气道,“出了人命了,我还能清闲了去,这事若不查清楚,底下人知晓了谁还会在我们孟府做事,下人的命也是命。” 许若水发觉孟老爷还算心善,第一次有了亲切的感觉。 “那妾身晚些时候将名册给老爷送过去,”孟夫人暂时先应了下来,眼睛已经不敢看地上那一堆骸骨了,反而是孟天启的脸色颇为奇怪。 验尸不过短短一刻钟,许若水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出来,不过之前那个吸引她进来的那种力量已经消失殆尽了,莫非是鬼灵在作怪。 望梅苑没什么好待了,五人出了亭子要出门,不料碰上王梦娇手里拿着东西气匆匆地走了过来,看见孟天启就将东西朝他扔了过去,“孟天启,你给我说清楚,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东西掉在了地上,大家定睛一看,是一个画轴。 画轴落了地,在地上舒展开来,上面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正倚梅而靠,呈皓腕于轻纱,一手持着团扇,另一只手覆在腹部,丹凤眼半眯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云鬓中间一朵梅花压万金,足以让一切头饰失了色。另一样惹人眼的东西,便是纤纤细腕之上的五彩宝石银手镯了。 也不知道谁的画工这般出神入化,能将一个女子描绘得如此楚楚动人,想必那个真人更似如天仙般的人物了。 不止是王梦娇不认识这个女子,许若水也不曾谋面,不过其他人却是知晓她是谁,孟天启见那画就这么掉在地上了,怒意喷发,甩手就给了王梦娇一个巴掌,骂道,“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画 像 王梦娇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等站稳时,已经能看到她脸上赫然清晰的指印,这一掌像是火上浇油,将王梦娇心中的妒火熊熊地点燃了起来,她不示弱地拍打了孟天启的胸口,“你个没良心的,我掏心挖肺对你,你却爱着其他女人,你对不对得起我?” 孟天启握住她的双手,狠心甩了出去,“你想干什么?” 王梦娇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孟老爷和孟夫人也被这一幕惊了惊,赶忙过来问道,“这是干什么呢?” 王梦娇一看老爷夫人也在,委屈地当场泪水横流,“老爷,夫人,你们得为梦娇做主啊。”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思。孟天博捡起地上的画轴,朗声说道,“咦~~~这个姐姐好生漂亮,娘子,你瞧瞧,是不是天上的神仙?” 画轴上美人笑盈盈,神情流露出来的韵味当是神仙也比不上了吧,画的右下角一行题诗,‘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恰到好处地绘出了这个女子的神韵。 “至吾爱白梅兰,”孟天博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这五个字的墨迹极新,像似刚题上去不久,这就是王梦娇之前提及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了,女人的自觉果然是敏锐一些的。 “你还给我,”孟天启着急地一把夺了回来,护住了心爱的东西。 王梦娇更是见不得他对着一副护画心切的模样,更何况人家也只是看看,起身之后整个身子扭了上去,“嘶~~~”那副画从中间断了开来,惹恼了孟天启,他双手掐住王梦娇的脖子,下了重力,要置她于死地一般。王梦娇死死地拽住他的腰带,愣是不撒手。 “天启,你给我放手,扭扭打打的,成何体统。”孟老爷看事态有些严重,虽未看得很明白,但也过来劝架,“快放手,仔细闹出人名。” “天启啊,你听娘的话,赶紧撒手。”孟夫人劝道。 “咳咳咳。。。。”孟天启的手一松,王梦娇整个人软了下去,也刚好扯开了他的腰带,从腰间滚落一个东西,滚了两圈在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王梦娇顾不得喘气,一手捡起手镯,匍匐在地上,对着画上的手镯一比较,一模一样,“孟天启,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 “够了~~~”孟老爷厉声道,“还嫌府里不够乱嘛,有事情非得在这里胡搅蛮缠地,跟我回去,好好说个清楚。” 孟老爷的话让人都静了下来,他的双眼在王梦娇和孟天启之间徘徊。 孟天博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许若水知道,就在他看见那副画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了,以前也许只是捕风捉影,现在真真实实地见到了,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梦娇,你这是做什么呢,跟个泼妇似的,还不赶紧给我回去,”孟夫人看出事情的端倪了,呵斥梦娇不懂事。 王梦娇此时妒火未消,怎能善罢甘休,“夫人,梦娇为何会变成一个泼妇,您要问问二少爷了,他把梦娇当成什么了?” “你还还嘴。。。”孟夫人指责道,“孟府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般撒野,就算是天启的妾,你也要遵守自己的本份才是。” “老爷,你要为梦娇做主啊,”王梦娇拉住孟老爷的衫角,乞求道。 “老爷,你别听她的,这货今日吃错药了,一会儿妾身回去好好训导一下,免得污了我们孟府的名声。”孟夫人知道儿子的事情,想要欲盖弥彰,忽悠过去就算了。 许若水上前扶起王梦娇,用了极小的声音说道,“姨奶奶怎么也不挑个好时间,今日老爷心里真烦着呢,有些小事能过就过了呗,男人嘛,在外玩玩总是有的。” 这话无疑又激起了王梦娇的妒火,她心高气傲,忍气那么久才当了妾,还指望有一日能当上孟家二少奶奶,孟天启对别的女子情根深种,她怎么能忍受,“谢谢大少奶奶的劝告,今日老爷愿为我做主,我便将心底的话说上一说。” 孟老爷从地上捡起那副一分为二的画像,看完之后,脸都黑了,还有那只手镯,他亲眼看到从小儿子的身上滚落,“至吾爱白梅兰,白梅兰~~~?”孟老爷思索道,觉着这名字好生熟悉了,他望向孟夫人道,“这白梅兰是我们府的丫鬟吗?” 孟夫人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孟老爷。 “爹~~~我以前有个丫鬟叫白梅兰,但是没这么美啊。。。。”孟天博后话的话虽然是否定的,但是足以引起孟老爷的注意了,“白梅兰~~~?难道是城南白家的女儿白梅兰?” “是~”孟夫人这才吊着嗓子应道,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地剜向了王梦娇,心想,都是这个祸害精惹得祸,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才好。 “你们都随我去书房,”孟老爷发话道,神色肃穆。 许若水望了一眼孟天博,轻声问道,“不如我们回去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怕孟天博承受如自己当日的痛,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白梅兰是我院子里的人,我怎么能不去。” 孟夫人和孟天启同行,跟在孟老爷的身后,五人一起去了文韬楼,不过孟老爷只叫了王梦娇一人进去说话,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在外面候着,等我问清楚了,再找你们说话。” “老爷,妾身也进去。。。。”孟夫人还未说完,就见房门已经关上。她气急败坏地说道,“王梦娇太不识好歹了,一个女人的本份都不知道,就晓得争风吃醋,而且还是个死人的醋。” “娘!”孟天启出声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了。 许若水与孟天博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装作没听见,孟天博更是靠在许若水的肩头,朝天望去,对着漂浮的白云指指点点,“娘子,天上好多白云,是不是和棉花糖一样甜。” 许若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男人装什么像什么,真是受不不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表清明(一) 而王梦娇在屋里正絮絮地说这自己的遭遇,“老爷,不是梦娇不识大体不懂事,而是二少爷他不能欺骗梦娇,虽梦娇贱如脚下沙土,可也有自己的尊严,他口口声声说会娶梦娇为妻,但是倘若他心中有其他女子的话,就别答应梦娇,更别让梦娇掏空了压箱钱才发觉他对梦娇根本不是真心的被甩MM很抢手。” 孟老爷认真地听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梦娇,眼中划过一丝情绪,她是许家的侄女,所以当初进门给孟天启作妾的时候,自己睁一眼闭一眼,想不到性情与那若水相差如此之大,“你说他掏空了压箱钱,这又是怎么说?我孟府家大业大,怎么也不会让儿子用一个小妾的压箱钱。” “老爷,您不知道,”王梦娇抹泪道,“二少爷说自己做了几笔生意都亏了钱,不能让老爷您知道,所以找梦娇填补了亏损,这两个月下来足足要走了两万五千两银子。” “什么?两万五千两?”孟老爷大吃一惊,“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王梦娇摇了摇头,“只说是生意上的亏损。” 生意上的亏损孟老爷不可能不知道,而同时孟老爷也得护着儿子的脸面,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只是有一点,你身为我们孟家的人,多少该为天启的脸子想一下,若是刚刚有外人在,你让天启以后怎么做人,这些话本该由夫人和你说,但是我怕她只揪着你的错误不放,所以才单独叫了你说话。” “谢老爷,梦娇感激不尽,钱财乃是身外物,而且我是二少爷的人,所以那些银子也是他的,梦娇之所求不是那些银子。。。。而是。。。。” “好了,其他的事情暂先不提,下次不准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至于二少爷用你的钱一事也不准张扬,明白吗?”这等性情的女子怎能配做孟府的二少奶奶,更何况是以后的当家人。 王梦娇只得点点头。 “你先回去,我再找天启问问清楚,也不能单方面听你一面之言,如果确实属实的话,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这算是给足了王梦娇的面子了,要是放在孟夫人的面前,怕是被被打出府了。 王梦娇出去的时候,泪眼看了眼孟天启,爱恨交加。 “天启,你进来,”孟老爷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启儿,你爹叫你进去。”孟夫人见儿子望着王梦娇的背影有些发狠的模样,赶紧叫他进屋,自己推搡着他一同进去。 许若水和孟天博在院子里静待,没过多久,听见屋里有东西摔地声音和孟老爷的怒吼声,“平日里我是这么教你的嘛?你这样我怎么把生意都交给你?处心积虑地为你建好名声,不是让你一夕之间被一个女子破坏的。” “老爷。。。您消消气。。。”孟夫人安慰道。 “爹,儿子不。。。。”孟天启的声音听都不大清楚,“儿子知道。。。” 之后那些声音便消失了。 “刚刚你听见娘说的吧,白梅兰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孟天博说道。 “我当初就是怕这点,”许若水轻轻地应道,“我原不想是这样的结果。”她是将紫嫣的告诫都听进去了,已经被人陷害了一回,这一次不能不防着点。她眼中的暗淡说明了无奈,却又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着一切。 “放心吧,有我在。”孟天博将她拥在了怀里,低哑着声音说道,“我会查出来白梅兰她是死是活。” “嗯,”许若水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靠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 “哐啷,”房门打开,吓得两人急忙分开,孟天启从里面飞奔而出,后面跟着孟夫人,“启儿,你等等娘。。。。” 母子两个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进去瞧瞧,”孟天博提议道,“我要查白梅兰的事情,便不能瞒着爹了。” 许若水细想之下,也觉得差不多该和公爹说出事实了。 两人携手而进,看见孟老爷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茶几摔在地上,上面的茶具皆是破碎成瓷片了,三人在里头是闹得不甚愉快了。 “爹~~~” “博儿,你们还没有回去啊,”孟老爷慈爱地对孟天博说话,“今天爹累了,不能陪你玩了,乖乖地回去,早些歇息,明天再来找爹,好吗?” 许若水想避开一下,让他们父子两个说说话,“我去拿个扫帚,你和爹说会儿话。” “你留下,”孟天博的话不容她反驳。 许若水见他一脸肃色,便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跪在了孟老爷的跟前,朝他磕了个响头,“你们两个孩子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地怎么磕起头来了,我知道你们两个很乖,爹很心满意足了。”孟老爷动容道,两个儿子一个乖巧听话却是傻子,一个聪明机灵却不让人省心,攒了一辈子的家业该怎么办。 “爹,孩儿不孝,之前不能好好孝顺您,请您宽恕儿子,今后日子定会为爹分忧解难,让爹宽心。”孟天博说道。 “真是好孩子,晚秋,你教得很不错,博儿这孩子懂事许多了。”孟老爷眯着眼睛,把孟天博的话当成了孩子的玩笑话。 “爹,您睁眼看看,”许若水低声叫唤道,“大少爷他~~~” 孟老爷强撑开有些浑浊的眼眸,“博儿怎么啦?”他摸了摸孟天博的头,“这孩子挺好,没让我操心过。” “爹,”孟天博抓住孟老爷的手,粗糙的手掌长了老茧,可是说明当年的艰辛了,“儿子长大了,能帮爹分担一切,你好好看儿子一眼。” 孟老爷撑起身子,看着儿子没什么两样,不过就在他盯着孟天博眼睛看的时候,才发觉他眼底的清明,清亮的暗蓝色眸子一闪一闪地,灵动不已,“这。。。”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博儿,你。。。爹没看错吧?” 孟天博摇摇头,“儿子醒了,不再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表清明(二) “这是真的吗?老天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孟老爷捧着孟天博的脸,想要看个真真切切,“老天真是开眼了,老天真是开眼了斗破乾坤。”他喜极而泣,将孟天博抱在了怀里,接着又推开他说道,“走,我们去告诉所有的人,我们博儿并不是傻子。” 两人一听着急了,许若水忙说道,“爹,您等等,先听听大少爷怎么说?” 孟老爷因着兴奋满面潮红,“博儿有事儿和爹说?”口气依然像对一个孩子,看来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儿子想这事儿能不能先缓缓,不要急着让人知道。” 孟老爷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嗯~~~也对,不过你已经清醒过来,爹甚感安慰,总算是对你娘有个交代了,不然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同说我一句话。不过,孩子,你怎么才和爹说呢,你要早些和爹说的话~~~” “儿子也是迫不得已,希望爹明白,之前从假山上摔下来,而后从荷池矮桩跌入水里,儿子以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本想在瞒一短时间再和您说,但是现在府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儿子再也不能冷眼看着您忧愁了。”孟天博情真意切,这些年虽然傻,但是孟老爷对他的好他都记得,这也是唯一真心护着他的人。 “孩子,爹对不住你呀~~~”孟老爷急得差点闯不过起来,“天启他~~~他做的事情实在是~~~” 这一说,大抵也是知道了孟天启和那白梅兰的事情了。许若水忙给孟老爷拍背顺气儿,“大少爷,让爹先歇息一下,别着急。” 孟天博起身将孟老爷扶起来,暖阁里有一张榻,正好适合孟老爷休息,桌上的水冰凉凉的,可总比没有强,给孟老爷喂了点水,他慢慢缓过气儿来,“天启他太糊涂了,他怎么和白梅兰~~~两个人~~~根本就是~~~哎~~是爹糊涂啊。” 这件事情从画像和手镯上就能看得出来了,孟天启最爱的女人是自己的大嫂,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许若水,更不是两个新纳进来的小妾,而许若水身死魂穿成大嫂晚秋,成为孟天启的妻子,真是天意作怪。 “过去的时候您就别在提了,”许若水那天和孟天博提及白梅兰的事情,引致他头痛症发作,也正是那提早两天将事情剥白,也有了孟天博今日这般淡然地面对,“现在儿子能为爹分忧了,您该开心才对。” “是,是,是”孟老爷连着说‘是’,孟天博的清醒让他倍感力量,“爹现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只是这么大个家业,哎~~~~” “爹,您别这么说,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许若水笑着看这两父子,“有大少爷帮着您,我们孟府的家业肯定是繁荣下去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查清楚望梅苑的骸骨是谁的,尽快将事情平息了,免得被人发现,总是对我们孟府的名声有碍。” “嗯。。。这便是当务之急,可是也着实奇怪了些,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投了井,而且还是怀着身孕自尽,而且这个孩子又会是谁的,这些等等都要查清楚,否则我们孟府便白白背了一条人命了。”孟老爷清醒了许多,事情也分析得有条不紊,“晚些时候,我去找你娘要府中丫鬟的名册,博儿,你帮着爹一起查吧。” 孟天博自然是应下,这就是他表清明的目的,不忍再看孟老爷一人劳心劳力。 “既然大少爷帮着爹做事,那儿媳便空闲下来了,儿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爹同意。”许若水将孟天启从那骸骨上撸下手镯的事情先瞒下来,毕竟这中间还有太多的隐事,就凭着偷听来的几句话,谁会相信她。 “你这孩子就是见外,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孟老爷疼爱孟天博,许若水也跟着沾福,她微微福身先谢过,然后说道,“儿媳想找紫嫣回来叙叙话,不知道这事儿为不为难?” 紫嫣现在不是孟府的人,想要回府也不是容易的事儿,不过孟老爷开口就不一样了,他对玉文君有恩,怎么也要卖个面子。 孟天博好奇地看向许若水,“叫她回来做什么?“ 许若水莞尔笑道,“不过是女儿家的事儿,大少爷不会是这个也要管着妾身吧。” “这个倒不难,我一会儿就让人送信过去,晚上就会有回音,”孟老爷应承了,在文韬楼稍微做了休息,孟老爷恢复了些,才让人陪着去春晖院。 孟天博夫妻也回了凝香堂,不过路上听着下人们窃窃私语的不再少数,回屋时,烟儿神秘地拉着自己说话,“大少奶奶听说了没?二少爷把王姨奶奶狠狠打了一顿,连夫人都没有帮腔,还惩罚她禁足一个月,罚月银半年,下面的人都说开了,奴婢就是走在路上都能听上一些。” 孟天启堂堂男子汉,自己做了不伦之事,还将怒气发在了别人身上,不过许若水一点都不惊愕,一个男人对妻子都不闻不问,怎么可能有善心。 王梦娇这么做也是自作自受,就一副画就受不住气了,许若水太高估了她,好在结果让她心里也舒服些,禁足一个月加上夫君心里另外有别的女子,这够王梦娇煎熬了。 掀帘进屋,孟天启悠闲地倒水煮茶,见许若水进屋,说道,“过来坐。” 许若水先去净室净了脸面,换了身杏白色的家常服,头饰发簪之类都也都尽数取下,这才觉得松乏了些,脱了鞋子,上了大炕,与孟天启面对面地坐着,这也是第一次两人这般自然地相对着,跟普通夫妻那般自然。 “对那副骸骨,你怎么看?”孟天博征询意见道。 许若水回忆那副画上的女子模样,如迎风杨柳般婀娜,一幅画就勾勒出她的神韵,说明那女子生前是个美人,根据偷听来的话,如果那女子就是白梅兰的话,想到这她抬脸望了一眼孟天博,这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思及如此,她心里闷闷地,有些发酸。 “这么望着我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丝温情 许若水撇开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说道,“一个人死了,除了骨头不会烂之后,总还会有其他的东西不会腐烂,那个井里是不是都查看清楚了?”那个镯子都能被孟天启拿到,倘若能从井里找到其他东西证明是那骸骨是白梅兰的,事情便能水落石出,至于白梅兰是跳井自杀还是他杀,也定会查个明明白白的。 孟天博怔怔地看着许若水,简单一个问题,她便能找到关键点,人死了,衣服会被虫子蛀掉,但凡只要是女子,身上或者发髻上乃至脖子上都会带首饰,金银宝石之类的东西除非被火烧铸,否则还会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这等聪慧到底是好还是坏,他一时也蒙了眼,识辨不清。 “我脸上长花了吗?”轮到她反问了。 “你说的我会去查的。”他简单地说道。 水在小炉上已经扑腾开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提壶,怎料滚烫的开水从壶嘴里冲了出来,一注开水洒在了许若水的手背上,眨眼功夫,便红了一大块。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煮茶你提什么水,要不要紧,疼不疼,”孟天博拿起她的手,呼了几口气,看越来越红的手背面,他朝帘外喊道,“烟儿,快去找胡妈妈要些雪莲清凉膏过来,快点去~~~”焦急之色表露无遗。 许若水的确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疼,的确是着急了些,没看到那开水腾出来,不过手这样被捏着,心中浮上一阵不自在感,抽了两回都没将手抽回来。 “你都烫成这样了,还这么不老实,这若是脸或者其他部分,可怎么办?”他摆着一张脸,有些臭臭的。 “来了来了,大少爷,您要的雪莲清凉膏,”烟儿手里拿着紫砂瓷瓶,一路跑进来,看到两人牵着手,贼笑了两下,放下瓷瓶,“哧溜”地又跑出了内室。 “我自己来就行。”许若水烧红着脸,率先拿了瓷瓶,可手还被握住,不知道打开。 孟天博将她露出窘迫模样,毫不费力地夺了瓷瓶过来,利落地咬掉上面的木塞子,拇指点住瓶口甩了两下,然后轻轻地敷在许若水的手背上,她顿时感到一阵清凉,灼热感消减了许多。 “好多了,”她抽回了手,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再说说那副骸骨吧。” 原本温馨的场面一下子有转到了沉重的气氛。 孟天博忽感一阵烦躁,她的手好柔软,软弱无骨,真想再摩挲一会儿,可人家已经抽离了手,不愿与他这般亲密,“等天黑我就去查看,等有消息了自然会同你说。” 许若水小声地“嗯”了一下,其实心思全然不在骸骨之上了,被他握着手的感觉真是与孟天启截然不同,虽然冷冰冰的,可是她一点儿都不讨厌或者反感,相反,还因为她的触碰而心狂跳不止。 这是怎么啦?她乱了思绪,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摆。 “喝茶吧。”两人同时开口,看向了对方。 紫纱茶壶中的水不知滚了多少次了,孟天博往茶盏中丢了几片黑茶,又往里面冲了水,直到透明的水慢慢晕成红褐色,其清香自是不必说了,袅袅而起的烟气便已是香气萦绕鼻尖了,“这茶倒是新鲜,颜色居然会这般特别。” “这是我们胡人最爱的黑茶,是用雪水浇灌的茶树,等茶叶采摘后,加了雪莲花进去,上锅蒸熟,揉过九九八十一遍之后,装入密封盒子之内,藏于地下一年之久,这才能拿出来泡制。”孟天博解释道。 许若水端起来,小啜了一口,茶香浓郁,入口甘香醇厚,临城这一带的茶果然不能与之相媲美。 “它还能美容养颜呢,我娘最爱喝这个茶,”他今日的话比平日里多了一些,“你若喜欢我让胡妈妈给你一些。” 许若水顿时愣了一下,他是在提醒自己这张脸需要好好保养一下吗?“不,不用,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她有些伤怀,即使是喝了这黑茶,估计这样貌也难比他的前妻白梅兰吧,“你慢慢喝吧,我出去瞧瞧。” 她避了开来,心底有一丝抽痛,烟儿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大少奶奶,你的手没事吧。” “无碍。。。”许若水看着发红的手背,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上去,已不知痛感了。她就在暖阁空坐了好一会儿,平复自己心中那陌生的奇异感觉。 夜幕降临,用晚膳之时,烟儿说王总管过来求见,许若水望了眼孟天博,只见他掩藏了眼中的精明后,才让烟儿请王总管进来。 “王总管,请坐。”许若水起身笑脸迎接,“是不是爹有什么吩咐?” “大少奶奶,老爷说紫嫣明日就能进府,让小的过来与您说一下。”王总管弯身作揖了一下,没有托大坐下,反而是谦卑有礼,这倒是同他的娘子王妈妈有些不同。 “这点小事情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许若水客气了道谢。 “这是小的本份。”孟老爷的话已经带到,王总管便要回去了。 “烟儿替我送送王总管。”许若水吩咐道,不过话音一落,就听见他说道,“留步留步,大少奶奶不用这么客气。”底下的人都是看脸色行事的,孟老爷对这大房偏爱一些,谁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是大少爷是傻子,也不敢疏怠了。 “下午爹在,我也没多问,你叫紫嫣回来做什么?”孟天博放下筷子,正色问道。 “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们主仆叙叙话,”许若水简洁地回道。 “这么简单?”他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怀疑。 许若水端起饭碗,只给他一个沉默的回复,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他说,得先找了紫嫣问问,或许知晓些什么。 晚膳过后,孟天启带着小顺子出去,直到她歇下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觉得睡梦中,有人给她的手上药,跟之前孟天博一般轻柔的手势,不过她突然挥手道,“没用的,手再好看,脸也还是这个样子。”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紫 嫣 床沿的孟天博抓牢她的手,轻抚上那张脸,依旧很黄,但是却鸡蛋般柔嫩滑手,他不禁多摩挲了两下,惹得许若水缩了脖子,在睡梦中嗤嗤地笑了出来,“好痒,娘您别再摸女儿了。” 孟天博的手滞住了,她到底是谁?不是说无父无母的丫鬟嘛,怎么会有娘?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睡梦中的人,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便起身出去,找出笔墨纸砚,写了点东西之后,揣在怀里才歇下,只有去问一下亲娘了。 “娘~~~~”美梦过后,许若水突然惊醒,引来了在帘外伺候的烟儿,“大少奶奶,您怎么啦?哎呀。。。您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奴婢给您打水去。。。” 许若水睁大双眼,环视了一周,没有了红绸布的隔断,显得整个屋里都空荡荡的,“娘~~”她小声地又叫了一声,好在是梦境,不然便让人怀疑了,孰不知孟天博已发觉了异样。 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许若水才想起今日紫嫣要过来,糟了,还没有给孟夫人请安,细想之下,还是决定先去给孟夫人请安。 烟儿提水进来,伺候许若水梳洗,“一会儿紫嫣会来,你帮我好生招呼着,别怠慢了,我去夫人那里请个安之后就回来。”许若水吩咐道。 “紫嫣她还有什么脸子过来,还不觉得她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丢人吗?”烟儿提及紫嫣便是一脸的鄙夷。 “烟儿,”许若水朝镜子里看烟儿,厉声说道,“现在怎么说她也是玉先生的姨夫人,你若不想伺候着她,我换别人就是了。”事情到了这地步,若是没个沉稳的丫鬟在身边帮衬,只怕会事半功倍,若不先敲打敲打,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和自己带来口舌之争。 “奴婢也没说不伺候她,只是觉得太抬举她了。”烟儿不理会其中意思,顶嘴道。 许若水微怒,将梳篦往妆台上一拍,摆起了脸孔道,“那你是不是觉得伺候我也委屈了你?不然我和夫人说一下,让你过去春晖堂伺候?” 烟儿才发觉自己说话没有经过思考,提裙屈膝跪下,“大少奶奶,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紫嫣以前那么对您,奴婢心里气不过去,所以才那么一说,您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她发觉许若水的脸色不对,急忙磕头。 “哟~~~这是怎么了呢?”一声娇俏声响了起来,许若水听着耳熟,转身一看居然是紫嫣,她笑着走进来,一个妇人的发髻上别着银翘步摇,相呼应地一边插了两只银簪子,看着成色还算不错,束腰长裙勾勒出她的柳腰,梅红薄纱外罩,多了稳重少了轻浮。“烟儿妹妹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地跪在地上,让人见了还以为大少奶奶虐待你了。” “你~~~”烟儿本就委屈,被紫嫣一激,眼眶便浮上了泪水,“谁说大少奶奶虐待我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好了,烟儿,还不赶快起来,真真是让人笑话了,”许若水想不到紫嫣这般早就过来,忙让烟儿起身,“快去那些茶点过来。” “是,”烟儿收了眼泪,应道,主子还安排事情让她做,那就不会赶她走了。 紫嫣拿起梳篦,撸过许若水的长发,一下一下地给她梳头,这是第一次见她这般谦卑,没了张扬之气。 “怎么,在玉家过得不如意?”许若水问道。 “如不如意还不是一样,奴才的命,”紫嫣自嘲道,“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了,奴婢也不指望什么,就图个清静罢了。” 现在反倒想要清静了,看来玉文君那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妻子余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人,“那我叫你回来,玉先生可曾有什么不满?” “他能有什么不乐意的,看府里还有人惦记,对奴婢是立马变了脸色,昨个儿也歇在奴婢屋里,还送了头上那只步摇,您瞧着是不是现在的人都这般势利。”紫嫣苦笑地问道。 许若水抿嘴不响,当初看着如谪仙般的人物,相处下来才知道或许那个根本没那么美好,这样的落差能不让人为之惆怅嘛,而自己面对着孟天博,从刚开始的怜惜到后来的气恼到现在不明情绪,许若水有些迷茫。 “好了,”在许若水沉思的片刻,紫嫣已给她编了个同心髻。 “你的手艺原这般好,我都不曾见识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许若水拢了拢发髻,牢固而不松散,便捡了只钿花别至云鬓之中,两只碧玉簪子同行插入,簪尾的小坠子摇摇晃晃,简单而清丽,“既然来了,同我一起去给夫人请个安吧,她老人家在你出嫁之时,可算是厚待你了。” “大少奶奶慢些,奴婢已去过夫人那里,不过听说夫人卧病,不让人探望,我只在门外给她磕了个头,也没说上两句话。”紫嫣扶着许若水坐上了炕,“是不是府里出事了?怎么奴婢一路进来就听见那些小丫头片在嘀咕,说府里招贼了,还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就是我今天叫你回来的目的,”许若水开门见山地说道,因着不去给孟夫人请安,身上的衣裳也没换,就当是和紫嫣说着家常话。 烟儿端了茶点过来,神色比刚才好多了,嘴上说归说,也不敢做出来,尤其已经被主子敲打过了,再不识趣也枉做这么就的丫鬟,“紫嫣姐姐,喝茶。” “谢烟儿妹妹了,不是我紫嫣托大了,烟儿,下次可别像之前那般跪着了,多少不好看些,”紫嫣提醒道,烟儿的话她是一字不漏听进去了,“今后啊可得谨言慎行些,莫要给大少奶奶生事。” “烟儿知道了,”烟儿臊红了脸,讷讷地说道,然后退到一边。 “你去门外看着点,别让人进来,我和紫嫣说会话。”许若水不想将白梅兰的事情说得众人皆知,若是有其他人可问,她也不会找紫嫣,这也是无奈之举。 “是,”烟儿退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梅兰之心(一) “大少奶奶搞得神神秘秘的,让奴婢好生紧张。”紫嫣正襟危坐,可语气里又像是调侃,出去几个月了,少了些丫鬟的那种卑躬屈膝。 “我想知道前大少奶奶白梅兰的事情。” 紫嫣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大少奶奶知道前大少奶奶叫白梅兰?您问这个做什么?”显然是有些警惕之心。 许若水扬起嘴角,坦然道,“我是大少奶奶,了解一下大少爷的前妻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您不是这样的人,”紫嫣不相信道,“奴婢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大少奶奶若是藏藏掖掖的,奴婢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若水打量着紫嫣,难怪孟夫人先选了她作为孟天博的通房,果然聪慧,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白梅兰和二少爷的关系,如此简单而已。”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 紫嫣不语,反倒是盯着炕几上的那盆盆栽看,说还是不说,她心里天人交战,那件事情藏在心里已久,估计是夫人都不知道,说出来或许舒服些,但是。。。。。。眼前的这个大少奶奶值得信任吗? 许若书看紫嫣在权衡,也不着急催促,做人小心一点儿也是人之常情,便下了炕,由着紫嫣想清楚。既然叫她来了,也不能让她空手回去,她去妆台搜罗了平时不大用的首饰,装在荷包里,另外加了五十两的银子,这样也算全了往日的主仆之情了。 回到炕边,她将两个荷包推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带回去用吧。” “大少奶奶想收买我?”紫嫣问道,本下了决心要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说不说随你,我不能叫你白跑一趟,你说是不是?不拿点东西回去,玉先生恐怕也不会相信,还以为你私吞了呢。”这个话倒是正戳中了紫嫣的心,瞧昨日玉文君讨好自己的模样便知道了。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紫嫣爽快地接了过来,“大少奶奶坐上来说话,有些事情奴婢大抵还是知道一些的。” 许若水欣喜若狂,等着紫嫣说话,“两年前,奴婢还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两年前,白梅兰嫁给孟天博已经一年了,许是因着丈夫是个傻子,她一直都郁郁不得欢,常常一人在屋子里躲着,直到前年的一场中秋晚宴只后,白梅兰一改往日的孤僻,天天去给孟夫人请安,这个紫嫣是最清楚的,而且十有八九能碰上只有十五岁且英俊不凡的孟天齐,两人年岁相当,虽是叔嫂,但不乏共通话语。 白梅兰的变化,胡妈妈也看在眼里,之前听她说过。 三个月之后,腊月隆冬,白梅兰陪着孟夫人去望梅苑裳梅,只有白梅兰知道,这梅花是孟天齐专门为她而种。 那一次,紫嫣和白梅兰一人一边扶着孟夫人过去,恰巧看到孟天启在雪地里作画,还提议让她站在梅花之下,让他作画一副,这便有了美人倚梅图了,可惜已被撕成两半。 “奴婢觉得不同寻常,大少奶奶和二少爷走得太近了,但是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奴婢也只好将那些疑惑藏在心里,傍晚回屋,夫人说老爷送的珍珠簪子不见了,让奴婢去寻一下,那日下了一天的雪,天黑路滑,奴婢是一步三滑地去了望梅苑,谁知。。。。”紫嫣停下来歇了歇,喝了茶润润喉。 “虽没有灯笼,但借着月光,奴婢看清了那两个人。”那两人正是孟天齐和白梅兰。 孟天启正握着白梅兰的手,对着她说道,“梅兰,那个傻子有什么好?你整日里守着他,也不嫌厌烦。” “天启,我也想摆脱他,可是你清楚我是他的妻子,你的大嫂,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白梅兰委屈地说道,“只要你我的心守在一起我已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今天听说。。。听说你快要和许家小姐成亲了,往后我们再也不能这样见面了。”说完,便想起身离开,可是孟天启没让她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梅兰,你别走,别离开我,那个什么许家小姐,我根本不喜欢,梅兰。。。”他低声呼唤心爱的女子,“我和她的婚事都是爹的一厢情愿,就算娶了她,也只是摆个门面而已,我最爱的女人是你,你怎能说不见就不见。” 或许是情郎的话让白梅兰感动不已,便嘤嘤留下了眼泪,“天启,那你和爹娘说,叫他们做主让天博休了我,然后你再娶我,好不好?” “这个。。。”孟天启一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以为两情相悦便是胜过一切,完全将名分之类的凡事抛之脑后,现下摆在台面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事情能不能再拖一拖?我们现在不是也挺好的。” 白梅兰捂住耳朵摇头,道,“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不和爹娘说,我就将你我之事告诉爹娘,到时候看爹娘如何定夺吧。” 这个无疑便是威胁,孟天博赶紧安抚道,“梅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别哭了,好梅儿,你看我将这院子里种满梅花也是因为你,如此用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望梅苑内梅花正盛,有些含苞待放羞羞怯怯遮掩着,有些全盛绽放大大方方吐蕊着,或红或白,或粉或黄,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颜色分明或清雅或艳丽,美不胜收。花瓣与雪花同时飘落,交相挥洒,怎能不令人陶醉。 “天启,你对我真好,”白梅兰陶醉其中,将名分之事抛之脑后,偎依在孟天启的怀里,而孟天启则趁势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隔着厚实的衣物依然能摸到她富有弹性的双*峰。 “天启~~~这里太冷了些~~~”白梅兰没有拒绝,只是这天寒地冻地,的确不是做那等之事的上选之地。 “等我,”孟天启说道,其实亭子下面垫了毛垫,他放下亭子厚厚的锦帘,隔断了外面的白雪之夜。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梅兰之心(二) 在孟天启缓*缓*诱*导之下,白梅兰衣裳尽数褪去,玲珑有致的娇*躯呈现出男子的面前,“梅儿,你真是太美了,伺候那个傻子实在是太委屈你了,让我好好疼疼你吧。” 白梅兰伸手抓住孟天启裆下早已勃发的挺立,惹得孟天启浑身一颤,“好你个妖精,以为那个呆子什么都不会,想不到调教得你还有*这一手。” “哼,他?你怎么不说你是调教的,我跟你在一起可比他时间多呢,”白梅兰将孟天启的衣裳扯下肩头,露出一只殷红的红豆,她檀口一含,允吸了几下,直到孟天启受不了了才将她压在了身下,“看来还是我能让你满足,梅儿,我的好梅儿。。。”孟天启波不急待地挺*入早已温*湿一片的柔软身子。 “嗯~~~天启,天启,好好爱我,我。。。”白梅兰的话被孟天启含在了嘴里,四唇相接,尽数是柔情,说不完的情意,道不完的爱恋。 “嗯*嗯。。。”等精壮的身子开始起伏不定,白梅兰按耐不住身体传来的酥*麻*感,情不自禁地发出绵*长*呻*吟,这便是最好的催*情*之*药,孟天启更加卖力地挺*动*身*子,次次*尽*根*没*入,胀满的充实感让白梅兰的双手覆上他的臀部,让他更加紧密地贴近自己的身体。 “啊~啊~~,梅儿,我的梅儿,我。。。我受不了了。。。”孟天启疾驰了片刻,闷哼地将身体的火*热*种*子全部洒进了白梅兰的身体内。 白梅兰一阵颤抖之后,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美目含春秋波流转,“天启~~~” 亭子里喘息声慢慢歇止,在一旁偷听偷看的紫嫣身上骚热不堪,好在是冰天雪地,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等那二人走了之后才去亭子,闻着一股子的糜烂气息,紫嫣低声说了一声,“她居然是个浪荡淫贱之人。” 此时紫嫣收回远望的目光,对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奶,你看看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太寡廉鲜耻了些。” 寡廉鲜耻?许若水默默地念着这四个字,孟天启最爱的人是白梅兰,隐瞒了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在白梅兰消失了,他还能娶自己,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寒心。 “紫嫣,这女人就是这样,碰上自己爱的男子便奋不顾身,你没爱过,所以不明白白梅兰,或许她是有苦衷的呢,或者是二少爷胁迫的呢。”许若水忽然想到孟天博,他被带了绿帽子,自己为何有种为他解释的冲动呢。 “哎,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太心善了些,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紫嫣说道,“倘若这样奴婢刚刚也不说的那般难听了,事情就是那般不凑巧,奴婢又听见不该听见的东西。” “怎么说?”许若水疑惑道。 紫嫣掩袖一笑后,徐徐说来。 孟天启和白梅兰苟且之后的三个月后,白梅兰过来给孟夫人请安,但是她要孟夫人遣走全部的下人,这让刚要出净室的紫嫣留了一个心眼,躲在暗处听二人讲话。 “娘,梅兰今日有个喜讯告诉您,”白梅兰讨好道。 “什么好事情呀,让你还这般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天博他不傻不呆了吧?”孟夫人饶有兴致地开着玩笑。 “哪里啊。。。娘真是会开玩笑,大少爷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好了,”白梅兰红着脸说道,“儿媳说的好事是指儿媳已经有了身孕了。” “什么?”孟夫人大吃一惊,“你说你怀有身孕啦?” 白梅兰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紫嫣虽躲在暗处,但是手里端了满满一盆水,可专心偷听之时,居然忘记水盆已经倾斜,水从里面倒了出来,“谁在哪里?” “夫人。”紫嫣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奴婢给您端水,不小心洒了出来,弄脏了夫人的地方,请夫人责罚。” 两人的说话被打断,孟夫人心乱如麻,心道,怎么她这么快有了孩子,嫡子已经不是天启了,那么嫡孙必须出至天启的那一房,看来这事情得好生思量一番了。 “梅兰,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再找你。” 有人在,白梅兰不敢再说下去只好屈膝告退。 紫嫣在地上跪了许久,直到孟夫人叫紫嫣起来,不但不责罚她还赏了她,“紫嫣,一会儿你去和大少奶奶说,让她两日后去望梅苑赏梅。” 裳梅?那便是孟天博说的,那日和她一起去春晖院,她去找孟夫人,之后便不得踪影,过两天便说是白梅兰出府了。 “紫嫣,后来呢?”许若水催促道。 “后来奴婢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大少奶奶去了望梅苑,奴婢刚好也在,不过,夫人没让奴婢伺候,所以不知道她们二人说了什么。” 孟夫人做事太神秘了些,加上孟老爷身边也没个其他女人,她一人独大,所以没人怀疑,“所以你出嫁时告诉我让我小心着点,别莫名其妙没了,是不是已经发觉这事儿有可能是夫人做的?”许若水问道。 紫嫣连忙摆手道,“大少奶奶可不许这般说话,奴婢没说过这样的话。”眼身却在闪躲,低头端杯喝茶,怎料茶盏已经空了,这样便显出她在刻意躲避了。 “来,喝茶,”许若水给她斟满茶水,便也不在追问了。 这时,烟儿紧张地匆匆进来,“大少奶奶,夫人来了。” 许若水没见她这般慌张的,不悦道,“夫人来了,出去迎接便是,慌张什么。” “不用了,”帘子被一根黑木拐杖挑了起来,孟夫人头包黑缎宝珍抹额,已经沉着脸进来了,环视了二人之后,说道,“晚秋,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紫嫣关系匪浅。” 这话是什么意思,许若水笑道,“娘您过来坐,紫嫣说许久不曾回府了,过来瞧瞧。听说您身子不爽,有事儿让人叫儿媳,儿媳过去给您请安。”瞧孟夫人那样装扮,想是也很匆忙。 “这个是什么?”孟夫人没有理会许若水,拿起拐杖敲得炕几“咚咚”响,指着那两个荷包,问道。 第一百七十章 玉文君寻妾 许若水的目光落在了两个荷包上,好在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便大方地说道,“是儿媳一些不用的首饰外加一点银两,怎么说紫嫣也是儿媳屋里出来的,一会儿空着手回去难看了些,所以找寻了这么点东西给她。” “是吗?”孟夫人不大相信,上前了两步,用拐杖挑起荷包,从里头“哗啦啦”地掉出东西来,的确如许若水所说的,一点不起眼的首饰和银子,“就这么些东西,是不是太寒碜了些?”不知孟夫人为何会这么说。 “娘,是儿媳思虑不周,一会儿再寻些拿得出手的东西给紫嫣,您放心好了。” “你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孟夫人瓮声瓮气地说道,“紫嫣,你随我过去吧,我那里还有些东西。” 紫嫣迟钝了一下,脸上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许若水也觉得诧异,一早紫嫣就去给她请安了,她却不见,现在反而亲自过来‘请’紫嫣,孟夫人这种行为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我请你去你还不去吗?”孟夫人厉声重复道。 “奴婢这就去,”紫嫣连忙下了炕,她慌忙地将那些首饰和银子装子在了荷包里,塞在许若水的手里,“大少奶奶,奴婢过去了,多谢您的茶水。” 紫嫣随着孟夫人出去,许若水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消瘦,好在该说的话紫嫣都说了。 “大少奶奶,奴婢还从未见夫人这身打扮,看着比往常显老了好多,真是看不出来。”烟儿倒是不避讳,人刚走就说开了。 许若水并不在意这个,紫嫣所说的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白梅兰瞒着孟天博和孟天启搞在一起,更可悲的是孟天博自己还知晓一些,他承受背叛的感受并不比自己来得浅吧,所以才引致了头疼症。 “把东西都收拾了,我一个人静一静。”许若水半依靠在炕上,锦被上满满都是孟天博的气息,她不禁吸了吸鼻子,杵着手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帘外一声“大少爷”的声音惊醒了她。 帘子一动,孟天启英姿煞双地进了屋,不过眉宇间的愁容却没舒展开来。 “查到什么没有?”许若水边倒水边问。 一进屋就问这个,孟天博有些来气,将水一饮而尽,答非所问道,“不是说紫嫣要来嘛,人呢?”看模样极为惦记。 “被娘叫去了。” “哦~~”他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在许若水的身边躺了下去,昨半夜就出去了,现在过来睡个囫囵觉,许若水有些不自在,想要起身却被他拦腰压了下来,“再躺一会儿。” 许若水见其声音都透着疲累,便由他抱着,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闭目养神,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噜噜”地声音,她今早起来还未进食,已经饥肠辘辘了。 孟天博似乎也没深眠,伸手摸了摸她扁平的小腹后,起了身,“爹爹叫了我一起用晚膳,你收拾一下,一起过去。” 许若水被她摸得满脸通红,小声应了下,下地去了净室,抹了一把脸后镇定了出来,寻了件白玉兰散花锦衣穿上,发髻已经如刚辩好的牢固。 “走吧,”他极为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在下人眼里,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孟老爷在文韬楼用晚膳,与孟天博商量那骸骨之事,“博儿,已经过去一天,可有什么发现?” 许若水也看向了孟天博,她也想知道孟天博是否有去查井底下的东西。 孟天博直言道,“孩儿没去查。”昨晚他让两个暗影帮他去查一个人,自己则去了妙庵,今早才回府。 “这事儿怕是拖不得,不然这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的,”孟老爷苦恼道,桌上纵然是山珍海味也索然无味了。 “明早儿子就给爹一个答复。”孟天博胸有成竹地回道,同是望了一眼许若水,想说他没忘记她出的主意。 “那就好,那就好,”孟老爷听后一口饮下杯中的酒,“啊~~~如果不是这事儿搁着,我们爷俩把酒言欢岂不是美事一桩,有你在爹身边,爹一切都放心了。” 孟天博与孟老爷撞杯,饮下满满一杯酒,豪爽之气不隐而露。 正当这时候,院门外有些嘈杂,还有争执的声音,丫鬟坠云进来回话,说是玉文君来了,硬要闯进来,被护院拦住了。 “他怎么来了?”孟老爷问道,显然是对玉文君的品性有所不满,“去问一下什么事情?我这里现在没空接待他。” 紫嫣被叫回府,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回去了,玉文君过来做什么?许若水思索了一下,赶紧说道,“坠云,你且等一下。” 孟老爷不解地望了眼儿媳妇,只见许若水弯身屈膝道,“爹,不妨叫玉先生进来说话,儿媳叫了紫嫣进府,不知是不是为这事,倘若是的话,在外面闹起来也不好看。” “那就叫他进来吧,”孟老爷也觉得有这话有理,“晚秋,那紫嫣回去了没?” 这个许若水倒是不清楚,只得摇头,也没说不知道还是没回去。 玉文君心急如焚地走进来,对孟老爷作揖道,“孟老爷,玉某人是来接紫嫣回府的。”找紫嫣找到这里来了,玉文君也不傻,内院进不去,到文韬楼来找孟老爷。 “紫嫣不在这里,”孟老爷马上说道,不过很又想到许若水在场,问道,“晚秋,紫嫣不是去你那里了吗?有没有回去你最清楚了。” 许若水被问住了,有些迷茫地说道,“娘今天去了儿媳屋里叫走了紫嫣,说是有些东西给紫嫣,玉先生说紫嫣现在都没有回去?” “就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玉某才着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孟老爷难逃责任,”玉文君样貌文质彬彬,言语却多了些生硬。 “这是自然,”孟老爷应道,“我们先去夫人那里问问看,可能是夫人留了紫嫣也说不定呢。” 孟老爷带着一行人直径去了孟夫人的院子里,也不知道谁给了宝菊胆子,她居然拦下孟老爷,“老爷,容奴婢回禀一下夫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找人(一) “滚开,”孟老爷酒劲上来了,对着宝菊的脚就是一叫踢了过去,“哎哟我是你想不到的。。。”宝菊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无法拦人。 刚进屋,孟夫人就出来了,看见孟老爷,脸上堆笑道,“是老爷来了,我当是什么人,在我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咦~~他们怎么都来啦?”她瞧见了玉文君。 “紫嫣呢?”孟老爷问道,“玉先生是来接人的。” “接人?接什么人?紫嫣她回去了。”孟夫人回道,身边没个人扶着,有些累,许若水上前扶她坐下。 “玉先生,你听见了,夫人说紫嫣回去了,不如你回去瞧瞧,许是回去的时候你们两个走岔了。”孟老爷肯定是相信孟夫人的话。 “不可能,”玉文君理直气壮道,“玉某府里的轿子还在贵府门口停着呢。” “那妾身就不知道了,送了紫嫣许多东西,谁知道她是不是拿着那些东西想自己单独过活呢。”孟夫人解释道。 “不如找门房的人问问,紫嫣是不是出府了,门房的人肯定是知道的。”许若水有些担心紫嫣,眼下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孟夫人了。 孟夫人闻言,当即沉下脸来,“晚秋,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这当婆婆的话?” “儿媳不敢,娘,这不是证明你的最好办法嘛,”许若水装傻道。 孟老爷觉得有理,捋须点头道,“晚秋说的不差,只要门房的人说紫嫣出去过了,我们也好给玉先生一个交代。” 屋里头连个丫鬟都没有,孟老爷一下子找不到人出去叫门房。 “爹,我去,我去,”孟天博欢蹦地叫嚷着。 “也好,晚秋,你陪着天博一起过去吧,仔细着点。”孟老爷配合道。 许若水屈身应下,和孟天博出了春晖院,对他说道,“我觉得紫嫣还在府里,今早去给娘请安的时候,娘没见,后来知道她去了我屋,又匆忙赶过来,将人带走了,你说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问紫嫣什么事情了?” “我。。。”许若水本不想再在他面前提及白梅兰和孟天启,可是在他灼灼目光之下,有些无所遁形,只好交代道,“紫嫣和我说了许多白梅兰和天启之间的事情,当时她还是娘的贴身丫鬟。” “你太糊涂了,”孟天博握着她的肩膀摇晃道,“你不知道娘的性情,这般做会害了紫嫣,最重要的是会害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许若水被晃得有些晕,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我能有什么事情,娘不是刚刚也没对我发火。” “那是因为爹在,她不能将你怎么样,”孟天博看得通透,担忧之色浮在脸上,“现在只有先拖着,找到紫嫣才能让娘无话好说了。” 许若水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那一层,孟夫人当时叫走紫嫣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但就是说出上哪里有问题,现在被孟天博一说,倒是觉得的确是自己疏忽了。 “现在你也别多想了,人我来找。”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被人发现的话,娘她。。。”许若水不敢说下去,如果,只是说如果,孟夫人真有杀机的话,孟天博会很危险。 “别担心我,”孟天博轻轻将她抱住,“我不会自己出手的。” “那两人是谁?”许若水靠在他的胸膛,很快就想到那两个称呼孟天博是‘少主’的黑衣人。 “他们是娘亲的人。”孟天博一语带过,算是交代了。两人顺路去了凝香堂,孟天博发出信号,那两人很快就出现了,一番耳语之后,又快速离去。 许若水睁大了眼睛,直叹道,“好厉害的武功,可为什么蒙着脸?” “他们是死士,到死才能取下面巾。”孟天博解释道。 两人之后有去了门房,门房的人一听夫人召见,兴高采烈地跟着过去了,到了春晖院时才发现孟老爷正严厉地盯着自己,“紫嫣今日是否出过门了?” 那人抬头看了看孟老爷,见他这般严肃,又望了望孟夫人,没有说话。 “我问你,紫嫣今日进府,是不是下午就出去了?”孟夫人发问道。 那人真是聪明,得了提示,哈腰点头道,“是,紫嫣下午就出去了。” “老爷,”孟夫人对孟老爷说道,“你听见了,紫嫣下午就走了,你现在为一个外人来质问妾身,妾身心寒啊。” 事实上门房的人早是孟夫人的人了,当时因为紫嫣是否出府一事已经换掉了一个,如今在安排人手,孟夫人怎会找不听话的下人,所以孟老爷问时她却不答,等着孟夫人的指示。 “玉先生,你都瞧见了,门房的人都说紫嫣走了,你看你再会去看看,说不准紫嫣已经走了。”孟老爷相信了门房的。 “孟老爷,找不到紫嫣我是不会轻易走的,除非搜府,不然玉某人要报官。” “放肆,”孟老爷闻言,赤红着脸吼道,“你当我孟府是什么地方,搜府你也说的出来,报官是吧,那你去好了,玉先生不要忘记了,之前的那个官司官府还挂着呢。” 玉文君也只是嘴上说说,他就是看准了大户人家不敢声张才会口出狂言的,孟老爷一凶,他很快就没了底气,“孟老爷,这事情您得为玉某人做主啊。” “我好声好语劝你一句,先回去等着,要是明天还不见人,我再给你想想办法,这样总可以了吧。”孟老爷见他软怯了,语气也软了下来。 “救命啊,夫人救我~~~。”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后院传了过来。 孟夫人神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老爷,既然这么定了,妾身就回屋歇着了。”这已经是赶人的话语了,往常孟夫人是巴不得孟老爷别走。 “夫人,夫人。。。。”忽然花厅连接后院的帘子搅动,从里面连滚带爬地出来一个人,抬头时正好被大家看得正着,可她顾不得别人了,拽着孟夫人的裙角,哭喊道,“夫人,闹鬼了,后院闹鬼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找人(二) 许若水放眼一瞧,这人不是宝兰吗?她怎么会从里面出来,不过更让人大吃一惊的却还在后头,宝梅和宝竹先后出蹿了出来,鬼哭狼嚎道,“夫人,有鬼,后院有鬼仕警官途。” “胡诌什么,哪里的鬼啊鬼啊,还不赶快给我滚进去。”孟夫人见这三人如出一辙,发狠地拄着拐杖梆梆响。 屋里难怪没人伺候,原来都是后院了。 “真的,夫人,您看。。。”三个丫鬟也不管是否有男子在场,同时撸起袖子给孟夫人看。 三双玉藕般的手臂上有清晰可见的血痕,一条条地,只见痕不见血,也不知道是什么利器伤成的。 “这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你们三个不准胡说八道。”孟夫人厉声说道。 “去看看,”太诡异了,孟老爷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又对玉文君说道,“玉先生,您先请回吧,鄙人家里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玉文君作揖算是知道了,也往门外走去。 孟老爷带头去了后院,孟夫人想拦没拦住,对三个丫鬟说道,“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夫人饶命,”宝竹委屈地说道,“确实是有几道黑影进来缠绕着奴婢几个,眨眼间就没影了,奴婢们却觉得身子疼痛不已。”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给我拦着老爷。”孟夫人见孟老爷还未进院子黑漆漆的屋子,可能也是怕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三个丫鬟也知道自己刚刚出来的不是时候,孟夫人让他们拦着人,她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做了,“老爷,许是奴婢们看错了,您回去歇着吧。” “这是什么话?”孟老爷转身,暗沉着眼眸说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嘛,任由你们糊弄,还不给我点灯。” “老爷,丫头们不懂事,您就别跟着搀和了,妾身陪您回去歇息吧。”孟夫人伸手挽孟老爷,可被孟老爷一手甩开了,“点灯。” “呜呜呜~~~”院子里有呜咽的声音,听着让人慌兮兮的。 “让你们点灯,都耳聋啦。。。。”孟老爷拍打着那三个丫鬟,三个丫鬟受不住,跌跌撞撞地进了屋,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亮光。 “哼!”孟老爷甩袖子走了进去,这是给孟夫人甩脸子看呢。 孟天博和许若水跟着进去,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紫嫣被帮在一个木桩上,嘴里塞着一块帕巾,说不出话来,身着中衣,外表看着没有一点伤痕,可紫嫣抖得厉害,而且还一直冒着冷汗,双眼透着惊恐,见到许若水便一脸的央求。 “快,快解开她,”许若水急忙上前,孟天博见状过去帮忙,还好他在,解绳子的力气活还得一个男子去做。 “紫嫣,”许若水拿走帕巾,搂着她问道,“紫嫣,你还好吧?你说话啊。” “大少。。。少奶奶。。。奴婢。。”紫嫣抖如筛糠,语不成句。 “现在人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孟老爷气急败坏地问在门口的孟夫人,只见她毫不知悔改,“妾身不过是叫紫嫣过来住一夜而已,难道我这个当夫人的叫一个丫鬟住一晚都不行吗?” “你。。。有你这样留宿的?”孟老爷指责道,“她现在是玉文君的人,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还不赶紧叫住玉文君,让他将人带回去。” 许若水闻言,顿觉不妥,紫嫣抖个不停,也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伤,“爹,先别叫玉先生,等明日再说可好?你看紫嫣她现在这样,得赶紧找个大夫过来瞧瞧才行。” “瞧我糊涂的,”孟老爷顿脚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请大夫啊。” “是是是,”宝菊连声应道,拔腿飞奔而出。 孟夫人见势胸中怒火陡升,“老爷,一个丫鬟而已,用得着您如此大发雷霆吗?妾身好歹也是当家夫人,难道丫鬟做错了事情也不能惩罚吗?” “好,好得很,”孟老爷气得来回走动,“那这丫鬟今日做错了什么,你给我说个子丑演卯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丫鬟是不是该这么责罚。晚秋,你先扶紫嫣去你院子,找大夫看了之后,明早再来这里,我有话要说。” “是,爹。”许若水竭尽全力扶起紫嫣,孟天博趁势帮扶了一把,两只手碰在了一起,许若水感到一阵暖意,抬眼看了一眼孟天博后扶紫嫣出去。 走出后院,就听见孟老爷对孟夫人吼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刚出春晖院的门口,迎面碰上孟天启和方丽颖走了过来。 “二弟,你来啦,”孟天博讷讷地说道,“你快进去看看娘,刚刚爹爹对娘可凶了。”说完,还给孟天启让了道,孟天启皱眉望了望这三个人,走了进去,倒是方丽颖朝许若水她们福了福身子,跟着走进去。 依旧安排紫嫣住进凝香堂的厢房里,请来的依然是周大夫,他给紫嫣搭里脉之后,找不出病症,“奇怪了,她的脉象平稳,根本没有病啊,难道是什么奇难杂症?” 连大夫都拔不出脉来,孟夫人到底对紫嫣做了什么,许若水疑惑地摇头。 “大少奶奶,让他们先出去,”紫嫣有气无力地说道。“ 周大夫还在念叨紫嫣的病症,有些舍不得走,但是孟天博将他推了出去,留紫嫣和许若水说话。 “大少奶奶,帮奴婢解开衣裳,”紫嫣想自己解却不得其力,流汗不止。 许若水点点头,帮她解开中衣的衣带,紫嫣自己掀开衣裳,里面包裹着一成纱布,许若水隐约闻到一阵蜜香,“取剪刀。” 许若水去抽屉里取了剪刀,依着紫嫣说的,提她剪了裹在身上的纱布,一片粘稠缠绕着剪刀口子,是蜂蜜! 紫嫣扯开纱布,赤裸的娇*躯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着黑色小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蚂蚁?”许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紫嫣是被这些黏在身上的蚂蚁咬噬得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动,“奴婢洗洗就没事了。”没了纱布的束缚,她舒服许多。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责罚孟夫人 许若水招呼烟儿打水进来,亲手给紫嫣寻了身自己未穿过的衣裳。紫嫣一番沐浴之后,才脸色苍白地从净室里走了出来,心思看似极为沉重。 “多谢大少奶奶搭救。”她屈膝跪地,想要磕头被许若水扶住,“这是做什么?你身子才好了些,赶紧上榻歇着,有话我们慢慢说。” “嗯,”紫嫣点头,上了床榻,半靠着,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奴婢今夜真算是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这种痛又不痛,痒入骨髓的感觉真想撞墙一死了之,如果不是大少奶奶搭救,奴婢怕是要。。。。” “你也别谢我,该多谢老爷,玉先生来过,老爷知道你还未回去,便派人去找,想不到会在夫人那里找到你,”许若水不敢说是孟天博让人暗地里相助,只得搬出孟老爷挡一挡。 “奴婢明日一定给老爷磕头道谢,大少奶奶,今早奴婢随夫人去春晖院时她就让人绑了我,还在我的身上涂满蜂蜜,引得那后院屋子里的蚂蚁尽数往身上爬,奴婢伺候了夫人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心思这般厉害,”紫嫣这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孟夫人真的不是表面看得这般简单。 “那你说了什么没有?”许若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忙问道。 “没有,”紫嫣摇头道,“奴婢还感恩当初大少奶奶的相救,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当初相救一事又从何说起,许若水只晓得孟夫人想要将紫嫣卖掉,而自己提议说将她许给玉文君做妾,难道这点事情她都知道了? “好了,你好生歇着,明日玉先生过来,你知道怎么回话了?” 紫嫣抹了抹泪,点头道,“奴婢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不会多言语什么,大少奶奶放心吧。”许若水听完,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委屈你了。” “大少奶奶哪里的话,这也是奴婢的本分。”紫嫣默默地说道。 陪了一会儿紫嫣,许若水去净室提了脏水出来,浮在上面的蚂蚁黑黑的一层,看得人胆战心惊,这样相待还不如直接杀了人来的强。 出了厢房的门,见到孟天博背手等候着,“怎么样了?他问道,接过她手中的水桶。 “那个周大夫呢?”许若水找寻问道。 “被我赶回去了,紫嫣应该不是受伤这么简单吧?” “进来说话,”许若水莲步进了屋,多点了一盏灯后,指着水桶里的东西说道,“紫嫣就是被这些东西弄得生不如死。” “蚂蚁?”孟天博皱拢眉宇,“难怪我闻道一阵蜜香,想不到是用在紫嫣身上。” “娘的心思真是让人猜不透,你也看到了,事情揭发了,她还能如此镇定,”许若水叹道,往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是自己以死作为代价也不会知道孟夫人的为人,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你是否相信她就是当初害我从假山跌落的人?”孟天博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期待她的答案不会让自己失望。 “我相信~~~”许若水说道,引得他心里莫名欢喜,“但是这事情要讲究证据,”她补充道。 “我知道,早点休息吧,明早爹还找我们有事儿,”孟天博怕心事外露,借故进了内室,乌漆抹黑地也不点个灯就躺下来,黑暗中如星般璀璨的眸子透着难得的喜悦,刚刚居然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这是他清醒以来有这种感觉,而且相较于自己暗地里看到白梅兰与孟天启在一起的感觉,这心意相通竟让人如此舒畅。 第二日清早,许若水比孟天博早起了些,她先去看望了紫嫣,见她没事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吩咐烟儿好生照看着。 她则和孟天博用了早膳之后,去了春晖院。院子里一片寂静,原以为自己来早了,进去一瞧才知道,所有人都在了,包括被禁足的王梦娇。 “你们来了,先坐下吧,我有事情要说。”孟老爷吩咐道。 “娘子你坐,”孟天‘体贴’地照顾周到,唯有孟老爷和许若水知道他是装的。 “今日叫了你们来,是因为你们的娘,做事实在不靠谱了些,我让她在这个月内好好反省,知会了你们就想让你们别来打搅你娘的反思,都听清楚了。”孟老爷厉声说道。 没人点头,也不敢点头。 “都哑巴啦?”孟老爷不悦道。 “姐姐,夫人怎么啦?”王梦娇小声地问方丽颖。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己问啊,”方丽颖睃了一眼王梦娇,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王梦娇讨了个没趣,心想道,夫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我帮夫人说话的话,夫人会不会为了解了禁足之罚呢。 想到这里,她自作聪明地走了上去,福身问道,“老爷,夫人她是一家主母,犯了什么事情您让她反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王梦娇的身上,孟老爷更是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了一遍,呵斥道,“我做的决定需要和你解释一遍吗?” “呵呵。。。”方丽颖见王梦娇被骂,忍不住笑了出来,孟夫人的眼刀子毫不留情地飞了过去,方丽颖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孟老爷怒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王梦娇这才知道孟老爷的火气不小,自己逾矩了都不知道。 “晚秋,紫嫣她怎么样了?”孟老爷放软了声量,问许若水。 “回爹的话,大夫说了紫嫣她没事,想是歇了一晚,应该已经全好了。”许若水说完,找孟夫人看了一眼,这样的回答应该不会引致她对自己的敌视吧。 果然,孟夫人朝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轻松。 “那便好,”孟老爷放心道。 “好什么好啊,爹,”孟天博忽然起身说道,“你没瞧见,紫嫣的身上都是蜂蜜,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蚂蚁爬在上面,洗下来的脏水上都是黑黑的蚂蚁,看的人头皮发麻。”他做个全身疙瘩都冒起来的动作,着实滑稽,可是没人觉得好笑。 第一百七十四章 管 家(一) “大少爷,”许若水急忙拉了他坐下,“别说话纯色(高干)。”知道他装,自己也得奉陪。 “爹,你别听大哥瞎说,娘怎么会这么做?”一言不发的孟天启终于开口,“大哥脑子不清楚我们也不能跟着糊涂,那丫头好了就让她回去就行了。” 孟老爷怎么会不相信孟天博的话,他的脸色更阴了些,“难怪怎么连周大夫都找不着病症,原来是你在玩这个把戏,夫人啊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她一个丫鬟好好的,你居然这般对她,我看你这个家先别管了,给我好好面壁思过一个月。” 孟老爷的决定让人大吃一惊。 “爹,你说什么呢?你让娘不要管家?”孟天启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站起了身。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夫人,这一个月你好生吃斋念佛,反思自己的错误,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这院门。”孟老爷说道。 “老爷,一个丫鬟让你这么不念及夫妻情分,让妾身面壁思过一个月?”孟夫人再也坐不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孟老爷。 “不是我不念及夫妻情分,而是你这事情做的。。。差点连累我们孟府的名声,这不是小事,更不能有下一次。”孟老爷为善之名人人得知,所以生意才做得顺顺利利。 “老爷,你听妾身说,妾身也是为了咱们府里的名声啊,你想,紫嫣那丫头本是我给博儿的通房,这是您知道的,”孟老爷抓住孟老爷的袖子,继续说道,“可她红杏出墙,竟然勾搭起了玉文君,妾身若不惩罚,不是所有的丫鬟都跟着做了?” “这是两码事情,”孟老爷拍掉她的手,“当初你怎么不惩罚她,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你才责罚?其他丫鬟要是跟着学样,也是你管家不严的缘故。” 孟老爷其实一点都不糊涂,生意人的精明在后宅一样行得通。 “不,老爷,你听妾身说好不好。。。”孟夫人焦急万分,连手中的佛珠都掉在地上,自己不小心踩了上去,眨眼就滑到在地了,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看看你,成何体统,一个夫人,动不动就做在地上撒泼,看来让你面壁思过是对的,”孟老爷怒目道。 “娘,您摔着没有?”孟天启拉着自己的亲娘起来,不满孟老爷这般对待她,“爹,您让什么东西迷了心智,这么对待娘?” “启儿,你怎么这样和爹说话,难道你觉得你娘的做法是对的?”孟老爷一个反问让孟天启语塞,嘴唇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孟老爷这话问的大有深意,他的生意需要一个仁心仁义的人来继承,若孟天启觉得孟夫人的做法是对的,孟老爷肯定要担心自己的家业了,这也是孟天启说不出话来的原因。 “儿子不是这样意思,您让娘面壁思过,那么谁来管家呢?”孟天启急忙为自己撇清。 王梦娇和方丽颖两人同时有了指望,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又同时嫌弃地撇开头。 这个孟老爷倒是没想过,先是看了孟天启那边的两个女子,心里叹道,可惜若水那孩子不在,否则这个家该她来当了,“启儿,这个家以后肯定要你接手的,管家的事情必然是你的妻子,但是你现在还未娶,我看。。。” 方丽颖和王梦娇做好准备怎么开口道谢了,可是孟老爷的目光移到许若水的身上,说道,“这一个月的事情就让晚秋管着吧,这孩子稳重,我信得过。” 怎么是她?一个庶子的填房怎么可以管家?这是王梦娇的心思。 方丽颖则想道,还好是她,要是王梦娇的家我势必要争上一争了,算了,不过一个月时间,等以后我当上二少奶奶,这家自然是我管了。 许若水一脸的惊慌,跪地说道,“爹,不行的,儿媳什么都不懂,怎么管家?您还是收回成命吧。” 孟夫人乍一听是让许若水管家,顿时舒了一口气,这个儿媳妇好拿捏得很,她要是敢自作主张,等一个月后,自己就废了她,正好,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也好好养养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发现望梅苑的骸骨开始,一直心神不宁。“晚秋,你爹说让你管,你就管着吧。” “娘,您别。。。。”许若水看不出孟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懂的地方就去问王妈妈,她会帮衬着你。”孟夫人说道。 “既然娘这么说,那儿媳就只要硬着头皮接了,不懂的地方还是来问娘吧。”许若水怎能忽略孟夫人。 孟老爷听了只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天天有糖葫芦吃了,”孟天博‘开心’地抬起了头,这一提糖葫芦让孟天启和孟夫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 王妈妈听说大少奶奶管家,很不乐意,但是碍于是孟老爷的吩咐,不敢去问孟夫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去给许若水回事,不过她想好了,不难为一下这个大少奶奶,自己就白白做了这么多年孟府的内管家了。 “大少奶奶,这是明日厨房的开销,您瞧一眼,若是没问题的话,奴婢就着人下去安排了。”王妈妈递上一张纸,上面清晰地写着明日要用的菜米等物品。 许若水刚接了过来,还未详细看上一眼,烟儿进来,凑近她的耳朵说道,“玉先生来接紫嫣了,大少奶奶要不要去瞧瞧。” 许若水此时还在春晖堂的花厅,王妈妈来回事,自己也不好直接回去,想不到玉文君这么快就来了,还直接去了自己的凝香堂。 “妈妈,你去账房取二百两银子过来,立刻让人送我屋里去,”许若水管家后第一次吩咐王妈妈做事,王妈妈一听要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就此放过疑惑,“大少奶奶,您要这多银子做什么?是不是要问过夫人?不然奴婢不好做账,到时候查起来,奴婢可要当大责任的。” “妈妈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你直管拿过来,不出三日我定会补回的。”这点银子需要和孟老爷说,但这样来回去找他说这个事情破费时间,不如自己先做主了,玉文君昨晚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也不是好商量着说话的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管 家(二) 回了院子,果然见玉文君优哉游哉地坐在花厅里喝茶,烟儿在一旁干瞪着他,想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了 “玉先生,”许若水盈盈一福身,打了招呼,“您来接紫嫣吗?” “那是当然,这不在等着和大少奶奶奶辞行嘛,”玉文君起身作揖,许若水真是很讨厌他这个样子,虚伪得很,但面上不敢显出来。 “烟儿,你去看看紫嫣,是否已经起床,”她吩咐后,又对玉文君说道,“先生别见怪,紫嫣昨晚的确已经出府,许是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又折了回来,我留她住了一晚,您不会见怪吧?” “大少奶奶言重了,我怎么会见怪呢,”玉文君正经道,“紫嫣这也算是回娘家,玉某人应当支持才对。” 许若水抱以一笑,这个玉文君真是厚颜无耻,昨晚上还这般厉害地来要人,今天又变回了另外一个脸色。 紫嫣听说玉文君来了,梳洗之后去花厅,也正好和许若辞行,歇了一宿,身体已经好多了,看不出什么异样,“相公,昨夜让您担心了,紫嫣在这向你赔礼道歉。“ “起来,起来,“玉文君连忙扶起紫嫣,“你没事吧?你若有事情一定要和大少奶奶说。” 紫嫣摇摇头,咬唇道,“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玉文君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开始扯紫嫣的衣裳,“让我瞧瞧,万一有伤的话,可怎么办?” 紫嫣焦急地朝许若水看去,找她求助,许若水被玉文君的所作所为惊了一惊,这人怎么这般对紫嫣,忙上前制止道,“玉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大少奶奶,”玉文君双手没听,“玉某人得检查一下,万一带着伤回去,玉某人可没钱带她去看大夫啊,这点您总要体谅一下吧。” “行了,”许若水呵斥道,“紫嫣好好地,你不也看到了嘛,要是有个伤痛她自己会说,您这样却非行事光明啊。” “这样还不算行事光明啊,那大少奶奶说怎么才是好办法,”玉文君停下了手,紫嫣已经衣裳不整了,含泪在旁边为自己收拾。 “您稍等一下,”许若水还在等着王妈妈拿银子过来,可都已经这么久了,没见王妈妈的身影,许若水不免有些担忧。 等不来王妈妈,却等来了孟天博,他一看屋里的情形便知道几分,便接下腰间的祥云玉佩递给了许若水。 许若水怔了一下,将他拉进屋子说道,“这东西着实贵重了些,我还是再等等王妈妈吧。” “不过是寻常之物,你刚管家王妈妈就给你使绊子,一会儿禀了爹去,看她还怎么逞能。”孟天博提议道。 许若水并不赞成跟孟老爷提议,但是等不来王妈妈的话,也只好送了那祥云玉佩。 “玉先生,”许若水出了内室,说道,“紫嫣身上是否有伤,您回去一瞧便知道,这样在我院子里动手动脚的实在不好看,如果有伤的话,你只管回来找我。” 玉文君看到了许若水手中的玉佩,谄笑道,“既然大少奶奶这么说了,那我也无话好说,改日再来叨唠大少奶奶了。” “紫嫣,你等等,”许若水拉住紫嫣道,“这是大少爷送你的玉佩,你拿去换钱什么的都可以,他这么做就是告诉你,有什么委屈别往肚子里吞,回来和我们说,我们会为你做主,另外拿着这些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别傻傻地身边没钱傍身,知道吗?” 许若水当着玉文君的面和紫嫣说话,听得玉文君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有了孟府做靠山,紫嫣就不怕受欺负了,总是自己屋里出去的,许若水没有落井下石。 紫嫣含泪道谢后才告退,和玉文君回去了。 孟天博见人走了,叫许若水进屋,炕几上摆了一些小东西,细看之下,是耳环戒指,还有一只镶满五彩宝石的簪子,“这些东西是。。。?” “是从井里找到的,我还没给爹看,先来问问你看。” 井里果然还遗留着那具骸骨的东西,不过这些首饰看不出什么问题,“如果要查这些首饰的出处,怕是要花费些时间了。”许若水忧心道。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没贸贸然地拿给爹,”孟天博把玩着那只五彩簪子,虽然在井里暗无天日地待了那么久,可依然不失它的光彩,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等一下,”许若水似乎有些眼熟,她拿起那只簪子,打开窗棂,让它彻底沉浸在阳光之下,光辉刺目,让许若水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一相似光芒的东西,环形的手镯?许若水努力回想,希望不是自己的错觉,“晚秋,晚秋~~~”孟天博不知为何许若水一声不吭地盯着那只簪子看。 “怎么啦?”她忽然回神,见他关切的目光有些急迫。 “你怎么啦?”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如水。 “这个东西好像很眼熟,你还记得昨日从天启身上掉下来的手镯吗?好像是一套的物件儿。”许若水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她才问孟天博。 孟天博昨日没有多加留意那只手镯,不过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要试试看,心底已经如热水般沸腾了,如果是一套的首饰,那具骸骨就是白梅兰的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许若水,“难道说那人有可能是白梅兰?” “无端猜测也是枉然,如果你想知道,就要去弄个清楚,”许若水知他心底定是乱如麻了,可有些事情不能逃避。 “你同我一起去爹那里,”他不知道在怕什么,只知道有了许若水在身旁,就有了支持。 “我还要去娘那里,账本之类都还未取回,这事。。。。还得你自己去,”许若水拒绝道。 孟天博被拒绝,心揪了一下,收拾那些东西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许若水无奈叹气道,我不能越扯越深了。 带着烟儿去春晖院,只见四个丫鬟都无所事事地,孟夫人都面壁了,自然是无活可干了,不过孟夫人有吩咐,让许若水来的时候去见她一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管 家(三) “娘,您叫儿媳有事儿?”孟夫人在佛堂,正在敲着木鱼,滚着佛珠,诚心礼佛。 “你来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告诉你,以后每天王妈妈过来回事,必须在我的院子里,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许若水过来是取那些钥匙和对牌,听孟夫人这么一说,她自己管家只是占了个名头,结果是她的傀儡,不过暂时也别无他法,便应下来了,“儿媳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是知恩图报的人,也不枉我当初买了你,”孟夫人极为满意,“等天启娶了媳妇,管家的担子也不会在压着你了。” “多谢娘的体谅,”许若水应道,都已经给孟天启纳了两个妾了,还要给他娶老婆,有她许若水在的一天,便没有这个机会,“那儿媳先出去了。” “先帮我添点檀香吧,”孟夫人吩咐道。 “是,”许若水拿起案桌上的香料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浓郁的檀香粉,用指甲稍稍挑了一点放进熏炉,清雅的味道一下子散了开了,“娘,儿媳。。。。” “叫你们二少爷过来,还有,请你们夫人出来,”佛堂里能听到孟老爷暴怒的声音。 随后是两个丫鬟的应话声。 “夫人,夫人,老爷叫您出去一下。”宝竹进了佛堂。 许若水伸手扶起孟夫人,“走,去看看去。”想是不明白为何就一会儿时间孟老爷的怒气反而更盛,自己都禁足了,还有什么事情惹到他。 孟老爷坐于上首,桌上放着东西,许若水看出来那便是孟天博找到的首饰,不过孟老爷会拿着他们过来。 扶着孟夫人坐下,许若水站到了孟天博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夫人,你手下的人都是怎么做事情的?是不是他们都只听你的话而没把我这个老爷放在眼里?” 孟夫人不明白,困惑问道,“老爷何出此言,妾身不明。” “去把那个王妈妈叫过来,我倒想问问了,在她的眼里到底谁是主子。”孟老爷指使剩下两个宝丫鬟中的宝梅。 宝梅不敢耽搁,快速出去请王妈妈过来。 “晚秋,我既然让你管家了,你放开一些便是了,不用什么事情都要烦你娘清修了。”孟老爷这么说刚好和孟夫人的意思相反,这倒是让许若水难办了,到底听谁为好。 王妈妈得到召唤不敢不来,和孟天启一前一后进来。 “老爷,夫人,”王妈妈屈膝行礼。 “王氏,今日我倒要问问,我和夫人,谁才是你的主子?”孟老爷沉声问道。 王妈妈不知底细,堆笑道,“老爷和夫人都是奴婢的主子。” 孟老爷“哼了一声,“刁奴,你还真会说,那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还敢说自己认我为主子?” “老爷明鉴,”王妈妈见许若水也在,心里有些料到,定是为那未取来的二百两银子而来,“老爷不能因为别人的话就怀疑奴婢的忠心啊。” “胡说八道,”孟老爷甩手打翻了桌上的紫砂茶杯,溅得王妈妈一头的冷茶水,紫砂碎片四溅,吓到了其他人。 “爹,您先息怒,孩儿不知道所谓何事让你这么大发雷霆呢。”孟天启一头雾水,这与自己无关,为什么叫自己过来。 “你先靠边站,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孟老爷瞥了一眼二儿子,显然是想先将王妈妈之事了了。 孟天启不可奈何地退到了一边。 “夫人,夫人,您要为奴婢作主,之前大少奶奶让奴婢去取二百两银子,也不说什么用,所以奴婢就去找老爷,可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大少奶奶就找老爷告了奴婢的状。”王妈妈找孟夫人哭诉道,孟夫人颇为不满地望了一眼许若水,问道,“王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你管她要二百两银子?府里的银子可不是随便你想拿就拿的。” “娘,儿媳。。。”许若水想要为自己辩解,可一下子词穷了。 “夫人,你别问她了,要不是我看到博儿腰间的青田祥云玉佩没有了,我还不知道这个事情,问了博儿才知道那块玉佩被博儿送给了紫嫣,让玉文君无话可说地回去了,你以为晚秋做事会这么没有规矩嘛。送银子的事情本就是我授意的。”孟老爷维护许若水,“拿了博儿的玉佩有些欠妥,但都是这刁奴引起的,我看要重重罚了她才是。” “奴婢冤枉,老爷开恩。”王妈妈求饶道,“奴婢也是依着府里的规制做事啊。” “不用多说了,一开口就说大少奶奶告你的状,不是你心虚,你怎么知道就是大少奶奶说的,她没找你问个清楚为何不听她的吩咐,已经是放过你了,你还不知善意,我看你是恶人先告状才是,”孟老爷怒不可遏了,“罚你六个月月银,让你长点记性。” “夫人,你帮奴婢求求情,奴婢上有老下有小,六个月没钱拿,奴婢拿什么养家啊。”王妈妈哭喊要孟夫人撑腰。 孟老爷严厉地睃了一眼孟夫人,使得孟夫人想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自己现在都还在反思,若是再多为王妈妈说两句话,恐一月要变两月了,“老王家的,别嚎了,老爷的话可要记住了。” 王妈妈的月银不过几两银子,孟夫人私下里补贴一些也就是了,不想惹怒孟老爷了。 “夫。。夫人,奴婢。。。。” “行了,下去吧,大少奶奶现在还管着家呢,你听她的话就是听我的话,你知道吗?”孟夫人叮嘱道。 “是。。。”王妈妈明白孟夫人的用意,便应下后告退出去了。 “好了,现在该说说那具骸骨的事情了,”孟老爷犀利的眼神望向了孟天启,“将那手镯拿出来我瞧瞧。” 孟天启懵了一下才晃过神来,“爹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拿来!”孟老爷伸手讨要。 “爹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儿子拿来送人的,没什么好看的。”孟天启打着花腔,其实心里在琢磨的用意。 “啪。”孟老爷压抑着怒气,可还是忍不住拍了桌子,“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让你这般藏着掖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叔嫂恋 单单这么说,孟老爷可能会相信,但是,孟天启忘了,王梦娇前些天气冲冲地拿着一副画老质问他的时候,孟老爷看得一清二楚,而同时将那幅画上女子身上的首饰合在一起,的确就是现在置放在桌子上的 “天启,爹没有老糊涂,”孟老爷轻轻地说道,可里面的力度却不小,“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老实和爹说,白梅兰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许若水恨不得上去将孟天启千刀万剐。 “爹,”孟天启跪了下去,“你让儿子说什么,现在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孟老爷俊朗的脸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这一辈子就只得了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尤其是你大哥失智之后,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一门心思为你铺好路,是康庄大道还是独木小桥你自己选择。“ 孟老爷是让孟天启做出选择,白梅兰的死如果不查清楚,孟老爷都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白梅兰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最后的话让孟天启惊恐地抬起了头。 “爹,儿子万万不敢,那可是儿子的大嫂啊。” “哼,你还知道她是你大嫂吗?”孟老爷恨不得拿东西直接砸在孟天启身上,但是桌上空空了,那个茶盏已经摔碎了,“今天你若不老实说话,我。。。我。。。”孟老爷险些透不过起来,孟夫人连忙给他顺气,“老爷,仔细伤着自己的身子,就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当。” “滚,你也给我听好了,如果这事你也有份的话,也给我老实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孟老爷推开孟夫人,让她一个趔趄,没站稳,跌在孟天启的身边。 “启儿,你倒是快说啊,是不是那个妖精勾引了你。”孟夫人没得到过这种重话,眼泪顿时满了出来。 “娘~~~你让儿子怎么说得出口,”孟天启说道,忽然又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对孟老爷说道,“爹,这一切都怪您,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作主张引起的。” “你说什么,”孟老爷闻言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孟天启面前,问道。 孟天启还想再说一遍,被孟夫人拉住了。 “啪!”一个巴掌的声音响彻春晖院的整个花厅,“你个不孝子,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许若水见形势有些混乱,忙让孟天博将人拉开再说,孟天博在一旁看够了热闹,上去将孟老爷扯到椅子上,“爹,您坐您坐,您不要打二弟。” “好,可是爹您说的,那儿子今日就和你说说心里话,”孟天启起身,将孟夫人同样扶了起来,孟夫人焦急地扯他衣裳,“启儿,跟你爹认个错,别说了,什么都别说。” “爹,”孟天启没有理会孟夫人的劝,挺直了腰背说道,“两年前儿子行了及冠之礼,您和儿子说儿子有一门娃娃亲,同是城里的许家小姐,儿子便去看了那许家小姐为何模样,儿子没见着,只听说人这许家小姐是个性情孤僻不善言语之人,当时儿子心里就不乐意,和您提过,儿子不要这门亲事。” 孟老爷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可您怎么说?你说做人要一诺千金,不可反悔,任儿子怎么说您都不愿意退亲,儿子沮丧及了,后来大嫂白梅兰出现在中秋宴会上,儿子才觉得那样的女子才是儿子心中所想,见过她之后,儿子对她念念不忘,便和她好上了,儿子对她才是真心的。既然你和许家有婚约,那儿子娶了那女子,反正也不过是占了个名分而已。” 许若水再也压抑不住了,指着孟天启说道,“谁人与你说她心情孤僻?”难道是王梦娇? 几人的眼光齐齐地看了许若水,不明她为何这般激动。 “娘子,你别怕,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不怕不怕啊,”孟天博见状连忙将她拢在了怀里,用孩子般的语气安慰许若水,许若水磕在他的肩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湿了孟天启的肩膀,也潮湿了他的心。 孟天博这番话让他人打消了疑虑,孟天启却回答道,“一个孤女,我娶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需要说什么?说了她会自行离去吗?” “逆子!”孟老爷这下子不是用打得了,直接踹了孟天启一脚,“你个不仁不义的逆子,若水多听话的孩子,怎能容你这般糟蹋。” “她好,她好你怎么不娶了她,让我糟这份罪。”孟天启冷笑道,丝毫没有觉得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孟老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扑在孟天启的身上双手不停地打下去。 “老爷,老爷,你别打了。”孟夫人慌张地上前劝架。 不过一会儿工夫,孟天启的发髻凌乱了,衣裳也扯开了,许是孟老爷没看清楚,一拳打在了孟夫人的头上。 “哎哟~~~”一声凄惨的叫声让孟老爷住了手,孟夫人手捂着头直哼哼。 “娘,您没事吧。”孟天启查看亲娘的伤势。 “作死啊,你这么气你爹做什么。”孟夫人捶了儿子一下,“好好跟你爹认个错不就完了,人都没了还搞得一团晦气。” “都是你给惯坏的,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孟老爷指责孟夫人道。 “老爷,您也不能全怪启儿啊,那许若水也不是什么好女子,不然她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害得启儿到现在没人照顾。”孟夫人还是有些维护孟天启。 “你还这般维护他,一是恋嫂不知伦理,二是娶妻不知仁义,已经纳了两房小妾了,还没有人照顾,夫人,这些违背良心的话,你怎么还说的出口?”孟老爷气得背手来回踱步,“且不说若水那孩子,白梅兰这个事情又该怎么说?仵作说了,她已经怀有身孕了,那是天博的孩子。” “什么我的孩子?”孟天博傻乎乎地问道。 没有人理会他,各自揣着心思。 许久之后,孟夫人开口道,“没人知道她怎么死在井里,妾身只知道她全家定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举家搬离临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年定亲之礼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启儿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兴师问罪的?”孟夫人见不得孟天启再次被苛责,便开口辩护了假爱真做:总裁太狂野。 孟老爷不理会孟夫人,直接起身走到孟天启的面前,“拿出来。”声音很低,却已是盛怒,许若水往孟天博身边靠了靠,直觉寻找一个依靠。 “孩儿给。。给您就是了,”孟天启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孟老爷这般认真地跟他要一样东西,便从衣襟内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孟老爷摊开桌上的布包,从里面拿出那只簪子,对照着两样东西细细地琢磨,许久之后,他放下这两样东西,问孟天启道,“你这只手镯哪里得来的?” 孟天启不可能说自己是从那骸骨上撸下来的,望了一眼孟夫人,回答道,“爹,您老为了一只手镯这般费心做什么 ,这种东西街市小店随便就能买得到的。” 事实上却不是这样,两年前,孟夫人在整理许若水的聘礼,孟天启无意中发现里面有这一对宝贝,便要了过来,送给了白梅兰。 “胡诌什么,街边小点就可以买得到?那你给我买对过来瞧瞧!” 面对孟老爷的质疑,孟天启装傻充愣地说道,“无论爹您信不信,反正就手镯就是儿子买来的。” 许若水不清楚为何孟老爷这般纠结于镯子和簪子的出处,只是觉得他对这样东西的上心程度已经超越了自己当初的预想。 “夫人,你一定不陌生吧?”孟老爷转而问孟夫人道。 “妾身,妾身不知道老爷为何这般相问。”孟夫人也极为疑惑,不过就是普通的首饰罢了,还能有什么稀奇。 “好,好得很,今天你们娘俩是不准备将我放在眼里了,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天启,以后生意上的事情你别插手了,夫人嘛,你就直接安享晚年吧。”孟老爷头疼,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许若水两人一惊,这到底是为何? 孟夫人更是整个人从椅子上弹掉了起来,“老爷,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就为这点东西,您就抛弃我和启儿了?杀头还要给个罪名呢,您不说个清楚,我便请我父兄为我做主。” “好,你去请岳父和舅兄过来,我倒想问问看,他们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女儿和妹妹。”孟老爷没有一丝惧意,生意场上打滚过来的人了,还怕这些。 “睁眼说瞎话?”孟夫人反手指着自己,“妾身敢对天发誓,这首饰妾身不认识,如有半点虚言,就天打。。。。” “娘,”孟天启急忙捂住孟夫人的嘴,“您发这么恶毒的誓言做什么。” “儿啊,娘不要活了,你看你爹是怎么对娘的,娘若不证明自己清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孟夫人哭嚎着,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让人相信似的。 “爹~~~”孟天启抱着孟夫人,对孟老爷说道,“这事儿就算是儿子的不对,您也不用牵扯到娘这里啊,儿子任由你责罚就是了。” “哈哈哈。。。。”孟老爷看着要死要活地孟夫人,不知为何其这般凄凉地哈哈大笑起来了,“许兄啊,我孟瞻远对不住你啊,枉你当年舍身相救,我本该报你以大恩的,可是孟某无能啊~~” 许若水听到孟老爷提及‘许兄’,心都揪成一团了,紧紧地抓住孟天博的手,唯有她知道这个许兄就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为何会牵扯到自己的父亲上面去。 “夫人,”孟老爷的心绪平复了一些,指着手镯和簪子说道,“你好好看看,这两样东西是当年许家老爷与我们家定亲的信物,当年我亲手交到你手上的,让你交给若水那孩子的,今天我想问问你,这两样东西你是怎么保管的?” 许若水险些站不住了,好在孟天博及时拉了她一把,还探究地望了她一眼,只见她眸中水光粼粼。 孟夫人的腿软了下去,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经这么一提醒,她便记起来了,两年前是准备要给许家下聘,孟老爷亲手交待的事情她都一一照办,只是在收拾这对首饰的时候,被孟天启看到,他便开口讨要。 “娘,您将这个东西送给儿子吧,这么好的东西送给那个许家的女子亏了些。” 孟夫人看了一眼,问道,“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这个娘您就别问了,儿子喜欢您还舍不得给啊?” “好吧,好吧,你要你就拿去好了,可别说是我给你的,”孟夫人交待道,她只记得这首饰是孟老爷吩咐的作为聘礼之用。 孟天启欢天喜地拿了这五彩宝石簪和手镯送给了白梅兰,这自然是孟老爷和孟夫人都不知道的。 “夫人,你都想起来了吧?”孟老爷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居然会将我与许家的定亲之物胡乱送人,你让我死了以后以何面目去见许老爷啊。你这样不是陷我与不仁不义吗?” “妾身没有,”孟夫人摇头,爬到孟老爷的身边,因为刚刚孟老爷的气话她害怕会当真。 “我成日为生计忙活,将整个府交给夫人你照料,不成想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水那孩子的死让我愧疚不安,现在又发现白梅兰死在了望梅苑的井里,两个儿媳妇先后遭了死,你说我还怎么放心将整个府里交给你啊。”孟老爷说出了那具骸骨是白梅兰的事实,许若水注意到孟夫人和孟天启有些惊慌。 “爹,你说那骸骨是梅兰的?”孟天启没意识到自己叫得很亲热。 “你说什么?”孟老爷难以置信地问道。 孟天启低首,讷讷地说,“儿子是问那骸骨是前大嫂的?”语气少了诧异,因为打一开始他偷偷拿了那手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孟老爷深深地大量地这个儿子,有些事情他不敢相信,但是总要问个清楚,“天启,我问你,你是不是将这首饰从给了白梅兰?” “怎,怎么会。。。?”孟天启变得吞吞吐吐,“想是她偷走了儿子的东西也不一定。”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 碎 “这就是你作为当家主母的失查之错了,”孟老爷指着孟夫人说道,“我当时问你时,你说是白梅兰留了纸条悄悄走掉的,而且连她家里也去过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忙于生意居然会误信了你,一尸两命啊,夫人魔妃你别逃。” “人都已经死了,老爷你想妾身怎么样?抛弃妻子吗?你就不怕被世人唾骂你?”孟夫人似乎也不怕什么了,她身心孟老爷为了名声不会将事情闹大。 “抛弃妻子?我不会,”孟老爷叹气道,“可惜我儿天博,居然有了孩子而不知道。” “爹,你别难过,博儿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孟天博‘安慰’孟老爷道。 “好孩子,”孟老爷又重重地点头。 孟夫人一看着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爷这是做什么,难道又要改变主意,分了家产给这个傻儿子。 “老爷~~”孟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可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老爷,夫人,安阳侯爷府来人了,王总管正招待着。” 孟老爷见是侯爷府的,就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天启,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看都没看孟夫人一眼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娘子,我们也走吧,”孟天博搂着许若水也出去了。 “娘。。。儿子有事情问您。”孟天启愣愣地看向孟夫人。 “什么?” “梅兰她是怎么死在井里的?” “天启,这话你问娘,娘怎么知道。”孟夫人撇开头回避了过去,“许是她自己觉得怀了个傻子的孩子,心里爱的人是你,所以才心生了怨念而想不开吧。” “梅兰,你好傻呀~~” 刚走到曲廊,许若水就甩开孟天博,一路往凝香堂小跑而去,烟儿连追都追不上,孟天博本就觉得她奇怪,没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追到门口之时,拉住了她。 “你发什么疯,跑那么快?” “你别管我,让我好好静一静。”许若水已经泪流满面,在春晖院忍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发泄出来了。 “你哭什么?”孟天博拉着她正视自己,“刚刚我就觉得奇怪,爹每每提及许家小姐时,你都忍不住发抖,甚至还质问天启,你说,这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望着清澈如水的眸子,许若水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是晚秋的模样,即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晚秋那又怎么样,看到孟天启的时候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觉得为若水不值而已,”许若水婆娑的泪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你给我进来。”孟天博压根就不相信,将许若水单手拉进屋,抓得她生疼生疼的,但是怎么疼都疼不过心,那种被人生生撕裂开的疼。 “你和她没有关系我相信,因为以前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认识许若水,那么让你这般伤心的理由就是天启,对不对?” 许若水不敢置信地看孟天博,他为何知道自己是因为孟天启。 “你喜欢他?你因为他的三心二意而伤心?”孟天博咄咄逼人的问道。 “不,我没有~~”许若水低下了头,眼泪如断了线般的珍珠一般,颗颗清亮而坠,“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声音轻得听不清。 孟天博的心突突突地直跳,好似就这么站着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准你喜欢他。” “我说我没有,我不喜欢他,你明不明白。”许若水仰起头,大声吼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恨他!我恨他!” 这一吼叫让孟天博的心弦绷得更紧了,爱得太深才会恨,他抓起许若水的手,逼她再次直面自己的眼睛,“你恨她?莫不是你爱他才会恨那么深吧。” “你说什么,我不懂,”许若水倔强地回道,“没有证据,你不能毁我名声。” 孟天博的眼眸在许若水的脸上流转了一圈,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她哭得那么伤心,让人忍不住想揽进怀里好好怜爱一番,可是一想到她是为孟天启伤心,胸口又窜上一股怒气来,“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便日日夜夜折磨你,让你知道我才是你的夫君。” 折磨?许若水早已不在乎什么身体之痛,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孟天启的命,否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自己的定亲之物被夫君拿去送了另外的女人,还口口声声说娶了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这样的侮辱谁人受得了? 生前的冷待,死后的罔顾,这都让许若水恨得咬牙切齿。 “大少爷,既然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只要答应了,你叫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 “哦?是什么?”孟天博摸着下巴,问道。 “我要孟天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许如水攥紧了拳头,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之上,气力大到桌上的一套茶具都跳了起来。 这般恨意岂是爱能转化得过来的? 孟天启已经问不出为什么了,他坐在了许若水的身旁,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另外一只手将她揽在了肩膀之上,“我答应你。” “我知道自己的本分,既然是你的妻子,便不会再朝三暮四,”许若水痛哭之后,哽咽地说道。 “别说了。”孟天博将她搂得很紧,此时那些恨的理由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人在身边,心也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相互偎依着,直到烟儿在帘外,叫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老爷让去一趟文韬楼,说是有要紧事。” 许若水赶紧起了身,尴尬地望了一眼孟天博,整理好容装之后,才说道,“马上就去。” 下了炕,许若水刚要移步,被人拉住,孟天博伸手扶正了她手上的发簪,“有些歪了,不大好看。” 许若水笑笑,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文韬楼二楼***** 孟老爷坐在桌前,对着桌面的一张红帖子,如有所思。 “爹。”孟天博两人上楼,叫唤道。 第一百八十章 准备待客(一) “来啦,”孟老爷回头,指着椅子道,“坐下来说话吧。” 等两人坐下,他又站起身,将那帖子交到孟天博的手上,“这个是安阳侯爷的帖子,你们都看一下,看看怎么迎接比较好一些。” 孟天博打开红色帖子,上面的大致意思是再过半个月侯爷一家要过府拜访,这个是早已知道的了,只是孟夫人面壁反思了,这接待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孟天博夫妇身上。 孟天博看完又转给了许若水,她现在管家,大致要先知道侯爷府大概来些什么人,“爹,侯爷府要来的贵客名单有吗?” “晚些时候我会让王总管给你送过去,”孟老爷也已经想到这一层了。 许若水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对管家一事不甚了解,“儿媳第一次管家就接待侯爷,恐会疏漏,不如让娘来安排吧,儿媳在旁协助,您看。。。” “不用,”孟老爷否定道,“敬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筵席的问题上需要斟酌一下,你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至于你娘那边,尽量少去,省得外边人进进出出的打扰了她的清修。” 这。。。。许若水若是不去春晖院的话,孟夫人有所怀疑,甚至会说自己不尊重她,这里看来要找孟天博商量一下了。 “另外,博儿,你看你是否该帮帮爹了?你看天启这般不成器,就算是这么多年爹帮衬着他还不能独当一面,空有虚名而已。”这才是孟老爷的主要目的,虽未对孟天启完全失望,但还是希望有所准备。 孟天博低头沉思,这个问题在他表明自己清醒之时已思考过,不过去了一趟妙庵之后,他有了抉择,“儿子愿为爹分担。”这本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唯有这样才能监视孟天启的所作所为,这也算是尽了做儿子的孝心了。 “如此甚好。”这才见到孟老爷的笑容,他将桌上的账本拿了起来,“这里是我们府里所涉及的十八行业的全部账本,博儿你拿去看看,先熟悉一下,等时机到了,你也好独当一面。” 孟天博见许若水朝他递了个鼓励的眼神,便双手接了过来,沉甸甸地,很重手。 “那儿媳就先回去了,”许若水告退,孟天博自然是留在了文韬楼看账本。 回凝香堂之前,她一人去了敬轩,只见里面有丫鬟守着,每日打扫,还有护院看守,防止里面的东西再被小偷偷走,许若水倒不担心小偷,那本是孟天博的伎俩而已,过来看一下,也是指心里有底些。 另外就是等着王总管送名单过来了,这样才能真正安排筵席一事。 不过才走带曲廊,就见到王妈妈从凝香堂的方向走了过来,见到许若水,便扭捏地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大少奶奶,夫人叫您过去。” 想是孟夫人叫自己过去是为了侯爷的事情,许若水便同王妈妈一同过去,孟夫人经历过早上那一次的争吵之后,神色有些凄凄的,“晚秋,你爹叫你去文韬楼是不是为了招待侯爷之事?” 原来等许若水两人刚出凝香堂,就有丫鬟给孟夫人报信了,王妈妈就等在凝香堂等许若水回来,这不等不耐烦了,她就回去,也刚好两人碰上了。 “娘,的确是为此事,但是王总管还未送了名帖过来,所以儿媳还不知道有哪些人过来,到时候还得请娘多加指点。”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每日这个时候你都过来吧,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自然是不会错了去。”孟夫人想要指挥许若水,许若水明知如此,却也没有拒绝,笑着应下,“儿媳到时候就来叨扰娘了。” 孟夫人这才没有拉着许若水再说话,放她回去了。 回屋时,孟天启已经在炕上了,瞧了许若水进来就让她坐下,“娘叫你说了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侯爷一家过来之事,让我每日过去汇报。” “你答应啦?” “我还能有退路吗?”许若水反问道。 “你既然应下了,那便有应付的机会,借着这次机会,我要查清楚天启的账目,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慎重其事地说道。 这个道理许若水自然是懂,报仇之心没人比她更为急切。 “白梅兰的死你怎么看?”许若水在一阵深思之后,还是问了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要是自杀的话,井上的木板和石头是谁盖上的?” “你是怀疑天启还是娘?”孟天博直截了当地问道。 “娘!” 孟天启愣了一下,说道,“现在白府的人都离开了,要想查也有难度。” “其实问题也很简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怎么说?” “白梅兰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许若水紧盯孟天启的神情,不放过丝毫变化,只见他皱了一些眉头,好似在回忆着,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这个和是不是娘下的手有关?” 许若水点点头,“紫嫣是娘送进来的,为的就是能怀上你的孩子,她高兴的样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找紫嫣所说,娘知道白梅兰怀孕后并没有表情,甚至都不曾告诉爹,这样就让我怀疑,娘她不要你的孩子落地,尤其是你妻子怀上的孩子。” 孟天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晚秋是不是太过于聪慧了些,事事分析得如此滴水不漏,这一下子又觉得她与孟夫人有什么仇怨似的。 “你管好这次招待一事,剩下的我会想办法。”他低头重新翻着账本,“天启在外面的事情我多少已经知道些,现在时机未到,到时候自会有人找他算账,另外你想办法拿到这次修缮敬轩的账本,我有用。” 许若水点点头,忽觉得有些头晕,许是今日还未用餐之故,她出了内室,去外面找了糕点垫肚子,烟儿偷偷过来说话,“胡妈妈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常常问奴婢大少奶奶您是不是还记恨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准备待客(二) 这个胡妈妈真是忠心奴仆,谁对孟天博好她就对谁好,立场相当分明,即使当初得罪了,也想办法弥补极品群英在身边。 “你叫她过来说话吧。” 胡妈妈进来时手里端了两碗东西过来,合着托盘放在桌上,“这些奴婢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熬得菊花羹,秋燥得很,大少奶奶润润嗓子。” “搁着吧,”许若水淡淡地说道,“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话同我说?” “这。。。”胡婆子讪讪地笑着说道,“奴婢思量着这些天大少奶奶和大少爷过于忙碌了些,奴婢瞧着还是身子为重。” 是好意,许若水听在耳里还是很暖心的,“谢谢妈妈的关心,以后妈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与我听便是。” 胡婆子眼睛一亮,便知许若水已经不与她计较了,“谢谢大少奶奶。” 两人之间的隔阂就这么消除了。许若水正舀着碗中清爽嫩滑的菊花羹,王总管送来了侯爷一家拜访的名帖,细数之下,侯爷将会带着侯爷夫人,其女安阳郡主,还有世子夫妇一起过来,加上丫鬟小厮的,看来不下十几人了。好在孟夫人安排的敬轩够大,里外几个亭子都还算宽敞。 大约还有十来天就要来了,算算日子也就十月出头就来了。 许若水将这份名单重新拟了个单子,让烟儿给送到春晖院去,也好让孟夫人知晓一下,自己正紧遵她的吩咐,事事禀报于她。 王妈妈因着被孟老爷收拾了一顿,乖乖地将账房里的账本送过来,包括修缮敬轩的花费,她便把那账本给孟天博拿去,这是之前他吩咐过的。 孟天博翻看了两页,便将那棱角分明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眼眸中还闪过不同寻常的光芒,“还是等侯爷来过之后再和爹说,不然外人看我们一家闹起来,损得是爹的脸面。” “我知道了。”许若水应道,她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再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解放了,不用整日里套着僵硬的面具做人。 这些天,许若水每日去孟夫人那里请安,按着她的吩咐采买各需用品,但是最后她还是会给孟老爷禀告,整整一沓纸,孟老爷看过之后,很是满意地说道,“你娘这点倒还是能理家的,就按着她的吩咐去办吧,银两只管去取,这个是钥匙。” 文韬楼二楼,孟老爷将一串铜制的钥匙交到了许若水的手里,不过许若水后退了一步,孟老爷皱眉道,“这是为何?” 许若水打从接管这个家开始就更显谨言慎行了,一是不能明目张胆得罪孟夫人,二是不是自己的人一个都不用,她才接管几天,不可能有自己人可以培养,所以这钥匙她接不得,“爹,请恕儿媳不能用这钥匙,需采买的东西,大体都已经在这里,爹找个可靠的人去办,到时候儿媳会一一核对过的。”不是自己的人不敢用,用了也不放心。 “你是大少奶奶,现在你当家,有什么好顾忌的。” “儿媳只是帮衬娘几日,等娘出来之后,儿媳自是要将账本交还回去的,”许若水小心翼翼地回道,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而且儿媳心里还担心一件事情。” “你说。”孟老爷问道。 “看过侯爷府的名帖了,侯爷和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是成双成对过来,倘若那时爹一人招待的话,会不会不大妥当。” 许若水这是管起了长辈的事情,事实上她很想孟夫人赶紧被解禁,将手上的事情都归还给孟夫人,管家也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这些天王梦娇和方丽颖一起未找她就能看的出来,想到这里,许若水倒是很想去看看王梦娇。 许若水的话让孟老爷沉思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很快就做出决定,只是说道,“我会考虑一下的,这些单子你先拿回去,找老王家的,将事情都妥帖安排一下。”话题便被岔了开来。 许若水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烟儿回去,不过想着顺路,正好去看一下王梦娇,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不过到了她的院子,却扑了个空,下人们说她带着碧儿一起出去了,许若水只得作罢。 回了凝香堂,院子里不见伤情刚好的小顺子,便想进屋看看孟天博是否还在,怎料,低头提裙进屋之时,听见了王梦娇的声音,“大嫂,可等着您回来了。” 许若水一抬头,真的是王梦娇,定睛一望,只见她一身木兰青色绣缎裳,臂上一条杏色挽纱,甚是飘逸;同心髻上一朵大大的粉色头花,两边各两对梅英采胜簪,这种装扮依然尽显她的风韵。 “倒是巧了,”许若水与她见礼,“我说呢怎么不见你在屋里,原来是到这里寻我来了。” “大嫂找我何事。”王梦娇见许若水找自己有些惊喜,两人相扶坐下。 烟儿奉上热茶。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些天府里有客人,我看看你是否缺点什么,也好早些办起来,”许若水含笑说道,“想不到我们两个倒心有灵犀了。”以前还可以说的过去,两人确实亲密得如一人,但是现在许若水已知她真面目了,这些不过是客套话了。 “多谢大嫂挂念,我那里什么都不缺,倒是大嫂也提点一下客人过来的日子,我不能寒碜了去,你说是不是。”王梦娇怎会错过这等好日子。 “哟~~~王妹妹一口一个大嫂的叫,好生亲热,如果被姨母知道了,看她怎么责罚你,”这等得意声音也只有方丽颖才敢说出来。 前后脚的功夫,方丽颖已经走了进来,许是在门口听了两人的说话,所以才有些张狂起来,“大表嫂,您也太好性子了些,这称呼怎么能乱了呢。” “无妨,许姨奶奶快些过来坐,”许若水起身迎接,花厅里一下子又都热闹起来了,“都是自家人的,称呼不称呼都是次要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准备待客(三) “大表嫂可不能这么说,”方丽颖睨了一眼王梦娇,直接反驳了许若水,“我们孟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连侯爷都过来拜访了,这种礼仪上面可不能如此疏忽了,妾就是妾,怎能胡乱叫了去” “你。。。”王梦娇闻言,怒道,“你不也是妾嘛,凭什么这么说我。” “呵呵呵,王妹妹,你别忘了,我还是二爷的表妹,我叫一句大表嫂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这大嫂又是以何身份叫呢,莫不是想要以二少奶奶的身份自居吧。”方丽颖毫不退让,说出了王梦娇的心思。 “胡说什么,”王梦娇不堵得无话可说。 “还不承认,”方丽颖紧逼道,“就算二爷要从你我之间选一个当二少奶奶,也轮不上你,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我会让你很难看。” 王梦娇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放轻松下来了,她侧身忙对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奶,今日我也就不吵您了,改日再来与您说话。” 许若水没强留,让她离去,反正刚说的话已经说了,侯爷过来那日,王梦娇不会缺席;而这时的王梦娇心里不知多少得意,她一听说二少奶奶可能会从她与方丽颖两人之间选出来,便信心百倍了。 前些天,孟老爷让人送了两万五千两的银子,说是替孟天启还给她的,王梦娇这个时候正因为一副画得罪了孟天启,连着好多天都没去她的院子,苦苦等了几日之后,她让碧儿偷偷递了消息给孟天启,透露自己手上还有银子。 孟天启便来寻王梦娇了,她亲手奉上五千两的银票,两人又好得如蜜糖一般了。要是选二少奶奶,怎么轮也不会是两手空空的方丽颖啊,所以她才这么得意地离开。 “我呸,什么东西,”王梦娇走得老远了,方丽颖才朝门外吐了一口痰,样子极为不雅,但是心里极为不平,孟天启的亲疏,自己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就算是表妹,他也没有多待见自己一些,加上孟夫人被禁足,方丽颖是孤立无援。 “好了好了,”许若水拉她坐了下去,“正巧你也过来了,也省得我再跑一趟,过不了多久,侯爷来过来拜访,你准备一下,看看缺点什么,早些让人告诉我。” “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呢,”方丽颖苦恼道,“不瞒大少奶奶了,虽说我在娘家也是嫡出的大小姐,但是身边没个兄弟帮衬着,我爹对我及我娘颇为苛刻,若说侯爷是富贵之人,我那些首饰也忒寒酸了些。” 方丽颖虽然一开始对许若水耍横,但是性情也算干脆,将自己的苦恼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许若水也不方便明说,只说道,“符合身份便成,你也知道前一次咱们府里宴请时,那些老爷夫人带人过来,不也都是挺合身份的。” 方丽颖一听,舒展了柳眉,翘起眼角,“还是大嫂分析得有道理,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刚刚那人过来也是为了此时吗?” 许若水微笑点头,“不过我都还未提上几句被你打断了呢,得空我还得去和她说一下。” 方丽颖明亮的眼珠子一转,抓着许若水的手说道,“大表嫂,不如我来帮你吧。” 许若水已知两人为争宠正水火不容,方丽颖想帮忙,看来是要用在王梦娇身上了,“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姨奶奶这可是马后炮了哟。”调侃的意味甚浓。 “哎呀,”方丽颖见许若水有些推诿,便有些撒娇道,“让我帮帮大表嫂吧,你看姨母被姨父禁足了,担子都落在您的肩上,能让我帮一下,我心里也舒服些。” 许若水端茶,像是在思考,其实心里琢磨着,让方丽颖对付王梦娇确实是个好办法,两人同时为一个男人斗争,在别家也不乏其事。 “大表嫂,这点要求你也不答应我嘛?”方丽颖拉着许若水的衣袖摇了几下,晃得茶盏里的水都晃出来了。 许若水装作无可奈何地样子说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让你帮让你帮,只是你可别倒是在二爷面前说我竟让你干些跑腿的事儿哦。” 丑话说在前头,但是方丽颖一门心思要对付王梦娇,嘴上挑着事来说,“跑腿一事还是交由别人吧,我呢可以帮您去和王妹妹说,让她到时候打扮的符合适宜一些,您看怎么样?” 方丽颖眸中透着精光,她娘在众多姨娘中还能生存,女儿多少也学了些。 “哎,那好吧,那到时候就劳烦方姨奶奶了。”许若水只好应下,不知道王梦娇自己有没有那么个觉悟。 直到孟天博回来时,方丽颖才怀着雀跃的心情离去。 孟天博一回来就让许若水进去说话,问的就是王梦娇的事情,“爹给了王梦娇两万五千两银子,你可知晓?” 许若水听后反应过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两万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爹是说真的,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 “嗯,“孟天博从袖口里拿出一叠东西,但是还未展开,先是回应了许若水的话,“爹是言而有信之人,天启说为了生意的事情才不得意拿一个小妾的银子,爹自然得还上,不过是不是真的为了生意,爹已经让我去查了。” 孟老爷高明,一面帮着孟天启,一面又让孟天博去查他,还以为孟天启在外的名声是真的,想不到空有其表,听得多了反而觉得自己当时瞎了眼了,才会那么喜欢他。 见许若水没有吭声,孟天博饶有兴致地望了她一眼,“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你不高兴?” 许若水有些自嘲道,“现在难道该高兴吗?等我亲眼所见他生不如死时,我会痛快地笑出来的。” 孟天博颇为赞同,不过心里见她的神情,心里颇为不舒服,到底什么理由让她会这么恨一个人,“爹还让我盯紧王梦娇,他怀疑那些银子来历不明。”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迎接侯爷一家(一) 许若水敛回心神,哼,那些银子都是自己的嫁妆钱,不过她不敢说出来,想了片刻才说道,“听说她娘家有些家底,不如从这里查起明末边军一小兵。” “娘子,这个应该不是你听说吧,你这般恨她,对她应该也是极为了解的。” 许若水闻言浑身一抖,孟天启是知道她全部的仇恨,自己却没有说出原因,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问自己吗?不行,不会有人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情的,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大少爷,说的好,不要问原因,你我只是合作关系。” 这话说的,眼眶不禁酸酸的。 孟天博的眼眸恨不得将许若水吞噬了,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那种让人窘迫的眼神,闷声不吭地翻着之前带来的纸。 许若水便喘息了一下,稳定心神出去了。 两人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相处着住在一个屋子里,谁也没有在戳彼此的心事。 迎接侯爷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前一晚上许若水检查了又检查,好在事事都禀了孟夫人,所以王妈妈做事还算勤快,没有给许若水磕绊。 同时,也得知了一个消息,孟老爷提前给孟夫人解禁,晚膳之后,孟夫人便让宝梅过来请许若水过去。 许若水已取下身上的首饰,重新戴上又觉得麻烦了些,便这般素着过去了。宝梅一路上打着灯笼,说着笑,大意都是离不开夫人怎么夸许若水之类的话,许若水听着,抿嘴不接话,自认为这些天没有做令孟夫人不满意的事儿。 春晖堂内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个个都喜笑颜开,活像重生了一般。 “瞧,姨母,大表嫂这不都来了吗?瞧您这般着急的。”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方丽颖在言论自己了。 许若水进门之前先整理出一个笑容,然后才走进去,“姨奶奶,可又再编排我什么了?” 人不在暖阁里,许若水这才发觉她们都在孟夫人的内室里,“大少奶奶,您这边请。”宝梅指着内室的方向。 “我说晚秋啊,你快些进来,不然一会儿好东西都没了。”孟夫人喜悦的声音穿了出来,许若水三步作了两步进了内室。 炕上堆满了衣裳和收拾,孟夫人和方丽颖正收拾着,许若水第一次被允许进这个屋子,原以为里面是什么富丽堂皇的模样,怎料与自己预料的相差好运,屋内出了一只熏炉是鎏金的之外,其他东西都是寻常之物。这倒是奇怪了。 “大表嫂,你快过来。”方丽颖招呼道,手里拿起一对粉絮幻幽耳坠,“你瞧,这耳坠可好看?” 这对耳坠在灯烛的光耀之下,散发着盈盈粉意,许若水点头道,“这颜色亦幻亦真,着实漂亮。” “姨母,您瞧,大表嫂都说这对好看,您就送给颖儿好了。” 孟夫人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道,“行了,喜欢就拿去吧,真是耳根子都没个清净,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同晚秋说话会儿话。” “谢姨母了,”方丽颖屈膝道谢道,拿着东西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娘,这些东西您让丫鬟们收拾就好了,仔细累着自己,”许若水‘关心’地说道。 孟夫人从首饰盒里找寻了片刻,从里面拿出一条青白玉珠链,递给了许若水,“这个你拿着,我搬出这么多东西才找到的。”摊了这么多东西原是为了找这个。 “好端端地,娘您为何送我东西的。”许若水疑惑不解。 “我都听你爹你说了,”孟夫人坐了下来,“他说是你全她为我早些解禁的,不然侯爷知道了有损孟家的声誉,我啊到现在才真正觉得你这孩子贴心,向着我,你别怪娘以前总是猜忌你,那也是怕你。。。” 许若水冷不丁地感到一阵凉意,原来之前自己以为的信任都是假象,孟夫人将一切做得如真的一般,如果自己在疏忽一些,怕今日就不是这样的待遇了,“娘。。。”许若水觉得自己皮笑肉不笑,“儿媳自然地站在你这边了。” 孟夫人握住许若水的手,双眼露出信任的光芒。 许若水带着那串青白玉珠链神不守舍地回了凝香堂,孟天博在花厅煮着茶,见她进来,便问道,“过来坐,刚煮好的茶。” 许若水走到桌旁,往椅子上一坐,不想整个人坐了个空,跌在了地上尽然不觉得疼,青白玉珠链断了线,一颗颗珠子弹跳了开来。 她只感到一股热流从眼睛里汹涌而出,留至嘴里苦涩不已,这一路处处是陷阱,如果不是自己小心,是不是就如前生一样只剩下骨灰或者如白梅兰一般剩下一堆枯骨,不,她绝不这样活着。 “晚秋。。。。”孟天博见她跌在地上也不起来,起身一看,她失了魂魄一般地流着泪,面容凄惨至极。 “你怎么了,快些起来。”他伸手想要搀扶她起身,不料许若水发了疯似地,咬住他的胳膊,像是要发泄一般。 “嘶~~~”孟天博感觉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他没有收回手臂,而是就这么被咬着,等许若水发泄完毕,“呜呜呜呜~~~~”她终于哭出了声音,同时放过了他的手臂。 哭声中带着绝望,却带着非同一般的坚强。孟天博将她抱在怀里,任她依靠着,直到 哭睡着了为止。 第二日,许若水还未完全苏醒,她依稀记得自己从孟夫人那里回来所发生的事情,记忆最深刻的部分便是咬了孟天博的手臂,想到这里,身子不由地一紧,这才发觉身边还有一具既陌生又熟悉的身体,这便是孟天博的,昨晚两人居然同床共榻睡了一晚。 “大少爷,大少奶奶,该起来梳洗了,老爷让人过来叫了。”烟儿在帘外叫二人起床。 许若水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同他说话。 “再睡的话,一会儿爹还要派人过来叫我们。”孟天博早就发现许若水已经醒过来,只是自己不揭穿她,看她怎么面对自己,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先说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迎接侯爷一家(二) 小女人的模样极为可爱,他突然发觉,被紧紧包裹的心犹如破了壳一般,这感觉着实美妙。许若水额前的碎发洒落,他刚想伸手去抚开,许若水却鼓起勇气,坐了起来。 “啊!”他的手打到了她的眼睛,一瞬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孟天博慌了神,急忙查看她的伤势,眼角的部位刚好一条指印,“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眼睛?” 许若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头说道,“无碍。”简单的两个字说明了其实她很紧张,他的担忧让人触不及防。 “我再看看,”孟天博双手撑起她的脸,仔细看了一遍才说道,“没事就好。”不曾想,赤裸的上身让许若水的脸情不自禁地烧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他尽觉得这蜡黄的脸红得很是好看,而许若水沉浸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中,发觉他靠近时已经为时已晚,他温热的双唇碰在了她的脸颊,如果不是惊恐的一扭头,这一吻会落在她的唇上。 “起来吧,一会儿让爹娘等就不好了。”她逃似得起了身,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水的已经皱皱巴巴了。 “烟儿,打水进来,伺候大少爷梳洗。”她掀帘出去了,对自己说了是去暖阁寻件今日穿的衣裳,实际上一进暖阁就捂着狂跳不已的心靠在了墙上,不会,自己不可能喜欢上孟天博的,他是孟天启的大哥呀。 平复了心情,从衣橱中拿了紫色烟云蝴蝶裙换上,这才去了花厅,已经看见孟天启穿着完毕了,深紫色云纹长衫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同色的纶巾替代了平常的簪子。 “娘子,你看,我穿成这样好看吗?”孟天博用痴傻的口吻说道,好像早上令人尴尬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般。 许若水抿嘴点了点头,今天的孟天博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个傻子。她去了内室让烟儿编了发髻,插上 孟老爷果然等不及了,又让人过来请孟天博夫妻两个,两人草草用了早膳,在曲廊处分了手,一个去文韬楼,一个去春晖堂。 方丽颖已经等候在那里,衣裳平平无奇,并不出彩,的确很符合一个小妾的身份,身上唯一的亮点就是从孟夫人那里讨来的粉絮幻幽耳坠。 “大表嫂,你这一身衣裳真是好看,这点翠珍珠岁寒三友花簪真配衣裳,可惜总缺了点东西似的。” “无妨呢,今日娘才是主角。”许若水含笑说道。 “我一老婆子了,还主角什么呀,”孟夫人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发髻上一对稳重的墨绿翡翠簪子,一只蝠形带寿的流苏齐齐地挂到了光洁的眉心之上,简约而不失稳重。身上穿的是青缎祥云广袖双丝对襟裳,脖间挂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翠绿挂珠,颗颗闪着莹光,相对于许若水脖间的那串珍珠项链,这翠玉挂珠更显得老成稳重了。 “娘。”许若水屈膝喊道。 “晚秋,你这也太素净了些,”孟夫人看了她一眼,拨下自己手腕上的赤红玉荔枝手镯往许若水的手上一塞,“带着吧,莫让人说另外这个当婆婆苛待了儿媳妇。” 许若水笑笑,逢迎道,“儿媳多谢娘了。”她已经可以将孟夫人的恨意悄然转化,要趁着她不备再给她重重的一击,让她知道那才是最痛苦的。 “行了,再不走,一会儿就完了。”孟夫人红光满面,真是人逢喜事精,连拐杖都已经扔掉了,犹如白梅兰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她似的。 四个宝姑娘身着清一色杏色长袖粉开襟裳,梳着整齐的双丫髻,髻边各一圈珍珠小簪,看着清爽整洁,前后各两人伺候着,一行人去了文韬楼。 孟天启一身白色明纹蜀锦长衫,更显得他俊逸不凡,可惜在许若水的眼里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肮脏不堪,孟老爷格外的精神,不过看孟夫人的眼神也没了之前那种信任感,平淡带着疏远。 “老爷,侯爷他们已经快到了,”小厮回来禀报。 “走,”孟老爷带着大家出门迎接,许若水发觉少了一个人,找了半天没看到王梦娇,难道孟天启没让她出来?认识达官贵人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会错过。 到了府前门口,两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第一辆马车的福纹帘子一动,从里面出来一个俊俏的男子,身量不高,却五官端正,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贵气,他伸手扶下一位鹤发银须的老者,暗红紫色的长衫衬托着老人家更为精神了,这人便是安阳侯爷欧阳富。那位年轻的男子便是侯爷世子欧阳文强。 后面的那辆马车还没有下来一个人,只是从马车旁边的丫鬟看来那一车便是女眷了。 一个丫鬟走了上前,小心地给安阳侯爷请安,然后说了几句话,安阳侯爷点了点头,好像交代了什么事情,那小丫鬟回道那马车前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马帘子一动,里面的人弯身走了出来。 先是梳着夫人发髻的女子,身量纤纤,但是打扮衣着不是普通模样,这位便是世子夫人了,她伸手给里面的人相扶,一只略皱的手搭了上面,手指上带着红宝石戒指,象征着其尊贵的身份,这等沉稳之物不会是年轻姑娘会带的,此人就是侯爷夫人了。 孟天启伸长了脖子,看那马车里还会出来什么人。 马车里最后出来的是一位身着珠络缝金带红裙,乳白色牡丹花纹锦衣,外批了一件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的女子,此人梳着凌云髻,细长的脖颈上一只纯金璎珞,上面镶嵌着七色珠宝,映衬着她的肌肤白皙无比,发髻上一只五凤朝阳挂珠钗便说明她就是安阳郡主欧阳文韵了。 孟老爷双手捧拳道,“侯爷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真是荣幸之至。” “孟老爷客气了,老朽今日叨扰了。”侯爷笑着回道,带着官场上特有的笑容。 “请,侯爷请进。” “孟老爷请。” 除了孟老爷,其他人此时都低首而迎,等所有人都进去了,才跟着走进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迎接侯爷一家(三) 侯爷府带来不少的丫鬟,所以女眷皆被簇拥着,尤其是那个安阳郡主,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北朝汉月。 一干人等都去了敬轩,男女眷自然而然地分开而待。 孟夫人引着客人去了安喜亭,正值十月初秋,天气凉爽舒适,亭子三遍围挂着的苏绣珍珠帘子随着微风轻摇着。 “咳咳咳。。。”年轻女子轻轻咳嗽起来。 许若水一看,她身边的女子麻利地从食盒里取了一个玉碗出来,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玉碗里,不是用桌上的水化开,而是拿了她们自带的一只琉璃小瓶,往玉碗里到了一些粉色的清水出来,年轻女子一饮而尽,因为咳嗽,她的脸泛着潮红,白里透着红,更添了美艳之色。 孟夫人心里想问又没敢问出来了。 “呵呵,孟夫人见谅,小女初到此地,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才引致咳嗽不止的。”侯夫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侯夫人哪里的话,郡主金枝玉叶,不能和我们平头小民一样的,只是这咳嗽得好好看看才行。”孟夫人得体地回话道。 郡主吃过药好多了,起身微微弯身,柔声说道,“多谢夫人。”轻轻柔柔的说话声,倒是不让人讨厌。 许若水借机打量了她,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果然是美人一个,只是之前听玉文君说起过,这位郡主如今还未许配人家,看这年岁大约都已过了双十年华了。 “郡主免礼,”孟夫人起来侧了一下身子,不敢受了郡主的大礼。虽然在亭子里落脚歇息,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位置,许若水就算是大少奶奶也得站着。 “晚秋,颖儿,还不赶快过来见过侯夫人世子夫人和郡主。”孟夫人这才让许若水二人给客人见礼。 方丽颖得了嘱咐,作为小妾不敢逾矩,便避到许若水右后侧一点,两人齐声说道,“见过夫人,世子夫人,郡主。” “免礼,免礼,”侯夫人极为宽厚地说道,脸上一直含着笑,她的眸子分别在二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便对孟夫人说道,“夫人真是好福气,两位少奶奶真是贤良淑德。” 不知道侯夫人是真没看出还是假装不知,就算许若水的样貌不及方丽颖,那一身的装扮也看得出来,尤其是刚刚的站位,方丽颖都没和许若水平齐。 不过听了这话,方丽颖倒是欣喜若狂,“谢夫人夸奖。” 孟夫人的笑脸滞了一下,“侯夫人有所不知,那位是我的外甥女,也是我启儿的妾室。” “原来是这样,”侯夫人若有所思地问道,“怎么不见二少奶奶?”这话一问,许若水便听得侯夫人对孟府的情况肯定是了解过的,要不怎么知道孟天启是排行老二,之前说到的‘两位少奶奶’也是故意说的。 “不瞒夫人,我那不孝儿媳离家多月,至今未回,我派人寻了一直都还未有消息。”孟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可也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哦?离家?这是为何,难道是精神有问题?”侯夫人好奇地问道,儿媳和女儿都侧耳认真听。 孟夫人真找不到好的理由,闻言,便使劲点头道,“可不是,就是脑子有问题。”说完,还指指自己的脑门,“不说她了,免得扫了我们的兴致。” 四个宝姑娘奉上清香的桂花茶酿,桂花在蜂蜜中泡制一月有余,然后拿来泡茶,清香而润口,在这秋天里饮用在适合不过了,不过一个月前的桂花比较罕见,所以这桂花酿是稀罕之物。许若水自然得充当倒茶之人,好在之前也这般伺候过,也不觉得手生。 郡主身边的丫鬟从腰间拿了一只银簪出来,在茶盏中搅拌了一下,说道,“郡主放心饮用。” 孟夫人不解,这也太小心翼翼了,一旁陪着笑的世子夫人开口解释道,“夫人莫见怪了,之前妹妹被人投毒,所以才不得不这样为之。” “投毒?”孟夫人疑惑地说道,“谁人这般大胆,连郡主都要伤害,真是没天理了。” 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绢捂了捂脸。 “能有什么,不都是觊觎我们家小姑子的美貌才会如此,”世子夫人是京城人士,言语爽快干脆,“希望咱们临城的男子可别那么低俗。” “大嫂~~~”郡主娇嗔道。 “哎呀,娘,您看,韵儿还害羞呢。”世子夫人嘻嘻地调侃道。 侯夫人许是了解儿媳妇是什么人,也没说什么,对孟夫人说道,“孟夫人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虽是这么说,眼睛却瞟向了孟夫人后面的几个丫鬟。 孟夫人手一抬,四个宝丫鬟齐齐退了下去。 “侯夫人初来乍到,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孟夫人大方得体地说道。 “其实。。。。”侯夫人刚要说话,正眼远远地看到孟天启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过来,秋日阳光照耀之下,他一袭白衣宛如上天下来的神仙人物,同时大家也主意到了侯夫人的异状,皆朝她看的方向望去。 孟夫人得了这么个样貌俊美的儿子,心头自然是乐滋滋的。 许若水发现侯爷府的三个女人都看呆了。 孟天启在安喜亭的台阶处停了下来,低头作揖道,“小生天启拜见侯夫人。” “原来他就是二少爷啊,”许若水听见世子夫人唏嘘道,想是被这俊美的模样惊住了,而郡主此时脸颊红得跟虾子一般,半遮着帕子,想看又不敢多看。 “二少爷不用多礼,进来说话。”侯夫人的手虚扶了一下,说道。 孟天启撩衫,步履轻盈地走了上来,对侯夫人说道,“夫人管小生天启便好。” 侯夫人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蕴含莫名地精光,“夫人好福气,得子如此,让人羡慕得紧呀。” “娘,瞧您说的,难道相公是您捡来的?”世子夫人打趣了侯夫人。 “就你嘴快,”侯夫人溺爱地瞥了一眼儿媳妇,“你这么无事便带着你妹妹出去走走也好,别老是这么坐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孟天启窃题 侯夫人等人望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这筵席堪比御宴,看着还在上菜的模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势头 “侯夫人请。”孟夫人邀请三位女眷入席,三位也没推诿,按着年龄先后入席,孟夫人紧挨着侯夫人,两人貌似有说不完的话,说到动情时刻还不往拍一下对方的手。 “大少奶奶,你也请坐下吧,都别站着了。”侯夫人含笑说道。 许若水急忙半蹲了身子,“妾身不敢。” 倒是个知礼的,别人不说还真不知道她是买来的丫鬟,还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填房呢,看着样子,孟夫人的调教得极好,侯夫人腹诽道。 “晚秋,既然侯夫人让你坐你就坐,让颖儿伺候着就行。”孟夫人说道。 既然这样,许若水便道了谢,在桌子的下首坐了下来,方丽颖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比起吃了瘪的王梦娇,她已经胜了一筹,这不是又多了炫耀的资本嘛。 相对于男眷筵席的觥筹交错,女眷这一桌相对来说文雅许多,有的只是世子夫人对临城菜肴的稀罕之色,不时地问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烧,看模样这菜肴极符合她的胃口。 许若水暗暗观察了一下郡主,凡是经过她碗里的菜肴,贴身丫鬟都会用银针刺一下,这等小心细致可谓是少有,颇有些清高作态的样子,试问谁会在自己府里谋害一个郡主,倘若真有那人准是活腻歪了。几筷子之后,郡主将筷子一放,神情恹恹得,有些食不知味。 “韵儿,你怎么啦?是不是身子不适?”侯夫人见女儿的神色有些不对。 郡主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娘,我没事,只是觉得闷了些。” “我让人给你打扇吧,”侯夫人出主意道。 “娘,您还是陪夫人吧,女儿一会儿就好。”显然郡主没有接受这个提议。 “就这么也的确闷了些,”孟夫人是女主人,自然得想办法调节气氛。原来郡主嘴里的闷不是天气闷热的缘故,也是觉得太无聊了,接着许若水听到孟夫人大声地说道,“不如我们行酒令吧。” 郡主一听,孟夫人的主意虽然不是上佳的,但至少已经引起了大家的主意,“我。。。我不会行酒令。” “夫人莫见怪,”世子夫人解释道,“我小姑子整日都在闺房里绣绣花作作画,这酒令之事她却是不知,要是对对联或者吟吟诗什么的,她准是女中豪杰。” “大嫂~~~”郡主红着脸嗔了一眼世子夫人。 “有何不可的,对个对子而已,”孟夫人对自己儿子的文采也是有信心的,便说道,“不如让天启他们都参加,岂不是更热闹了。” 话音一落,孟老爷便说这个主意极好,便让女眷这边先出题。 出题的人自然是郡主了,她思量了片刻,也未出声。世子夫人笑着打圆场道,“韵儿这会儿胆子小了,平日子可见了那些状元榜眼的丝毫不认输呢。” “那我出题了,”郡主的声音细如蚊蝇,连同桌的许若水都差点都得不大真切。 “这孩子平日里也不见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般放不开,”侯夫人的眼里只有宠爱。 “我的上联是‘二三四五’,请对出下联,并作出解释。”郡主到底还是开了金口,不过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紧张。 这题目上次欢迎玉文君的宴席上已经被孟天博揭破了,在场的孟家人都知道,而且许若水还记得谁若是能回答得出这个对子的话,就能成为侯爷的乘龙快婿。想到这,她不禁感到一阵揪心,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孟天博能成为侯爷的女婿,那么他是不是更加有助力一些,更快地查出自己当年受伤的事情。 许若水虽然这么想,但是别人却没有把这个机会给孟天博,通过屏风,只见孟天启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捧拳说道,“小生有一下联,斗胆献丑了。” 郡主一听是孟天启,脸就更加红了,“二少爷尽管说,”双手却不知道摆哪里,最后世子夫人伸手相握。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孟天启朗声说了出来。 听到这对子的答案,吃惊的人有孟老爷和许若水,两人不可能拆孟天启的台子,孟天博正在胡吃海喝,好像压根不关他的事情。 许若水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思量孟天启的目的。 郡主听到这个答案,跟魔怔了似的,睁大了美眸问道,“何解?” 孟天启怎么会不知这个答案,当初孟天博说出答案时让他这般没有脸面,就算是死都刻在脑海里,想不到今日会用上,当见到这位郡主的真容之时,一个计谋便在心中慢慢酝酿了,他不徐不疾地说道,“二三四五独缺一,六七八九少了十,连起来就是‘缺衣少食’,不知小生这么说,对不对?” “啪!啪!啪!”从屏风的那端传来重重地三下拍掌声,“贤侄的文采风流果然不同一般,好,很好,”侯爷做官一辈子,爱才惜才惯了,见这么难的对子都有人对出来,更是兴奋异常了。 这么一说,孟天博的答案是对的。 接着侯爷又说道,“可惜呀,当年小女出这个对子的时候曾许下诺言,说谁能解出这个对子便下嫁与他,真是可惜了。”语气中都是遗憾。 许若水闻言为之一颤,孟天启打的主意是要娶郡主为妻,别人是不知晓许若水已经死了,但是孟夫人总是能为儿子想办法。 “爹,您别说了,”郡主喜悦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她怎么给忘了这个男子已经有了妻子,只是下落不明而已。 “娘,女儿身子不爽,想歇歇。” 孟夫人正处于喜悦之中,因着还有话同侯夫人说,所以吩咐许若水道,“晚秋,你陪郡主去雅阁小筑歇歇。” 许若水虽然很想知道两位夫人说些什么,但孟夫人的吩咐她不得不照做。 “我也去,我也去,”孟天博双手沾满了油污,闯过屏风,站在了许若水的身后,“娘,我吃饱了。” 孟夫人巴不得孟天博消失呢,怕就怕他一时口快说对子是自己先对上的,那岂不是让自己儿子没了脸面。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谋而和 许若水腼腆地笑了一下,替孟天博擦干净地手,“那儿媳送郡主过去休息。” 郡主这次没让世子夫人跟着,只带了贴身丫鬟跟随许若水出去,这个雅阁小筑是孟夫人当时准备起来供女眷休憩之用的,就地取材,用的是湘妃竹搭建的,极为透风凉爽,还伴着幽幽的竹香。许若水陪着进去,竹榻上铺了软绵绵的毛毯子,郡主微微皱眉之后便坐了下来。 “多谢大少奶奶了,我们郡主要歇息了,您请出去吧。”郡主的贴身丫鬟萝衣不客气地请人出去了。 许若水正想着门外的孟天博呢,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跟着出来,定是有话同自己说,所以也不准备在这小筑离久待,便屈身告退了。 孟天博在门外等着,两人去了小筑后头的竹林中,潜进去之后不会被外人看到,却能看到外面的人进来。 “天启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他想当侯爷的女婿,”孟天博简单明了地说道,“我想成全他。”这才是他的目的。 许若水望着他充满睿智的眸子,这便他没有拆穿孟天启的缘故吧。“我亦是这么觉得,不过成全他之后对你会不会更不利?几个月前你摔在荷池里,这也许也不是意外,如果和十二年前如出一撤的话,这个府里你根本待不下去,”她面露焦色,“现下是秋天,加上荷池那边的池水很多都引到了这里,那矮桩上面的痕迹应该很明显才对,我去问过,那个跛子李已经回乡了,你要让人去找回来,对口供之用。” 孟天博一言不发地听着眼前的女子双唇一张一合的,胸中涌现一种摸不清的情绪,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了?”许若水伸手在他的眼前摇了摇,却毫无预料地被他抱住了,“这些事情我知道,我会让人慢慢去查的。” “什么时候?”许若水扭着身子挣扎了两下,又怕声响太大,只好作罢。 “你很着急吗?”孟天启喘着气问道。 着急?许若水的心被这两个字重重地捶了一下,不是自己太着急,而且已经等不了了,等到孟天启成为侯爷的女婿,这便是有了一个天大的靠山,自己小小一个女子怎么动得了他,就算是引发王梦娇和方丽颖相斗一场,用不了几日,他便能摆平,郡主一进门,两个小妾便会被打压。 “我等了十二年都等得,你不过是多等一会儿就着急成这个样子了,再说了,天启想要娶郡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怎么得也要过六礼吧。”孟天博解释道。 呵,许若水真不了解这个男人,心思真当是细腻,这些自己居然都没有想到,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的是孟天齐是他的弟弟,他帮着自己让孟天齐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好处?虽然孟天齐有嫌疑致使他傻了十二年,但是这一切都还未清晰明朗。 “你为何这么帮着我?”想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孟天博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有爹,我虽痴傻了那么久,但是爹对我可谓是爱护有加,所以这么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安全的环境中。爹那么大的家业要交到他手里的,因此在外帮着他树立好名声,但据我所知,天启是个好高骛远之人,不会脚踏实地地去谋生意,我不想爹一辈子的心血都被糟蹋了。” 原来他清醒之后做了这么多事情,对于孟天启的了解,许若水自认比不上孟天博。 “天博,”她甚少这么叫他,“如果有一日你找到娘和天启害你的证据,你会怎么做?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你已经清醒的,到时候故技重施的话,会让人防不胜防。”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孟天博一愣,幽幽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许若水听了心酸不已,被自己的亲弟弟杀害这种痛她体会不到。天博,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你会怎么看我?我不是你,没有那么的胸怀,本是同根生,我与王梦娇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她又是怎么对我的,杀身之仇必报! 许若水的心思,孟天博看不到,只是感受到她强烈的冷意,她与天启王梦娇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自己答应说帮她,却不让任由她做出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因为夫妻本是一体。 两人各怀心思,被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吸引了。 孟天博正站在小筑后边,抬头张望着小筑,那里有一扇关着的窗户,无门可入。 “咕咕~~~咕咕~~~”孟天博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叫了两下,接着听到小筑里面萝衣挑剔的声音,“这孟府看起来挺气派的,怎么这般吵杂,郡主,奴婢去帮你把那鸟儿赶走。” “嗯~~~”是郡主赞同的声音。 “吱呀~~”萝衣打开窗户,就从里面泼出一杯茶水来,这水正好泼在了孟天启的身上,上好的白色织锦长衫已是一片黄色污迹,“哎呀,原来是二少爷啊,奴婢没有看到,还以为是什么乌鸦在那里吵闹呢。” 孟天启被泼了一身,有怒气发不得,脸上还堆笑着,“姑娘,小生刚刚在路边捡到一只钗,不知道是不是郡主的,便过来问问。” “谁啊,萝衣?”是郡主询问的声音。 “你等着,我问问郡主,”萝衣将窗户关上了,不知道那萝衣和郡主说了什么,没过多久,郡主就提着裙子出来了,萝衣却守在门口。 许若水看得奇怪极了,和孟天博两人聚精会神地看下去。 “二少爷,我家丫鬟不懂事,请您莫见怪。”郡主给孟天启微微屈了身子,这是出于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基本礼节。 “郡主,您这样小生怎么敢当,”孟天启虚扶了一下,“小生唐突了,因在路上拾到一只钗,问了她人都不是失主,所以过来问问,怕进屋扰了郡主歇息,万不得已出此下策。” 孟天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钗,垂首递了过去。许若书一眼就认出来了,红珊瑚莲花金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孟夫人的打算 许若水对自己的嫁妆都一一记在脑海里,这都是许父许母的心意,人不在了,对这些东西便记忆深刻了,权当是念想。这只钗子怎么会在他的手上,难道是王梦娇给的? 孟天博握住了她微抖的双肩,这才让她安定了下来。 “我瞧瞧,”郡主拿走那只金钗,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红着脸说道,“是我的,许是萝衣不小心,没有收拾好,倒是让二少爷寻到了。” 孟天启一听,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着说道,“能捡到郡主的东西是小生的福气。”这东西是不是郡主的,孟天启怎会不知,不过是拿来试探一下而已,想不到郡主居然没有拒绝,这便笃定了一点,郡主已经意属于他了。 郡主拿着金钗,不敢睁眼看孟天启,男人这种搭讪的方式她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这个男人不同,她居然能对出自己的对子,定是有别于其他男子了。 “那金钗不是郡主的,”许若水微转了头对孟天博说道,因着两人挨得有些近,孟天博的气息她都能感觉得到。 “你怎知那不是郡主的。”他问道。 这是我的,许若水差点冲口而出了,好在及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晚秋,而不是许若水,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这只是天启寻找搭讪的理由罢了,怎么这么巧,不是你捡到也不是我捡到,偏偏让他捡到了。”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孟天博摩挲了一下下巴,算是相信了这女人的话。 孟天启得知了郡主的心意,便揣着欣喜若狂告退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让人瞧见了总会落人口实,等郡主回小筑歇息了,许若水两人才出来,不过他们没有离开多远,只是找了个地方守着,不然郡主有需要,找不到人便是待客不周了。 大约下午未时一过,郡主便带着萝衣出了雅阁小筑,不知是休息的还是孟天齐的缘故,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许多了,嘴角还一直含着笑。 孟夫人和侯夫人正欢快畅聊,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见郡主回来了,又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孟夫人的话三句不离夸赞,只道侯夫人养了个贴心的女儿,还遗憾自己没能得个女儿,郡主听了,忙说道,“夫人,叫我韵儿便成,叫我郡主郡主的,怪生分了些。” 孟夫人闻言更为高兴了,这不是一下子就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她与侯夫人彼此之间递了眼神,似乎有些话含在其中;世子夫人更是拉着郡主左看右瞧的,“难怪今日得见了妹妹印堂发红,原来是有喜事呀。” “多嘴,”侯夫人睃了一眼儿媳妇,却依然笑不拢嘴。 许若水轻轻拉了一下方丽颖,她整个下午都在旁伺候着,定是知道一些两位夫人说的话了,可问了她,她却摇头道,“姨母让我和丫鬟们将宴席收拾了,我只得听命。” 那就是不知道两人的意思了。 日头都还未西下,侯夫人便坐不住了,着人去和侯爷说,要回府,侯爷让人回了话,说即刻便可以回去,想来那侯爷是个对夫人极好之人了。 申时一刻,侯爷便带着人全部走了,敬轩就静了下来。 孟老爷来寻孟夫人,一脸的不高兴,对孟夫人嘱咐道,“一会儿让天启去书房找我。”不知是何原因,气得他胡须直抖。 孟夫人也没多想,连声应下,待孟老爷走后,又谴了方丽颖去寻孟天启了,而许若水自然被留下说话了。孟天博跟着孟老爷走了。 “娘,您心情不错,想是有什么喜事吧?”安喜亭内的桂花酿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茶水了,许若水给她斟了茶。 “还是你眼力劲儿好,你瞧怎么着,侯夫人想要和我们家攀亲,这是多好的喜事呀,我启儿就是命好,连郡主都瞧得上,”孟夫人喜滋滋地说道。 “娘,您同侯夫人说了,之前许家弟妹的事情?”许若水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侯夫人这么放得下身段,居然同意女儿做别人的填房? 说起许若水,孟夫人撇了撇嘴,“提起她我就堵得慌,好在侯爷一家是大气之人,我实话和她说了,那许家的女子已经早亡了,因是得了恶疾,所以才没有对外说起来,倒是说离家出走了。” 许若水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抠成一个血窝了,疼得失去知觉。 “晚秋啊,天启的好运就要来了,有个侯爷当泰山做岳父,以后别人看我们家都得昂起头来了,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呀。” 既然侯夫人不在意女儿做个填房,难道侯爷就不介意女儿嫁入一个商贾之家?“娘,郡主是官家之身,我们府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名声到底不好听了些,侯爷一定会肯吗?”许如水疑惑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孟夫人说多了话,口都有些干了,喝下一杯水之后,又说道,“说起来是侯爷身份,是比我们高出一头来,但是侯爷到底是告老还乡的,手上没有实权,找我们联姻不会辱没了他们,反而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更好一些。” 想来孟夫人和侯夫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一个要侯爷的身份做靠山,一个需要孟府的财力过生活,实在是人心难测呀,若不是孟夫人彻底信任了许若水,这等话她不是轻易对人说起,找许若水说话,也是有原因的。“晚秋,刚你也小陪了郡主一会儿,说说你对她的看法。” 好在孟天博借机和自己说了想法,这一点两人不谋而合,那么就顺着上去,许若水‘由衷’地说道,“要是这亲事能成固然是好了,儿媳有个郡主的妯娌,脸上不知道多有光,要说这品性,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不过郡主识大体知礼数,这点倒是显露无疑,侯爷府的家教能差到哪里去,您说是不是?” “不错,还是你知晓我的心意一点,”孟夫人闻言颔首道,“只要天启的亲事一定,我便再无心事了。” “那侯夫人的意思是。。。。今日走得那般着急,是不是有事?” 第一百九十章 教训儿子 “这个不用担心,没瞧见那侯夫人走那么着急嘛,她是带着天启的生辰八字走的,郡主今年都已经过二十有一了,再没有人比侯夫人还心急了”孟夫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宝菊说王总管偷偷过来报信说孟老爷正在骂孟天启,赶紧让孟夫人过去瞧瞧,孟夫人听后,起身就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也消失了,许若水赶忙在旁边扶着过去了。 孟老爷等人没在别处,就在院子里,而孟天启则是跪在地上的,孟老爷气得不轻,指着孟天启认错。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让儿子当众这么跪着,还留不留脸面给他了。”孟夫人一路小跑过来,也没问什么事情,就开始心疼起儿子来了。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孟老爷瞪了一下孟夫人。 孟夫人当即咕哝开了,“关妾身什么事情了,天启好好的,不知道又是哪里做了让您不满意的,让你这般对待他,同样是儿子,怎么不见你苛责一下博儿?” 许若水一眼望过去,孟天博正瘫坐在椅子上看好戏呢。 “你该维护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孟老爷怒道,“若水那孩子刚死去多久,白梅兰又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他居然觊觎起郡主来了,那等身份的人是我们高攀得起吗?” “怎么高攀不起?我启儿天人之姿,配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老爷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孟夫人拉扯孟天启起身,孟天启作势就要起来了。 “今天你若是不打消那个念头,就别给我起来,”孟老爷的手指硬生生地指过去了。 “老爷,您说启儿错了,那她到底错在哪里了,不说个清楚妾身不依了,”不知是不是有了侯夫人看上孟天启了,孟夫人讲话显然底气足了很多。 “好,好。。。”孟老爷连声会说了几个‘好’字,“坠云,你把鸡毛掸子给我取来,我就不信了,今日不好好教教这个儿子,我就不叫孟瞻远了。” 坠云是孟老爷的人,自然是取了鸡毛掸子过来,孟老爷今日誓要教训孟天启了,便拖了张椅子,坐在孟天启的面前,看得孟夫人慌张得不得了,贴身护在旁边。 等孟老爷坐稳了,他开始数落孟天启的错误,“夫人,你可听好了,天启所犯之错之一,他不该对那个对子,他明知道这对子是郡主招亲之用的,知道答案了也不能说,而且那还是天博那孩子想出来的,他都晓得不多言语,天启却故意为之;其二,谁给了他够胆,要攀侯爷这门亲的,你高攀得起吗?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别让我这个做爹的一一数落。” 孟老爷的怒火不亚于之前发现孟天启和白梅兰私情的时候发的。 “这。。。这算什么错呀,”孟夫人听后说道,有些无所谓道,“天博这孩子什么模样,老爷你不知道吗?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对子是傻子对出来的。再说了,天启有门好亲事,你这个做爹的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你再说一遍,”孟老爷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慈母多败儿,夫人啊夫人,天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给惯坏了,从今以后,你不要管了,这个儿子我来教。”说完,孟老爷手中的鸡毛掸子用力往孟天启的身上拍去,“啪”地一声,尤为清脆。 “哎呀。。。老爷,你别打了,”孟夫人伸手阻止,但是孟老爷已经铁了心,将孟夫人甩了开去。 许若水奇怪,孟天启为何这般听话地跪在那里?这个孟天博知道,他在许若水耳边轻轻说道,“天启他在意那些生意,爹还未给他之前,他定会忍耐的,而且娶个郡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爹不首肯,其他都是白搭。”说完,贼笑了一下。 别人以为小夫妻两个咬耳朵,许若水听后便歪过头,同样在其耳朵旁说过,“他倒能挺得住气,不过大少爷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不然不会这般悠哉吧?” “再等等,”孟天博神秘地说道。 “娘~~~”忽闻孟天启一声尖叫,许若水抬眼望去,孟夫人脑门上已经留下了嫣红的血,孟老爷的手顿在了空中,想是这一棒子打在了护儿心切的孟夫人的头上。 “哎呀~~”孟老爷将鸡毛掸子摔在了地上,抱起孟夫人就往暖阁走去,还吩咐了赶紧请大夫,这下人们知晓老爷为二少爷的事情发火,但是具体什么的,是不大知道,请大夫的请大夫,端水的端水,来来回回的,顿时杂乱无章。 孟老爷神色凝重地背手叹气,现在也就孟天博让他觉得安慰一些,但这孩子太有主见了,就是不肯接手他的生意,否则他也不用这般操心了。 周大夫几乎是被人推着来的,到了还气喘吁吁的,先是看了伤势,有拨了孟夫人的眼睛,最后才是诊脉,这期间让人等得却是着急了些。 许久之后,他才从暖阁里走了出来,说道,“孟老爷,老夫这就给夫人开几幅药,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就算是醒过来了,此后夫人也不能太过于激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有劳有劳,”孟老爷没有想到这么严重,谢过周大夫之后去了暖阁,孟夫人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孟天启在一旁神色凄凉,“爹,大夫说娘她~~~” “哎~~~启儿啊,你让爹怎么说你好,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爹这般操心,爹就算不病死也会老死的,你好好做人,爹把家交给你也瞑目,何至于今天弄成这样,如果你娘好不了,你让爹怎么办啊?” 要说孟老爷对孟夫人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许若水两人听说事情这般严重,便匆匆去了暖阁,先是听到孟老爷又将孟天启训了一顿,然后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情。 “老~~爷~~~”孟夫人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喊孟老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孟老爷妥协 孟老爷听到声音,急忙去了榻前,握住孟夫人的手,“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大夫说了你服了药就没是了,你好生歇一会儿” 孟夫人摇摇头,用尽力气,说道,“老爷,妾身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唯一一个事情要老爷答应妾身。” 孟老爷一听,就算是堂堂一家之主都忍不住掉下了泪水,而且孟夫人这副样子还是他失手造成的,便说道,“夫人,你什么都别说了,等养好身体,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话才说完,孟夫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任孟老爷怎么喊都喊不醒,最后他抖着手指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爹,娘她怎么样了?”许若水问道。 “大夫说你娘很严重,说开几幅药试试看,你们都好好守着你娘,爹再去问问,还有有什么名医,就是花大钱也要给你娘医治。”孟老爷伤心地说道。 照顾的责任自然是落在了许若水的肩上,便应了下来,不过孟老爷还是走出暖阁,就被孟天启叫住了,“爹,你不能走,万一娘有个意外,您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找来神医都没用了呀。” 孟老爷驻足,似乎在想孟天启的话,孟天启便趁势说道,“不如等娘喝了第一副药再说,吉人自有天相,娘肯定会没事的。” 孟老爷‘哎’地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知道掌灯时分,宝梅端了第一副药过来,孟天启扶起孟夫人,孟老爷亲自喂药,小小一碗汤药足足喂了三刻钟,若不是孟夫人还有微弱呼吸,还以为这人已经死掉了。 “天博,晚秋,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都别站着了,有消息我派人告诉你们,”孟老爷哑着嗓子对孟天博二人说道。 “是,那儿子和娘子先回去了,”孟天博打着哈欠道。 许若水见自己这么待得也没什么事情,便和孟天博离开暖阁。烟儿在门外等着都打起了瞌睡,还是许若水推了推她才醒过来,她擦着双眼问道,“大少奶奶,夫人可好些了?宝梅她们都不肯说。” “回去再说吧。” “不是,大少奶奶你听奴婢说,下午那个周大夫着实奇怪了些呢,”烟儿的话让许若水和孟天博停住了脚步,对视一眼之后,让烟儿噤声,有话回去说,以免隔墙有耳。 回了凝香堂,烟儿才说出下午自己看到的,“奴婢见院子里乱成一团,不敢进去,便在院门外候着了,那个周大夫出来之后,用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笑着颠了颠,那荷包便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不是银子又是什么?” 孟夫人病危,诊脉的大夫说快不行了,但是反而能得到这么多的银子,这里面的猫腻应该不难猜到,孟天博和许若水两人心中同时了然,孟夫人串通大夫说了假话,用苦肉计迫使孟老爷答应孟天启和郡主的事情。 “烟儿,这些话切不可对第三个人说起来,知道么?”许若水面露肃色,仔细叮嘱。 烟儿晓得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为了自己的安危自然是不敢多嘴了。 孟天博去了净室盥洗,出来时只着了一身中衣,直径去了床榻上,斜身躺了下去,许若水见他占了自己睡觉的地方,有些气鼓,赌气地往大炕上一靠,算是自己晚上歇息的地儿。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孟天博强势地说道。 许若水转身背对了过去,不予理会。 孟天博索性抱了被褥和枕头,来到炕前,“娘子既然不喜欢睡床,那我与娘子一起睡炕吧。”说完,将被子盖在了许若水的身上。 许若水翻身将被子掀了开来,“孟天博,你有完没完,不是说好你我床炕分开而睡的,你为何还贴过来?” “有吗?”孟天博耍赖道,“我只记得昨晚你我相拥而眠,不曾记得什么床炕分开而睡。” “你~~~别那么无赖,”许若水气岔,玉指更是不客气地指向了孟天启高高的鼻梁上,不让自己凶悍一些,就怕会陷入温柔乡之中,她晓得这温柔乡如镜花水月,虚幻无影。 “咦~~娘子,你听我说,”孟天博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捏住了许若水的手,说道,“娘子,你猜娘明天会不会醒过来?” 许若水正纠结这个事情,孟老爷一个鸡毛掸子居然能将孟夫人打到昏迷不醒,这里奇怪不说,另外烟儿的话也正让人费解,周大夫那一大笔的诊金是不是孟夫人给的,也不好说。 “你是说娘是假装的?” “娘子聪明,”孟天博狡黠一笑,“今晚早些睡吧,明早便知分晓了。”说完,将灯一吹,上了炕,溜进了被窝,将许若水环在身畔,闭着眼睛休息。 许若水一动不动,很快就听到孟天博的打鼾声,也罢,就这么讲究一晚,明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天微亮,许若水便惊醒了,睡梦中好多奇怪的人和事,说不清道不明的,醒来想想又想不出什么东西来,索性就起了身 孟天博跟着醒来,没拿许若水开玩笑,利索地穿了衣,带着许若水朝文韬楼走去,还未到暖阁,就听见孟夫人正在嘤嘤地哭诉着,“老爷,妾身以为自己死了呢,再也见不到您了。” “夫人,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孟老爷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妾身迷迷糊糊听到,老爷答应妾身,说什么事情都答应妾身的,可不能反悔,否则妾身。。。妾身。。。”孟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慢慢说。。。”孟老爷急忙为孟夫人顺气,“只要你没事,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你别说了,先好好休息,啊~~” 孟天博和许若水两人都听到了,两人还彼此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 “老爷,”孟夫人躺下时拉着孟老爷的袖子,“如果侯夫人为郡主过来提亲,您一定要答应她,否则。。。否则妾身。。。” “好好好,什么都别说,你先养病啊~~”孟老爷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就算是上天入地的要求自己也会答应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媒 婆 暖阁没了声音,两人才进去,“爹,娘。” “你们来啦~~~“孟老爷见孟夫人苏醒了,虽然陪了一夜有些疲惫,但是语气中透着喜悦,“你娘她已经醒了,我也放心许多了。” “爹,您回去歇着吧,娘这里我来照料,”许若水是儿媳妇,照料婆婆是理所当然了,孟老爷起了身,算是答应了,出去时望了孟天博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孟夫人见孟老爷走了,撑起身子,靠坐了起来。 “娘,您身子还没好,躺下歇着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儿媳来做就行。” 孟夫人东张西望了两下,说道,“再不起来坐坐,我的骨头都要躺散了,你爹他没有折回来吧?” 许若水见她面色红润,看来是已无大碍了,原来装的那般虚弱是为了骗孟老爷,便说道,“爹去歇息了,熬了一夜,定是挺不住了。”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挨了一下,居然能让你爹同意天启和侯爷家接亲,值得了,这一下挨得真是值得了。”孟夫人兴奋地说道。 “娘,您真是好福气,”许若水恭维道,“到时候连郡主都得称您婆婆,这等风光咱们临城可就您是头一个了。” 这些话哄得孟夫人笑不拢嘴,“其实你不知道,我已经让侯夫人拿了我们天启的生辰八字回去了,说最快今天就派媒婆过来提亲。” 行事竟然这般迅速!许若水心里暗恨,难怪这般不待见我,原来是我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不过,依那郡主的性子,这婆婆也不是好当的。 “那得先恭喜娘您了,您再养养,一会儿就算媒婆来了,您也得有精神头应付才是。”许若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笑僵了,无奈得继续装下去,她扶了孟夫人坐在了凳子上,伺候她漱口,然后才端了药给她。那药散发着微微的甜味,闻着就不似平常那些药,孟老爷是太紧张了,所以连这点都没有发现。 天已大亮,孟夫人受伤的事情府里的人大抵都已经知道了,方丽颖一早就过来了,陪了孟夫人一会儿,因着她心情好,对外甥女也是笑脸以对,不过一会儿,丫鬟说王梦娇过来了,孟夫人的脸色有晴转阴,不过没有赶她走,反而让她进去说话。 王梦娇进来时,左手绑着手绢,看样子是昨天被开水烫得不轻,今天还没有见好,“王姨奶奶,你坐。。。”许若水招呼道,心想孟夫人心情好应该不会为难儿子的小妾。 “谢大少奶奶,”王梦娇软绵绵的,精神不济,不过屁股都还未挨上椅子,就听见孟夫人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王梦娇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更是不敢坐下去。 “王氏,你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孟夫人突然发飙了,和对许若水完全两种态度。 “夫~~夫人,妾身不知哪里做的不对,惹您生气?”王梦娇唯唯诺诺地说道。 “哪里不对,你自己没长脑子好好想想吗?给我去门外跪着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孟夫人先是一通责罚,让人听了云里雾里。 “娘~~您别动气,”许若水劝道。 “还不赶紧给我出去,难道还要我请你出去吗?”孟夫人厉声呵道。 王梦娇呆呆的,莫名其妙,自己连句话都没有说全呢,就被责罚,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就被许若水拉了出来,这也是出于许若水对她的了解,若不拉着些,顶嘴的话没有不敢说的,“王姨奶奶,委屈你了。” “大少奶奶,你说夫人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将我责罚,也不给个罪名。”王梦娇心里不甘道。 “她是夫人,你是她儿子的小妾,还需要什么道理,”许若水叹道,将人送到门口,就回暖阁了。 “跪下了吗?”孟夫人问道。 许若水透过窗子,看到王梦娇乖乖地跪在地上,回道,“已经跪下了,只是娘,她过来给你请安~~~” “不是因为今天的缘故,”孟夫人摆手说道,“昨天侯夫人对我说,这小妾怎么这么不知礼数,说我这个当夫人的太宽厚了呢。” 原来是昨日之事。方丽颖已经在一旁忍不住笑意了,“大表嫂,我们小妾是该有小妾的样子,您看昨日,她那一身衣裳和装扮,不是生生地把郡主都比下去了?” “还是颖儿懂礼些,不枉费姨母疼爱你一场。”孟夫人表扬了方丽颖,方丽颖红着脸说道,“这也是大表嫂指点有方,不然颖儿也要出那个丑了。” 孟夫人点点头,对许若水又喜欢了几分。 要说这提亲的事情,那侯夫人可真是上了心,早膳一过,宝菊就领着一个穿红戴绿的矮胖妇人进了文韬楼,她先是留意了一下门外跪着的王梦娇,然后才进了暖阁,对着孟夫人就是‘大喜大喜,天大的喜事’地说开了。 不用多问,一看就知道她就是媒婆了。 “做坐坐,”孟夫人急忙招呼道,“不只这位姐姐说的,是什么喜事?” “还能有什么喜事,”媒婆甩着全是脂粉味的手帕道,“侯府相中了我们的二少爷,特地让老婆子来说亲,老婆子还纳闷呢,二少爷不是去年刚娶了二少奶奶嘛?怎么侯夫人还要让老婆子去提亲,,不料那侯夫人说那二少奶奶早已自行离去,只是夫人和二少爷仁厚,没有对外说而已。” 孟夫人闻言,便笑了开来,“我说老姐姐真是会说话。” “哪里,哪里,是夫人您的福气好。” 许若水听二人相互吹捧着,见孟夫人那慈祥的面目更为厌恶了,可她能怎么样,也只得陪着笑,只希望有一日将飘在云端的孟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这才能解气。自己的死从离家出走变成了自行离去,这无疑在许家的好名声上蒙上了一层纱。 “不只侯夫人将我儿和郡主的生辰八字合得怎么样了?”照理说这生辰八字都是由男方来合的,孟夫人为了讨好侯夫人,居然先将自己儿子的生辰给送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八 字 “老婆子啊就为这个事情而来的,”媒婆正襟危坐道,“合是合过了,但是有点点差强人意,所以侯夫人让老婆子来问问夫人的意思[红楼+综]敬水流深。” 媒婆讲话本就留七分说三分,说是点点差强人意,这说明合起来并不是很好了。 “哦~?老姐姐直说无妨。”孟夫人蹙眉道,想不到搞定了孟老爷,八字还成了问题,她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了。 “夫人,您知道郡主金枝玉叶,命中带着富贵,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算命的说郡主太过于富贵了,八字上比二少爷的硬上一些,侯夫人就让老婆子将这事与您透个气,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她便让人将二少爷的八字送回来。” 媒婆说了合八字的结果,但是还是留了一手。 孟夫人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女子的八字若是硬过男子,便一辈子强压了男子一头,她作为亲娘,是极不乐意发生这种事情的,而且,八字太硬,克夫克子的事情也还是有的。这算是怎么回事,这都相中了,居然八字不合,这不是比挖她心还疼吗? 媒婆见孟夫人犹豫了,又说道,“夫人是不知道呢,老婆子一去侯爷府,还有好几户大户人家的媒婆过去提亲,侯夫人应付都应付不过来,单单叫了老婆子过来,想是对二少爷很满意了,不是老婆子多嘴,虽说这八字硬了一点儿,但是旺夫旺子的命格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旺夫旺子这四个字让孟夫人一下子有了精神,“老姐姐的意思说郡主是旺夫旺子之命?” “可不是,”那媒婆神气地说道,不过也难怪她了,能为郡主说亲,那是极为荣耀之事,如果能撮合这对姻缘,那可是一辈子都出穿不愁了,瞧瞧这孟府,多少富裕的人家,看看侯府,更是贵气逼人啊。 不过,孟夫人到底是为亲生儿子说亲,不能马虎,而且之前孟天启和许若水的姻缘自己不满意,这次怎么得好好看看了,不过她不敢直接说自己对那八字有疙瘩,便说,“老姐姐,你稍坐一会儿,喝点水再说。” 媒婆当然不着急,谄笑着连声说好。 “晚秋,”孟夫人叫道,“你让宝菊去将我妆台上的盒子取来。” 许若水不知是作何用意,但不敢多问,出了暖阁,将孟夫人的交代说给宝菊听,宝菊自然知晓里面是存放银子的,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 虽是秋天,但是日头还有些烈,王梦娇跪在地上已经热汗淋漓了,人也有些摇摇晃晃了,但是还强撑着,没有倒下去,最有意思的是方丽颖,她被孟夫人谴出暖阁之后,便在一旁看着王梦娇,而且还不亦说乎的模样。 “大表嫂,刚刚那人是谁啊?”方丽颖拉着许若水问道。 王梦娇听到了,便抬起了头,她心里有些底了,但是不敢确认这人是不是媒婆。 许若水余光瞅见王梦娇的表情,料想她肯定也很想知道了,既然这样不如就透点风给她们两个,让孟天齐焦头烂额去吧。 “不瞒姨奶奶了,那人是侯府请来的媒婆,说是来提亲的。” “给谁说亲?”方丽颖疑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许若水表示无奈,比起王梦娇,方丽颖却是单纯许多,而此时王梦娇却整个人晕厥了过去,看是受不了打击吧。 “哎呀,王姨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许若水赶紧扶起王梦娇,只见她双唇紧闭,没有一丝气息,许若水当即拔下头上的簪子,刺了她的人中一下,她才醒了过来,其实许若水真想将那簪子刺进她的喉咙,让她一下毙命,但是一想到孟天启和孟夫人还这般得意地活着,便心有不甘。 王梦娇醒来却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让人不可捉摸,孟天启,你居然要娶郡主,那么你答应了我的事呢,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怎么了,晚秋?”孟夫人听到了许若水的声音。 许若水让王梦娇靠在柱子旁,说道,“你先靠一靠,我去和夫人说一下。” 王梦娇木讷地点了点头,相对于方丽颖的幸灾乐祸,她此时心疼得麻木,好不容易得到的男人,难道就要被其他女人抢去吧,不可能!自己连表妹都可以舍去,什么郡主,她根本就不怕。 许若水进屋,在孟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孟夫人听后说道,“你让她先回去吧,下次给我记住做人的本份,别痴心妄想了。” 许若水应下,将孟夫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王梦娇,她听后,没有一丝异样,就连眼睛都不曾蓄着泪,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宝菊回来时手里是多了一个黑漆盒子,许若水端了进去,孟夫人从里面拿出两个硕大的银锭子,看样子一锭足有五十两,她将银子推到媒婆面前,说道,“这点酒钱还请老姐姐拿着先。” “孟夫人这是何意?”媒婆是人精,怎么看不出来孟夫人的犹豫,借着银子问道。 “老姐姐回去之后先别说已经见过我了,你瞧我这样子就知道身子不爽,没有见客。”孟夫人别有意味地说道。 媒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知道怎么说了,当然是不会拒绝了去。 支走媒婆,孟夫人陷入了深思,连许若水都给谴下去了,想是对这亲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许若水出了暖阁,没有去找孟天博,反而想去王梦娇那里看看,顺便问问,昨日里孟天启手里的那只珊瑚莲花金钗是不是她亲手送出去的。 王梦娇的院子里,丫鬟们都个个站都远远的,表情还战战兢兢地。碧儿见到许若水便像看到救星似地,“大少奶奶,你快来劝劝我们姨奶奶,不知道怎么了,一进屋就。。。” “哗啦~~”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响声,吓得碧儿不敢说下去。 “我进去瞧瞧,”许若水安抚道,死了才知道王梦娇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现在进去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她的另一副尊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吞的嫁妆 推开房门,只见花厅里一片狼藉,花瓶茶壶茶盏碎了一地不说,连着椅子都已经四脚朝天了,人不在花厅,许若水便掀了帘子看看是不是在内室,不料,一个东西砸了过来,还好眼疾手快接住了,定睛一看,是一只靠枕悍妻“傻”夫。还好只是一只靠枕,如果是硬物,这脑袋早就已经开花了。 “给我滚,都给我滚。”王梦娇正趴在炕几上撕心裂肺地说道。 “姨奶奶,”许若水喊道,“是我!”王梦娇幽幽地抬起眼睛,狠意瞬间消失殆尽,“大嫂,我。。。我。。。你怎么来了?”许是没有想到这个狼狈的时候许若水会进来。 “我不放心,过来瞧瞧你,”许若水自己坐了下来,环视了内室,叹了一口气,“姨奶奶这是何必呢?弄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大嫂,你知道我心里的所想?” “怎么会不知,”许若水应道,这内室凌乱得根本无处下脚,“先收拾一下屋子吧,一会儿二少爷就算来了,也不会高兴见到这样。” 许若水看着屋里的摆设,许多都是自己屋里的,见到熟悉的东西,心里由一揪,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先让丫鬟们收拾了吧,妥当了我们也好说说话。” 许若水自作主张地让丫鬟们进来收拾,可是王梦娇却不让他们进内室,戚戚地说道,“这里我自己收拾就行。”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可王梦娇好像无心收拾,捡了被褥之类的东西之后,又重新上了炕,一副凄凉的怨妇样。“姨奶奶你也别难过了,我们女子命苦,愣谁都有可能摊上这件事情的。”许若水‘安慰‘道,“如果不是二少爷和郡主有缘分的话,这亲事也成不了,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看那金钗倒成了媒人了。” “什么金钗?”王梦娇兴趣寥寥地问道,“这亲事不是夫人做得主吗?” “姨奶奶有所不知,昨个儿我不小心碰上二少爷找郡主,说是捡到了郡主的东西,我瞧那模样好像是一只红珊瑚金钗,心里还寻思着那郡主原来会带这种俗气的东西。” “红珊瑚金钗?”王梦娇问道,“那红珊瑚是不是呈一个凤凰的形状?” 许若水故作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好像是的,姨奶奶,你怎么知道?” 王梦娇下了炕,掀了帘子,对外面的丫鬟说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丫鬟们齐声应下,全部都出去了。王梦娇这才进来,对许若水说道,“大嫂,帮我一把。” 许若水不懂她要做什么,只好跟着她上了拔步,“帮我把被褥都推开,床板拿掉。”她边说边做,利索地将被褥重新推在了地上,床板是上好的檀香木,一个人想要抬起来,颇有些吃力,“大嫂,帮我一起抬起来。” 两人抬了两块床板,王梦娇舒了一口气之后,用脚踢出了四只硕大的箱子。 许若水清清楚楚地记得,这箱子自己是自己的陪嫁东西。从挪至后院之后到现在整整九个月了,她才真切地看到父母为自己准备的嫁妆。 心中一阵酸楚,爹,娘,你们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些东西尽数讨要回来的。 王梦娇打开先后打开这四个箱子,说道,“大嫂帮着一起找找,我这里定是少了东西了。”她拿出一张纸,许若水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当初自己和烟儿一同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 许若水核对起来得心应手,倒是让王梦娇吃了一惊,“难怪夫人这般重用大嫂,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子,大少爷娶了你真是有好命了。” 无论是不是恭维,许若水都没有心思听,因为据他所知,嫁妆都远远不止这么点,凡是已经送出去的,都被王梦娇做了记号。 林林总总地核对一便,果然少了只红珊瑚金钗。 王梦娇跌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他真的拿了我的东西去送给郡主?” 许若水此时比王梦娇更为难过,自己的表姐拿了自己的嫁妆,用了自己的夫君,料谁能镇定下来。 “姨奶奶好家底。”这句话是硬生生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大嫂说什么?”王梦娇好像没听清楚,转头问道。 许若水屏住眼泪,吸了一口气,说道,“都说姨奶奶家底丰厚呢,今日我总算是见识了。”听着就是调侃的意思。 “哦~~~”王梦娇不自在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娘家偷偷送进来的,别人都不大知道,大嫂可得为我保密,二少爷送给郡主的那只金钗就是我的嫁妆之一。” 原来是孟天齐不问自取,难怪王梦娇会面露凄色,这男人根本就是拿她做钱庄了。 “别多想了,许是相同之物吧,” “大嫂不用安慰我了,那只金钗是我爹娘特地为我准备的,但是是红色,所以我都没敢带出来。”王梦娇颠倒黑白地说道,她将自己当成了许若水。 “你都这么多嫁妆了,那许家小姐岂不是更多?”许若水试探地问道。 王梦娇的脸坚硬了一下,避重就轻道,“这个我就不知晓了,大嫂再帮一把,我得给这些箱子都上了锁才行。” 看来她信不过孟天启了。 收拾妥当,两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大嫂,二少爷和郡主的婚事真的会成吗?”王梦娇擦着汗问道,现在孟夫人不待见她,她肯定得巴结许若水已探得更多的消息。 事实上许若水对王梦娇的恨又多了几分,别看她人前温良贤淑,但是发起脾气来也是不怕天塌下来的,那次知道孟天启喜欢白梅兰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可惜孟老爷网开一面,没让她禁足满一个月。 “八成是能成的了,以后,咱们都跟着风光不是吗?”许若水故意说道。 “不行!”王梦娇尖叫道,许若水就算有了准备,也吓了一跳。 “姨奶奶?” “我不会再让人靠近天启的,否则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只有我才能当这个府里的二少奶奶。”王梦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紧紧地抓住了许若水的手,像是要发泄自己的心中的怒气。 “姨奶奶,你怎么了?”许若水使劲摇了她几下,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太怪异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怀有身孕(一) 王梦娇忽然回神,恢复神情,“没什么,没什么,大嫂,我好多了村姑的奋起。”她将自己的怨气深深藏了起来,只有从长计议了,得想个办法让孟天启和孟夫人重新待见自己才行。 “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得空再去我那里坐坐吧。”许若水要回去了,得找孟天博问问看,孟天启那边的账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只身回了凝香堂,烟儿说大少爷交待说今日要随孟老爷出去看府里的生意,说今晚不回来了,许若水碰不上人也只得作罢。 想起那些嫁妆都被侵吞,许若水很是担心家里的产业,以前没有留意,以为舅舅舅母会真心帮自己料理,先下看看王梦娇的模样,那些产业定是已经不保了。 三四个月过去了,自己不但没有报仇,反而让孟天启逍遥快活了,即将妻妾在怀,孟夫人更是与侯爷府要成为亲家,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无奈手太短,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能帮上的孟天博却极为神秘,他流露出来的温情让她寒冷已久的心渐渐暖了起来,她好怕自己会慢慢沦陷,到时候怎么抽身离去? 想到这些便觉着心烦,不安爬满了脸,完全没有注意到烟儿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大少奶奶,您是不是不舒服?春困秋乏,不如您回屋歇一下?” 的确无事可做,许若水拖着有些乏力的身子,爬上床榻,大白天地歇下了。 许若水离开王梦娇院子后,王梦娇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牢牢把握住孟天启的心,正一筹莫展时,碧儿手中的东西让她有了灵感,细想了之后,她发现这个法子极为可行,而且连孟夫人也会对自己改变看法的。 碧儿手中的东西就是女子每个月都需要用到的月事带子,王梦娇是想借孩子在孟天启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说起来自己的月事已晚到了几天,不知道连上天都帮她,她心中窃喜,如果是真的,根本不需要装模作样了。 “碧儿,那你过来?” 碧儿放下手中干净的衣物,过来听后差事,“你去和王妈妈说一下,我要出府,回娘家一趟。”她吩咐道,这个时候孟夫人应该不会太想看到自己,回娘家正好如她的愿。 果然如王梦娇所想,孟夫人听了之后只挥了挥手就让碧儿回去回话了,今晚门禁之前必须回府,其他倒是没有多说,孟夫人只是没有多余时间管其他事情而已。 王梦娇顺利地出了府,直接去了许府,更加准确地说现在已经变成王府的那个宅子。刘巧儿见女儿又回来了,见她瘦的不成样子,心疼地拉着女儿说话,“是不是孟天启他对你不好呀,怎得让你消瘦了这么多?” 王梦娇一时无法长话短说,只应道,“他对女儿很好,娘您不用担心。” 刘巧儿听了便松了一口气,“娘还以为他对你不好呢,要是不好,娘替你讨回公道去。” “哎呀,娘,你说什么呢,你以为女儿已是二少奶奶啦?真是的~~~”王梦娇埋怨道,“女儿找您是有事情的,其他事情都显搁一搁,行吗?” “好好好,你说你说~~” “女儿那个好些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喜了?” “真的?”刘巧儿的眼睛都要亮了,“不然娘去叫个大夫给你瞧瞧?” 王梦娇想了想,赞同刘巧儿的安排,便让亲娘去请了一个大夫,她自个儿在屋里等着,不过一刻钟时间,刘巧儿就领了一个发髻抱着布包的妇人进来,笑着给女儿介绍,“娇儿,她可是我们这条街最好的稳婆,娘请她过来给你看看,你放心好了,嘴巴保准严实。” 王梦娇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稳婆,把喜脉这种事情怎么瞧得准,那稳婆看出王梦娇的迟疑,便扬声说道,“老妇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接生过的孩子没有十打也有八打了,奶奶这都不放心?” “来吧来吧,”刘巧儿将王梦娇推到桌前,挽起她的袖子,就让稳婆把脉,“李大嫂子,你给好好看看吧。” 稳婆姓李,刘巧儿为套近乎,便叫了李大嫂子。 李稳婆依照大夫把脉的样子,眯着眼睛把脉,片刻之后,自信地说道,“奶奶身子比较虚,但是要说喜脉嘛,真是没有。” “李大嫂子,你可看清楚了?”刘巧儿不相信地问道。 “可我月事已经迟了好多天了,不是有孕那又是什么?”王梦娇失望地说道。 “依老妇看,奶奶的身子太虚了,面色也不大好,所以才会导致月事推迟,得好好补补才行,不然这身子难以有孕啊。”李稳婆的话让王梦娇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我身子好着呢,不可能不会有孩子的。” “奶奶,稍安勿躁,老妇只说是难以有孕,有没说不会怀孕,如果能吃我几帖药的话,定是没有问题的。”李稳婆殷勤地说道,“不如给奶奶配个几副?” “管用吗?”刘巧儿着急地问道。 “管用~~~”李稳婆伸手作讨要银子的样子,刘巧儿见状,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给,李大嫂子,你就给配上几帖,等我女儿有了孩子,我定有重谢。” 李稳婆接了银子,对着刘巧儿口述了那帖药,刘巧儿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送走李稳婆时,身上又多带了几帖药回来,原以为王梦娇会很高兴,不料她依旧愁眉苦脸的。 “娇儿,你到底怎么了?娘怎么觉得你老是不顺心的模样。”刘巧儿将那些药放在了王梦娇的面前。 “哎,娘,女儿还以为这次会有身孕,这样的话还有可能挽回天启的心,过不了几日,天启就会娶郡主为妻了,哪里还有女儿的位置呀?”王梦娇再不找人发发牢骚,怕是疯掉了。 “什么?郡主?连郡主都看上天启啦?” “可不是,天启对郡主也是。。。。。。”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可怎么办,要是别人我们也还有的办法,这要是郡主的话,这事情就难办了。”刘巧儿急得坐不住了。 “所以女儿以为可以用孩子来博得一个地位,看样子是不行了。”王梦娇苦恼之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怀有身孕(二) 母女两个想了半天,都未能找到法子。王梦娇看天色已晚,便说要回去了,这几天心情抑郁,所以连身子都没了精神头,看似柔柔弱弱的。 “娇儿,你等一下,”刘巧儿喊住王梦娇,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儿的形态,笑着说道,“娘看你娇弱的样子倒是像及了有身孕的人,不如就将计就计,就说已经有了身孕了,你说怎么样?” “这怎么可以,娘~这等主意你怎么想的出来,万一被发现,女儿还能待在孟府吗?”王梦娇立刻反驳了刘巧儿的主意。 可刘巧儿就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女儿受苦,解释道,“你看着李稳婆的药你吃着,这边天启知道了你怀有身孕,肯定都会歇在你屋里,到时候你多耍点手段,这身孕不是很快就有了吗?” 看似很有道理,王梦娇思忖了一下,“可行吗?” “肯定没问题,”刘巧儿确定道,“到时候怀上了再说也不晚,难道还能责罚你吗?” “娘的主意倒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娇儿,你顺便将这些药带回去,就说是保胎药,这样让丫头们每天都能熬给你喝,不出一个月你准能怀上。”王梦娇越想越对,连那几帖药都给安排好了。 王梦娇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在郡主嫁进来之前稳住地位,便接受了刘巧儿的主意,而且两人合计还是待在傍晚的时候再回去。 刘巧儿到底是有些心思的人,还让底下人抬了轿子过来,又把碧儿叫来吩咐了一通,好像王梦娇真有身孕一般,按她的意思,做戏就要做得像。 掌灯时分,一顶轿子被守门的拦了下来,“里面是什么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啦?里头是我们王姨奶奶。”碧儿颐使气指道。 “什么姨奶奶,姨爷爷的,下轿下轿。”看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被人说成狗了哪能不生气。 “我告诉你们,姨奶奶已经有了二少爷的孩子,若是下轿有个好歹,你们担得起吗?”碧儿得意地大声说道,恨不得全部的人都听得到。 看门的便不敢得罪了,对望了一眼,就让了开来。 门房处的婆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种消息便一路小跑至春晖院,被告知孟夫人还在文韬楼,便跑过去文韬楼报信,“夫人,刚刚王姨奶奶回府了,那排场可真是罕见呢。” 孟夫人正在用膳,听了之后,将碗筷一放,“那些看门的都是摆设吗?不想干了早点和我说,打发了便是。” “不是这样的,夫人,那个王姨奶奶的丫鬟说有了身孕,看门的人不敢拦,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了院子里了。” “你做的不错,这个月多发点银子给你,下去吧。” “谢夫人赏,”门房的人谢过之后便下去了。 “走,我们瞧瞧去。”孟夫人还未用好膳就说要去看王梦娇,这么巧,这个时候居然有了身孕,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昨日侯夫人看到王梦娇那一身华贵的打扮,已是有了不满,所以今日自己对王梦娇略加惩罚了一下,希望她下次记住,不要这般张狂。 照理说有了身孕,儿子就后继有人了,但是未来儿媳妇可能会是郡主,这一下子孟夫人心里没了主意,郡主会不会介意呢? 到了王梦娇的院子,孟夫人留了丫鬟在院子,自己进去看王梦娇,只见她已经在床榻上眯着眼睛小憩,这气虚的模样还真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姨奶奶,夫人来了。”碧儿小声地提醒道。 王梦娇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有事让人过来说一声,梦娇过去伺候您。” “听下人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 王梦娇脸一红,“他们倒是嘴快,这个应该是梦娇亲自和您说才是。” “这么说是真的了,”孟夫人将信将疑,“我再找个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吧,这等事情疏忽不得,我让去请信得过的大夫来。” 王梦娇点了点头,刘巧儿说了,大户人家肯定会再找人大夫确认的,到时候咬定那人医术不精就是了,孟夫人就算是有疑问,也还会再等上一段时间的,等服了李稳婆开的药,那个时候也已经怀上了。 见王梦娇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孟夫人开始犹豫了,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确诊一下? “把脉的大夫说让梦娇好生歇着,还给抓了药,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别静养一段时日,别跟什么人都接触,毕竟孩子月份小,怕冲撞了。”许若水指了指小几上的药,为自己增加说服力。 倒是有这种说法的,有了身孕最好别到处声张,免得吓着胎儿。 “那你好生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直管让人找我,”孟夫人经过深思之后,还是决定放弃另外再请大夫,量王梦娇也不敢说假话。 孟夫人坐都没有坐就出了内室,出了院子时,让宝菊找了个小丫鬟出来。 “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给我回答。”孟夫人神色严肃道。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王姨奶奶的月事大概都是什么时候?” 衣服都是小丫鬟洗的,问她这个事情自然没错,“回夫人的话,大约一个月前,这些天奴婢们还在说呢,怎么王姨奶奶的月事还没来,八成是有了好事吧。这不,刚刚听说了,还真是有了呢。” 这个月没来?孟夫人又相信了几分,既然这孩子已经有了,那自己也只有接受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梦娇有喜一事很快就传开来了,许若水睡醒之后,也听说了,心里不禁感慨王梦娇的命是比自己强些。这一夜,孟天博不在,她便觉得有些孤单了,直到月上中天了才睡着。 第二天,用了早膳,就去给孟夫人请安,没睡好的人不仅是许若水,还有孟夫人,她见许若水来了,就说道,“昨晚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跛子李再现 “是~~~儿媳特地过来恭喜娘的,那媒婆说得真是没错,郡主果然是旺夫旺子之命,这才过提亲,就传来王姨奶奶有喜了,真真是大喜之事呢。” 许若水想起那个媒婆的话,顺势就说了下去。孟天博不是说了嘛,成全孟天启娶郡主,昨日本说两人八字不合,孟夫人犹豫了,今日不如就替那郡主说说好话,好事尽快成双。 “嘶~~你这么一说倒是极为有理,天启总算有了孩子,也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只是那孩子是出自王梦娇之身,让我多少有些不痛快。”孟夫人遗憾不已。 “这有什么,”许若水笑道,“等孩子一身,郡主也已经进府了,到时候养在郡主膝下,有了好的教导,不都是娘您的孙子嘛?” 孟夫人闻言颔首道,“还你是这孩子想得通透,这理儿可不就在这里,不过这事情还得和那媒婆说一声,郡主那边瞒不得。”她刚想叫人过来去请媒婆,转念一想,又说道,“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媒婆那里,不然侯夫人还以为我在她们面前托大了。” 许若水帮着孟夫人穿衣梳妆,收拾利索了才送她去了院门口。 不用在孟夫人跟前伺候了,便觉得无事了些,过不了多久,就多个郡主来压制王梦娇,让她知道什么叫‘痛’。 在回院子的半路上,正巧碰上了小顺子,可左右看了一下,不见孟天博,便问道,“大少爷可回来了?” “大少奶奶,大少爷让您去一趟花房,说是这次出去带了上好的花种,让您挑上一些。”孝顺地低眉顺眼地回到,看样子是专门在这等着了。 孟天让自己去花房挑花种?这倒是稀罕事了,别说刚开始傻乎乎的,不懂什么叫欣赏,就算清醒过来之后,也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他在花丛中的模样。 “去看看,”小顺子带着路,许若水便跟着过去了,这是另外一条通往花房的小径,比起平常走的路快很多,只要绕过荷池就可以了。 到了花房,便看见孟天启环抱双手,远远地看着远方,一眼望去都是花花草草的,许若水不明白他看什么。 “大少爷,”她喊了一声,孟天博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过来。 走到她身边,也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只见前方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脑袋,细看之下,居然是那次自己第一次去花房里碰见的小姑娘和一个中年男子。 “那人就是跛子李,”孟天博淡淡地说道。 跛子李?他不是去乡下了吗?怎么得会被孟天博弄回来,而且会这般乖乖地跟着回来,如果当初是孟天启指使他伤害孟天博的话,他怎会敢回来,这点真是让人猜不透了。 “你知道当初是跛子李下的手?”虽然是多此一举,但还是想问一下。 孟天博点点头,“论起来现在小顺子是我的人,你都能知道,我为何就不能知道?”这话噎得许若水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傻乎乎的人看来是自己了,做的事情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而且还会乖乖地跟着你回来?” “找个死人不容易,找个活人有什么难的,”许若水忘记了他有两个神出鬼没给他打下手的人,她刚想开口,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道,“你听着便是了。” 在花丛中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忙碌着,“阿爹,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喜娃好想你。”那小丫鬟笑眯了眼睛,原来跛子李是她的爹。 “你。。。”许若水掰开孟天博的手,瞪着眼睛说道,“你是利用她的女儿让他回来了?这样做是不是缺德了些。” “缺德?他收了天启的好处而伤害我难道就不缺德,我不过是小小威胁了一下而已。”孟天博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这么坐和天启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爹信与不信,”孟天博冷漠地说道,“我昨日和爹出门,话里话外提了天启伤害我的事情,但是爹不相信,他说天启有时候是急功近利了些,但是不会对我这个兄长有坏心,在爹的眼里,我与天启一样都是儿子,更加不会信兄弟相残之事了。” “那你叫他又有何用,难道爹就会信了?”许若水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 “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吗?哦~~我忘记了,你虽识得一些字,但是到底是丫鬟,我看你是不知道了,”孟天博故意嘲讽道,“我与爹做了赌约,天启他会因为做贼心虚而对跛子李有所动作,信不信三天之内,必见分晓。” 呵~~~太可怕了,用一个活生生的人作诱饵,孟天启急功近利的心性必定不会让跛子李再出现在眼前,那么肯定会有所行动,之前只是将人放到乡下去,那么第二次他会怎么做?孟天博好深沉的心思。 “话说回来,我叫你来不是看热闹的,你得帮我。”孟天博掰过许若水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缺了你这事情可不会那么顺利了。” “你让我成为你的帮凶?”许若水被他的眼眸吸至眼底。 “别说的那么难听,”孟天博邪魅一笑,神色却依然很冷,他用拇指摩挲着许若水的脸,说道,“你只需要帮我送两盆好看的花去他那儿就行,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不会拒绝的,帮了我等于帮了你自己,不是吗?” 从一开始,许若水就已经处于被动之中了,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而自己却得费尽心思猜测他,真是够累的,也罢,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 孟天启交待完就带着小顺子走了,许若水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要两盆花,多么简单的事情,可看了眼前这般温馨的场面,心头犹如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过了许久,那父女两个终于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了,小丫鬟欢快蹦到自己的跟前,说道,“奴婢记得您,您是大少奶奶,对不对?”喜娃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上此您来奴婢只给您一盆‘枫桥夜泊’,这次您可是来巧了,奴婢阿爹回来了,您想要什么花都行。”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送 花 “好,就给我选两盆吧,大一点的,看起来喜气些就行,”许若水说道。 喜娃又活蹦乱跳地跑回到了跛子李身边,对着他说了什么,跛子李听完之后,抬起了头,朝许若水这边望了过来,之后他对喜娃交待了两句,喜娃朝着许若水挥了挥手,“大少奶奶,您稍等一下下,奴婢马上给您拿过去。” 大约等了两刻钟的时辰,跛子李和喜娃两人满头大汗地拿了两盆花过来,样子倒是清雅,一盆是淡淡的花瓣之中藏着金黄色的花蕊,一盆是妙曼的伸开舌状花瓣的花,这个许若水认识,是菊花,颜色不是普通的金黄色,而是极为少见的桃花红,“这盆紫色是什么花?” 跛子李擦了擦汗,弯身回道,“这盆也是菊花,叫瓜叶菊。” 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拿着锯子是打孟天博的头部,但是小顺子已经亲眼看到,纵然心里有些同情也只得一闪而过呢。 “甚好,就这两盆吧,”菊花象征高尚,吉祥和长寿之意,送到方丽颖和王梦娇的院子里,定会不差的。不过看着这两盆话,许若水有些束手无策了,自己怎么弄过去? “大少奶奶,您可让奴婢好找了,”是烟儿的声音,看着样子是找寻了自己很久了,“大少爷说您在花房,让奴婢过来伺候着。” 孟天博真是思虑周到了,连自己搬不动花都给算计到了。 喜娃和烟儿一人拿着一盆花跟在许若水的身后,她便先去了浣纱苑,让喜娃在院门口等着,带着烟儿和那盆舌状桃花红菊花进去了。 方丽颖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屋里,孟夫人都不在府里,她也无处可去,正躺在小榻上眯着眼休息,春锦在一旁给敲着腿。 “方姨奶奶,我们大少奶奶来看你了。”烟儿放下花盆,进去传话。 “大表嫂来啦?”方丽颖翻身下了小榻,出门迎接,“大表嫂你要来也不早说,我也好让你准备一下。”一脸的热情,看来王梦娇有了身孕对她没什么影响,而且一派悠闲的模样。 “去花房的时候,看到原先的花匠又回来了,我看他手艺不错,就寻思着给你弄盆花过来,也好给这秋天应应景,让人赏心悦目些。” 方丽颖一看是盆菊花,而且颜色还极为特殊,便笑着说道,“极好,极好,你看我这院子冷冷清清地,是该摆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大表嫂有心了。” 许若水知晓这浣纱苑从未被人认真看在眼里过,什么花草装点的,肯定没有人会提及,这一盆菊花往门口一摆,还真是有些生机勃勃的模样了。 “大表嫂进去屋里坐吧,我那有姨母给的上好香茶,给您泡一盅尝尝看。”方丽颖殷勤地邀许若水进去,可还要去王梦娇那里,便婉拒了,“我还得去一趟王姨奶奶那里,改日再来你这里坐。” 听到王梦娇三个字,方丽颖一脸的鄙夷,“她到矫情了,一有了身孕便弄得满府皆知。” 方丽颖肯定知晓了此时,不过这平静的模样倒是让人奇怪了些,莫不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她身上的棱角磨得干干净净?这个许若水便不去深究了,一人一种活法,或者低调一些才好。 之后便是王梦娇的院子了,门口多了好些丫鬟站着伺候,许若水进去之后,就有丫鬟进去禀告,然后那丫鬟出来说道,“二少爷和王姨奶奶请大少奶奶进去。” 青天白日的,孟天启居然陪在王梦娇身侧,看来对这孩子是上了心思了,这一想便觉得自己当初的凄凉。 烟儿拿着花进去,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的调笑声“爷,您就别逗妾身了,这果子妾身不吃,孩子总要吃的。” 丫鬟掀帘时,许若水正瞅见孟天启拿着葡萄引诱王梦娇,一人躺在炕上,一人坐于炕沿,还颇有两夫妻的恩爱味道。 “哎呀,是大嫂来了呀,”王梦娇借着肚子有恃无恐了,当着孟天启的面叫许若水大嫂,而他却没出声反驳。 “在花房里得了盆好看的花,今日特地给王姨奶奶送过来,也正好应应喜景。”许若水还是按着之前的说道,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王梦娇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头,问道,“我身子不大方便,大嫂请见谅,这花真是好看得紧,我倒是从未见过呢。” 孟天启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许若水也不在意,因为他听到跛子李三个字的时候,或许会坐不住了呢。 “这是一盆菊花,花房的跛子李说这花的名字叫瓜叶菊,是他之前栽培出来的,我看不错,所以特地送过来。” 果然,孟天启一听‘跛子李’,便扭头过来,“大嫂说花房里的跛子李?” “正是呀。” “走起路来一顿一顿的那个跛子李?”孟天启确认道,这也正好说明了他是认识跛子李的,许若水都没有发觉那人走路一顿一顿的。 “好像是他。。。”她不确认地说道。 “梦娇,你先好好歇着,我出去一下。”孟天博慌张地说道,然后便出门了,王梦娇怎么叫都没有叫住,气得只踢炕几,“一个看花的有什么好在意的。” “王姨奶奶别生气,许是二少爷觉得这花好看,所以让那跛子李给多弄上几盆吧。”许若水随口说道。 “是么,我怎么突然不觉得这花好看了,”王梦娇的好兴致随着孟天启一起消失,许若水见自己的事情已了,便回去了,她也要好好歇歇,一大清早地对着那么多人笑,脸皮都僵住了,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日子。 可是回屋没有多久,孟夫人那边又让人叫自己过去说话,这一来一去的,竟错过了午膳的时间,许若水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又去了孟夫人的院子。 这一次可不是孟夫人一个人在了,而是身边多了个陌生的贵妇人,是许若水从未见过的,见那模样已有五十出头了,两鬓白发斑斑的,可发髻上的首饰却是极为精美,这人是谁?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帮忙的 这贵妇人是谁,许若水纳闷了一下,便很快过去给她请安,“晚秋给夫人请安王爷接招:妖妃斗夫三十六计。”这是基本的礼数,见她梳着妇人发髻,叫一声夫人准是不会错的。 “不用多礼,”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许若水,转头问孟夫人道,“这是你那大儿媳?”显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正是,”孟夫人点点头,“是不是那当初那模样有些不同?” “何止是不同啊,”那妇人惊叹道,“还是孟夫人您教导有方,那么个木讷的女子都被你调教成这般伶俐,着实让人吃惊了些。” “夫人谬赞了,”孟夫人听了这些很是受用,便对许若水说道,“晚秋,这位是县令老夫人,当日就是给你梳头的五福婆婆。” 许若水怎么可能知道,当初晚秋是进府的时候自己都不曾嫁进来,不过现在是晚秋的身份,便说道,“儿媳愚钝了,竟没看出来,想是老夫人又比之前年轻了许多,儿媳看岔了。” “瞧瞧瞧瞧,这小嘴儿伶俐的,”县令老妇人听了后笑不拢嘴,谁不喜欢自己被人夸年轻,“这话可比得上吃一斤人参了呢。” 许若水不知县令老妇人来了所谓何事,不过见孟夫人满面红光的样子,看来和侯爷家的亲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次我叫老夫人过来,是为了天启和郡主的婚事,这八字也已经合过了,想拖老妇人帮着去请期,早日定下来,也好让我们准备聘金,免的疏待了郡主。”孟夫人不心急才怪,一下子跳过了‘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和纳征,直奔了‘请期’,不过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许若水不明白她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这等喜事,夫人能叫老身去做,老身是求之不得呢,”县令老妇人没有推辞,但是颇为为难地说道,“不过这身子骨不比当年了,脑子也越发不比以前灵光了,老身是怕周全不得呢。” “哪能让您累着,我让晚秋伺候您,也算她的福气,”孟夫人指了指晚秋说道,这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丫鬟给县令老妇人使唤了嘛,许若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那县令老夫人急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晚秋好歹是大少奶奶的身份。” “当得当得,”孟夫人朝许若水使眼色。 许若水若是不答应,就是落了孟夫人的脸子,虽不知有什么事情,也只有答应了,“伺候老夫人是晚期的福气。” 县令老妇人等着就是这句话,人老了就爱图个好名声,人家大少奶奶都给自己当丫鬟使唤了,这能不说明她德高望重嘛,“好,好,好,既然夫人所托老身也不好推辞了,待我去问问侯夫人的意思,选个好日子就来告诉夫人,到时候就得麻烦少奶奶了。” 许若水连声应下。 等送走了县令老夫人,孟夫人让人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信之后让人送去乡下孟家老宅,告知孟天启和郡主的婚事,许若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孟家老太太还活着,只是自己从未谋面而已。 “晚秋啊,天启的事情一了,我也算没心事了,等过两天老夫人拿日子过来后,我们就得准备聘礼了,到时候你就跟在老夫人的身边,需要什么都好好记下,不可遗漏了。”聘礼的东西会根据女方的意思大抵准备一些,为得就是不和女方准备的嫁妆重复了,还有多少银两也要根据女方的意思然后多加上一点。 许若水当时不懂这些,所以嫁给孟天启的时候,只有聘礼没有银两,这也是孟夫人欺她没有爹娘的缘故。 傍晚的时候,许若水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屋,见孟天博,便将今日的事情大抵说了一下,还有给个老妇人当丫鬟的事情。 “既然娘都已经让人请期了,那件事必须得尽快了,不然那些人知道天启和郡主成亲,便不敢过来了,”许若水听得有些没头没脑,什么‘那些人’,什么‘不敢过来’,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实在太累了,也没有多问,简单吃了些东西,盥洗后就去歇息了。 夜里,孟天博趁着她睡意正酣时,抹黑对她上下其手,一阵撩、拨之后,她发出如、黄莺、一般清脆的呻、吟、声,原以为是在梦里,可衣裳被剥光了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身旁的男人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的。他的动作轻柔的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进入的那一刻,许若水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舒*、、爽的低吟,那种充、盈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让她的心忍不住加快,虽是黑暗,但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用双手环上了孟天博的身子,更像是一种邀请。 孟天博在她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以后,才加快了驰、骋、的动作,直到双双攀上了情*欲的顶、峰时才放松了下来,没有一丝言语,却被任何时候都来得满足。 这一夜,相依而眠,除了报仇以外,两人因为其他东西而彼此靠得更近了。 第二日,许若水醒来时,孟天博已是不在身边,一看天色还早,便靠在床榻上回想昨夜二人疯狂的时刻,她的嘴角不经意地流露了一丝笑意,直到烟儿来伺候时才起了身。 最近的早膳变得丰盛起来,许若水看了食欲大增,多吃了点,可也没耽误给孟夫人请安,只是天公不作美,居然下了起了秋风。一场秋雨一场寒,她便批了件紫罗兰色的披风过去了。 春晖院内一顶小轿子,看着样子有些老旧了,隔着雨帘,许若水看到杜二娘正与孟夫人坐着喝茶,进去一瞧,发觉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不妙。 杜二娘见许若水进来,便放下茶盏,说道,“晚秋,你可来了,我还和你婆婆说到你呢。” 许若水不解地望了眼孟夫人,只见她神色不大好,脸上不见一丝喜气,再看看杜二娘,一身绛红拢纱裙衫的衫角全是泥巴,看是有被擦拭过得痕迹,但是这样子的确有些不好看,难道她一接到孟夫人送过去的信就来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第两百章 跛子李求见 “见过二婶,”许若水对这个杜二娘还是有些敬谢不敏的,她虽对孟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之前见过一面,所以也看出一点门道来,杜二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千金公主与恶魔王子。 “乖啦乖啦,”杜二娘堆笑道,“大嫂,你看是不是应该按着娘的意愿来呢?” 孟夫人伸手点了点鼻尖,不满道,“我看晚秋就不错了,我都已经和县令老夫人说好了的,难道我现在和人家说要换人吗?” “这有什么难的,”杜二娘嗤笑道,“我是孟家二夫人,去和那个什么老夫人说一句便好,难道我这个二夫人的面子还不如晚秋这个大少奶奶大吗?再说了,晚秋一个填房的身份,难道大嫂是想告诉别人,郡主也是以填房的身份嫁进来的嘛?” “胡说什么,”孟夫人睃了一眼杜二娘,“我反正是不会去和老夫人说了,要去你自己去,到时候看看老夫人给不给你面子?” “那大嫂可说好了,”杜二婶娇笑了几声,“那我现在就去县令老夫人那里,大嫂等我的好消息啊。” 孟夫人别开了头,不想理会杜二娘。 许若水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过依旧没有阻止杜二娘去找县令老夫人,四个轿婆穿着蓑衣就这么抬了杜二娘的轿子出了春晖院。 “娘,二婶怎么突然来了?儿媳都不大明白她的意思。”许若水见孟夫人眉头不展的,便走到她身后,帮着她揉起了太阳穴。 揉了一会儿,许是舒服了些,孟夫人说道,“她是老太太派来查看我们家到底有多少家底的,所以将借这次天启成亲之机查个彻底。” 原来是来抢许若水的差事的,许若水倒是希望杜二娘能说服县令老夫人,这样她便可不用插手孟天启的事情了,也免得以后有个差池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和郡主要成为妯娌,有些事情能避免总是好的。 “先不说二婶的目的,儿媳看她说的也对,儿媳到底是个填房,说出去插手二少爷和郡主的婚事,会不会不大吉利。” “瞧你说的,你以为她能想到的,我想不到吗?”孟夫人抬了眼皮道,“连县令老夫人都觉得你没有什么问题,我就不信她杜二娘过去就能说服老妇人。” 许若水便闭了嘴,这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主,走一步看一步吧。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大半天,连回屋的孟老爷都有摇头叹气,“雨这么一下,地里的收成怕是要少了。” “天公不作美,老爷不要太在意了,”孟夫人起来将孟老爷肩上的水珠擦了擦,眼神示意许若水离开,许若水会意,便屈膝告退了出去。 烟儿已经撑了伞等许若水,披风搭上肩时才觉得少了些凉意。 雨太大,只好压着伞低头走路以避免雨水打湿脸,不过才走了不远,便与人撞了起来。“作死啊,撞伤大少奶奶你可担待得起。”好在烟儿扶住了许若水,不然后退了几步,便已经在水洼之中了。 “烟儿,许是我们撞到了人呢,快去看看。”许若水让烟儿抬高雨伞,以方便看清来人是谁,那人整个人都已经坐在了水里,身上的衣裳全部湿了,手里却死死地捏着什么东西。 “跛子李,”许若水定睛一看,惊呼了出来。 跛子李抬起头一看,是昨日刚见过的大少奶奶,便起身跪着走到许若水的面前,“大少奶奶,小的要见老爷,小的要见老爷。”他脸上急切的神情让人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尤其是孟天博已经提醒过孟老爷有关落水的蹊跷。 “你快些起来,我带你去找老爷,”许若水拉了跛子李一把,因着刚刚摔在地上的时候膝盖磕了一下,跛子李起身时拽着许若水,差点将她都给拉在了地上。 好在跛子李被人扶了一把,不然这样摔下去就不好看了。 “怎么连个路都不会走了。”孟天博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许若水窘迫地不敢抬起头,“跛子李说要见爹。” “走,”孟天博伸手扶起了跛子李,直接给他带到了春晖院的花厅里,孟夫人和孟老爷此时已经去了内室,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你是何人?为何没有夫人的允许就进来了。”宝菊听到响声便出来看看,见孟天博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便奇怪地问道。 许若水也只好折回,裙摆湿了一大半了,走起路来沉重了些,但是宝菊的话也听到了,便说道,“宝菊姑娘,你叫一下老爷,这人有事情找他。” “大少奶奶,不是奴婢不去叫,而是老爷刚刚歇下,奴婢不能打搅了。”宝菊没有卖许若水的面子,因着孟夫人的吩咐没有敢违背。 跛子李一听现在还见不到孟老爷,着急地说道,“姑娘,姑娘,麻烦你给我叫一下老爷,人命关天哪,我求求你了。”作势就要给宝菊磕头了,可是孟天博没让他这么做,钳制住了他的肩头,对着宝菊凶道,“还不赶快去叫老爷出来,你不叫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叫啊?” 宝菊从未见如此凶悍的大少爷,顿了一下,就转身去了内室,花厅里听到小声的说话声,没过一会儿,孟夫人先出来了,“这般吵吵闹闹的,做何体统?” “夫人,是小的要找老爷。”跛子李焦急地说道。 “找我什么事情啊。。。。”孟老爷扣着腰带走了出来,看来是刚歇下不久,所以脸上并无多少睡意,只是不明白花厅里怎么突然这么热闹,“跛子李?你不在花房里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老爷不解地还看向了孟天博和许若水,“你们两个也有事儿?” “儿媳和大少爷刚巧碰上了跛子李,他说找爹,事情紧急,所以才不得已扰了爹的歇息。”许若水歉意给孟老爷屈了屈身。 “有事情不能等老爷醒了以后再说嘛,非得扰人清静不可。”孟夫人才是最郁闷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机会,这不是生生给搅没了。 孟老爷并不在意,坐下之后,问道,“你找我何事?” 第两百零一章 喜娃失踪 “老爷,小女失踪了,求老爷救救小女佛珠空间。”跛子李连着给孟老爷磕了几个响头,孟老爷被弄得莫名其妙,“你的女儿怎么会失踪?有何证据?” “老爷,您看。”跛子李终于摊开手心,里面一张纸卷成一团,这么大的雨都没有湿掉。 孟老爷卷开那张纸,被上面的几个字吓了一跳,纸上写着‘两日内必须消失,否则你女儿就会没命’。跛子李这是无奈了才来找孟老爷,一是孟天博交待他不准离开孟府,二是这张纸条让他立刻消失,这般左右为难,让他不得已才来找孟老爷。 许若水想到那个欢欢喜喜的喜娃,打心底里喜欢她,怎么突然会被人掠走,还留下一封威胁跛子李的纸条,难道是孟天博故意弄的? 许是心有灵犀,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只是许若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削,连个孩子都要利用,他怎么会是这样的男子,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吗? 孟天博微皱了俊眉,他没有忽略她的不削,这样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犹如刀子一般割了过来。 “最近你可曾得罪了什么人,否则别人怎么无缘无故地带走你的女儿来威胁你,如果不说实话,我让人将你打出去,看你有什么话好说。”孟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儿,看了那纸条,将往桌子上一放,“这等小事都要麻烦老爷,老爷岂不是会很忙?” “夫人,小的不是要麻烦老爷,而是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做了,小的就一个女儿,求老爷夫人,一定要救救喜娃,求求您了。。。。”跛子李不停地磕头。 许若水看不下去,走到孟天博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别玩了。” 孟天博知道这小女子是误会他了,“我没玩,我也想知道那小女孩是谁带走的。”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孟夫人的眼光凌厉地扫了过来,意思是这种场面了,两人还有心情窃窃私语。 许若水瞄了一眼孟天博,便说道,“爹,娘,那小女娃儿媳昨日还见过,看得很是讨喜,所以还让她帮着做了点事情,今日突然说不见了,心里真是有些不好受,我们府里守卫森严,能带走喜娃的人肯定是府里的人,一个外人怎能有机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做这等伤天害理。” 孟老爷闻言颔首道,“还是晚秋这话有道理,跛子李,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尤其是熟人,不一一交代清楚,你让我怎么给你找人。” 跛子李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小。。。小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没做亏心事,你支吾什么,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孟夫人听得不耐烦了,抢先在孟老爷前面说话,“老爷,不如先打一顿,也让他说说实话。” 除了见到孟老爷打了两次儿子之外,许若水就没见他苛责过下人,就连自己死了父母,他都遵守承诺,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打罚下人,所以孟老爷没有理会孟夫人的提议,只是和气地对跛子李说道,“你说实话,有没有得罪过人?不然我真没法帮你。” 跛子李低着头,一阵寻思之后,他抬头看向了孟天博,说道,“大少爷,小的对不住了您了。” 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了孟天博,又听见跛子李说道,“老爷,小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府来了,可大少爷找到了小的,将小的带了回来,这个你是知道的。“ 孟老爷点了点头,这个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孟天博还说当初从荷池里掉下去就是孟天启收买了跛子李,而他没有相信,“你继续说。”神色开始有些凝重了,大儿子从小舍不得踩死一只蚂蚁,难道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大少爷将小的带回来,也是有原因的,是小的鬼迷心窍才会做下那等错事,”跛子李颇为悔恨地说道,“八月初二,是二少爷纳妾的日子,那日早上二少爷找到小的,吩咐小的潜下荷池,锯断矮桩,小的见二少爷用到自己,便向二少爷要了个人情,让小女喜娃进花房当差,二少爷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小的不知道矮桩上还有大少爷在,心里害怕极了才会拿锯子狠狠地敲了大少爷一下,然后匆匆离去,那时候因为小女能进府当差,所以小的什么都没有顾,可是。。。可是没过两日,二少爷找到小的,让小的出府,一辈子都不准进来,还给了小的许多银两。。。。。 听到跛子李说完,孟老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孟夫人瞪大了眼睛,久久会回味过来,指着跛子李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启儿故意找你锯断矮桩,然后让大少爷落水?”一个启儿,一个大少爷,亲疏有别,在这里就有区别了。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当时没看到大少爷在矮桩上玩。” 孟老爷此时已经清楚了,小顺子是说孟天启将孟天博单独留在了戏台上,而这边又让人去锯断桩子,这不是有意又是什么? “走~~”孟老爷突然起身,不知要去哪里。 “老爷,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啊?”孟夫人着急地问道。 “去荷池。”孟老爷是要去看那边是否真如跛子李所说,孟天博和许若水都见过那整齐的断面。 “备轿,快些备轿,”孟夫人吩咐下人道,但是孟老爷拿起屋角的雨伞,直接冲出了春晖院,许若水等人也都跟了出去,好在雨下停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大了。 荷池的水因为雨水的关系,上涨不少,所以孟老爷吩咐两个懂水性的小厮,直接下去查看木桩的情况,小厮上来后说,那木头确实是用锯子锯断的。 孟老爷的脸色更为难看了,气冲冲地去了文韬楼,让人去将孟天启找回来,他要问个清楚这事情始末。 眼下不仅知道了孟天启想要自己大哥的性命,而且喜娃也极有可能在孟天启的手上,以作为威胁跛子李之用。 第两百零二章 算账的(一) 出去找人的各路小厮找了整整两个时辰,几乎是将孟府翻过来了都未找到孟天启“逆子,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给我找,出去找,凡是他平时去的酒楼茶馆都给我找。”孟老爷吩咐回来复命的那些下人。 “是~~~”一干人等齐齐应下。 “老爷,你这样大动肝火对身子不好,等启儿回来妾身让他找您就是了。”孟夫人看不下去,这等场面分明是将她的儿子当成了绑喜娃的人了。 孟老爷看着孟夫人“哼”了一声,“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只晓得给她纳妾娶妻,可有真正管过这孩子,如果真是他带走了跛子李的女儿,我。。。。这次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胡作非为。” “不是还未找到人嘛,老爷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会不会太早了些,”护子心切的孟夫人反驳道,“启儿这孩子天性善良,怎么会绑架一个小女娃,再说了,是不是跛子李诬陷的,老爷是不是也该查一查。” “你给我住口,”孟老爷吼道,“找到人自然可以对峙。” 孟夫人哑口无言,心里祈祷孟天启不要被找到,最好等孟老爷气消了再回来。 时间慢慢过去,雨下停了,天边也露出一大块火烧云,红得不敢让人直视,天色渐暗,唯有这火烧云还留有小小的一片。 孟天博和许若水都还陪着孟老爷在文涛楼等着,小厮们陆续回来了,空手而回,没有一丁点儿孟天启的消息。 “散了吧,老爷,我让人去门房等着,等启儿回来,妾身便让他过来,”孟夫人看天色已经到晚膳时辰了,便劝孟老爷先回去休息,可看到跛子李那种乞求的眼神,孟老爷挪不动脚步,唯有冷冷地说道,“要回你回,今日就是不睡觉我也要等到那个逆子。” 孟夫人朝许若水示意了一下,希望她给帮着劝劝。 许若水刚想开口,手却被孟天博拉了一下手,不知他到底卖了什么关子。 春晖院的丫鬟们将晚膳都摆在了文韬楼,看着山珍美味的菜肴,大家吃着都索然无味,唯有孟天博吃得津津有味,惹得孟夫人数次投来不满的目光。 天彻底黑了,文涛楼里点起了灯,院子里也都挂上了灯笼,孟老爷还没有要离去的心思,孟天启过去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压根就没有人影。 大约到了辰时,王总管神色慌张地匆匆而来,边走边叫,“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啦?是不是天启出事了?”孟夫人紧张地问道,现在她更怕孟天启出事,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人,是不是出事了? “说!”孟老爷强作镇定地说了一个字,虽然对孟天启有些恼意,但是到底是亲身儿子,要打也要自己动手。 “门外来了很多的掌柜和老板,嚷嚷着要找二少爷,小的已经让人拦住他们了,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孟老爷有些疑惑,那些掌柜和老板找孟天齐是为了生意的事情,但是几乎不会上门来,便问道,“都有哪些人?” “汇珍楼的方掌柜,苏绣馆的毛掌柜,还有吉祥米铺的王老板。。。。”王总管一一点来,看样子人是来了不少,“小的粗粗算了一下,大概有个十几个的样子。”这些掌柜和老板平日里都和孟府有生意的来往,近三个月以来,孟老爷为了多看管孟天博,将生意都交给了孟天启看着,因着之前孟老爷暗地里帮衬,孟天启的好名声已经传播开来,那些掌柜和老板都非常卖面子,因此孟老爷过问了几次都非常地放心。 “我去瞧瞧,你们都先回去吧,”孟老爷嘱咐道,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生意人家,门口被堵了那么多的人,着实不好看,所以唯有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了。 孟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等上一夜,她可吃不消,便等孟老爷出门后她就要回去,而孟天博却拉着许若水,在她耳后轻轻说道,“留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许若水忽闪着明亮的眸子不解地看着他,孟天博只挑了挑眉,没有明说。 刚出了花厅,就听见外面火光一片,还伴有嘈杂的嚷嚷声,“走,找孟老爷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还钱绝不走人。” 与孟老爷迎面而来的都是举着火把的各色人,见到孟老爷就将他团团围住,“孟老爷,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银子有去无回,而且还见不到货物。” “是呀,叫二少爷出来吧。” “快叫他出来,我们要一个说法。”这些掌柜们纷纷叫开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孟老爷举起双手,试图让那些人安静下来,这样你言我一语的,越听越混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夫人又听说孟天启的名字,连门都还未出又折回来的,心焦孟天启到底惹了什么事情。 场面被孟老爷压住了,他问道,“各位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说,我孟瞻远的为人你们还信不过吗?” “孟老爷,”汇珍楼方掌柜捧手说道,“今日我们是来找孟二少爷的,与您无关,只要您叫他出来,我们也好把事情了一下,这样与您说不清楚。” “是的,说不清楚,叫孟天启出来。”其他人附和道。 “他不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孟老爷说道。 为首的方掌柜回头和那些嘀咕了一下,对孟老爷说道,“不是我们不和孟老爷您说,而是这件事情全是因为孟天启引起的,我们必须找到他才行,否则我们要报官,让官府插手此事,到时候官府的就算卖您的面子,也要为我们这些商家想一想。” “对,孟天启再不出来,我们就去搜,将人找到再说。” “走!”有人开始耸动了,要自己找孟天齐。 “嚷什么?我爹为你们做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声厚重的声音从花厅里传出来。 第两百零三章 算账的(二) “嚷什么?我爹为你们做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声厚重的声音从花厅里传出来,众人纷纷看了过去,里面除了孟天博一个男子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孟天博背手走了出来,那些围着孟老爷的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给他,只见孟天博环视了那些人之后,又说道,“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无非就是求财,和气才能生财,这个道理,各位长辈不会不懂吧?” “博儿。。。”孟老爷不敢相信孟天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孟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是孟天博吗?为何讲话这般有条理甚至瞧不见一丝孩童般的幼稚? “你们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我爹听谁的都不知道,不如大家派个主事的,和我爹慢慢说,好茶好水的,我们孟府也还是招待得起。”孟天博的声音洪亮,镇住了那些掌柜,致使他们相互交头接耳,考虑孟天博的话。 “晚秋,这是怎么回事?”孟夫人走到许若水的身边,指着远处的孟天博问道。 许若水也着实吃了一惊,孟天博应该早做了决定在今日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才会叫自己留下来看‘戏’,看来这群人的到来也不是个偶然了。 细细回忆之下,他其实已经给了自己暗示了,孟天启和郡主的亲事之前让他不得不抢先揭了弟弟的底,否则别人都会先看侯爷府的面子,想闹也不敢闹。 “娘,儿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许若水故作诧异道。 孟夫人的眼神灼热地烫在了许若水的身上,意思是你贴身跟在他的身旁你还会不知道,“不要让我错看了你,晚秋,天博他是不是已经好了?” 孟天博的样子不足以说明他已经痊愈了嘛,孟夫人这么问已是多此一举,许若水都不用怀疑,孟夫人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在这一刻间崩塌了。 许若水的沉默已经让孟夫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脸上拉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短短几句话只之间,许若水已看到孟天博说服了那些掌柜的,三四个人跟随着他走进了花厅。 那些掌柜见到孟夫人,都一一给她行了礼,倒还是懂些规矩的。 “晚秋,给大家上茶。”孟天博吩咐许若水道,看他这般正常地在人前说话做事,她反而不习惯,不过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颗刚从贝蚌中挖出来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辉,让人侧目。 许若水带着坠云出去,那么多的人,这茶水都得轮番上好几拨。花厅里的人自然由许若水伺候着,上等的白毫银针片片分明漂浮在滚烫的清水之上。 孟天博也不着急让那么些人说话,自己倒先喝上茶了,孟夫人显得看看这个庶子的模样,有些焦虑不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做的利索一些,真是后患。 “好了,这茶也喝了,孟老爷的面子也给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方掌柜开腔道,“只要孟老爷将孟天启叫出来,我们这些人就会刚刚的鲁莽行事道歉,否则,孟老爷不要怪我等不卖你面子了。” “方掌柜~~~”孟老爷一向都比较有威望的,今天遭遇这些也是第一次,张嘴叫了一句方掌柜后,不知从何说起了,顿了一下,问道,“我启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各位这般兴师动众,特地跑一趟?” “孟老爷您不知道?”苏绣馆毛掌柜问道。 孟老爷要是知道,怎会素手无策,“请毛兄明言。” “毛中发,你就别藏着了,你不说我说,”米铺的王掌柜忍不住了,“孟老爷,不是我等今日欺上门来,而是孟天齐再不给我们银子的话,我们这些人就得身无分文了,您说说看,我们不找他还能找谁。” “各位,”孟夫人听儿子要给别人银子,立马问道:“王掌柜的,凭什么我天启要给你们银子,这话不说清楚,我可不依了。”孟夫人有些激动地,连发髻上的步摇都摇得玲玲响。 “由不得夫人您依不依,”王掌柜瞪大了眼睛说道。 “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孟天博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懒洋洋地说道,“前因后果的你们都不说明白,你让我爹怎么给你们交待。” “就是。。。”孟老爷给三位掌柜的作揖,“望各位将事情的始末与孟某人说一下,这真是我儿的缘故,我定找他出来给各位一个交代。” 三个掌柜的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有沉稳一点的王掌柜出来说话,“我们之前与孟二少爷做了几笔生意都很顺利,他所进得货物也很好卖,只是三个月前,他说西域那边有一批很好的首饰,拉到城里或者外地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但是价格比较高,就问我们要不要,我们看之前都很顺利,便接了下来,将店铺里的资金都转给了他,每十五天我们都会过问一次货物的情况,但是他都说需要是三个月,眼下这三个月也都过去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对,不能再等了,要么给我们货,要么给我们银子。” 许若水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孟天齐收了那些掌柜的银两去西域进货,三个月的承诺时间已经过了,没有还银子也没有见到货物。 孟老爷到底是生意人,听了这话,便说道,“王掌柜的,做生意肯定有赚有赔,不能因为见不到货就以为是我天启的缘故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昨个儿我们还问过孟二少爷,他说这批货还是路上,但是据我们所知,西域过来的货中并没有首饰之类的,都是些衣物,孟老爷,您看他是不是故意在诓我们。”王掌柜没了之前的客气样。 孟夫人闻言却是干着急,因为这个事情她是有听说过的,听孟天启的口气,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用自己出银子就能赚上好几万两,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多的人过来讨要,“区区几两银子,王掌柜的也不需要这般声势浩大吧?” 第两百零四章 算账的(三) 孟夫人的话引得那三个掌柜侧目,显然是很不悦,“夫人好大的口气,如果就只有几两银子的话,我们就权当是送给你们二少爷的了。” 孟老爷睃了孟夫人一眼,意思是让她闭嘴,孟夫人哪里会肯,因着一向优秀的儿子被这么多人追债,认为这些人肯定是故意为难人的,“那有多少银子?王掌柜不说个清楚,我也要告官府去,让县令大人做主了。” “妇人之见,你给我闭嘴,”孟老爷喝道,“男人家的事情,你插什么嘴,要那么空去将天启给我找回来。” 孟夫人吃了个憋,心中火气更盛了。 “王掌柜,毛掌柜,方掌柜,天启现在真的不在府里,你们看这件事情能不能等他明日回来之后再说,我孟瞻远的为人你们还信不过吗?” “不是我信不过孟老爷,只是这种涉及的银两数量太大,您看院子里那么多的人都为此牵连到了,我们还是在这等着孟二少爷吧,”方掌柜客套地说道,“这事情本来前些天就该过来说个清楚了,若不是二少爷说这两天就到货,我们也不至于托了那么长的时间。” 孟老爷开始焦虑不安,问孟天博道,“博儿,这事情你怎么看?” 孟天博起了身,对着三个掌柜,神情庄重地说道,“今日我二弟的确不在府里,就算大家待上一晚也未必能等得到他,不如都先回去歇着,等他回来,我们就请三位过来,是非之说也有个依据不是吗?” “大少爷的话,不无道理,只是那银子太大了,我们现在出去,跟那些人不好交代。”王掌柜指了指院子里的人。 孟天博嘴角一勾,挺胸说道,“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各位掌柜还怕我们孟府的人跑了不成。这么晚了一夜不睡觉也无济于事,明日岂不是更没有精神。” 那三人听后不断地点了点头,“这话听得倒是顺耳。” “明日午时三刻,三位再来便是,到时候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孟天博下了最后的保证,因为此时只有他才知道孟天启在哪里,任由别的找翻了天都找不到。这些天两个暗影跟踪了孟天启,每天都会有孟天启的行踪。 “那好吧,既然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回去,明日午时三刻,我们还会到这里来的。”方掌柜三人走到院子里,对着那些人说道,“各位老板掌柜,今日已晚,明日我们再来,孟老爷承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底下一片哗然。 “如果大家不放心,大可在孟府的店铺门口站着,到时候不怕他孟天启不出来,”这是方掌柜三人最后的决定。 “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走,明天去找个好一点的店铺守着。” 浩浩荡荡地一帮人一下子都涌出了文韬楼的院子,瞬间觉得清静许多,孟老爷气得难以安坐,只在花厅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安。孟夫人此时大气不敢出一口,就期盼孟天启不要回来,不然的话孟老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许若水一旁看了场热闹,不过主角没有登场,却发现孟天博那天生的威严就连孟老爷的气场都给盖过去了。 “博儿,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孟老爷一时拿不定主意,“天启真是糊涂,这件事情我已经同他说过,不可行,西域的货物岂是那么简单的一出一进,万一碰上个风沙,有去无回啊。” 原来是孟老爷早就知道,许若水依稀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给孟夫人请安的时候,碰见孟天启几次,都是神色匆匆地来找孟老爷,王梦娇第一次正式拜见孟夫人时,孟夫人还提及过这件事情,只是孟天齐自信地说过已经处理掉了,想不到几个月后居然会东窗事发。 “爹~~~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大家回头一望,孟天齐正扭扭歪歪地靠在院门之上,脸上不自然地潮红一片,眼睛十分迷离,这样子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喝多了,前后居然没和那些人撞上面。 “你给我过来!”孟老爷呵斥道。 “作什么那么凶嘛。”孟天齐转身时没有站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奇怪,怎么身边也没个小厮伺候着。 “哎呀,启儿,你摔着没有啊,”孟夫人疼惜不已,对着院子里的宝菊和宝兰骂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啊,也不扶着二少爷一把。” 两人这才扶孟天齐去了花厅,孟老爷一见他那副酒后衣裳不整,酒气熏天的样子就来气,怎么当初就会想到将家业交给这个儿子管呢。 “噗,”孟老爷端起一被热茶水,直接扑在了孟天启的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孟天启被茶水一浇,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哎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那样子活像个卖艺的小丑,许若水见了心里别提有多解气。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想烫死孩子吗?”孟夫人将孟天启护在了身后,此时孟天启已经酒醒了七分了,却也还不知道孟老爷为何这么待他。 “爹,你想烫死孩儿啊,孩儿不过是去喝了酒杯花酒而已,用得着您生这么大的气吗?儿子现在也可怜得很,有屋回不得,有了小妾等于没小妾一般。”孟天启抱怨道。 孟夫人回头道,“什么?你说颖儿和梦娇都没有让你进屋?” “也不是。。。。”孟天启揉着脑袋说道,“梦娇有了身孕,孩儿去不得,至于表妹,她说身子不爽,所以儿子才出去找痛快了。” “不孝子,”孟老爷拽开孟夫人,伸手给了孟天启一个耳光,打得他晕头撞向,只喊道,“你作什么,你打死孩儿就没人继承你的家业了。” 平地炸起一个响雷,无疑是在孟老爷的身上重重地打了一拳,“你给我跪下,今日若不说清楚你干的好事,我就打死你了一了百了。” “老爷,明日再说不行吗?非得三更半夜吵得鸡犬不宁,”孟夫人拉住怒气冲天的孟老爷,就差没有跪下乞求了。 这次孟老爷没有放过孟天启,怒不可遏地问道,“方掌柜他们的事情都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第两百零五章 计划之中 “您说是这个啊,”也不知道孟天启是不是真醒了,他摆了摆手,叹气道,“就那些西域的货物,儿子今日去打探过了,前不久刚有风沙暴,所有的货物都被埋在了黄沙里了,那些人想要自己去挖,找我有什么用?” “我让你不要干那营生的,你居然不听我的话,现在惹出这种事端,你让我怎么跟那些掌柜的交待,”孟老爷重重地责备道,“银子呢?既然交不出货物就把银子还给人家,越快越好,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孟家的名声离婚以后(高干)。” “没有~~~“孟天启歪在了椅子上,眼睛愣直直地看向了外头。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那些银子都让人去西域买货了,哪里还有银子?”孟天启砸吧砸吧嘴巴,嚷嚷道,“还不快些给二爷我端点水来,渴死我了,不会伺候的,都给我卖了,打发了了事。” “你给我起来,”孟老爷揣在了椅子上,孟天启半个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整个人趴在椅面之上。“启儿,你爹问你话呢,你好好说成吗?”孟夫人连忙劝儿子,再这样耽误下去这一夜谁都甭想睡觉了。 “说什么呀~~娘~~,儿子说了货没有了,银子也没了,要命给一条,哈哈哈~~~”孟天启发着酒疯,“只要爹他舍得,就拿我这条命去抵那些银子吧,不过,爹啊,您就我一个能管家的儿子,这次你若不帮儿子我,那可就叫后继无人了。” “你。。。你。。。”孟老爷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行,算我白养了你这么多人了,这个家没有你还有你大哥,我就不信还有人比你还扶不上墙。” “他?一个傻子,能干什么?”孟天启嘲讽地望着孟天启,“不过说起来大哥的命可真是大,连着摔了两次都摔不死。” “来人啊,给我打,给我打醒这个不孝子,就算打不醒,打死了我也无怨了,”孟老爷朝门外的王总管吩咐道,不过王总管是聪明人,他怎么可能真的去搬家伙事儿,等孟老爷气一消,这事情也就了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的嘛。 “爹,”孟天博开口劝道,“打也不是个办法,天启和那些人做这个买卖,总有个白底黑字的,如果有写明风沙暴之类的灾难,或许这银子就不需要陪了,容儿子先去问问看,是否有风沙暴,官府肯定会有记录的。” 对着一个喝醉的人说正经事,无疑就是对牛弹琴。 “哼,”孟老爷对孟天启说道,“还不给我滚回去歇息,明早一早过来将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他们带你去官府受罪,我看也要你吃吃教训。” 孟夫人扶起孟天启,“走走走,跟娘先回去,有事情明早再说。”两个丫鬟过来帮忙,扶着孟天启离开了。 “天博,和你晚秋也先回去,就依你说的去查看一下官府的记录,倘若真有风沙暴的话,我们还好说一些,顶多赔一些银子,如果没有,不见货物也总见银子。”孟老爷气得不轻,但是事情总归要解决的,这个家的产业迟早都要分,看来还要分了才是。 “那么爹,您呢。。。”晚秋关心地问道,见他神色有异,有些担忧。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们走吧,”孟老爷转身,显得背影有些孤单,这要是放在别的人家家里,家中的子女定是两只手开外了,哪里像孟老爷这般只有两个儿子。 孟天博陪着晚秋回屋,两人沉默了一路,许若水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但不知从何问起,只希望他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不然这条路一直走到黑了。 好在孟天博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梳洗之后,便将事情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许若水。 原来,孟天启一早就有计划收了那些掌柜的银子之后而不奉还,至于那些西域的货物买来之后付了银子然后藏起来,等那些掌柜上门来讨债之时,就说自己没有银子,到最后这些银子只有孟老爷出钱来赔偿,而孟天启就用那些西域的货重新开张店铺,只要随便找一个人来帮助他,自己做个地下掌柜的,也无人知道,实际上这就是瞒着老爷,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外赚钱。 “说到底,天启防来防去就为了提防我,就算是我傻了他依然不放心,”孟天博的声音有些凄凉。 许若水不明,问道,“跛子李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两人并行躺在床榻上,随着烛火摇曳,这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还有太多的事情是许若水需要弄明白的。 “不是,”孟天启转过身子,瞅着那双秋水如波的眼眸,“在你的眼里,我难道会是那种伤害无辜的人吗?” 这么说跛子李的女儿是真的失踪了,但是孟老爷被后来突发的事情一搅,已经顾不上问孟天启这件事情了,许若水不免有些担忧,“那孩子真是无辜,平白受了牵连。” 孟天博见小女人这般伤感,便伸手将她的头揽在了肩上,说道,“放心吧,只要跛子李不离开,那女娃肯定没事。” “那些掌柜肯定是你安排的吧?” “这个。。。”孟天博狡黠一笑,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溺爱,她其实一点都不笨,有的只是被掩饰起来的聪慧和不为人知的恨意,“那些人来晚了些,本想再拖拖的,但是来不及了,一旦和郡主的亲事宣扬出去,这些掌柜的便不敢来了。“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的一般,这孟天博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心思。那么还有风沙暴,会不会也早在他意料之中呢? “你这小脑袋瓜子还有什么事都问出来吧,我是欠了你不少解释,”孟天博将叫压在了许若水的小腿上,虽然隔着两层布料,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天启让人去西域买的货物到底有没有到临城?”一句话问到点上了。 第两百零六章 存心为难 “是到了城里,但是天启野心太大,想要独吞了那批货物,不过到了明日,他便会后悔的,到时候那些掌柜的店都会有西域的货可以卖,而天启所藏起来的货物也会变得一文不值,不仅如此,爹还会给那些掌柜。” 孟天博的气息都喷在了许若水的脸上,是他特有的味道,许若水并不排斥,有他在的时候似乎有了倚靠,就这般靠在他的肩头,都觉得心安无比。 “你不会就是那个给那些掌柜供货的人吧?”许若水打着哈欠问道。 孟天博笑而不答,点了点她的鼻子之后,说道,“睡觉吧。” 许若水翻身而去,整个身子的弧度却正和他意,她的身子在他的身旁显得更为娇小了。“晚秋?” “嗯?”许若水也不知道他问了什么,只含糊地答了一下,便睡了过去。 孟天博睁着眼睛,是该面对一切了。 第二日醒来,许若水难得地看到孟天博还睡在身旁,紧闭的双眸上有一扇卷卷的睫毛,让寻常女子都会艳羡不已,清醒之后装傻了几个月了,想必是有些谋划了,昨晚孟夫人已经见到他的样子,接下去自己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看什么?”孟天博突然睁开眼睛,让她无法躲闪,急忙说道,“我。。。我在想娘她知道你清醒了之后会怎么对我?” “哎~~~”孟天博叹息道,“其他我都有所准备,但是这一点,我却不能预料,唯有委屈你了,但凡娘说的话你都不要反驳,应下就是,只是吗?” 许若水眨巴灵动的眼眸,轻声应了一下。 “再睡一会儿吧,”孟天博转身抱住了她,“接下去我不能照应你太多,你最好在她面前示好,明白吗?”他不放心,又交代了一下。 “大少爷,老爷来了,让你出去一趟。”烟儿在帘外说道,孟老爷这么早就来了,而且都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想必是有事情,不然不会亲自过来。 孟天博翻身起来,批了长衫,移步之前在许若水的额上落下一吻,让床上的人儿瞬间烧红了脸,这种亲昵的动作孟天启从未给予,许若水不禁失神。 烟儿进来伺候梳洗,也顺便避开孟老爷父子两个谈话,不过在片刻时间,又听见孟夫人的声音,许若水匆匆穿好衣裳,梳好发髻就出去了,朝着孟老爷和孟夫人行礼,“爹,娘。” “嗯。”孟老爷应了一声,孟夫人却一丝声响都没有,沉着脸坐在上手,她的到来打断了孟天博和孟老爷之前的谈话。 “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人前说,非得偷偷摸摸地跑到这里说?”孟夫人早就让人看着凝香堂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过去通风报信了。 “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夫人你不懂,”孟老爷说道。 一听是生意上的事情,孟夫人更是抓着不放了,“那怎么没有叫天启过来,同是儿子,老爷这心也太偏了些。” 孟老爷听闻她提及孟天启,心中愿有的怒气都被勾了起来,“我现在要为那个不孝子善后,他过来只会越来越糟,你还敢叫他过来,我看是免了吧。” 孟老爷不愿和孟夫人多说,起身道,“天启,我们出去说吧,这件事情太过于蹊跷了,爹到现在都想不通。” “是,爹,”孟天博面色平常,一点都不好奇所谓的蹊跷之事,因为一切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不放心许若水,又朝她看了看,只到她点头了,才放心和孟老爷出去。 孟夫人却没有跟上去,而是问许若水,道,“晚秋,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天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这个问题迟早得面对,难以回避,许若水屈膝道,“儿媳也是昨晚才知晓的,和娘一样的时辰。”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相信吗?” 许若水当然不指望孟夫人会相信,唯有怯弱地说道,“娘若不信,儿媳也没有办法。” “好,好得很,”孟夫人压着声音说道,“带着你的丫鬟随我出去一趟吧。” 孟天博说过,这个时候孟夫人说什么都跟着应就是了,许若水便带着烟儿跟随孟夫人出了凝香堂,宝菊和宝竹两个丫鬟已经感到孟夫人的不悦了,都替许若水捏了把汗。 一行人去了春晖院,孟夫人谴了宝菊去请王妈妈过来,这边吩咐许若水道,“你们去把我的后院屋子收拾一下。” 干粗活责罚自己?许若水心想孟夫人倒是有趣,相比较于责罚紫嫣的手段,对自己倒是手软了些。院子里就有一口井,许若水和烟儿两人打了水,进去收拾那个几乎堆满灰尘的屋子,甚至可以用柴房来形容。 “大少奶奶,夫人不是存心为难您嘛,这个屋子哪里是人住的,柴房需要收拾得那么干净做什么。”烟儿边干活便埋怨。 许若水卷起袖子,正擦着一张桌子,“别埋怨了,夫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可是奴婢干也就是了,您好歹是大少奶奶呢,怎么做起这丫鬟的事儿来了。”大少奶奶,这个身份又不高,而且还是庶子的妻子,就算是亲子的妻子,孟夫人还不是照旧不闻不问,烟儿要怨就怨自己没有投胎去皇家贵族。 “你忘啦,我以前便是丫鬟出身,”许若水调侃自己道,手上去没有停下来,桌子上不满厚厚的灰尘,殊不知下面还有几根钉子,帕子一抹过去,许若水顿觉得手心一阵刺疼。鲜血从手掌面流了出来,混合着脏水,更觉得像是在上面洒了一把盐。 “啊~~~”烟儿尖叫了起来,整个人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直喊疼。 “烟儿,你怎么啦?”许若水顾不得疼,将帕子裹在了手上的伤口之上,查看烟儿的情况,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全是白灰,她刚刚举着扫帚扫梁上的灰尘,不曾想上面另有东西,许若水伸手摸了一把白灰,想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双手还沾着水,一把抓下去,立刻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疼痛感,这白灰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两百零七章 下手段 双手还沾着水,一把抓下去,立刻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疼痛感,这白灰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少奶奶,奴婢疼死了,快给奴婢水洗一洗。”烟儿挣扎要起来,去找那一桶擦桌子的脏水,烟儿一起身,头上的白灰都洒在了地上,因她眯着眼睛乱窜,重重地撞了木桶边,里面的水洒出来之后,溅在地上的白灰上,瞬间冒起了白烟。 许若水大吃一惊,眼明手快地推到了那一桶水,拉着烟儿说道,“别碰水,否则你的眼睛就毁了,这是贝壳粉(石灰),碰不得水。” 烟儿正痛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大少奶奶,奴婢不知道什么贝壳粉,现在再不奴婢擦擦眼睛,奴婢的眼睛可真要毁了。” 许若水先擦干了双手,让烟儿坐在地上,自己半蹲着,帮她吹去了脸上的贝壳粉,然后用手绢慢慢地擦拭,直到烟儿的眼睛能慢慢地睁开,好在人的警觉性极强,看见那东西掉下来,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护住眼睛。 “吵什么吵,”房门吱呀一开,王妈妈带着一根鞭子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本以为这大少奶奶会撞上房梁上的贝壳粉,到时候用水一洗,那双美丽的眼眸就此毁了,夫人便能出上一口气了,“哟。。。烟儿姑娘,你居然偷懒了?” “妈妈,我没,刚刚有眼睛掉在我的眼睛里,弄掉之后,我马上打扫。”许若水的话烟儿听进去了,所以收敛了许多,没有硬声硬气地顶撞王妈妈。 许若水起了身,问道,“王妈妈,这里我很快就能收拾好,能不能让烟儿先去出歇息一会儿,你看她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事情啊。” 王妈妈双手捧胸,冷笑了一声,立刻甩了手中的鞭子朝烟儿身上招呼过去,“死丫头,想偷懒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给我赶快起来,干活干活。” 王妈妈无事许若水的话,两鞭子就这么硬生生地打在了烟儿的身上,正要甩下第三下的时候,被许若水抓住了鞭子,“够了,王妈妈,烟儿没有偷懒,哪里有你这般待人的,还不准歇一些。” 王妈妈扯了扯鞭子,被拽得牢牢的,没能抽回来。 许若水手掌上还有之前擦桌子时留下的伤口,抓绳子的摩擦力让她感觉手心一阵灼热,可她没有放松,冷眼道,“妈妈,你这是何意?烟儿和你无冤无仇的,平时还敬你几分呢。” “哟~~~大少奶奶,烟儿是与奴婢无冤无仇的,她遭这个罪还不是因为您嘛。” “你说清楚一点。”许若水问道。 王妈妈“哼”了一声,用力一抽,还是抽回了鞭子,上面可以看出深深浅浅的血迹了,许若水的手抖得握不紧,正低头看手时,王妈妈的第三遍狠狠地打在了烟儿的身上。 “啊!”烟儿忍不住叫了出来。 许若水展开双臂护着烟儿,希望不会再有第四下,可她看错了,王妈妈见她如此,便下了十分的力气,一鞭子下去,正好打在许若水的胸口,她总算是看明白了,王妈妈是受了孟夫人的指使来责罚自己了,但不曾想过会是在这里,放眼望去,这个屋子先后关了紫嫣和自己主仆两个,更像是一个刑房,只是那些刑具都藏了极深极深。 连着三四下,王妈妈都有些累了,便住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少奶奶,您有没有事情?”烟儿哭着问道,她在许若水的身后都能感到那鞭子的威力,不由地哭了起来。 许若水感到左脸火辣辣地,伸手一摸,一丝血迹赫然沾在手上,刚刚竟然不觉得有一鞭子打在了脸上。 “呀,大少奶奶,您的脸。。。出血了。。。。”烟儿指了指那手指长的伤口。 许若水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她站了起来,使劲力气朝王妈妈的脸上掌了过去,“啪”地一声,让王妈妈连退了两步,等她回过神来时,许若水正拉着烟儿要往门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王妈妈扔掉了鞭子,两只手抓住了许若水和烟儿的头发就往屋里拽,“想要走,连门都没有。” 许若水和烟儿疼得龇牙咧齿,只得连连后退,王妈妈将将人拖到了椅子上,右脚一踩,从椅子的缝隙里升上来两排针,就这么硬生生地此刺进了两人的大腿上,延伸至大腿根部。 烟儿受不住疼,想要起身却被王妈妈按得更牢了,孰不知这样只会加重伤势,而许若水除了一头的冷汗之外,一声都没吭。 这便是孟夫人的手段,许若水多庆幸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快活了几个月,更庆幸自己装了那么久,不然的话因为孟天博的缘故,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晚秋,你实在是个聪慧的女子,其实你看得比谁都透彻对不对。 “大少奶奶的骨头可真硬啊,这些东西都不能让你吭声,看来得用些强得了,”王妈妈放开烟儿,她拉过许若水往柱子上一靠,许若水顿觉得整个背都要开花了一般,这柱子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疼得让人死生不能。 “王。。。妈。。。妈”许若水努力地吐出几个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难道你就不怕我死了,阴魂缠着你不放嘛?” “奴婢就等着大少奶奶,”王妈妈阴笑着,许若水看着她的笑容慢慢模糊,笑声慢慢远去,双眼一合,失去了知觉。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任烟儿怎么叫都叫不醒。 许若水在混屯之中游荡,找不到南北,分不清东西,只觉得身子很轻很轻,难道就这么离开了那个让人痛恨的人世间吗?就这样解脱了吗? 不行,王梦娇还逍遥着,孟天启还痛快着,孟夫人还富贵着,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还有,为什么想到孟天博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她想见他,能见上最后一面该多好呀。 第两百零八章 折 磨(一) “王妈妈,你对大少奶奶做了什么,”烟儿凭着自己的力气将王妈妈推到在地,她“哎呦”了一声,便有马上起来了,揪住烟儿的头发就左右开弓地掌嘴了,“我让你这个贱丫头推老娘,今天还不打死你。”发了狠劲,王妈妈的力气比得上寻常男子了。 打累了,烟儿也没有声响,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整个人歪倒在许若水的身旁。 “呸!”王妈妈啐道,“要不是因为你,老娘的月银也不会被扣,看老娘这次不好好收拾你,连夫人都敢得罪,真是活腻歪了。”说完,神气活现地去出了。 这边说孟天博被孟老爷叫去了荷池,这里四边开阔,说话更方便些,只见孟老爷拢了拢眉头,无奈说道,“博儿,这些家底你必须得接手过去,不然爹不会放心的。” 孟天博抿着优美的唇线,这个活不好接! “以前你病着,爹就打算给你一半的家业,晚秋说这样只会害了你,爹便打消了那个主意,现在天启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这烂摊子你如果不接,你让爹。。。” “好,儿子答应爹,但这都是暂时的,儿子所做之事,爹可过问,但不能插手,”孟天博说道,其实他不在意这些钱财,但是看着这些天瞬间老去的父亲,便先答应过来。 “天博,”孟老爷听后有些不放心,“天启是你亲弟弟,切不可伤害他。” “这个自然,”孟天博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王总管被孟老爷派出去查看各家店铺的情况,如果那些掌柜看不到孟天启的话,便有可能会滋生事端,可人回来时,却是面带着笑容的。 “老爷,咱们府里的店铺都照常营生着,那些掌柜的没有去闹事。” “怎么会?昨晚这般来势汹汹的,今日就轻易放过我们?” 王总回道,“老爷,说来奇怪,那些掌柜都回自己的店里去了,昨晚说店里没东西可卖了,今日堆满了西域的货物,正卖得热闹呢。” “真的?”孟老爷听后心头一松,“快去叫你们二少爷过来,难道是他连夜将那些货给了掌柜?还算他有点良心,不至于黑心至此。” 秋风飒飒,掀起荷池上的水涟漪一片,一轮轮地钻进亭子底下。 王总管兴高采烈地去叫孟天启,眼下的危机除去的话,下人们也好当差一些,不然主子们的情绪不好,当个差都战战兢兢的。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有余,王总管回家说没有找到二少爷,就连门房都不曾出去过,“去问问你娘看,昨晚是她带着天启回去的。” 父子两个下了荷亭,迎面撞上一个丫鬟,只见她慌里慌张地起了身,见是孟老爷,焦急地说道,“老爷,你快去救救大少奶奶。” 孟天博心里一颤,晚秋出事了?宝梅带路,三人去了春晖院。 这一个时辰里,许若水可谓是经历了各色苦痛折磨。 王妈妈见两人晕倒之后,出去跟孟夫人交差,孟夫人思量了一下,说道,“弄盆水来,多加点盐,不然她不晓得我的厉害。” “是~”王妈妈谄媚道,“还是夫人有招,奴婢折腾得半死都不及夫人的是分之一。”马屁拍得孟夫人喜笑颜开,好一个大胆的晚秋,让她多看着这个庶子一点,居然知情不报,而且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后院的房门重新被打开了,许若水听着一点响声,呻吟地睁开眼睛,孟夫人带着王妈妈过来了,身后跟着是三个丫鬟,脸上却露出不忍。 许若水面如白绢,唇血尽失,汗水粘着头发都沾在了脸上,遮住了脸上的那条鞭痕,身上衣裳完整倒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烟儿的脸颊已经肿得不成模样了,嘴角高高的隆起,活像是含了个核桃在里面。 “宝菊,给我倒水。”孟夫人吩咐道。 “夫人~~”宝菊犹豫道,宝梅说过大少奶奶待人还算宽厚,同是丫鬟出生,如今成为大少奶奶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好亲近得很,几人还嘀咕着大少奶奶前几日还颇得夫人的眼,今日夫人怎么会突然这么责罚。 “走开走开,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王妈妈直接将宝菊推搡了开来,拎起水桶就往地上的主仆二人身上淋过去。 许若水以为是水,可那水落在身子上,犹如千万根钉子扎在自己的身子上,伸出舌头一舔,是很咸的盐水。 “疼~~~”烟儿痛醒,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架势,怕得只往许若水身上钻去,“大少奶奶。” 许若水怕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不怕啊~~~忍着点,很快就能出去了。”除了安慰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除非孟天博来救自己,不然,这扇门不能轻易出去。 “晚秋,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天博他什么时候清醒的?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事情?”孟夫人担忧的是孟天博早就醒了,瞒而不说,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许若水无力地摇摇头道,“儿媳不知。” “还嘴硬?”孟夫人怒瞪着有些耷拉的眼睛,“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妈妈~~”王妈妈哈腰说道,“是~~~~” 王妈妈随后走到许若手身后的草垛上,先来一个稻草,从里面拿出家伙事儿来,五六根线中间各夹着一些竹条子,乍一看是不大清楚用途了。 “好好伺候大少奶奶,直到她开口说大少爷的事情为止,”说完,孟夫人扶着宝菊出门了,人却没有走,还在廊下听着声。 “是,奴婢遵命~~”王妈妈再度阴笑了起来,“大少奶奶,你好好尝尝奴婢的手艺吧,可是很多年都不曾用过了,别怪奴婢手艺差。” 王妈妈手中的家伙事儿一边固定在柱子上,一边由自己拉着,她将许若水软绵绵的手放在了中间,“吧嗒”一声,所有的竹条子紧紧地靠拢了,纤纤手指就这么被两边的竹条夹住,随着王妈妈加重力气,许若水只感到钻心的疼,十指连心,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第两百零九章 折 磨(二) “怎么样?大少奶奶还是惜字如金吗?”王妈妈放松了一些怒战 许若水之前已经被那些隐藏的尖钉抽干了力气,这会儿除了任由王妈妈揉捏之外,别无他法,烟儿早就被这刑具吓得抖如筛糠了。 “我不知道~~”许若水依然守口如瓶,而且孟天博到底在忙些什么,自己确实不知道。 “哼~~不说是吧,”王妈妈狰狞地笑着,又一次拉进了手上的绳子。 许若水已经疼得麻木了,凄凉地笑道,“王妈妈,你该知道大少爷已经清醒了吧,你就不怕他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会绕了你的。” “放心吧,大少奶奶,”王妈妈凑到许若水的眼前,口气都喷在她的脸上,“奴婢要是这点手艺都没有的话,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说完,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在许若水的眼前晃了晃,“一会儿就让大少奶奶尝尝这个的滋味,可美得很呢,所以奴婢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不然的话就去和之前那位大少奶奶作伴去吧。” 一把铮亮的小刀能做何用,许若水的眼眸随着小刀晃了几下,便低声笑了起来,原来这事情居然是这般简单,白梅兰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孟夫人下的手,至于原因嘛,当然是还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 死无对证,只有找到白家的人才行,但是这些许若水有可能没机会说了,她都很怀疑自己有可能也会这般无声无息地死去,然后孟夫人对大家说,大儿媳受不了大儿子的痴傻,逃离了孟家,别人怎么会不相信一向积善的孟家呢。 “你过来,我告诉你,”许若水虚弱地说道。 王妈妈想都没想,将耳朵靠了过去,许若水张口咬住了她的耳朵,撕扯之间,半只耳朵被拉了下来,王妈妈疼得嚎叫不已,一手捂住那只鲜血直流的耳朵,一手拿着那把小刀,不知道是先止血还是先下手。 许若水吐掉口中的腥味,无力地瘫着,双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了,身子已失去了知觉。 房门一开,孟夫人走了进来,见到这场景,惊骇了一下,喝道,“王婆子,都这样还不给我动手。”言下之意,是该用那小刀了。 王妈妈一只手做不了,只能艾艾地说道,“夫人,奴婢抽不出手来。”鲜血已经流满了王妈妈大半张脸了。 “就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宝竹,你给王妈妈包扎一下,宝兰宝菊,给我挑断大少奶奶的脚筋手筋。” 听孟夫人吩咐完之后,宝兰和宝菊同时后退了一步。 这四个宝姑娘在孟夫人伺候的时间都不长,也就两三年的时间,当时是接了紫嫣等还有另外三个紫姑娘的班,所以孟夫人的为人她们都不大了解,尤其是这几年时间里,孟夫人放松了对孟天博的戒心,加之孟天启在外的名声越来越好,她的脾气便好了很多。孟天博的清醒彻底触发了她的神经,尤其她那么放心将许若水放在孟天博身边当眼线,结果却是没有探得一丝消息。 “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去。”孟夫人厉声催促道。 “夫人~~”两人跪在了地上,哆嗦道,“奴婢不敢。” “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我还能留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吗?”孟夫人眼眸里透着凌厉的目光,“是去是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宝菊抖着双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刀,可她怎么也没能移得动脚步,“宝兰,你来。” “宝菊姐,我不敢~~~” “你们两个死丫头,真是不想待了,“王妈妈们刚包扎好就来了精神,连脸上的血污都没有擦干净,就夺了小刀,她对孟夫人恭敬地说道,”夫人,您请避一避吧,小心污了您的眼睛。“ “嗯,”孟夫人很满意王妈妈,“到底是老人了,还是王妈妈懂得我的心思,利落一点,我不要看到一滴血。” “是,奴婢一定做得干干净净。” 许若水虽然虚弱,但是这些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要挑断手经脚经,这跟杀了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大少奶奶放心,奴婢会小心翼翼地,到时候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清明到了,奴婢多给你一些金银财宝,你倒地底下好好花。”王妈妈的脚步越来越近,许若水感到一阵阴冷的气息袭面而来。 “大少奶奶,怎么办?”烟儿缩了缩身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许若水苦笑道,“烟儿,对不起,这次真是连累到你了,等有机会出去,不要说在孟府当过差,找个小户人家好好当差,知道吗?另外~~~”许若水轻声说道,“屋子里的银子你拿去,去白云庵,把二少奶奶选个地儿,好好安葬了她,知道吗?” “不,奴婢不要,我要告诉大少爷,让他为您报仇。”烟儿哭泣道。 “傻烟儿,不要让大少爷双手染了血,什么都别说,切记,不然我做鬼都不会安生的。”许若水叮嘱道。 “大少奶奶~~~” 有人这么惦记着,许若水两世为人都觉得值了。 王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孟夫人,只要她出了这个门,便要下手了。 “嘭!”房门弹了开来,孟夫人捂着额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作死啊,没有我的吩咐,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夫人,是不是我来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啊。”孟老爷的声音洪亮,连里面都能听得出来。 “老~~老爷,您怎么来啦?”孟夫人显然料不到孟老爷会过来,不是让宝梅那个丫头看着门了嘛,怎么也不过来先回禀一下。 “我过来瞧瞧,”孟老爷伸手推开了孟夫人,走了进去,身后的孟天博自然跟进去,只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此生都难以忘记。 眼前的女子早已失去人样了,哪里还有早上那般鲜活地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第两百一十章 身 世(一) 眼前的女子早已失去人样了,哪里还有早上那般鲜活地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孟天博眼神一冷,伸手掐住王妈妈的脖子,只用一使劲,王妈妈就会一命呜呼了。 “天博,别~~~别脏了手,”许若水气如游丝。 孟天博便将王妈妈推到了那个草垛之上,抱起许若水就往外走,“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孟老爷叫了宝菊等人。 但是,孟天博却拒绝了,“不用去请了,让人去妙庵请姨娘回来,快点。。。。” 这是许若水昏厥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屋子乱成了一团,孟夫人捂着头想要离开,孟老爷眼尖,将她拽住了,“夫人慢些走,我们一起去博儿那里,还有老王家的,你也滚过来。。。” 剩下的三个丫鬟,孟老爷冷眼扫过去,“你们都过去,我有话要问。”许若水的模样孟老爷也是看到了,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温婉的女子被折磨成这样子。 孟老爷忍住心中怒气,拽着孟夫人的手往凝香堂走去,出院子时正好看到孟天启猫着身子要出去,“天启,你给我站住,你想要到哪里去啊?” “爹,”孟天启转过身来,看到了孟夫人和王妈妈的模样,“这。。。这。。。。”这了半天没说出阁所以然来。 “跟我过来,”好不容易找到孟天启,还能再让他跑了。 “儿子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去找爹,”孟天启见形势不对,想要开溜。 “你要去了,家产你一分都别想要,”孟老爷的话让孟天齐的脚步停住了,还有什么比家产更有吸引力呢,孟夫人也奇怪,怎么好端端地提及了家产之事。 孟天博抱着许若水率先回到了凝香堂,手中的人已经不省人事了,胡婆子见状过来帮忙,孟天博只交代她去弄些热水过来,然后在帘子外守着。 许若水全身湿透,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衣服,除了浅浅的鞭痕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他褪去了湿漉漉的衣裳,想要给她换上干爽的,却被她一声“疼”的呻吟声打断了。 “再忍一忍,等姨娘她们过来就能给你上药了。”他轻柔地安慰道。 许若水顾不得光着身子,只求能翻个身,让背舒服些,双手都是伤,已是没有力气撑起整个身子了,唯有紧皱着眉头宣泄着身上的疼痛。 孟天博心疼不已,将她揽肩抱了起来,难过地说道,“晚秋,对不起,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害你受这等罪,你放心,我会让她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都是针孔的背离开了床榻,许若水瞬间觉得轻松许多,不用饱受盐水浸泡之苦,便张了张嘴巴,说道,“天博,别用私刑。” 简单的四个字让孟天博眼眶一热,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为他着想,“别说话,等姨娘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活着亦是幸福,”许若水的眼泪滴落在孟天博的肩上,两次面对死亡,活着真是奢望了,一个孟夫人没有任何理由就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这比王梦娇更为可恨。 姨夫人从妙庵赶回来,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孟天博就将孟老爷等一干人等凉在了花厅里,自己则一直抱着许若水,直到手麻木了都没舍得放开,在抱起她纤纤身量的一瞬间,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在心里,无论是之前痴傻还是现在的清醒。 依稀还能记得自己拉着她的手痴缠着要和她一起睡,在玉文君授课的时候自己的卖弄,都只为博取她的嫣然一笑,后来清醒,为了寻求当初坠落假山的真相,他为了要她的协作,强占了她,而这些她都没有一丝怨言。 “我要孟天启生不如死,”他不只一次想起这句话,她与孟天启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他一直不敢深想,生怕那个答案会让自己失控。 姨夫人过来时,已是午时了,昨晚三个掌柜也都应约而来,孟老爷只好先让王总管招待着,有些事情还需要孟天博出来说话。 “老爷,”姨夫人给孟老爷行了礼,随后带着那个蒙面的人一同进了内室。 “姨娘,”孟天博轻轻喊了一声,就是不想吵到许若水。 “让莎姨给晚秋好好看看,你把她放下吧,”姨夫人多少已经知晓许若水的事情了,便吩咐孟天博不要再抱着人了。 孟天博点点头,调整好锦枕,让许若水躺下,只是身子才碰到床榻,许若水便弯起来跟个虾子似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嘶~~~”她倒吸了冷气,呓语道,“娘,我身上好疼,您快给吹吹。” 就这一个时辰里,许若水安心地睡着了。 “让我瞧瞧她吧,”蒙面人掀了披风上的帽子,扯下脸上的纱布,一张满是伤疤的脸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声带坏了一般,不似平常人的清亮。 孟天博让开了道,蒙面人便做在床沿边,先是反手试探了许若水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了,便吩咐道,“少主,你去打盆水来,最好里面能倒些酒。”这屋里不能有其他人进进出出,只有叫孟天博做事了。 孟天博不喝酒,所以这屋子里也没有酒,但他可以去找孟老爷要,便掀帘出去了。蒙面人又查看了许若水脸上的伤,食指宽的鞭伤正好在右脸上,已经能看到里面的嫩肉了。 “公主,”她对姨夫人说道,“要医这个伤,只有先去掉这孩子脸上的颜色才行,只是这样怕会影响你的计划。” 姨夫人不假思索地说道,“能医好她为上,这黄色去了也罢,反正博儿也都清醒过来了,你刚也看到博儿对她的样儿,会保护她的。” 蒙面人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显得那伤疤很是狰狞,“谢公主,我替孩子谢谢您。” “莎丽,你我情同姐妹,你还救过我,而且晚秋还是博儿的妻子,就这一层关系,你也不该谢我。”姨夫人还是以许若水的伤势为重。 第两百一十一章 身 世(二) 孟天博端来的清水就放在小几之上,莎丽从腰间拿出一个玉色瓷瓶,拧开塞子,从里面流出一滴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滴入水中便消失不见史上最强仙帝。随后,她打湿白帕子,绞干了之后,慢慢擦拭许若水的脸,几番下来,一张蜡黄的脸变成了白嫩嫩的了,“哎,好端端的一张脸,差点让人给毁了,”姨夫人惋惜地说道。 “公主,不要担心,我会治好她的伤,”莎丽倒了红色液体在手心里,用食指点了点,慢慢在许若水的脸上抹开了。许若水感到一阵清凉,舒服地呢喃了一下,柳眉舒展不少。 “这东西的效果明明这么好,你为何就不愿用在自己脸上呢,你这样岂不是让自己日日难过吗?”姨夫人叹息道。 莎丽没有接过话茬,耐心地重复给许若水擦拭伤口,直到孟天博进屋。 孟天博瞧见床榻上的人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脚给钉住了似的,挪不动了。这不就是时常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那张脸嘛,原来那人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人。 “娘,这。。。?” “博儿,先把酒给莎姨,一会儿娘同你慢慢说来。”姨夫人打算开诚布公。 有了搀了酒的水,给许若水降烧是没有问题的了,但是帕子每一次在落在她的背上时,她都疼得蜷曲起来。 “莎姨,别擦了,”孟天博连忙阻止道,“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口?那背好像碰不得一般,就连躺着她都很不安。” 有了孟天博的提醒,莎丽给许若水翻了身,之前的盐水加上刚刚的酒水,她的背全是排列规整的小红点,“我们都忽视了她背上的伤了,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伤口。” 手上的淤青再明显不过了,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唯有再脱了许若水的裤子看看了,孟天博不顾姨夫人她们在场,褪去了她的裤子,大腿后面同样是一些红点点,数量多的让人触目惊心。 ”晚秋,我可怜的孩子,”连莎丽这般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不忍看了,红着眼睛给许若水上了普通的清凉药膏,为了不碰到伤口,穿好衣裳之后,孟天博就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人匆匆说晚秋受伤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姨夫人按耐不住,终于给许若水上好药之后问了出来。 “是夫人,”孟天博不再喊孟夫人‘娘’了,“她一直把晚秋当做放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清醒了,晚秋却没有告诉她,所以才会遭了此罪。” 姨夫人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说起来到底是娘的私心害的,如果不是娘让她进来照顾你,她也不会被伤成这样。阿弥陀佛,枉娘还是天天念经之人,罪过罪过。” “公主,你就不要自责了,是孩子的命数,您不是让道姑给算过了嘛,这孩子要经历两个大劫,以后才会有美美满满的日子过。”莎丽劝慰道,“能伺候少主,也是她的福分,就算是她的爹娘在世,也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姨夫人美眸了蓄满了眼泪,她低头擦了擦之后,才道,“到底是我欠了她的。” 好吵啊,许若水慢慢睁开眼睛,是自己熟悉的一切,还有温暖的肩膀,她动了动手,每弯一下手指都让她的心都抖起来了。 “晚秋,你醒啦?”还是姨夫人心细。 孟天博将被褥折了好几层之后,让许若水靠得舒服些,“晚秋,你看看我,我是天博。” 许若水环视了一圈之后,舌头舔了舔嘴唇,问道,“烟儿呢?她伤得不轻。” “好着呢,爹给请大夫了。”孟天博柔声说道,“身上哪里可还疼?说出来让莎姨给你上药,过不了几天准好。” “莎姨?”许若水疑惑地问道,眼睛看向了莎丽,这个女人的脸好多疤痕,可不知为何许若水却不怕,她的眼睛好漂亮,同时又觉得好眼熟,相似再哪里见过一般。 “你应该叫姑姑,”姨夫人见许若水清醒过来了,便说道,“她是你亲姑姑,晚秋。” 这一下更让许若水不解了,晚秋不是无亲无故嘛,怎么会有姑姑? “公主,”莎丽摇摇头,示意姨夫人不要说。 “莎丽,别瞒着了,这孩子养在外面那么久,这亲你若再不认,她岂不是真的无亲无故了。” 一句‘姑姑’,一句‘公主’,让许若水更是不知所以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多了姑姑,现在面前又多了个公主,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婆婆,“天博,”她叫了一声孟天博,忽然又闭口了,自己数次见到了两个暗影叫他‘少主’,是因为他的公主的儿子。 “娘是乌兰落族的公主,莎姨是娘的贴身丫鬟。”孟天博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博儿,你错了,莎姨不是娘的丫鬟,她是我们乌兰落族大将军的妹妹。。。。”姨夫人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出来。 当年,姨夫人是乌兰落族的公主,是胡人中最美丽的女子,凡是年龄相当的男子都为之倾慕不已,一日,姨夫人带着丫鬟偷偷溜出来玩,碰上在西域贩卖的孟瞻远,彼此一见便倾心不已。正当她回宫要与乌兰落族王上和王后说的时候,她的终身大事已经被许给了乌纳族的国王,当然姨夫人最后逃婚了,不然也不会有孟天博这号人。 姨夫人宁死不愿嫁给乌纳族的国王,那国王便拿这个作为进攻乌兰落族的借口,一夜之间,王宫的人全部被围攻,被杀得片甲不留,之后,乌纳族的国王还在王宫里放了一把火,莎丽就是在救被困的姨夫人时引火少身,导致毁容,还有从王宫里逃出来的人便是晚秋的亲生父亲,之后乌兰落族便被乌纳族给占领了。 “你是我姑姑?那我爹娘~~~”许若水讷讷地问道,这句话本不要紧,但是引起了孟天博的主意,原来她不知道她的爹娘是谁,那么上次睡觉的时候呓语出来喊的爹娘又是谁? 第两百一十二章 家 产(一) 姨夫人有些遗憾,但还是说了出来,“当年你爹,我,还有你姑姑,只有三个人从王宫里逃出来,之后我们便隐姓埋名,我嫁给你了你公公,生了博儿,后来你爹和城里的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子成了亲,你娘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你爹为了光复我们乌兰落族,狠心将你送人,直到死的时候才和我们说起这个事情来” 许若水听了心中五味杂陈,晚秋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谅谁也猜不到那么一个木讷的晚秋居然会有这么一段坎坷的身世。 “晚秋,你没事吧?”孟天博心疼地问道,她一句话也没说,让人看着着急。 “我没事,”许若水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着泪光,“原来我还有亲人。”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许若水还有舅舅舅母和表姐,但是同没有一样,他们没有一个人进孟府过问一下自己的死;晚秋,孤苦了十几年,居然会还有一个姑姑,“姑姑。”陌生的称呼充满了亲人般的感觉。 “好孩子,你别怪姑姑这么多年不去找你不去看你,而是姑姑我。。。。”莎丽捂住了脸,这些年她过的什么日子只有姨夫人懂得。 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只有躲起来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丑陋的人,这一躲躲了十几二十年,最苦的人就属她了。 “她们到底出不出来?让我们这般干等着,成何体统?”帘外是孟夫人嚷嚷的声音。 “博儿,我们出去吧,有些事情该解决了,”姨夫人‘哎’了一下,起身站了起来,她忍了这么多年,总算到了挺直背脊的一日了。 莎丽重新蒙上面,对许若水说道,“孩子,你先修养着,我们出去看看。” 许若水哪里会肯,她咬着牙下了床榻,倔强地说道,“我也要去。”她想要看看那个蛇蝎心肠的孟夫人到底如何为自己狡辩? 姨夫人点点头,好在许若水自己还能走,莎丽还旁托着,撩了帘子就出去了。花厅里,孟夫人和孟老爷坐在上首,孟天启心不在焉地坐于右下首,“怎么这般慢吞吞的,莫非是死了人啦?” 孟老爷不满地睃了他一眼,同时孟夫人的眼睛也瞄到屋里出来的几人,许若水的模样让她大吃一惊,就一会儿工夫怎么跟个天仙似的。 姨夫人坐在了孟天启的对面,这本没有许若水坐的位置,但是姨夫人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孟天博坐于孟天启下面,对面便是许若水。 人一齐,孟老爷便开腔了,“老王,去请三位掌柜的过来。” 王总管应声下去,不久,三位掌柜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王总管给上了锦杌,三人不推辞都坐了下来。 “昨晚没有给三位一个交代,是我孟某人的不对,今日我给三位赔礼道歉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开诚布公地讲出来,是我们孟府的错,我们不会推辞,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个事情和大家说一下。”大家凝神静气地听孟老爷把话讲完,“孟某人劳碌了一辈子,今日就将府中的产业交予我的儿子天博打理,还望以后大家都卖个面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不同意,”孟天启先于孟夫人反对,“他一个傻子凭什么抢我的东西?”他还没有意识到孟天博的正常模样。 “就是他不是傻子,也不能接管府中的家业,”孟夫人急忙帮腔道,“嫡庶有别,老爷莫要忘记了,就算博儿已经清醒,也不能跨了这道坎去。” 三个掌柜的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王掌柜说话道,“孟老爷,这件事我们该找谁理论为好呢?我们的赔偿又找谁要。” 孟夫人一听昨晚的事情还未了,现在谁插手这件事情谁倒霉,便示意儿子说道,“不然先听你爹的安排。”孟夫人一想,这会不会是孟老爷的策略,当着别人的面不好落孟天启的脸面,她哪里知道孟老爷是铁了心的。 孟天启得意洋洋地看着孟天博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各位”孟天博抱拳行礼,“可带了账本过来?” 这个自然,王掌柜拿出一沓账本,都是孟天齐从掌柜老板那里集资过来的银子,粗粗一算,大约有十万两有余,如果按孟天齐之前承诺大家的,十万两银子买西域的货物,到时候卖出去足能赚上一倍了。 可结果,孟天齐什么都没拿出来,银子不见了,货物也没有看到。 “今天我们也就不多为难孟大少爷了,”王掌柜倒也没咄咄逼人,反而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样,“我们只要把这些银子都还给其他人,这事情便这么了了。” 事情这么简单地处理掉,孟老爷倒是惊喜万分,可也怕其中是不是有诈,昨天还来势汹汹,今日就息事宁人了? “王兄,你说的可是当真?” “自然,”王掌柜豪爽地说道,“我们只要拿回本钱,不然我们无法支付柜上的货给别人了。” 孟老爷疑惑不已,但是孟天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便忐忑地坐了下去。 许若水猜测孟天博早已做了准备,不然不会这么淡然和胸有成竹。 各位掌柜的要求如此简单,这让孟夫人和孟天启都傻了眼了。 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孟天博已经连夜将之前从西域进来的货物分给那些掌柜的,还承诺一个月后再来收款,这样便让他们安心营生了,至于那些本钱,孟天博自然由办法让孟天齐吐出来,他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都已经被孟天齐监视下去了。 “给我十天时间,银子双手奉上。”孟天博承诺道。 “既然孟老爷将生意都给孟大少爷了,那我们也不介意再多等上十天,”三个人纷纷起身,还要回去看着店铺呢。 孟老爷见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赶紧‘送神’,起身亲自将三位掌柜的送出去,回来时,便当这大家的面夸了一顿孟天博,“还是博儿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帮这爹摆平了,不过。。。”孟老爷停了下来,因为孟天启正不服气,“腾”地一下站起来,对着孟老爷说道,“这点小伎俩谁不会。” 第两百一十三章 家 产(二) “老爷,今日你说家中的产业都归天博所有,不过是缓兵之计,现在人都走了,那么你也该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了,”孟夫人盯牢了孟老爷,让他将这个家给孟天启。 “什么话?”孟老爷反问道。 孟夫人微微一笑,看着有些瘆人,“你当着那些掌柜的面说把家给天博,不就是想让天启好脱身嘛,现在人走了,你也澄清一下,不然某些人真的以后可以将整个府都牢牢抓在手心里呢。” 孟夫人口中的某些人便是指孟天博等人,许若水这才正眼看过去,孟夫人额头上好大一个红肿块,里面的血都好像淤积在里面,这个可不像是人为造成的。 “你以为这是缓兵之计?”孟老爷重复道。 “可不就是,”孟夫人鄙夷地望了一眼孟天博,“老爷怎么会将家业给一个庶子,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而且这人之前还是傻子,”孟天启哼笑道,“爹,不是儿子说您,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您的家底只有儿子我才帮你发扬光大,他懂什么。” “你给我闭嘴,”孟老爷怒道,“他是你大哥。” “我没有这种傻子大哥。” “啪!”孟老爷冷不丁地拍案而起,“你一口一个傻子,连自己大哥都不认了吗?” “没有这种和自己弟弟抢家业的大哥。”孟天启反驳道。 听着这话,孟天博反倒风轻云淡,和姨夫人一般淡然,可许若水心里却起伏不定,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男子。 “今日我把话说清楚了,在我眼里,没有庶子嫡子之分,之前你大哥身子不好,我是有过打算将府中的生意都交给天启,所以尽力维护他在外的名声,哪怕做错了事情,我也都一一扛下来了,现下看看这样子,你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为了保住我的心血,我决定将府中的生意都给天博,至于天启嘛,别给我惹是生非就成。”孟老爷从未有的坚定。 “什么,”孟夫人弹跳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老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啊,”连妾身都不说了,气得满红。 孟老爷睨了过去,这话实在不应该从一个正妻口中说出来,“夫人,要说我对不起的人,是天博和萱儿,而不是你。” 萱儿是姨夫人的小名,这话让她心中有些动容,本以为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还是敌不过心爱男子的一句话。 “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为了能嫁给我,你挑拨娘和萱儿的关系,让娘恨她,然后赶她走,为了孝义,我娶了你,可我真的心如止水,一心一意扑在生意上,而你呢,但凡我身边有个丫鬟,你都一一给我除去了,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让天启继承家业的准备了,可是你瞧瞧他做的事情~~~”孟老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往事拖了出来,孟夫人的脸色又从红色转为了白色。 难怪孟老爷前前后后没有一个侍妾,甚至在文韬楼也只有一个坠云这么一个洒扫丫鬟,原来都是孟夫人做的手脚,只是孟老爷为了家宅安宁,没有吭声罢了。 “爹,您放心,”孟天启拍着胸脯道,“儿子这次肯定能给你赚的钵满盆满,您就等着清点银子吧,儿子会不会做生意,这次就是很好的证明,你说家业给他,儿子看他也要有这样的资格才行。” 这么一说,无疑孟天启在这次的生意上耍了诈,他还自以为能得到孟老爷的欣赏,不料孟老爷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大家都不知道孟天启卖了什么关子,他走到孟老爷跟前,扶着他坐下,然后细细说来,“俗话说得好,无奸不商,爹,您这一辈子做生意就是太死心眼了,如果按着儿子的办法,不出一年,那不要说临城了,就是连京城都能晓得我们的名声。” 孟天博饶有兴致地望着孟天启,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主意来。 “儿子这次是拿了那些掌柜的钱,然后西域那批货也已经到了临城,儿子让人在城里开了一个店铺,专卖西域货,今日便开张了,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就能赚回五万两银子,到时候别说是把十万两银子给那些掌柜的,我们是无本万利呀。”孟天启侃侃而谈,没有发觉孟老爷越来越冷的目光。 孟夫人脸色恢复常态,沉声道,“老爷,妾身的儿子妾身知道,他会比一个庶子差?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孟天启享受府中最好的待遇,跟个皇帝没什么差别了。瞧他身上的衣裳全是用上好的苏锦料子所制,衫边还缠着金丝,穿的是这样,吃的更加不用说了,只是许若水不知道罢了。 “咳~~~”孟老爷大声地咳了一声,看样子要喘不过气而来了,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般。 “莎丽,快去看看。”姨夫人急忙让莎丽去看。 莎丽走到孟老爷的身后,伸手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好大一块瘀血从口中吐了出来,殷红殷红的,让人触目惊心,“谢谢了,我好多了。” 孟老爷担忧了一夜没有合眼。 “孟老爷,您急火攻心,沉郁于胸,如果不好好休养的话,下次不一定能这么好运气了。”莎丽提醒道。 “多谢提醒,”孟老爷道谢,孟夫人被刚刚的场面吓了一跳,当时她的脑子一闪,如果孟老爷就这么去了,那自己不就完了,和儿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思量了一下,说道,“老爷,你看看,天启他能不能干?能为府里挣了银子才是正理,其他的东西都是空的。”意思是孟天博所做的事情都是虚的。 孟老爷已经回过起来,但是依然没法好好说话,便只挥了挥手。 孟天博看着好笑至极,便问道,“二弟,日落之前吧,如果你的店铺能挣到一分钱,我便把这掌家的权利让给你,可好?” 第两百一十四章 家 产(三) “开什么玩笑,一分钱?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孟天启不削道。 孟天博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神闲气定,不慌不忙,寻了空隙还不忘看看许若水,脸上的东西一去,前后简直两个模样,不过那双杏眼依然不变,清澈见底。 “那不妨等着看看吧,”孟天博也不着急,“胡妈妈,给大家准备点茶点,不然我娘和我娘子都要饿着了。”这才有了一丝轻松的味道。 姨夫人很满意儿子这般体贴,笑着说道,“还是天博懂得体贴,晚秋啊,你的福气比我好呢。”许若水被说垂下了脸,刚恢复的白皙脸庞露出一丝粉色,丝毫没有被那道伤疤妨碍到她的美貌。 孟天启以往都没认真看过许若水,只知道这个大嫂永远是一张蜡黄的脸,现今一瞧,可真是他见过的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呢,恬静之中带着一丝媚色,可较了白梅兰的媚俗,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既然二弟对自己这般有信心,不妨我们立个字吧,一分银子,如果你赚回一分银子,我便立刻离开这里,你瞧着如何?”孟天博见他呆呆地望着许若水,有些不悦,说道,“若是一分银子未得,这家里的事情我说了算。” “再好不过了,”孟夫人正怕口说无凭呢,抢在孟天启的前头将事情答应了下来,“老王,去取了笔墨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屋里就有,”孟天博大步去了内室,不一会儿就取了笔墨过来。孟夫人忙不迭失亲自动手研磨了。 在孟老爷的同意之下,孟天博着手挥墨,写下了关于他自己去留的契约,孟天启查看过后,没有异议,两人便都按上了指印。 时辰便定位掌灯之时。 孟天博怕许若水辛苦了些,便对她说道,“晚秋,不然你回去歇一下。” 许若水怎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她要亲眼看到孟天启从高高的远端跌至万丈深渊,她忍不住望了一眼孟天博,他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姨夫人的那句好福气让她有些内疚,晚秋,是我偷了你的夫君和你的福气,你在地下会怪我吗,许若水不禁难过了起来,孟天博的关心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了,“我挨得住。” 她身上的伤那么明显,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孟老爷也是,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先处理,等家产之分定下,孟夫人虐待许若水的事情才好进行拷问。 胡婆子端了茶点过来,花厅的气氛跟凝结了似的,除了飘动的烟气,便没有其他声响了。“哎呦,都在这坐着呢。”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循着声音过去,是不见了一天一夜的杜二娘。 “大嫂啊,你可让我好找呢,我在县令家住了一晚,那老夫人着实客气了一些,硬是留下我好好说话,我这才没有赶回来,”杜二娘顾着自己说话,“对了,她老人家已经答应了,让我替代晚秋操办郡主聘礼的事情,你看,人家肯定是同意的,难道我还不如一个丫鬟出生的填房吗?” “铿锵,”孟天博正端了茶杯,还未喝上一口,便将茶杯盖子重重一盖,吓得杜二娘捂着胸口道,“哎哟,真是吓死人了,天博,你这孩子怎么还这般顽皮呢?”她还不知道孟天博清醒的事情。 “二婶,不介意的话,您请坐下喝口茶吧,”许若水不介意被人说是丫鬟出身,反而彬彬有礼地让杜二娘坐下。 姨夫人腹诽道,“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这等素养,寻常人怕是不及呢。 杜二娘看了看许若水,惊叹道,“哎呀,你是晚秋啊?怎么和昨日不一样了呢,这脸色是涂了脂粉了吧,”她上前,伸手摸了摸,剔透滑手,不过看到那道疤时,手抽了回来,往下一看,那双手满是乌青,“这。。。这是谁干的呀?谁那么狠心,真是该捉了他去官府才是。” 杜二娘的声音在安静的花厅里显得尤其聒噪,孟夫人眼见了发愁不已,“二婶,难道我府里的茶水和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杜二娘又好奇地看了看孟夫人,“哎呦,我说大嫂,刚都没仔细看,你的额头是怎么了?莫不是你们婆媳两个掐架了吧?”无心一说,正在点上。 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也看到了桌上白纸黑字的契约,“今日立据为证,若孟天启不能赚回一分银子,家中产业自有孟天博接管;反之,孟天博从此离开孟府,立约人孟天启孟天博。”杜二娘念完,心思一转,娘让我过来还真是来对了,这下子就有好戏看了。 看了这些她才安静下来,坐下来喝茶吃点心。 孟天启和孟夫人数次伸长了脖子看外面的天色,等得到小丫鬟点了灯过来时,孟天启的人也来了。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姓曹,人称曹掌柜,他一进来就使劲儿地抹汗,在这初秋时节里,显得特别紧张的模样,“二少爷,您出来下,小的有话和您说。” 孟天启起身,背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那店里的掌柜,现在就让他来说说店铺的情形吧,”说完,转身对曹掌柜说道,“还不赶快拿银票出来?” 曹掌柜满头大汗,见孟天启没有听自己说话,又说道,“二爷,您出来一下,小的有话和您说。。。。。” “干什么这么藏藏掖掖的,”孟夫人打断道,“二少爷的话你没听到吗?”没人比这母子更为着急了,整个孟府就要到手了,从此以后,这府里只有一个少爷,孟老爷就算再偏心孟天博也无济于事了。 “哎~~”曹掌柜拍着大腿,着急地说道,“昨晚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将西域来的货物都给上了柜,打算今日大干一番的,可谁知早上我们一开张,满条街全是卖西域货的,小的便派了小伙计去城里转了个遍,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家在贩卖,本想着我们的东西精致些,定能买个好价钱,谁知,我们有的人家都有,而我们的价格还比别人的略高出一些。” 第两百一十五章 家 产(四) “那我们卖出去东西没有?”孟天启关心的是是否有赚到前,他和孟天博的赌注只是一分银子而已,只要赚到一分银子,孟天博就得滚蛋,整个孟府都是自己的了,那么那些西域货就算今日卖不出去又如何 那个曹掌柜正是有苦难言,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您。。。您。。。” 孟天博嘴角一勾,含笑看着这个说不出话来的掌柜来。 “你倒是快说啊,”孟天博揪住曹掌柜的衣襟,催促他赶紧说今天到底赚了多少。 “二爷,一件儿都没卖出去,没人来买咱们的西域货。” “什么!”孟天启和孟夫人同时惊骇道,“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一件儿都没卖出去?那我要你这个掌柜做什么?”孟天博将曹掌柜推倒了在地,自己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天启,你去哪里?”孟老爷捂着胸口叫道,他一点儿都不惊讶今日孟天启的店铺没有卖出货物,因着他的为人已经出现了问题。孟老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会违背商人最基本的信用。 “儿子去看看,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孟天启回答后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孟老爷叫喊道,但是孟天启没有听他的话,还是一头不回地出去了。 “老爷,老爷,快让人拦住二爷,快点。。。”曹掌柜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着急地让孟老爷拦人,看样子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天博,快。。。拉住天启。。。”还未等孟老爷说完,孟天博已一个箭步出去了,孟夫人神色焦虑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孟天启的声音由远而近,大家往外一看,孟天博正扭着孟天启进来,许是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了些,文质彬彬的孟天启根本拗不过他,被半拖着回了花厅。 “二爷,您去不得店里,小的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您要过去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曹掌柜不是耸人听闻,他的确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出来了。 “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孟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回老爷夫人的话,因着早上没有生意,所以小的派小伙计出去打探,这人才走,店铺门口就来了一些人,看样子是其他点铺的伙计,他们对着咱们的货物不是拿就是糟蹋,小的怎么拦都拦不住,想要过来通风报信,也被他们牢牢堵住了,这不要不是钻了狗洞,小的还出不来呢。”曹掌柜原来是这般狼狈地从孟天启的店铺里溜出来的。 那些人定是孟天博故意为之的吧,许若水心里暗想道,许是心有灵犀,她望想孟天博的同时,孟天博也正朝她看了过来。这便足以说明了一切,孟天博对这件事情已做了周密的部署了。 “怎么可能,”孟天启连连后退,只到门口时,靠在了门上,“这不是可能,一定是这个傻子害我的。”他硬生生地指着孟天博道。 “天启,你太让我失望了,”孟老爷无力地摇了摇头,“爹以为你只是不会做生意,想不到你连做人的原则都失去了,你让爹太失望了。” 孟夫人见孟天启已现落败,便不甘心道,“老爷,这件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另有玄机吗?那么巧天博和天启有了赌约,店铺里偏偏一件儿东西都没有卖出去。” 许若水心里一阵痛快,原来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孟天启会是这般不堪。 “夫人,还有什么好问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启都能做出瞒天过海之事,人家为何就不能堵了他的店铺?那些掌柜的,现在没有上门来,也不知道卖的是谁的面子,我这心里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孟老爷打从吐了胸中的淤血,连讲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既然赌约已定,那么就按之前所说的,整个府都有天博说了算。” 须臾片刻之间,孟夫人和孟天启落得一无所有。 “不行,不行,老爷,你不可以这么做,”孟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整个府都是天启的,不会是别人的,你。。。你。。。”突然,孟夫人顿了一下,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事发生地触不及防,孟老爷以为她只是寻常晕厥而已,便让王总管去叫人抬了担架过来,将孟夫人抬回了春晖堂。 孟天启傻愣愣地瘫坐在了地上,这一切自己不都已经计划好了嘛,为何不是按自己所想的发展下去。 “先扶二少爷回去歇息,”孟老爷累了一天,好在事情都交给了孟天博,他可以安享晚年了。 姨夫人面露担忧地望着远去的孟老爷,要说心里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心高气傲的她当年离开孟家之后便做了不回孟老爷身边的准备了。 杜二娘在一旁看完这场纷乱,偷偷地回到了住处,给孟老太太写了封信之后,让人送到了乡下,这都是后话了。 “姨娘,儿媳有伤不方便去看爹,劳烦你去一下,他身边没个人照顾着,可别为了这些事情再气到身子了,”许若水见到姨夫人的焦虑,便给了个台阶,让她给自己一个理由。 姨夫人不自然地站起来,轻声说道,“那我过去瞧瞧,你和天博早些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是~~~”孟天博和许若水均是应下。 那些人一走,花厅恢复了安静,胡婆子端着晚膳过来,知道许若水不能自己用膳,便讨好地说道,“大少奶奶,奴婢伺候您用膳吧。” 许若水还惦记烟儿,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便问道,“妈妈,能不能劳烦您去看一下烟儿,也不知道她用过晚膳没有?” 胡婆子顿了一下,唯唯诺诺地应道,“是,那奴婢出去了。”人却没有离去,站在旁边,不知何意。 “妈妈,还有事?”许若水疑惑问道,胡婆子总是这样说话不利索~ 第两百一十六章 当家少奶奶(一) “奴婢见大少奶奶这样挺好媚术娘娘爬上榻。”难得再听见胡婆子对自己好言好语的,许若水莞尔一笑,“多谢妈妈夸奖。” 这样两人之间的嫌隙便如风般飘散了。 孟天博送了姨夫人出去刚回来,见胡婆子一脸的笑容,便问了许若水,“妈妈这是怎么啦?难得见她不拉长了脸。” “无事,许是因为你大少爷有出息了吧,”许若水调侃道。 孟天博瞥了她一眼,盛了饭,亲自喂许若水吃饭,她有些难为情,奈何双手不能动,便也不矫情了,只是在他灼灼目光之下用膳,只能乖乖地将他拨的饭尽数吃下去。 孟天博放下碗筷,就这么怔怔地看这许若水。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许若水反手擦拭了自己的脸,不小心碰上了鞭伤,粗糙得很,但是一点都不疼了,“奇怪,什么药居然这般神奇,伤口一点都不疼了。” “别乱动,”孟天博伸手摩挲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因为害羞儿低下头去,“晚秋,这次是我的疏忽,不然夫人她不会有机会伤害你的,我心里好自责,当时应该将你。。。。” 许若水见孟天博这般认真样,‘扑哧’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猫小狗的,你还随身带着我乱逛吗?” 被打趣了,孟天博神色一沉,闷头吃饭。 “我和你开玩笑呢,”许若水用手腕推了推孟天博的胳膊,可他还是不理不睬。 许若水自讨了没趣,心思一动,便伸手打了孟天博一下,“嘶~~疼死我了。” 孟天博转头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道,“碰到哪里啦?要不要紧?我去叫莎姨过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许若水眨着明亮的眸子,俏皮地说道,“孟大少爷原来开不得玩笑。” “晚秋,”孟天博慎重其事地说道,“别拿自己开玩笑,你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丫鬟,也不是一个傻子的妻子了,你是我孟天博的妻子,这个家的当家少奶奶,最重要的是你还是我们乌兰落族的少夫人。” 许若水被他的凝重吓了一条,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天博,我。。。” “什么都不说了,”孟天博将她揽入怀,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削肩,“我才发现我差点失去了你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刻,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 这算是他的表白吗?许若水不知所措,她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男人可靠吗?孟天博对白梅兰的死并没有多少在意,甚至没有像要去查看她死因的意图。前后的转变,想起孟天博之前拿酒进内室的时候,见到自己的惊艳和惊喜,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 孟天博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道,“不知道娘为何要将你弄成这样,差点误了我们两个。 “唔?”许若水没明白过来。 “你等等一下,”孟天博拉着许若水进内室,让她做在妆台之前,“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镜中的女子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淡然自若,清逸脱俗,不施脂粉,犹如不食人间人火,这人就是真正的晚秋?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肤色晶莹,剔滑如玉,“姨娘真是用心良苦呀。”这一叹让许若水对姨夫人多了些敬意,但是就算掩盖了晚秋的美貌,依然没让她躲多命中劫难,紫嫣一念之差让晚秋的魂魄没了回头路,这具身体却迎来了自己,反之,自己对紫嫣又心存了善念,紫嫣不惜得罪孟夫人来帮自己一把,这真是天意。 “用心良苦?这是何解?”孟天博不甚明白自己亲娘的意图。 许若水嫣然一笑,双目澄清,解释道,“这副好皮囊只会让你更加引人嫉妒,你看白梅兰在容貌远远好于我,最后落了个埋尸枯井的结果。” “那是她不守妇道,”孟天博咬牙道,声音好像是从嘴里硬生生给吐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讲,当时你不是。。。。”许若水刚想说当时你是个傻子,不料发觉他冷冽的气息,便吞回了肚子,“怎么你现在不怕我红杏出墙吗?” “你敢?”孟天博冷然道。 “随后一说罢了,你倒是当真,”许若水澄清道,她不会再找男人,但是这里她不会待很长时间了,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敢不敢你都是我孟天博的女人,”孟天博霸道地将许若水拦腰抱了起来,知道她背部的伤,让她面对着坐在自己的腿上。 “晚秋!” “嗯?”许若水低垂臻首,俏脸微红,她有些害怕他的温柔,他火热的身子已经宣告了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以往孟天博对她冷言冷语,却还是时刻保护着她,让她不知不觉有些失心,她不排斥他的碰触。 孟天博温柔地再度捧起她的脸,低首含住了她*的*红唇,见她没反对,便深/入了一些,接着便腾出一只手来,拉掉了挂在脖子上的肚兜拉绳,趁势*钻了进去,擒住了一方小巧玲珑/的隆/起,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嗯~~”许若水本就放下心防,这温柔的侵袭让她的心/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我身上还有伤~~~” 孟/天博狡/黠地睁亮/了眼/眸/,说道,/“我/会/小心的/。”说完,/将她/的中衣褪/去,连/着肚//兜都一起/扯掉了,/低首/住了她/嫣//红的/小樱/桃/,芳/馨满/体,香/气袭/人,孟天/博就//像着了迷一般,这才是/萦绕/在//他心底/的味道。/ 许若水跨坐在他的身上,身下的柔软之地被硬物顶住,让她不安地骚动了一下,却别孟天博按住了,“别动,不然我会疯掉的。”那便是他最真实的欲*望。 左右双峰被轮流尝了个遍,许若水瘫软成一汪春水,双手无处可放,只能攀爬在孟天博的双肩上,身体内的酥麻让她无从发泄,便在他的背上抓了起来。 第两百一十七章 当家少奶奶(二) 孟天博摊手下去,寻、至、幽、深、蜜、谷,已经、湿、滑、至、极,这一碰触让许若水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唔~~~”纤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身子软得只能靠在他的身上了,“乖,等一下我~~~”孟天博额头都是晶莹的汗珠,不知是急得还是忍的 他堆起了柔软的锦被,慢慢让许若水靠下去,好在、情*欲、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她眸光迷离,红唇微启,高、耸、的双、峰、因、着、喘气而微、微、抖、动,一身、妙、肌,滑、腻、如、酥。 孟天博迫不及待地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躺好之后,才低哑着声音说道,“坐上来。” 许若水不敢正眼看过去,白嫩的脸庞已经布满了红霞,对他的话有些无所适从,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坐在男子的身上。 “乖,”他的声音含着诱、惑、一般,许若水挪了挪身子,伸、脚、跨、坐、在了他的腰部,孟天博端、住、她、、的腰,引、导、她慢、慢、地、朝自、己昂、扬的挺、立、坐下去。一种、肿、胀、感、充实、了许、若水,难以言语的满足让两人都发出了、低、、吟、之音。、 帘外的胡婆子见花厅里没有人,便收拾了碗筷了,没过多久便听到里面沉重的喘息声及许若水时有时无的欢愉吟叫,心中了然,出门时,便带上了门。 许若书都不知道自己被要了几次,在一次次攀上情*欲的顶峰之后,甜蜜地沉入梦乡,任由孟天博擦拭她身上的痕迹。 这一夜每个院子都很安静,孟夫人晕厥了之后,气息是平稳,像是睡着了一般;孟老爷的身子经过莎丽的查看,发现已经外强中干了,这些年忙着生意,确认殚精力竭了;孟天启输在一纸契约之上,将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至于王梦娇和方丽颖,亦是出奇地安静,许是凝香堂内发生的事情还未传至他们的耳朵里。 第二日,许若水在孟天博的胸前苏醒过来,眼眸中就像含了一汪春水一般,百媚丛生,扭了下身子,“嗯~”酸疼无比。 孟天博、睁、开、眼、睛,眼、前、春、色、无、限,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心中、邪火、直、往、窜,吞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许若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收紧衣襟,翻身转了过去,孟天博低声一笑,两句身子刚好契合在了一起,许若水感觉、他、的硬、物刚、好抵住了、她、的花、心、。 “别,天都亮了~~~”、 “谁说天亮了就不准夫妻恩爱的,”孟天启在她的后脖间和气,开始撩拨她。这小女人实在太敏感了,就吻了几下便如水一般了。 “天黑再说,”许若水娇嗔道,“哪有这样日日寻欢得,不得坏了身子。”语气中透着关怀,这让孟天博心中一暖,也陷入了往昔的不堪之意之中。 前些年他虽然懵懂,但是娶妻一时如的男子一般兴奋,尤其是他解开白梅兰的盖头,这天仙般的女子以后就是自己的了,他便搂着她又啃又咬,不过是徒惹了白梅兰的白眼,因着孟天博的缘故,她不受孟夫人待见,无处可去时总是一人自怨自艾,直到那日中秋节,她第一次见到了孟天启,云泥之别,让白梅兰芳心暗许了自己的弟弟,孟天博并不知晓,有时候两人同塌而眠时,他的本能需求使然,爬上白梅兰的身子上一阵、驰、骋,一次两次,白梅兰都跟个木头一般应付。 后来,白梅兰经常去孟夫人那里请安,对孟天博也来了兴致,吹了灯之后总是将他的身子弄热,然后随性在他的身上发泄,久而久之,孟天博便有些恐惧白梅兰了,因此在他的脑海中白梅兰不是什么好女子。 “怎么了?”许若水见他没了动作和声响,转过头来,见他眉头紧锁,便伸手替他抚平,“以前总见你纯真无邪,没有一丝忧虑,那样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孟天博何尝不想那般活着,可人生在世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我已经快活了十二年,是该有个男子汉的样子了。摔伤口那次,姨娘就是不想我活在尔虞我诈之中,所以没让莎姨化开我脑中的瘀血,后来摔在荷池里,跛子李打了我额头,打散了多年的瘀血,姨娘这才没有办法。” “哎呀~~说起跛子李,我们还没有找喜娃呢,会不会出事?”许若水突然想到喜娃,如果她出了意外,罪魁祸首便是孟天博了,“不行,得找天启问一下。” 许若水的着急样让孟天博心里一酸,“别忙,喜娃没事,我让人看着呢。” 许若水口气一松,她忘了孟天博有可差遣的人,“原来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你那些黑衣手下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府中鬼魅横行呢。” 孟天博刮了刮她的小巧鼻子,“你爹不会留下那么没用的手下给我的。” “我爹?”许若水一时没回转过弯来。 “大将军之所以将你送人,就是为了要为我培养一批死士,等我长大之后找乌纳族的人报仇,只可惜他志气未达身先死,”天博从未见过晚秋的亲爹,这事也是姨夫人不久前才告诉他的。 晚秋的身份一下子从低微的丫鬟变成了异族大将军的女儿,许若水有些无法适应,就好像貌不惊人的一张脸变得倾城倾国一般,“我爹。。。我爹他。。。” “大少爷,老爷身边的坠云姑娘来了,让你们去一趟文韬楼,”胡婆子在帘外传话。 两人聊着聊着竟忘记了时辰,许若水将孟天博赶去了净室,自己才快速穿了衣裳。孟天博出来一瞧,这女子寐含春水脸如凝脂,身批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真不想她以这般面目出去见人。 他们草草用了点早膳,有问过烟儿无碍后,才放心去了文韬楼。 第两百一十八章当家少奶奶(三) 孟老爷在文韬楼的暖隔里歇着,姨夫人和莎丽都在,有了她们的照顾,孟天博夫妻两个算放心,许若水的伤口好多了,只是手上的乌青还未散去,还需等上两日重生吧一一陈余一。 “博儿,今日爹就正式将府中的事情交你打理了,”孟老爷脸色不是很好,拿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 “是,孩儿知道了,”孟天博从他的手中接过钥匙,但是都还未捂热,就看见孟天启闯门而进,怒气汹汹地说道,“爹,您真是这么绝情?儿子这次虽做错了事情,但是已经尽量在补救了,只要儿子将那些西域货给那些掌柜的,他们肯定会要的。” “天启,来不及了,”孟老爷做了几十年生意了,这个事情早就让王总管出去打听了,能打点的都打点了,可那些掌柜的怎么也不愿意收孟天启的这批西域货,“爹已去问过了,那些货他们不要。” “不可能,我的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孟天启还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形。 “启儿,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让你在外有个好名声,可你不珍惜,一朝之间全部摧毁了,现在根本没有信誉可言,更加不会有人相信你,爹唯有将家中之事交给你大哥,你跟在身边好好学学,总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无疑就是把孟天启的权力全部收回了。 孟天启见无力扭转时局,沉住了气,心里想道,既然爹都不讲父子之情了,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便说道,“儿子先告退了。” 这下子倒是比平时干脆,孟天启扭头就要走,不料孟老爷叫住了他,“把喜娃那孩子送回来,不然跛子李去官府的话,我们面子上都不好看。” 孟天启一愣,头也不会地走了。当然,等了一天,喜娃还是没有回来。 原本以为收了孟老爷的钥匙就没事了,不料宝菊过来说孟夫人到现在还未醒,大夫给开的药根本喂不进去。 “我们去看看吧,”姨夫人对莎丽说道,“到底和我有一场缘分,见死不救的事情我不做不到。” “可是,公主,她以前那么对你,为什么还要去救她。”莎丽显然不大乐意。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两个孩子积德吧,再说了,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算了。”回想过往,姨夫人不免有些感慨,可也没有多做计较。 莎丽劝不住,尾随着过去。 春晖院里,内室。孟夫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茶几上的药已经凉透了,宝菊说连药都喂不进去,事态严重才通知了孟老爷。 莎丽坐上床沿,探了孟夫人的脉息,然后让人端了烛火过来,去出银针烤过之后,才缓缓插入孟夫人的人中上,只到一滴紫红色的血慢慢渗出来之后,她才拔去了银针,说道,“脉息平稳如常人无异,如果还是醒不过来,便会成为活死人了,若是能醒来,身子也不会利索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大家,怎么会这般严重? 莎丽解释道,“看夫人的额头上有伤,应是受了撞击,若是好好休息的话,便会没有大碍,看后来夫人那激动的模样,怕是得了‘卒中’(其实就是中风),而且病情颇为严重。” “嗯哦~~~”随着莎丽话音一落,孟夫人有了些反应,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了那么多人,还都是自己不想见的,便对孟老爷说道,“老爷,妾身还没死呢,你让他们过来干什么,还不赶快让他们走。” 孟老爷“哎”地一声,摇了摇头,“夫人,身子还好?”不计较她的刻薄。 “妾身好得很,”孟夫人伸了伸脖子,怎么感觉其他地方都动不了,又试图动动手,根本没有知觉,“老爷,妾身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动都不动?”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弹。真如莎丽所言。 “夫人,你先把药吃了,过两天就会好的。”孟老爷好言好语安慰道,看着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妻子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着实不好受了些。 “你们都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说,”孟老爷不想再刺激孟夫人了,让丫鬟在身边照顾着,让孟天博等人去花厅说话。 等人都落了座,孟老爷问道,“夫人这个病需要多少时间休养?” 姨夫人望着莎丽说道,“按你现在的医术,夫人的病医好有几层把握?” “公主,无药可医,这个病要靠夫人自己,按时吃药,经常锻炼才会好,”莎丽思忖了一下之后回道。 “真的?”姨夫人是怕莎丽耍了心机,不愿意救孟夫人,无奈看到她眼底毫无波澜,便信了,叹道,“这都是命啊~~~” 许若水倒是有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感,若不是孟夫人关了自己,也不会被孟天博揣门的时候伤到,更不会像现在这般躺着了。 “滚啊,都给我滚。。。”从内室传来孟夫人暴怒的声音,随后宝菊等丫鬟窸窸窣窣地出来了,支吾道,“老爷,夫人她根本就不吃药,奴婢实在没法啊。。。。” 孟老爷挥了挥手,让她们先进去看着,等他吩咐完手上的事情之后才说。 “晚秋,你看你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后院的事情你要接手管起来,知道吗?”这不就是让许若水会重新掌家嘛,不过今非昔比了,许若水倒是爽快应下。 “爹您放心,儿媳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孟老爷含笑点了点头,这样交待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便去了内室,然后便传来孟夫人嘤嘤的哭声,还有孟老爷的劝慰声。 姨夫人带着一丝落寞回到了潇湘小筑,心中的苦唯有莎丽才懂得。 许若水和孟天博刚出了春晖院,便被宝梅叫住了,“大少奶奶,请留步,奴婢有些话想同您说。” 孟天博还有事情,便先离去了,孟天启手上的那披西域货还是需要解决的。 许若水和宝梅去了曲廊,秋意微渐,寒意已重。 “大少奶奶,奴婢想去您身边伺候。” 第两百一十九章 当家少奶奶(四) 许若水还未答应,便先朝宝梅屈了屈膝,“这次若不是宝梅姑娘,我和烟儿怕是早已见了阎王爷” “使不得,使不得,”宝梅赶紧扶住了许若水,“奴婢怎敢当您的大礼,大少奶奶怎知是奴婢通风报信的?” “当时夫人身边留了其他三个宝姑娘,除了你知道我来这里外,没有人知道了,”许若水也不是凭空猜测的,这个宝梅心思剔透着,这叫住自己应该是有事情说了,“姑娘大恩,若是有事情要我帮忙直管说。” 宝梅却后退了一步,屈膝跪下,“奴婢不敢当大少奶奶大恩,只是有个请求,希望大少奶奶答应。” “请说。” “奴婢想去大少奶奶跟前伺候,望大少奶奶收下奴婢。”宝梅垂首说道。 许若水小小地吃了一惊,这要是以前有人自告奋勇到凝香堂伺候,她肯定是欢迎之至,但是现在孟天博刚掌了家业,马上就有丫鬟闻着味儿贴脸过来伺候,这着实需要斟酌一下。 宝梅本是个剔透之人,而且她看得出来许若水不是个任人揉捏的主儿,所以当初紫嫣开出那么诱人的条件她都没有接受,反而暗地里帮了许若水一把,“大少奶奶是不是有所顾虑?” “不,不是,”许若水的心思被看出来了,有些尴尬,“你是夫人的丫鬟,若是到我屋里了,夫人那里岂不是少了个人伺候了。” “大少奶奶有这个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之前奴婢伺候紫嫣时,夫人身边也只有三位妹妹伺候着,更加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候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奴婢真心不敢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她的手段。。。奴婢现在想起来都心寒。”宝梅她们伺候的年头不久,除了紫嫣那次,就是许若水这次了,小丫头片子的,见到那些暗藏杀机的刑具能不害怕嘛。 “只是这样~~~” “大少奶奶,您是不是怕奴婢另有企图?”宝梅直言道。 这个问题让许若水怎么回答,被一个下人猜中心思,脸上莫名烧红。 “您放心,奴婢只为求安心伺候主子,其他事情不敢妄想,说句不要脸的话,等到年岁一到,奴婢自求离去,找个寻常人家做个妇人,一辈子也算知足了。”宝梅说了一番内心剥白。 好一个聪明的宝梅,为了寻安逸日子,居然连自己的终生都这般坦荡地说了出来,许若水扶起她道,“倒是我小肚鸡肠了,好吧,你就过来伺候吧。” “谢大少奶奶,谢大少奶奶,”宝梅喜极而泣,就差没感恩戴德了。 许若水做了这当家少奶奶,第一件事便想将孟夫人后院的那些害人的东西清理干净,但是才理出个头绪出来,便收到侯府郡主的拜帖,郡主大人在那日光临孟府之后,希望再来做客,日子定在一个月后。这是大事情,许若水还得过问过孟老爷,而且孟夫人一直张罗着郡主和孟天启的婚事,自己这个大嫂是不是有权力插手还得由孟老爷说了算。 事情太多,一下子也难以理出头绪,她先去厢房看望了烟儿,烟儿的脸已经消肿,但是上面的淤青还未散去,所以不敢出门,看到许若水到来,眼睛便蓄满了泪水,满肚子的委屈都靠在许若水的肩上发泄了出来,像及了一个孩子。 “烟儿妹妹放心,你好好养伤,我会将大少奶奶伺候妥当的。”宝梅像个姐姐般地安慰道。“大少奶奶,您不要烟儿啦?”这是烟儿的第一个反应。 许若水笑着摇头,她怎么会不要烟儿这么一个忠心的丫鬟。 “烟儿妹妹,现在大少奶奶当了家,身边多个人伺候也是常理,你想多了。”宝梅轻易地将误会解除了,许若水都不需要开口解释。 安了烟儿的心,许若水放心许多,回屋靠在炕上小憩了一会儿,孟天博回来都不发觉,直到身上盖了条毯子之后才惊醒。 “回来啦?”她揉了揉额头,问道,“天启留下的账可还清楚?” 孟天博有些心疼,自己昨晚是孟浪了些,累着她了,便说道,“账目的事情我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这是真话,那些账目清清楚楚,一点作假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和库房的银子对不上。 许若水信了才怪,若是没问题,他就不需要紧皱眉头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这下子轮到孟天博愣了,是自己藏不住心事还是她太聪明了,“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没确凿证据,你还记得吗?上次夫人给你看的账本,按着我的记忆,天启和夫人账目都做的很平整,我得细细查。” 许若水当然还记得,为此自己和他呕了气,自己辛辛苦苦抄死都没落个好的,“娘的情形你是看到的了,她却是咬口不说自己有问题,我们也没办法。” 孟天博担心得就是这个。 “对了,”许若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在怎么把她给忘了?”因着兴奋,许若水一阵激动,“王妈妈!我们把她给忘记了,现在她被我们关起来了,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孟天博倒是没想那么多,的确,孟夫人是做主的人,王妈妈才是真的经手人,她手上定然还有最真的账目,“那么这个事情就由娘子去做了。” 乍一听,这‘娘子’喊得自然多了。 许若水欣然应下,她与王妈妈的账还要好好算算呢,现在正派上用处。 “天博,喜娃那孩子的事情你别给忘记了。”许若水提醒道,她生怕别人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手牵连。 “我会让天启亲自送回来的,那日便是他承认害我的时候了,”孟天博做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找孟天启一个说话,为何连自己的亲大哥都不放过。 “天博,”许若水握住他的手,不知怎生安慰,他内心的痛唯有她能理解,自己不就是被视为亲如姐妹的王梦娇所害吗。 第两百二十章 当家少奶奶(四) 孟天博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回握许若水的手,岔开话题道,“你在忙什么呢?爹让你管家,你这次倒是干脆,我可没像上次那么逼你,是不是你要夫唱妇随呢。” 许若水被打趣,羞赧地抽回了手,“贫嘴。”说完,拿出郡主那张拜帖,推到孟天博的眼前,“郡主要在一个月后再次过府,这事儿我得去过问爹一下。” “按爹的口气,郡主和天启的婚事不如先放一下,府里头现下够乱的了,一时半会地说起婚事来,恐有疏忽。”孟老爷让孟天博当家,这个事情自然地吩咐上了。 许若水思忖了一下,“不然我再去问问爹吧,这帖子又送过来了,我拿不定主意。” 孟天博点头赞同,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可是他们两个不知道,随着这个拜帖进府的还有一张孟天启和郡主的婚期,而且侯爷已将这个事情说得满城皆知, 孟老爷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让人送那婚期的红庚帖拿到了凝香堂。 许若水翻开一看,婚期定在明年开春龙抬头二月二那一日,孟天博看了之后,连晚膳都顾不得用,急忙忙地带着小顺子去出府了,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深夜,孟天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许若水本就等着他回来,见他脸上的焦色,便知道这一趟出去是累着了。 许若水吩咐宝梅去小厨房给孟天博弄点吃的过来,自己则端了水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启”孟天博喝完手中的水之后,缓过气后,说道,“是天启让侯爷将他和郡主的婚事宣扬出去,然后带着侯府的侍卫到王掌柜的店铺坐了一下午,王掌柜他们迫于侯爷的压力,同意卖天启的货了。” “那你过去,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好在我知道得早,现在也只有王掌柜一家在卖,其他人我都暂时稳住了,天启那批货最多只能按半价进来卖,不然他永远不知道这次的教训。” “这么低?那天启只得五万两的银子,也不能全部赔偿给那些掌柜的了,而且王掌柜一人也吃不下那么多的货,”许若水心里暗暗算了这笔账。 “无妨,我送那些掌柜的货中还有些赚头~~~”孟天博好奇看向了许若水,“娘子,你也会算账?” 许若水说得急,没有考虑过晚秋会不会算账,只是以前在许父面前看了些,所以原则上知道一点儿,“哪能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以前的主人家夫人算账,我在旁看了些。”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敷衍过去了,孟天博凝了凝那双深沉的眸子,晚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压根没在别人府里当过差,就算你忘记了前事,也不要编个谎言来骗我。 “睡觉吧,”孟天博吹了灯,在许若水身边躺了下来,第二天起来又跟个没事儿人一般,出府谋事去了。 许若水今日打算带着王妈妈去将春晖院的后院收拾一下,便去她住的地方搜一下,看看孟夫人帮孟天启做的真账是不是就藏在她那里。刚去春晖院,见到姨夫人和莎丽进了屋。 “姨娘,姑姑。” “晚秋,夫人的病我们会看着,你有事去忙就好了。”莎丽看着侄女有些憔悴的模样。 “有姑姑和姨娘在,晚秋自是放心的,今日过来收拾一下后院,让娘也有个好环境休养。”说到后院时,姨夫人撇开了头,那个地方难道现在依然存在吗? 陪着两个去了内室,孟夫人一脸的拒绝,“你们过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莎丽是看在孟老爷和姨夫人的面子才给孟夫人治病,见她拒绝,便想要离去,晚秋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姑姑稍等一下,可否等晚秋说两句。” “莎丽,你的气度还不如晚秋呢,来,先坐一下,”姨夫人拉着莎丽坐上了炕,看晚秋怎么说服孟夫人接受医治。 晚秋拿出侯爷府送来的庚帖,打开让,孟夫人看,只见她闭上了眼睛,“滚。” “娘,您不妨先看看这张庚帖,二少爷和郡主的婚期就定在明年二月二,倘若你不治疗,到时候儿媳妇茶只能躺在床上让人喂了。”许若水淡淡地说道,看着她这般躺着,心里一片舒坦,但是这样还太便宜她了。 孟夫人果然睁开了眼睛,看了庚帖之后,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还是我天启争气,哈哈哈,乌兰落萱儿,我的儿子到底是强过你儿子,就算他在聪颖,依然只能娶个丫鬟当填房。”孟夫人这是说给姨夫人听呢。 姨夫人并不在意,她比谁都清楚儿媳妇的身份,“夫人,那你也得能动才行啊。”这便是用激将法,让孟夫人配合治疗。 果然,孟夫人扯着嗓子喊道,“宝菊,我要喝药。”这一招很有效,宝菊端过来的药就是莎丽开的,等孟夫人喝了药之后,有给她身上的穴位扎了针,孟夫人的脸上一直冷冷,但却不排斥了。 许若水放心离开内室,王妈妈已被押到后院,防止她的凶悍,孟老爷给派了两个小厮在旁看着。后院还是前天的模样,看着跟平常无异的柴房却暗藏杀机。 “王妈妈,若是你将里面的机关都说出来,我会求老爷放你一马。” “大少奶奶,奴婢是夫人的人,只听夫人的吩咐,恕奴婢不能遵命。”王妈妈依然是硬着口气说道。 “现在老爷将这个家给我管,我有权决定妈妈的去留,”许若水不着急,反正今日就是为了对付她的,“夫人的情况妈妈想是听说了一些吧?” “呸,你算什么东西,”王妈妈啐道,“不过是个贱丫头,居然拿敢指使起老娘来了。” 许是许若水带王妈妈过来的事情落在了王总管的耳朵里,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巧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便上前甩手给了个响亮的耳光。 第两百二十一章 当家少奶奶(五) “死婆娘,现在还分不清楚行形势,你想害死我们全家才甘心吗?”王总管先是怒骂了一句,然后哈腰对许若水说道,“大少奶奶,小的逾矩了” “王总管言重了,”许若水含笑说道,王总管能成为一府的总管,没点眼力劲儿怎么行,虽说这个大少奶奶平日里没什么性子,但总管是不大了解,自己动手教训了老婆,一掌也就一掌,好过于瞎猜会不会被杖刑之类的责罚。 “老头子,”王妈妈捂着嘴巴,还未说出来的话被王总管给瞪了回去,“还不依着大少奶奶说的去办,不然我休了你信不信?”王妈妈都已经爬上了四十岁的年岁了,如果被休了,便是无处可去了,所以王总管一句话顶得上许若水百句了。 “多谢王总管,我会和爹说,让爹从轻处置王妈妈的,只是还有一事需要劳烦王总管呢,”许若水打算以逸待劳,省得自己再跑一趟。 “大少奶奶,您请说。” “我刚接手府中的事情,本来是缺人帮扶的,但是王妈妈做了错事,我已不能再用了,所以她以前所管的事情我都必须亲力亲为,所以手上的账本之类的东西还请总管给带过来,至于其他东西嘛,我没有见到就都算了。”许若水这么说是有用意的,王妈妈当内院总管,这些年拿的定是不少了,若是王总管能拿账本出来,那些不明来路的银子许若水就不打算插手了,这点要求,想是王总管能权衡左右的。 “老头子,妾身手上哪里还有账本,平日里都是口头报给夫人的,”王妈妈闻言,不禁紧张起来了。 “你给我闭嘴,”王总管剜了一眼王妈妈,“若是我回来,你还没有听大少奶奶的吩咐,我就打死你信不信。”全家的富贵全凭许若水一句话了,王总管定是上心,呵斥了王妈妈之后,就急忙告退,去找许若水想要的东西。 宝梅给许若水搬来了一张椅子,宝兰还帮着送上了茶水,这些丫鬟知道要看许若水的脸色过活,便多了眼色,想巴结,也不敢明目张胆。 王妈妈怕王总吓到,将这柴房的机关一一找了出来,有桌子下面藏着尖钉子的,就是许若水碰上的,擦一下桌子,桌面一软,那些钉子就会戳上来;柱子是空心的,里面的针是纳鞋子的粗针,但是藏起柱子里却不是那么明显;还有之前绑紫嫣的木桩里养着长千上万的蚂蚁,打开一看,许若水忍不住一阵作呕。 这些东西肉眼无法分辨出来的,只有经历过来的人才知道它们的厉害。等大大小小的机关都暴露在面前时,许若水便让宝梅将其一一记录下来,晚些时候递给孟老爷看,等记录完毕,让其中一个小厮,将这些东西都搬到天井的空地上,点了一把火给烧了,围观的丫鬟知晓一些,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对许若水也多了份敬意。 王总管再次过来时,手中多了一本厚重且泛着一股子墨香的本子,这才是对许若水和孟天博最有用的东西,前两次都还是被王妈妈和孟夫人给忽悠了。 王妈妈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藏得那么好怎么还是被发现了,“老头子,你。。。你这是陷夫人于不义之中啊。”现在还将什么仁义,王妈妈看来还是没醒悟过来。 不过已经拿到重要的东西了,许若水让宝梅接了账本,让人将王妈妈关在屋里再说,怎么处置她还得孟老爷发话,毕竟王总管的面子还在,她一个刚上位的大少奶奶不想做得过于尖锐。 从头到尾,许若水对王妈妈都是谦让着,一句重话都未说过,王总管也是看在眼里,因此被关在这个院子里,他也算放心,“小的多谢大少奶奶仁厚。” “既然王总管也在,不如一起去爹那里,”许若水卖了面子给王总管,王妈妈一心为了孟夫人,看来得早些处置了为好,不然许若水做起事情来,有些畏手畏脚的。 “大少奶奶,请。”两人到了文韬楼,孟老爷这两天都歇在这里。 当着孟老爷的面,许若水的意思是让王妈妈直接出府养老,这样能拿到一笔银子养老用,不是许若水善心大发,被人折磨了那么久还放过她,只是许若水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妈妈只是个帮凶。 孟老爷对许若水的提议甚为赞同,“孩子,你能这么做,爹深感欣慰。” “那也是爹起的榜样,儿媳也是看爹学样呢。” 王总管闻言,内心一阵激动,老婆子做了伤害主子的事情,反而最后还是平安出来养老,这是什么样的好事居然会让自己碰上。 “小的谢老爷,谢大少奶奶。” “老王,这事情本是你家婆子做差了,晚秋能宽宏大量,你也晓得自己该怎么做了。”孟老爷的心思和许若水不谋而合,孟天博接手府中的产业,也需要一个帮手,这一招是笼络了王总管,也替孟天启笼络了人心。 拿了账本,许若水没有多少时间去查看,留待孟天博回屋,这两天府中的动静那么大,反倒觉得王梦娇和方丽颖过于安静了些。 等用了午膳的时候,许若水抽空去了浣纱院,院子里有些寂寥,只有春锦一人在廊下打着盹,见宝梅上去叫了两声,她才有了些清醒,“大少奶奶。” “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着,大少奶奶呢?”许若水问道。 “回大少奶奶的话,”春锦蹲了蹲身子,“姨奶奶在屋里歇着,没让奴婢伺候。” “去和姨奶奶说一下,说我过来看她了。” “是。”春锦应声进屋,出来时,说道,“姨奶奶请大少奶奶进去。” 许若水这才进屋,见到方丽颖正撑着双手起身,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一丝血色都没有,“姨奶奶身子不爽就躺着。”许若水忙让方丽颖躺下休息。 “大表嫂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方丽颖如今这副样子倒有些我见犹怜,许若水试探地问道,“方姨奶奶这几日都不曾听说什么嘛?” 第两百二十二章 当家少奶奶(六) 方丽颖摇摇头,“能有什么,不过是表哥和郡主的婚事罢了,听与不听都还是一样,不是嘛?大表嫂不用来劝我了,这几日表哥都不曾进我的屋,我便知道有了新欢旧爱都已是往事了,那王梦娇恐怕是也一样。” 说得凄凉,许若水怎能不感同身受,她嫁给孟天启的几个月来,每晚都是独守空房,想是那时候已经有了王梦娇作陪,所以她这个正妻也就是成了摆设,“别做多想,许是在王姨奶奶那边吧,她有了身孕,定是多陪了些日子。” 方丽颖露出一个酸涩的笑容,“大表嫂别宽慰我了,我让春锦去偷偷看过,王梦娇因为表哥没去她屋里,闹过几回了。” 王梦娇有了身孕还这般不安分,这胎养得也够热闹的,好在孟夫人现在缠绵病榻,不然知道了还不指责一番,许若水见方丽颖这般憔悴,便心生了怜惜,叮咛春锦道,“我一会儿让人给姨奶奶送些补品过来,你仔细着每日都给她炖上,看着她吃了才行,知道吗?” 方丽颖见许若水的口气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便问道,“姨母呢?” 许若水看现在也不是多说什么时候,以免扰了她养病,说道,“娘她生病了,现下也卧床歇着呢。” “原来是这样,”方丽颖便没有追问下去。 许若水又多做了一会儿,才带着宝梅出了浣纱苑,然后吩咐她去王梦娇那里瞧瞧,顺便将府中之事与她说个明白,也让她好生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发火找东西撒气,最后许若水又交待道,“你和王姨奶奶说,凡是摔坏一样东西,她都要自己补上,不能因为她有了身孕就可以肆意妄为。” 丫鬟本来遵照主子的话办事就好,跟得久一点的丫鬟也都能猜中主子的心思,宝梅好奇地问道,“大少奶奶怎得这般区别对待两位姨奶奶?” 许若水望向蔚蓝的天空,笑得灿烂,“我一视同仁罢了,不过是王姨奶奶的心太大了,我若不收收她的心,指不定以后要闹成什么样子。” 宝梅一听自然理解,这就是当家的手段。 独自一人回了凝香堂,见孟天博已经在翻她送来的账本了,见了她便招呼道,“好在我发现得早,不然大部分都掌柜都要收了天启的货了,而且价格还不低,若不及时阻止的话,这次我的心血便白费了。” “这么严重?” “可不是,”孟天博心思沉重地说道,“天启看起来不简单呀,他见爹靠不住,便去利用侯爷的关系,那些掌柜能不害怕权贵吗?我再不出面,他们估计都扛不住了。”看来之前孟天博没有打算自己出面,而侯爷府的干预,他亦是没了办法才出面的,“府中的账我得尽快查出来才行。” 许若水便不多加打扰,只是默默地亲手泡了茶过来,随后出了内室。 接下去几天里,府中一切都还算安宁。孟夫人没有拒绝莎丽的医治,所有的药都喝了下去了,听说四肢都还能动上一动了。孟老爷一直在静养,许若水没有多加打扰,孟天博基本每日都会去探望一下。 这其中来找许若水最多的人便是杜二娘了,她和县令老夫人准备郡主需要的聘礼单子,忙的不亦乐乎,孟老爷发话下来,让许若水按着她们两个的要求去做。 许若水也能理解几分,原本这些家产都是给孟天启的,现在交给孟天博,也算是对小儿子的一点安慰吧。 除此之外,还得张罗郡主过来的事情,这次不是他们一大家子过来,许若水便安排在春晖院,这个安排孟夫人没有异议,所以还算顺利。 时间如水一般流去,明日就是孟天博答应交出十万两银子的期限了,但是今日孟天博早早地起了床,许若水惊醒了过来,问道,“不是明日才到期限吗?” 孟天博窸窸窣窣地穿了衣裳,说道,“这几天我盯着天启有些紧,今日是他转移手中银子最后的日子了,如果我不捉个现行,又会被他逃了去。” “是这样,”许若水翻了个身,半靠了起来,“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天启拿它买了西域货,手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拿出来?” 孟天博正扣好身上的腰带,身材挺拔的他看起来玉树临风,多了一分别人没有的豪气,他见许若水言语之中透着担忧,便又坐回了床沿,抚了抚她的白皙脸庞,有些爱不释手,“放心吧,我自会打算好的,那些货让那些掌柜半价吃进去,剩下的银子天启有能力拿出来。” “他手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许若水疑惑地问道。 “这些年来,夫人为他准备的已不在少数,内宅的开销中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银子进入到天启的口袋,我打探过,他在外面还置了三进门的宅子,也值个一万多两银子吧,另外庄子里的收成怕也会不少数,夫人这般精明,能不千防万防?” “还有王梦娇的两万五千两银子,”许若水突然想到王梦娇拿了自己的嫁妆银子给孟天启,这亦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说不准还不止,王梦娇一心爱慕天启,就算掏空家当也在所不惜。” “小脑袋瓜子还不算笨,”孟天博溺爱地亲了亲她的额角后起了身,“等我的好消息,这次让天启知道什不是靠了侯爷就可以为所欲为。” “天博,”许若水拉住孟天博,心中五味杂陈,有两个声音在相互抵触着,一个说让孟天启生不如死,一个希望孟天博不要背上残害兄弟之名。 “怎么啦?”孟天博问道,握住许若水的手紧了紧。 “没事,”许若水牵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平安回来。”孟天博温柔一笑,“我会的。” 孟天博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鸡鸣的声音,许若水就这么靠在床榻上怔了半天,听到宝梅和胡婆子在帘外的说话声才让两人进来。 第两百二十三章 靠 山(一)【加更章】 宝梅伺候许若水梳洗,因是之前伺候过孟夫人,所以梳头的功夫比烟儿好上几分,衣着的选择也比烟儿利索一些,胡婆子没事可做,倒是有些殷勤地帮着去暖阁拿衣服,还不往恭维两句,许若水尽数都收了,赏了两人各一只簪子,胡婆子欢天喜地地接下了。 早膳时,宝梅汇报着府中的事情,都是些寻常小事,只是特别地提了一下杜二娘,“二夫人今日去那敬轩,说要那些牡丹花,不过守院的人没给搬走,这要经过夫人的允许才行,依奴婢看,二夫人肯定还会来找您的。” 许若水不懂花,但是之前有几盆不见了,孟夫人着急上火,想是那几盆有些贵重,不过杜二娘要牡丹花做什么?许若水打算去看看。 去了敬轩,没杜二娘的影子,倒是守门的丫鬟个个都捂着脸,见了许若水,委屈地说道,“大少奶奶,您可是来了。。。。。。”原来杜二娘第一次要不着牡丹花,又来了第二次,这次的理由便是郡主喜欢牡丹花,要将它们作为聘礼之用,但是小丫鬟只遵守孟夫人的话,所以没有让她搬走,这下子,杜二娘又去了文韬楼吵孟老爷去了。 许若水紧巴巴地又赶去了文韬楼,因着今日阳光不错,孟老爷正在院子里和姨夫人喝着茶,被杜二娘这般一吵,有些了无心思了,按着他商人的眼光,那些牡丹花中是有几盆是上上品,所以敬轩门口依然让下人们看着。 “大哥,我是也为了郡主的婚事前后奔波,她不过是多要了那几盆花而已,您怎么会舍不得。”杜二娘不知道那些花值钱,权当是普通的花卉而已。 孟老爷知晓现下杜二娘为了孟天启和郡主的婚事有些殷勤,但是牡丹花金贵,不是不愿意给,而是觉得这般搬来搬去,怕损了花的贵气,“弟妹,郡主喜欢那些花,等她进门的时候,我让人搬去她的院子就是,何必现在搬过去,过两个月又搬回来?” “哎呀,大哥,您不知道,这样才能彰显我们孟府的富贵嘛,”杜二娘劝道。 孟老爷白手起家,为人朴素,提什么富贵,便是浮夸了些,便没好气地说道,“容我再考虑一下,弟妹你先回去着手其他事情吧。”算是敷衍了事。 “这。。。这怎么行呢,”许若水进门的时候刚听到这里,便适时地打断道,“二婶,原来您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许若水给孟老爷和姨夫人屈了屈膝,笑着对杜二娘说道,“听说二婶为了那几盆花动手教训了下人,我看那下人就是欠教训,不就是几盆花吗?等郡主和二少爷的院子选好,直接搬过去就行了,还惹二婶生气,真是不应该啊。” 孟老爷一听杜二娘动手打了下人,脸色更为不好看了,姨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些,身子在调养中,不宜动气。 “那些丫鬟也真是的,几盆侯爷府想要的花而已。。。”杜二娘也知道许若水当家,说不动孟老爷便说了许若水,不料还未说完,就被外来的声音打断了。 “我侯爷府怎么啦?”声音很是陌生,到看清来人了,孟老爷都来不及起身迎接了,居然是侯爷打架光临,而且门房的人都没有过来禀告过,不过身后的孟天启一到,大家也都明白过来了。 “侯爷,大驾光临,孟某有失远迎,”孟老爷急忙走到侯爷面前,作揖道。 侯爷虚扶了一把,说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言论我们侯府,不知所谓何事?” “哦~~~没什么没什么~~~”孟夫人急忙转身给杜二娘递了个严厉的眼色,示意她别再多嘴说话了,可杜二娘哪里有什么眼力劲儿,张口便说,“侯爷您来得正好,小妇孟杜氏,专门准备郡主和我们天启的聘礼的,郡主说这聘礼中有花才显富贵,所以小妇正为了几盆花和大哥说话呢。” 侯爷闻言,不咸不淡地说道,“就几盆花,难道你还要问过孟老爷吗?” 许若水一听,心中大呼不妙,若是孟老爷接话,便说了他小气抠门,连几盆花都舍不得给未来儿媳妇,若不接话,杜二娘就能顺利地搬走那几盆花了。 于是,许若水集中生智,走到侯爷跟前,屈膝行礼道,“晚秋给侯爷请安。” “这位是~~?”侯爷似乎没什么印象,眼前的年轻女子面似芙蓉眉如柳,不知道是何身份,孟天启赶紧解释道,“她是小婿的大嫂。” 侯爷抚须点点头,“免礼吧。” 许若水这才起了身,不紧不慢地说道,“侯爷见谅,侯爷和爹的面前本没有我等小妇说话的份,”连带着说杜二娘也是没了规矩,“但是小妇不得不说上两句,那牡丹花本就娇贵,进府之后一直养在一处,不敢搬移,郡主喜欢,爹肯定是愿意送过去,但是今日搬过去,过两个月搬回来,不是折了那些花,还有什么富贵可言呢。” 侯爷看着许若水的头顶,心道,“想不到这位大少奶奶这般能言善道,好在我今日过来一趟,不然韵儿都还蒙在鼓里呢。” 吃惊的人还有孟天启,大嫂居然是口齿伶俐之人。 “侯爷,莫非是小妇说得不对?”许若水觉得脑袋上一抹凌厉灼热的眼光,心想你杜二娘居然拉了侯爷做靠山,我让你这靠山有口不能言。 “也罢,此时我与韵儿说了就是,这些花暂且先养着,”侯爷还能怎么样,许若水的话无错可挑,说得都是事实,自己或者女儿若是坚持,怕是有些矫情了。 “谢侯爷体谅,”许若水道谢道,杜二娘本想找靠山,这下子没达到目的脸上都红白相间了,“不是,侯爷大人,那些花是郡主喜欢的。。。。。。“ “我说了我会和郡主说的,”侯爷过来可不是为了那些花,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感谢【福1尔摩斯】投给秋风的红包和金牌,秋风大爱***** 第两百二十四章 靠 山(二) 杜二娘有些讪讪地,退到了一边,许若水和姨夫人也都只能后退,不知道侯爷今日过来所谓何事,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侯爷,您请坐。”石桌上本就摆好了茶具,这样招待侯爷也不失礼。 侯爷坐了下去,孟天启不在孟老爷身后站着,反而去了侯爷的旁边伺候着。 “孟老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过来是想为天启说上几句话,”侯爷开门见山地说道,“天启年少有为,理当得到孟老爷的重用才是,据我说知,现下孟老爷不但没有重用天启,反而还不让他管家,最有意思的是天启生意上有困难,你都没有帮衬一下。” 这些话更像是质问,孟老爷凝神听完侯爷的话,问道,“侯爷听谁人说的?” 侯爷耸了耸肩,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看天启郁郁不得志,所以开口相问,他才和我说了此事。” 逆子,孟老爷心里气愤道,脸上却不敢显出来,“家丑不可外扬,倒是天启拿侯爷是自己人了。” “孟老爷此言差矣,天启是我的东床快婿,当然是自己人,我为他问上一问,也不过分吧。” “那是当然,”孟老爷斟茶道,“天启,你与侯爷可说了,为何我会将府中的产业都给你大哥打理?可还说了你私自采购西域货的事?” 孟天启有人撑腰,挺直腰板说道,“爹,孩儿的初衷并没有错,孩儿时运不济,你理当帮衬一下才是,至于那些西域货,天启不也是想多赚些钱,而且那些钱等货卖了就会还给那些人,这也没什么不对。” 做生意最重信誉,孟老爷最重这个,所以对侯爷的话不敢苟同,但也不敢直言,便拐弯抹角说道,“侯爷说得不错,但是行有行规,天启他这么做缺了仁义,我作为父亲不能纵容孩子做错事情,所以还请侯爷。。。”切勿多加维护。 孟老爷没有说完,希望侯爷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侯爷却充耳不闻,只叹气摇头,“孟府好歹是临城大家,想不到嫡庶尊卑之分这般不讲究。” 孟老爷有些温怒,侯爷虽是以后的亲家,可不能将手伸那么长,管起孟家的事情来。孟天启请侯爷过来,就是想给孟老爷施加压力,让他让自己重新接手加重的产业,料想大家说了半天,孟老爷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爹,只要侯爷说一句话,儿子这次肯定能将那些货买出去,可是现在那个傻。。。大哥他专门和我作对,弄得那些掌柜连侯爷的面子都不给。” 孟天启直指孟天博的不是。 都是儿子,孟老爷都不在外人面前说多加职责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说说道,“天启,爹让你好好再学学生意之道,你怎得不听?还让侯爷劳心劳力。” “孟老爷,”侯爷说道,“我虽已经从朝廷上退下来,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如果不是你家大少爷阻止,今日也无需我跑一趟,依我看,你那位大少爷的心机不小,连自己的弟弟都要算计。” 侯爷的话让许若水大吃一惊,这算什么,不是让原本不相和睦的兄弟之间间隙更大? “侯爷,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孟某的主意,非天博算计天启。”孟老爷急忙为孟天博澄清,心里对孟天启愈发地不满了。 “好吧,今日我就想要一个说法,”侯爷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我韵儿不日就要嫁给天启了,他无官无职我并不在意,但是整日在自己大哥收下吃闲饭却是不能接受的,我就在这里等着,孟老爷也好有个定夺。” 侯爷施加了压力,孟天启暗自窃喜。 许若水等人都为孟老爷捏了一把汗,姨夫人的手都冰凉冰凉的了。 孟老爷却看上去气定神闲,招呼侯爷喝茶,侯爷哪里会有心思,几次出声说话,都被孟老爷无视了,直到他最后将茶盏重重地往石桌一放,用力过大,茶盏“哗啦“一声,居然碎了。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孟老爷漠然道,“既然我孟府的茶不合侯爷的胃口,那么只有送客了。” 侯爷尴尬不已,不想太焦虑了,连茶盏都给弄碎了,孟老爷的话让他有些搁不下脸面,孟天启打圆场道,“爹的这道茶具很老了,儿子改日再送一套便是了。” 话是说了,仍是未能缓解紧张的场面,孟天启生怕自己和郡主的婚事告吹,可他不知道,侯爷是高官,极为讲究面子,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悔婚的,而且孟家的巨大产业也极为吸引人。 此时,王总管带着王掌柜和毛掌柜过来,说道,“老爷,大少爷让小的带两位掌柜过来,说是有事情要说。” “他人呢?”孟老爷有些担心孟天博一来,侯爷便又要借题发挥了。 “大少爷一会儿就来。”王总管安置了两位掌柜坐下,奉茶相等。。 “大少爷来得正好,”侯爷和孟天启都有些兴奋,两人对望了一眼,心底有了小九九。 许若水上不时地朝门外看过去,孟天博的到来不正是如了侯爷和孟天启的意了,真是让人着急,这个时候回去拦人已经来不及了。 不消片刻功夫,孟天博带着小顺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小顺子手上平躺着那一本厚实的账册,还有一些看上去像银票的东西,“让两位掌柜久等了。”孟天博朝两位掌柜抱拳道。 两位掌柜表示了解。 许若水投过去的关切的目光被孟天博尽数看在眼里,并回以安心的眼神。 “爹,今日儿子叫两个掌柜过来,就是实现当日的承诺,将十多万两的银子还给他们。”说完,将那一叠的银票递给了两个掌柜 “做得好,博儿,你果然没有辜负爹的所托,”孟老爷极为高兴,“生意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信守诺言,之前爹还为你担心呢。” 孟老爷表扬了孟天博,压根没有理会孟天启和侯爷难看的脸色。 第两百二十五章 亏 空(一) 侯爷正眼打量了孟天博,衣裳是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清幽的竹叶花纹,玉色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好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不仅如此,其气质还带这一丝贵气,那是孟天启所不能及的,前后两次,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女儿看重孟天启的才气,自己反而觉得这位大少爷更配自己的女儿。 “哼,动用府中的银子来填补,谁不会?”孟天启满不在乎孟天博是否按时来给那十万两银子,只是孟老爷听了之后忍不住摇头,他给孟天启留足了脸面,他却不珍惜,只好说道,“你大哥他分文未动府中的银子,若是这般简单的话,爹还需要这般费心吗?” “怎么可能?”孟天启根本就不信。 “还是请两位掌柜和我爹详细一说吧。”孟天博让了开来,来到许若水和姨夫人那边,轻声说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许若水本想解释,可听见王掌柜对孟老爷说道,“孟老爷,我们与您做生意多年,有的甚至在父亲的手上就已经和您有了来往,若不是这次孟大少爷数次游说,我等便不会在踏进孟府了,所以这次过来,不为别的,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来往还得孟二少爷一句话。” “我?你们要问我什么。。。”孟天启傲慢地说道。 “说实话,孟二少爷本来要赔偿我们的钱远远不只十万两银子,若不是孟老爷和孟大爷的脸面,我们也就追究到底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讲将王法,”王掌柜知道旁边那位黄蟒紫衣的人是侯爷,因此便这么说了,先是好好地噎了侯爷一把,“今日来,无非就是想和二少爷将那笔生意继续谈下去。” 有生意可谈,孟天启一下来了精神,谁说他不能赚钱,就今日让自己的亲爹也开开眼界,便说道,“王掌柜请说。” 王掌柜与毛掌柜对望了一眼,说道,“我们愿意出一半的价格收购二少爷手上的货。” “什么。。。什么。。。”孟天启像似没听清楚,重复着问道。 “一半的价格,银子我们只要五万两。” “不可能,”孟天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孟老爷也是一知半解,两位掌柜怎么突然变了主意,之前可是一点货都不要的。 “是这样的,”孟天博出面解释道,毕竟两位掌柜只是过来要钱的,“天启,你的货大约值个五万两,剩下的银子,我从你的私房银子里凑了,若是不够的话,那座宅子也能卖个万把两银子。” 孟天启的脸一下就刷白了。 “什么私房银子?什么宅子?”孟老爷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情,拉着孟天博就问,“府中所有的银子都需要我的同意才能支取的。” “孟天博,你别胡说八道。。。。。。”孟天启着急地呵道。 “四个月前,天启你存了两万银子到吉祥钱庄,三个月前,你又存了五千两进去,一个月后,你又存了五千两,这些我说的没错吧。”孟天博一一说了出来,凭着他的聪颖,就记这么几个数字又有何难。 许若水粗粗算了一下,两万两是自己的嫁妆钱,加上两个五千两,便是三万两银子,离五万两还差两万两。 孟天博敲了敲那本厚厚的账本,说道,“爹,剩下的银子要问娘要了,后院的账本亏空了三四万两,爹请过问。” 看着夹满纸条的账本,孟老爷有些难以置信地翻了开来,看完上面的记录,险些站不稳了,“真是岂有此理了。” 都说他不能受气,这一次孟老爷还是实实在在地气着了,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咬住牙齿都“嘎嘎嘎”作响。 “爹,爹。。。”孟天博急忙掰开孟老爷的牙齿,避免他咬伤自己。 “哎,孟老爷,”侯爷惋惜地摇头道,“本侯爷今日算是见识了,一个庶子的权利居然这般大。”颇有些嘲讽的味道,不过那么多银子还是让侯爷的眼睛亮了亮,这孟天启想不到这般有头脑,短短半年之间都有这么多的银子。 孟老爷好不容易顺了气,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许若水大抵是知道了,孟天博将孟夫人在府中的采购大多提高了多三分之一的银子,多出来的银子便给了孟天启,怎么孟天博能找到他的私房银子? “简直就是栽赃,”孟天启自然要为自己辩驳一番,“这分明就是大哥他故意栽赃于我,娘怎么会私下给我那么多银子。” “天启,那些银子都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过去,你存银子的钱庄就是我娘名下的,还能诬陷了你,至于夫人亏空的银子,问一下夫人便知道了。”孟天博所说的吉祥钱庄是晚秋的父亲当年来临城的时候开的,也算是为了谋生所用,不然那么多的死士怎么能如何养活。 孟天博只是巧妙的将钱庄的利钱提高了一些,放话出去给孟天启,自然是将他入了网,许若水后来知道这个事情,还笑着问他还有多少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孟天博神秘地说总有一天会让她一一知道的,只是许若水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日会是什么时候。 “好奸诈,”孟天启咬牙道。 “那么二少爷,半价收购你的货,不知你肯还是不肯?吾等还有事情,不可久留。”王掌柜见听下去便是人家家中的秘事了,有心催促道。 “天启,你还有的选择吗?”孟老爷顺了气息,沉声问道,他那么信任的妻子和儿子居然会欺骗他。 “爹~~~为什么你只相信他?”孟天启指着孟天博,问孟老爷道。 “你~~~你说你之前生意亏了银子,于是拿了自己小妾的银子拿去填补空子,我便替你还了银子给她,原来你竟然将这些银子存在钱庄里,你现在就跟我说说,那宅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偌大的府邸都没有你住的地方吗?心存私心,你还死不认错。” 第两百二十六章 亏 空(二) “嗯?”孟老爷等着孟天启不搭话,心里对这儿子失望透顶,“也罢,王掌柜等人都不计较了,你还如此冥顽不灵,既然这样,你收拾你的东西带着你的货去你的宅子过日子去吧。”不来点厉害的,孟天启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呢。 侯爷一惊,未来女婿被赶出府去,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当即回转打了圆场,“孟老爷息怒,这也不是要给天启那孩子好好考虑一下吗?”说完,拉着孟天启去了院子一角说起了悄悄话。 许若水看这侯爷这般玲珑,想那郡主定会有些如此秉性,思及如此,便有些痛快,孟天启今日前院失火,过不了多久连后院都会不安宁了。 到底是侯爷比较有说服力,三下两除二就让孟天齐接受了半价出售西域货的事儿,王掌柜和毛掌柜没多言语,和孟天启签下了契约便离开了。 侯爷与孟天启说的话无非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类的,总比赶出去比较强,只要人还在这府里,掌家的权利迟早会拿回来的,有了侯爷这个后盾,孟天启依然自信满满,眼下自己都还不算亏得太多。 孟天博,这笔账我迟早会和你算的,孟天启狠狠地望了孟天博一眼。 孟老爷见事情解决,心中一松,指着账本说道,“你娘也忒糊涂了,这些年内院的事情我几乎是没有过问,就是因为信得过她,想不到她居然有了私心,以后这账还是由晚秋管着吧,”孟老爷问许若水道,“晚秋,你意下如何?” 许若水自然毫无异议,孟天博掌管外院,自己必须要把握好内院之事,防止有人出损招,“知道了,爹。。。。。。” 孟天启还欲争辩,被侯爷拉住了,“手上的事情先处理吧,那些货卖出去,你自己也得去盯着。” 这倒是实话,侯爷到底是侯爷,考虑得比较周到。 孟天启忿忿不平地走了。 孟老爷却一刻都没有清静,说道,“去看看你娘去。” 许若水知道孟老爷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便劝道,“爹,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孟老爷的脸色很不好。 “我挨得住,”孟老爷背手就走了,脚步飞快,姨夫人都没能跟得上,许若水深怕孟老爷大发雷霆加重身上的病,便推了孟天博说道,“赶紧劝着一些,爹的身子要紧。” 到了春晖院,孟天博先于孟老爷进了门,对他说道,“爹,这事儿让晚秋办吧,您看着就行。” 孟老爷正在气头上,不过见儿子这般有小心,火气消了些,“我心里有数。” 三个丫鬟中宝兰去煮药了,另外两个正帮着莎丽给孟夫人翻身还有针灸,每日都这般重复着,孟夫人的中风之症确实好了些。她见孟老爷过来,精神头顿时好了些,“老爷。。。。。” 孟老爷伸手一压,没让孟夫人继续说话,“我问你,你给了天启多少银两?” 孟夫人不知道文韬楼一事,疑问道,“妾身不明白老爷的意思。” 孟老爷环视了一下内室,眼神有些锐利起来,“天启在外面置了宅子,那些银子不是你给的吗?” “冤枉啊,老爷,”孟夫人心里一紧,嘴上却说道,“谁人给造的谣,天启那孩子这般乖巧,怎会在外面另置了宅子?我看八成是有人不服气,所以将这脏水往他身上泼吧。” 许若水不知道为何孟老爷将目光总是盯着内室的装扮,这般朴素的装扮在一个夫人的内室中实属少见的。 “平时我倒没留意,今日瞧瞧,你屋里的东西都是上品,价值不菲啊,”孟老爷伸手就旁边的一个紫兰描花仕女图瓶给打翻在地,“哗啦啦”,顿时摔成了碎片,孟夫人心头一阵紧,心疼不已,“老爷~~~” 还未等孟夫说完话,孟老爷又将放置那纯金单脚仙鹤熏炉的小几给踢翻了,里面的熏灰洒了一地,漂浮起来有些呛人。 “老爷,”姨夫人赶紧拉住了他,“有话好好说,摔东西做什么。” “你不心疼吗?”孟老爷睨了一眼孟夫人,“我还不知道你这屋里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你,过来。”指的是宝菊。 宝菊被点名,愣了一下,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角角落落都给我搜一下。” 搜屋?不仅宝菊就是其他人都傻了眼,“老爷,奴婢不敢。。。”她怎么敢搜孟夫人的屋,不要说这亲眼看着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到底还是要在这屋里伺候的,自己不如宝梅那般有胆子,重新靠了大少奶奶做主子。 宝菊在孟老爷严厉的目光中有些瑟瑟发抖。 “爹。。。。。。”许若水不怕孟夫人,便插手道,“宝菊还要伺候娘呢,不如让儿媳来吧。” “你?”孟老爷不解道,这种差事没人肯干,自己也是知道的,不晓得为何儿媳妇会自己找在这刀口上。 “是!!!”她坚定地应下,丫鬟可能会因为惧怕孟夫人,就算找到东西也会不敢说,自己则不然,否则对不起这么几个月的委曲求全了。 “好吧,”孟老爷没了话说,坐上了大炕,顺当歇一下。孟夫人正侧着身子,焦色已经布满整张脸,刚刚若是宝菊还好些,自己一个眼神她该知道自己怎么做,而许若水偏偏插了一手,之前差点置她于死地,现下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孟天博别有意味地看着许若水接下这个差事,一时觉得这个女子自己压根就没有猜透,她对孟夫人之前那种奉承恭维,到现在的冷眼置之,都好像有企图似的,倒是她与这府中有何牵扯,甚至表现出来对孟天启和王梦娇的恨意都是那么的明显。 说她是晚秋,又不那么单纯,说她不是,连亲娘都没看出是假的。 许若水先从孟夫人的暖阁开始,橱柜抽屉之类的都一一搜过,除了些衣裳之外,并没有其他珍贵的东西。 第两百二十七章 亏 空(三)【加更章】 许若水先从孟夫人的暖阁开始,橱柜抽屉之类的都一一搜过,除了些衣裳之外,并没有其他珍贵的东西。花厅里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贵重物品的,简单看过之后又回了内室,妆台和柜子自然是不能放过,除了那些孟老爷眼中的古玩之外,许若水也看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接着便是大炕头了,炕头的柜子上放得是锦被之类的物件儿,敲了敲之后也没发现柜子是空心的,许若水的额头少少出了些汗,难道孟夫人真的是清白的? 不会的,知道孟天博醒了之后,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拿府中的银子给孟天启,怎么可能会罢手。许若水下炕时,一个不稳身子软了下去,好在双手抻在了炕上,没有崴到脚,冰冷如水的炕没有一点暖意,这倒是引起了她的主意。 还记得当时刚借尸还魂时是六月份,孟夫人的屋里早早地放了冰,现在将近深秋了,这炕上居然一点暖意都没有,孟夫人不会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孟夫人见许若水停留在炕前,手心都渗出了汗,便问道,“晚秋,你可看到什么?又搜到什么?” 这么问不外乎是想转移注意力,许若水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爹,儿媳不曾搜到什么东西,只是这。。。” 孟天博注意到了许若水的迟疑和踌躇,见她的眼睛在炕上打转,便轻声问道,“有何不妥?” 许若水不管别人在意的眼光,在孟天博耳边说道,“我怀疑这炕里有东西,这个时候了都没有点上碳,有些奇怪。” 孟天博伸手一探,果然是冰凉如水,便对孟老爷说道,“爹,您移个步。” 孟老爷不甚明白,但仍是起了身。 孟天博移开炕几,和许若水一人一边,将垫褥子整片都掀了起来,跳入眼睛内的却是一大块切割过的铜板,敲了几下,发出闷闷地响声,果然里面有猫腻。许若水从头上拔了一只簪子过来,递了过去。 真当孟天博想要撬开那铜板之时,孟夫人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个不孝子,知道打开这个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孟夫人的声音让人怔了怔,不料孟天博并不为然,动手撬起那块铜板,不管孟夫人气得整个身子都抽搐,“这等逆子,我。。。我要告官,家中庶子不孝,忤逆嫡母。” “博儿,”姨夫人出声制止,她心思淳朴,自然是不想儿子惹上这等不孝的官司。 孟天博压根没放在眼里,这一次还未等孟夫人开口,一鼓作气撬了起来,许若水的簪子都变形了,可见那铜板的重量了。 孟天博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移开了那块黄灿灿的铜板,里面居然是满满地铮亮的银子,一个个码得整齐,晃得人不敢睁眼直视。许若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赌赢了一把。 “这些是什么?”孟老爷指着银子问道。 “这~~这~~妾身怎么知道?”孟夫人惨白着脸搪塞道。 看这些银子约莫有个五千两左右,“这是你的屋子,你住了近二十年了,莫要说你不知道这些银子。”孟老爷还不至于这般糊涂。 “谁说得准,老爷没有亲眼见妾身放这些银子,便不能认定是妾身所为,”孟夫人抵赖到底了,这些银子本来之前就要弄好给孟天启的,怎料自己会中风,儿子也没正经私下里见过面,所以并没有取走银子,有了这银子在,连炕都不敢送碳进去,这才被细心的许若水发现。之前一直没被允许进这个内室,孟夫人担心的怕也是多个人发现吧。 “夫人,”孟老爷敛神说道,“我好言好语来问你,你不承认,现在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想抵赖,我说天启那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来都是你一手教的,他在外面置了宅子,瞒着我拿府中的银子去钱庄拿利钱,最重要的是他背信弃义,失了做个生意人的准则,这些你都觉得自己没有责任吗?” “哼~责任?”孟夫人被说得无言以对,可心有不甘,久久之后,瓮声瓮气地说道,“老爷你又管过多少?你一心偏爱天博,何时有多余的时间管教天启。” “你倒怪起我来了,天博才一岁多萱儿就离开了,你让我这个做爹的不多照顾一些,你让这孩子怎么活?后来你嫁进来,我本以为你会将那孩子养在跟前,不料你一句未生养过,不会带孩子,便又将天博推给了我,后来你有了天启,更是无心照看天博,难道你让我将这孩子丢在一旁吗?” 姨夫人听了,眼睛不禁红了,心中内疚不已,“老爷,你不要这么说,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做尽母亲的责任。” “萱儿,我不怪你,博儿这孩子聪明伶俐,从小我就没怎么操心过,不是娘当年逼你离开,这里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孟老爷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消失殆尽了。 “你~~~孟瞻远,你太无情了,”孟夫人指责道,“我为天启存了点银子怎么了?现在不正好说明我有先见之明嘛。” “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孟老爷无力地摆摆手,“我一辈子就两个儿子,何为天伦之乐都不知道。。。。。。”声音一下子没了。 孟老爷整个人软在了地上,莎丽刚好在场,掐着孟老爷的人中,他才醒过来,“扶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大家离去,孟夫人却极为冷静,她吩咐宝菊道,“去拿些纸笔过来,我口述,你来写,一会儿去我的首饰盒里拿只簪子,赏给你了。”宝菊庆幸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现在肯定是被责罚而不是领赏。 取了纸笔过来,孟夫人压低声音,徐徐道来,宝菊听后后脊梁一阵凉意,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写完之后递给夫人看。 “送去给郡主,若是让人知道,我发卖了你。” “是,奴婢知道了。”说完,宝菊让宝竹在孟夫人跟前伺候着,自己去了郡主府,将信送了过去。 第两百二十八章 谋 事 话说,许若水让宝梅传了话给王梦娇之后,她便有些按耐不住了,找人偷偷去文韬楼看个究竟,碧儿回去回话道,“奴婢听到老爷很凶地训斥二少爷,别人都不曾帮着说一句话,姨奶奶,依奴婢看,这府里以后就由大少奶奶当家了,您对二少爷再好,也轮不到您” 王梦娇也觉得事情没有按着自己设想走,心有发慌,平时就连对自己一向好脸色的大少奶奶也都变了脸,心中一下子就没底了。 “你去门口守着,见到二爷让她马上来一趟。” 碧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秋天时节,天色暗得早,孟天启一进门就被碧儿请到了王梦娇的住处,好几天未见心上人了,王梦娇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待着,“二爷,今日您这么忙,害得妾身好几日都未见到您了,心里着实惦记得紧。” 孟天启心里不痛苦,手中的酒杯一直就没有停过,对着眼前衣裳半敞秀色可餐的王梦娇没有一丝兴趣,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朝被毁。 “爷~~~”王梦娇轻按住了孟天启的手,“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和妾身说说,也让妾身为您排忧解难。” “你?”孟天启冷冷地说道,“你能帮我解决了孟天博和那个晚秋吗?我想让他们两个死,死得干干净净,最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杀人?王梦娇当即抽回了手,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天启一脸的阴鸷。 “做不到就别在我的面前逞能,”孟天博瞟了一眼王梦娇,忽然心中有了个邪恶的想法,他邪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你还真能帮上我。” “怎么帮?”王梦娇警惕了起来。 孟天启心中暗笑了一声,真是个傻女人,反正利用了那么久,不如再继续利用下去,“平日里你和大嫂关系挺近的,这次我和大哥弄得不愉快,你去送点东西过去,也帮我们兄弟两个缓和缓和关系。” 就这么简单?王梦娇仔细地想了一下,媚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妾身现在的厨房有的是补品,都是夫人之前赏的,说是给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补一补。”这么就是想提醒孟天启,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孟天启眼下焦头烂额,但是为了能让这个蠢女人为自己做事情,装作关切道,“你现下怀了我的身孕,我真不应该让你为我操劳。” 一个女人,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心上人的一句窝心话,王梦娇听了差点没热泪盈眶,“有爷一句话,妾身心满意足了,今夜,二爷是否能留下来~~~~”还有这假孕的肚子,让王梦娇十分的着急,药一直再吃,没有孟天启的话,这身子也不会平白无故有了身孕的。 孟二少爷自然不做多想,应下道,“好,今晚我留下陪你和孩子,只是你跟我说说看,明日送什么东西给大嫂他们送过去?” 王梦娇伸手拉了孟天启往床榻上走去,等他坐下,伸手轻轻一推,便让孟天博倒在了温软芳香的锦被之上,整个娇躯迅速地靠了上去,“爷,妾身这些天实在想你的紧,”一手挑开孟天启的腰带,继续摸索着往下去。 王梦娇能为自己报仇,孟天启心中莫名的快意,只要能除了孟天博夫妻两个,整个府就没有人和他相争了,所以他顺遂了王梦娇的心愿,化被动为主动,将她压在了身下,粗暴地扯掉了她的衣物之后,直接、进、入、幽、谧的、花、径之中、,“嗯~~”王梦娇没想过这么快就被侵占,疼痛之中略带着兴奋,娇声骤起,交叠不休。。。。。。 欢*爱之后,孟天博低哑地声音问道:“你打算送什么东西过去?也好让我看一下是否合适。” 王梦娇满足地靠在孟天启的胸前,手指在他敞露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您看现下秋意渐浓,天气干燥,不如妾身熬些润肺的枇杷香露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也好,这类东西极为平常,我看极好,”孟天启暗笑了一声,“还是你好,真是我的贤内助,以后不会少了给你的好处的。” “谢二爷,”王梦娇娇笑道,双脚如蛇一般缠上了孟天启,“二爷,奴家还要~~~” “你个小妖精,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孟天启伸手抓了一把她的酥*胸,惹得王梦娇低吟了出来,“奴家最爱爷了,我们小心一点便是了。” 欲*火被勾了起来,孟天启也不管那么多,吻遍了王梦娇的娇躯后,便停了下来,看着双眼迷离的女子在身下*婉*转*呻*吟,心里道,“希望这次你也别让我失望。” “二爷,爷,奴家。。。想要~~~”王梦娇眯着眼眸索要。 孟天启伸手往她的身*下*探*了过去,早已*是流*出*一片*温*润*春水,“骚货,怀了孩子还这*么*骚,你看爷怎*么收*拾*你。”说完,孟天启拉*起王梦*娇,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身子拱起来,他便从*她的*后重重**地撞了*进*去。 “啊~~爷,轻点儿,奴家受不住了~~”狠狠地撞了几下之后,王梦娇发出求饶的声音,孟天启哪里能就此勒马而停,又是数十下疾驰之后,发出厚重的低喘之后,趴在了王梦娇的身上,不过他才歇了一会儿,便起了身,“我还有点事儿,今晚便不回来歇息了。” 王梦娇已是没了精神应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她还记得孟天博的交待,让碧儿去了小厨房,果真熬了一盅透着药味的枇杷膏,装进食盒之后,王梦娇素着一张脸去了凝香趟,这副模样看上去更像个孕妇了。 许若水此时正伺候孟天博用好早膳,残羹碗碟都还摊在桌上呢,就看见王梦娇过来了。 “大少奶奶。”“王姨奶奶。”两人相互见礼。 许若水引了王梦娇去了内室,秋日阳光刚好照应在炕上,让人心情格外清爽,“姨奶奶有事情说一声,你现在怀着身孕呢,怎么好跑来跑去的。” 第两百二十九章 旧梦重演(一) 王梦娇脸上堆笑道,“得知大少奶奶现在理了家事,定是劳心劳累,我过来一趟也没什么的[猎人+火影]全职保姆。”这般客气劲儿让许若水警惕了几分,昨日让宝梅传了话给她,她居然一点都不恼,还这般笑脸相迎,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哪里,我不过是循着夫人的旧例做事,也谈不上什么辛苦。” “碧儿,”王梦娇抬手让碧儿将东西奉上,碧儿打开食盒,拿出那盅枇杷膏,打开盅盖,说道,“这是我们姨奶奶特地给大少奶你熬制的枇杷膏,润喉润肺,在这秋天服用,可是极好的。” 枇杷膏?许若水脑中浮现出那晚王梦娇送过来让她一命呜呼的枇杷膏,连嘴唇都忍不住发抖起来,凉意从脚上往头上袭来,难道今日要旧事重演吗?许若水腹诽道,王梦娇这般殷勤实属异常了些,而且就在孟天启被尽收了掌家之权之后送来枇杷膏,这不是有意图那又是什么,但是今日的晚秋不是当初的许若水,她不会再一次上当。 其实,王梦娇心里亦是十分忐忑,当初的事情她也十分疑惑,为何只在枇杷膏里加了点迷药就让许若水毙了命?莫非这枇杷膏与那迷药混合能致人死命? 许若水强忍了怨气,笑得十分得体,“我瞧瞧看,王姨奶奶到底给我送了什么东西,可不要是什么毒药的,让我一命呜呼了都不知道。”故意提了一下,余光瞄见王梦娇的笑容僵硬了些,“大少奶奶真会说笑,要是毒药,我还敢送过给您吃吗?” 许若水打开端起药盅,嗅了几下,这便是如数月之前一般的夺人性命的味道,“果然是用了十足十的料,王姨奶奶的好意我领了。” “宝梅,你去将我那对白翡翠耳坠帮我取来,”许若水吩咐宝梅,这是之前许若水在文韬楼佯装丢了耳环之后,孟夫人送的,她一次都没有带过。 宝梅去妆台取了个缎面的红色锦盒过来,许若水从里面拿出一对水头极好,温润泛着荧光的葫芦耳坠子,“这是夫人送我的,我借花献佛,算是多谢王姨奶奶的心意。” 王梦娇见了那耳坠子,一下子被吸引了,双手接了过来,“那就却之不恭了。”许若水就知道她对值钱的东西一向都不拒绝的。 “大少奶奶,这枇杷膏得趁热喝呢,凉了就显得药味太重了,”王梦娇收好耳坠子催促道。 许若水笑了笑,盖上盅盖,“大少爷这几日说喉咙有些疼,我看这枇杷膏送的正好呢。”随便扯了个谎,却正中王梦娇的意,昨晚孟天启交待,让孟天博和许若水一起食用。 怎料等了许久,仍未见孟天博回屋,王梦娇等着有些疲乏了,说道,“那我今日便先回去了,若是大少奶奶觉得还好喝,差人过去和我说便是。” “多谢王姨奶奶,”许若水便也不留了,让宝梅送客,这边看着那盅枇杷膏发呆,直到宝梅回屋都没有发觉。 “大少奶奶,您这么看着,莫非想看穿了它?” 许若水心里一惊,发觉自己的手中全是冷汗,王梦娇应该不会那么傻,青天白日的往里面下药,但是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宝梅,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只老鼠过来。” “老鼠?”宝梅听了连忙摆手,“奴婢最怕老鼠了,大少奶奶还是饶了奴婢吧。” 那只有自己亲力亲为了,这个季节老鼠都已经躲起来了,看来只有去厨房碰碰运气了。许若水藏好那一盅枇杷膏,只身去了小厨房,胡婆子正忙着洗刷,看见许若水过来,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大少奶奶,您在怎么过来了?这地方肮脏得很,您有事让宝梅传个话就行。” 就是要在肮脏的地方寻找老鼠,“这里可有老鼠出没?”许若水问的话让胡婆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少奶奶要老鼠做什么?” 许若水无法现在就解释,只好说道,“现在还不和妈妈解释的时候,等有了老鼠,妈妈自会知晓了。”既然胡妈妈一心护着孟天博,那么自己所做的事情也不用太瞒她,正好引起她对整个院子的重视。 “行,”胡婆子见许若水也不瞒着,爽快地说道,“大少奶奶先回去,奴婢一会儿准给您送只老鼠过去。” 许若水正愁无法着手,有了胡婆子的帮忙,自然是欣喜不已,回屋等着胡婆子捉只老鼠过来。 临近晌午,胡婆子提着只老鼠和孟天博碰了个正着,“将这么个脏东西弄进屋做什么?” “是大少奶奶要的,”胡婆子笑着回话,“别说,奴婢捉这个地方费了不少的力气。” 许若水已经从窗户中看到二人走进来,便拿出了那盅枇杷膏,舀了一勺放在地上,让宝梅寻了个竹篾子过来,等胡婆子的老鼠一到,就放进去。 孟天博不知前因后果,皱着俊眉望着许若水,想不到她的表情凝重无比,便不出声,等她开口。 一直“吱吱吱”地嘶叫之后,许若水拿起了竹篾子,胡婆子捉来的老鼠已经翻到在地,一勺枇杷膏被添噬得干干净净。 许若水的脸“倏”地一下全白了,连着嘴唇都褪去了颜色,她连连摇头,眼眶已兜不住泪水了,“怎么会?她怎么会再次做出这等事情来?” “晚秋,怎么回事?”孟天博握住她的手腕,让她镇定点。 “真的是她,是她下的毒,就是她下的毒。”许若水有些失控了,再一次面对这个事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 “什么毒?~~~”孟天博着急地问道。 “我要去找她,问问她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下毒,我哪里对不住她了~~~”孟天博一个没留神,被许若水挣扎了开来。 “快拦住她~~~”孟天博赶紧对门口的胡婆子和宝梅说道,好在两人机灵,将许若水抱住了,但是她使尽了全身力气挣脱,两个人差点没拦住。 孟天博逼不得已单手劈在了许若水的后脖颈,她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两百三十章 旧梦重演(二) 等安置好许若水之后,孟天博严肃地摆着一张脸,问道,“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大少奶奶这是怎么啦?” “奴婢也不知道,”宝梅见孟天博一张冷面,战战兢兢地回道,“今日二房的王姨奶奶来过之后,大少奶奶就怪怪地,说要去弄只老鼠过来无限之作弊修仙。。。。” “对对对,”胡婆子连声点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大少奶奶平日里稳重妥当,今个儿说要只老鼠,说一会儿就告诉奴婢有什么用处。” 孟天博半蹲在地,看着地上那一抹黑色污迹,死老鼠便这般躺在旁边,“这黑色之物是何物?大少奶奶的事情你们这般不上心,还弄得着你们跟在身边伺候吗?”连带着胡婆子一同吃了个排头。 “今日就王姨奶奶带着一盅枇杷膏过来,当时奴婢看着大少奶奶有些奇怪,还回送了她一对翡翠耳坠子,看样子大少奶奶刚刚就是用这枇杷膏喂了这只老鼠,”宝梅说着说着才意识到了什么,“这枇杷膏有毒!” 孟天博眼中闪过震惊,吩咐道,“去把莎姨请过来,屋里的事情切不要说出去。” 宝梅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好不容易到了凝香堂伺候,自然不会自断后路,便说,“奴婢现在就过去。” 寻了一圈下来,才将莎丽找来,她以为许若水生病了,看了一番才舒了口气,调侃道“不过是睡着了,少主也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这孩子不是嬉皮能肉之人。” “莎姨,你瞧瞧这个,里面是什么东西?”孟天博神色凝重地将那盅枇杷膏推在了莎丽的面前,只见她掀掉蒙斤略带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脸色大变,“少主,里面有毒物。” 孟天博沉重地点了点头。 “晚秋她脉象平稳,应该没有中毒,这毒物是从何而来?”莎丽不解地问道,她从姨夫人那里得知孟府不如表面看得简单,但是不曾想过有人会光明正大地下毒。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要等晚秋醒了再说。”孟天博回想许若水的不寻常,心中也是满腹疑惑。 “爹,娘,救救女儿,救救女儿~~~” 两人听到许若水的呼救声,急忙去了床边,许若水正挥舞着双手,想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孟天博伸手握了过去,才让她有了消停,可是梦中之人依然泪流不止。 “莎姨,晚秋是打小就被大将军送走的吗?是多大的时候被送走的?”孟天博问道。 莎丽也正奇怪,说道,“依我大哥当年的叙说,他当年为了乌兰落族的事情,忍痛将晚秋送人,当时大约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她不可能记得我大哥和大嫂,要么这孩子念及得是后来的养父母。” “那她是在哪里被你找到的?” “两年前,一户人家的夫人到妙庵上香,晚秋脖子上的一块黑玉引起了我的注意,大哥生前的遗愿就是要我找到这个孩子,还留了信物的样子给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一个侄女在这个世间,我与公主将晚秋赎了出来,她便一直待在妙庵,少主怕是忘记了,当时你还见过她一面呢。”莎丽的一番解释加重了孟天博的疑问。 她口中的爹和娘到底是谁?为何现在觉得这副皮囊下的女子这般让人猜不透,根本不是那个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少主,有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给晚秋下药,这事若不彻查,只怕会连你都有危险了。” “我知道,”孟天博深思之后,打算等许若水醒了再做打算,单凭一碗枇杷膏就找王梦娇查问,太失了理据。 等莎丽一走,孟天博便留在内室,刚料理了孟天启留下的破事,还算清静。 “嗯唔~~~”许若水醒来已是下午了,她拍了拍发僵的后脖颈,说道,“宝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醒啦?”孟天博的声音在安静的内室中有些突兀。 许若水怔了一下,说道,“原来你在屋里,我说宝梅怎么不在身边呢。” “这个是怎么回事?”孟天博敲着炕几“嘟嘟”作响,指的是那盅枇杷膏。许若水望过去,心神被拉回了之前的事情,王梦娇送来的枇杷膏毒死了一只老鼠,而自己本来是要过去问罪的。 “一枇杷膏而已,是二房王姨奶奶送的。” “你还想着隐瞒,我让莎姨看过了,里面有毒,那只老鼠就是被毒死的,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啦,非得我问你一句,你才答上一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孟天博的语气中透着不满和悲凉。 “我~~~”许若水欲言又止,心里道,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会相信一个荒诞不经的借尸还魂的事儿吗? “她为什么要用害你?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许若水回避道,“我虽然恨她,却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这个倒事实,孟天博几次都只是见许若水无端挑起王梦娇和方丽颖之间的矛盾而已,没有下狠手,而王梦娇为何会无缘无故地下毒呢。 “王梦娇没那么傻,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孟天博忽然想到孟天启,王梦娇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来的,“你知道天启不只一次两次想要我的命。” 一朝被夺取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孟天启心生了怨恨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王梦娇送东西过来,而她不知道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许若水,所以又是这一晚枇杷膏,“你是说这碗枇杷膏是要送给你吃的?”许若水见孟天博思考得比自己更加深刻却也是更有说服力。 “不然你以为呢,天启借她的手除了我,然后王梦娇获罪,这样他便能独得府中一切了,”孟天博的一番分析似乎非常合理,许若水也明白刚看到那枇杷膏的时候反应是大了些,这府中没人知道自己就是许若水,所以当下应该镇定下来才对,“你打算怎么办?”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中 毒【加更章】 到了掌灯时分,孟天博中毒的消息就传遍的这个孟府,孟老爷和姨夫人匆匆过来,两人没有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的,莎丽更是一头雾水,明知道那晚枇杷膏有毒孟天博为何还要喝下去,在搭了孟天博的脉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被捉弄了,孟天博无奈道,“莎姨,只有这样我才能引出幕后的凶手,单凭我嘴上一说,爹不可能相信的鸾妃。” “少主,你放心,我会帮你隐瞒的。”莎丽保证之后,才让孟老爷和姨夫人进内室,脸上凄然道,“公主,属下无能,暂时不能解少主身上的毒,这必须要知道是什么毒才行。” “你都没有办法?”姨夫人惨白着脸,心中的难过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许若水不忍看她这般难过,劝道,“姨娘,姑姑说是暂时解不了大少爷的毒,没说无药可解,您别伤了身子,爹还要靠你照顾呢。” 孟老爷到底是男子,坚强一些,见孟天博脸色红润,脉象平和,便放心许多,“放心吧,博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这么一说,许若水吊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看孟老爷这几天真是老了好几分,说道,“爹,我会好好照顾大少爷的,按姑姑的医术,肯定会很快为大少爷解毒的。”说完,朝莎丽眨了眨眼睛。 莎丽虽不知两人卖的什么关子,也只好配合着演戏,“公主,老爷,你们两位先回去,属下一定尽快找到法子给少主医治。” 既然都这么说了,姨夫人扶着孟老爷步履蹒跚地离去,孟府注定是要经历多事之秋了。 为了让事情更为逼真,让人相信,所以便带着宝梅气势汹汹地赶去了王梦娇的住处,院门已经落了锁,但是许若水亲自上去,敲得门板“帮帮帮”,“宝梅,叫门,叫得越响越好。” “开门,快些开门,”砸了几下门板,便从里面传出很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门栓“哐啷”一落,许若水推门就进去了,险些撞到了开门的碧儿,“你们姨奶奶呢?” “是大少奶奶啊,姨奶奶已歇下了,”碧儿想拦又没拦住,伸开手却连连后退。 “哼,你让她起来,我倒想问问看,她到底安得什么心思,我对她这般好,她却反过来害我,现在大少爷正卧在床上一睡不醒,还不将解药拿出来。”许若水跟个泼妇似地凶悍。 “谁啊,这般嚷嚷,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王梦娇只披了件披风出来,一张素脸睡意惺忪,等她看清来人,便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大少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许若水上前,便甩了给了她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极为清脆,“这一掌是我对你失望之极,我对你那么好,你反过来害人,快把大少爷的解药拿出来。” 王梦娇是听说了孟天博中毒一事,但不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少奶奶,”她捂着脸说道,“大少爷中毒与我何干?” “你还好意思说,”许若水指责道,这也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对着王梦娇痛快地发泄出来,“你在枇杷膏里放了什么东西?为何大少爷就喝了一点就不省人事。” “我冤枉,大少奶奶,”王梦娇顿了一下,气弱了一些,“那枇杷膏我自己也在吃,怎么可能会害人中毒,你虽管着家,但是也不能平白诬陷好人。” 许若水看王梦娇那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去,“你敢说你没在枇杷膏里下药?那怎么吃上一口就昏迷不醒,如果都吃了是不是就一命呜呼了。” 声声质问,让王梦娇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夜,她是想让许若水死,但是没想过下毒,只是下了迷药而已,许若水喝了整碗枇杷膏后毙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誓,我没有下毒,大少奶奶就是打死我也这么说。” 这般坚定,难道真的如孟天博猜测的那样,下毒的人另有其人。 “怎么这么晚了还这般热闹啊,”孟天启一回来就知道孟天博中毒的消息,所以现在气定闲神,悠然自得,“是大嫂啊,怎么没有去照顾大哥,反而三更半夜到我院子里做客了。” “二少爷,”许若水蹲了蹲身子道,“今日大少爷是用了姨奶奶送过去的枇杷膏之后才中毒的,我不来问她还来问谁,难道是来问你的吗?” 许若水一双明眸轻灵动人,透着一股子耐人寻味的韵味,让孟天齐为之失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大嫂,可曾亲眼看到大哥服了梦娇送去的枇杷膏?” “自然。” “是当着梦娇的面服下的?” 许若水咬唇,回道,“那倒不是。” “呵呵,”孟天启走到王梦娇身边,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庞后,回头问道,“那你怎么肯定就是梦娇下的毒,不是别人呢?” “这~~~”许若水故作语塞,本就是演戏,所以不需要争个是非曲直,所以语气也弱了一些,“中间没有其他人动过了。” “哼,大嫂是不是看我孟天启没了实权,所以故意过来找茬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少爷中毒昏迷不醒,我。。。我也是。。。慌了神,”许若水顿时气软了。 “那么请大少爷有了真凭实据再来兴师问罪吧,虽然梦娇是个小妾,那也轮不到你的胡乱指责。”孟天博揽过王梦娇的削肩,心疼地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到你。”郎情妾意,好不温馨。 许若水被冷落在了院子里,见差不多就暗自笑着离开了。 “你做得很好,”孟天启赞了赞王梦娇,“没有你我还不能这么快就达成心事呢?” “可是~~~二爷,妾身真的没有下毒,您要相信我~~”王梦娇心里有些慌乱,这人要是死了,她便又背上一条人命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喜娃回府 “我知道,我知道”孟天博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和大哥相争,定是有很多人会怀疑你,是我想得不周全了。” “为了爷,梦娇什么都愿意做,”王梦娇整个人靠了上去,现在她最需要一个孩子,红唇微微嘟起,孟天博一口含住,即刻里面春梦无限~~ 这一夜,孟天启难得的好梦,一直睡到午时才起身,昨夜欢爱消耗了他不少精力,眼下看着都有些发青,刚一下地时,脚都有些发软了。 碧儿帮着伺候好他梳洗,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衫贴身,玉簪绾发,意气风发的模样犹如当初了,这一趟,他要去找孟老爷要回掌家之权了。 接近中午,秋日不烈,还伴着徐徐微风,孟天启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可未走到文韬院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矮胖的妇人和一顶轿子,她怎么来了? 这个人是合欢院的老板娘吴妈妈,孟天启去合欢院时,这吴妈妈可是殷勤得很,她一个妓院的老鸨来文韬楼还真是奇怪了去,孟天启思量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说道,“糟糕,我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可是,现在想到已经为时已晚,孟天启走近时已经听见吴妈妈对着坠云说道,“这位姑娘,麻烦你请一下孟二少爷出来,我有事情。” “二少爷?”坠云歪着脑袋说道,“这位妈妈是不是走错了,二少爷的院子不在这里。” 吴妈妈扯着嗓子说道,“怎么可能走错?我这里还有二少爷的亲笔信呢,就让我来文韬楼,其他人也指得就是这里。” “真的不在这里,妈妈你走错地方了,”坠云不让进,两人便僵持了。 “怎么回事,我是二少爷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待客呢?” 坠云眼尖,看见孟天启已经走近,便喊道,“二少爷,二少爷,这位妈妈说是您的客人,奴婢不认识,没法让她进去。” 孟天启刚想拦住吴妈妈,便挥了挥说道,“好了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此时,孟老爷和姨夫人正好从里屋走了出来,许是听到了刚刚的吵嚷声,“怎么这般吵闹,真是不像话了?” “老爷,是二少爷的客人,走错了路,到这里来了,”坠云如实回话。 孟天启忙说道,“儿子现在就让她走。”说完,扯了吴妈妈一下,“还不赶紧走。。。。” “二爷,不论是不是奴家走错地方了,这差事算是交代了,”吴妈妈谄笑道,示意轿夫斜一下轿子,她从里面拉了个人出来,大家定睛一瞧,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被蒙着嘴,绑着手脚,“您之前说这丫鬟是逃出府的,今日让奴家给送回来,奴家幸不辱命,准时交差。” 孟天启一着急,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叫你将人送回来的。” “二少爷,奴家这里还有您的信呢,说得清楚今个儿过来拿银子的,这还能有假。”吴妈妈解释道。 孟老爷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孟老爷听着脑子发胀,“先放了这孩子再说,这么绑着成何体统。” 姨夫人赶紧给她送了绑,拿掉了嘴里的布。 “爹,这孩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这婆子的话儿子根本就不懂,你赶紧让她将这孩子送回去。”孟天启试图蒙混过关,怎料那孩子一听,顿时哭了起来,“老爷,奴婢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被送走?奴婢想爹了,奴婢要见爹。” “哭什么哭,”孟天启吼道。 姨夫人将那孩子往怀里一拢,“不哭不哭,你是哪家的孩子?老爷帮你送回去,可好?” “奴婢喜娃,跛子李是我爹,”喜娃边哭边说。 孟老爷一听,肃色问道,“天启,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知道这孩子去了哪里吗?怎么又说是你给送回来的?你大哥从荷池上摔下来,真的是你指使跛子李做的?”这事情孟老爷还没有忘记。 “爹,你听儿子说,儿子真的不知道这老妈子为何胡说八道。” 吴妈妈就算是妓院老鸨也自诩是正经生意人家,挺直了腰杆,扬着手中充满浓郁脂粉味的手帕,刻薄地说道,“人人都道是孟家二少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今日一瞧,怕是误传了,奴家这就会去和人好好说道说道去,这人怎么可以这般没皮没脸,白纸黑色字的事儿还能有假?” “胡说什么,”孟天博突然伸手掐住了吴妈子的脖子,“你再胡说,你信不信我让你当场毙命啊。” “救。。。救命。。。。”吴妈子胡乱拍着孟天启的手臂,“老身。。。没。。。没说谎,信在口袋里。” 孟天启手一松,吴妈子瘫坐在了地上,她都着手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二少爷,您自个儿看吧,老奴若是有半句谎话,就太难打雷劈不得好死。” 孟老爷却抢先一步,拿了那封信,上面清楚地写着某日将喜娃送回文韬楼,赏银五两银子,落款人是孟天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连你大哥都要伤害,你还是不是人啊。” 孟天启捡起那封信,看后便争辩道,“不可能,银子我已经给了何大,让她转交给你,至于这小丫头再过十天之后随便你们处置了,根本不会给你们写什么信。。。。”说着说着,孟天启张了张嘴巴,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孟老爷正一步步地走进他,“启儿,你这样让爹情何以堪啊。” “爹。。。爹。。。你听儿子说,”孟天启连连后退。 吴妈子还在,姨夫人见事态严重,便从手上撸了个玉镯子出来,说道,“妈妈,这镯子怎得也值个五十两银子,你且拿回去当了,此事不可宣扬出去,不然你在这城里是待不下去,今日所见所闻你都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吴妈子看到手镯,眼睛放光,接了后往衣服上蹭了蹭,看那水头温润,便蹲身说道,“多谢这位夫人,老奴定会把牢嘴巴的。”拿了东西,才乐呵呵地坐上了轿子,悠哉地走了。 喜娃失踪了那么多天,也吓了那么久,姨夫人让追云将人带回给跛子李,让他们父女两个团圆。 第两百三十三章 揭 穿 孟天启在孟老爷的逼视之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爹,没那么回事请,儿子怎么会要害大哥呢。” “启儿,爹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太让爹失望了,原以为本性纯良,只是被名利熏迷了,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想不到你连自己大哥都要伤害,你。。。我。。。我宁可当初不要生下你,”孟老爷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早已是劳累不堪。 “爹,您终于说实话啦?”孟天启惨笑道,“你宁愿要那个傻子都不要我?为什么?小时候娘就教我要事事强过大哥,不然的话这辈子就有苦头吃了,所以儿子努力想做有本事的人,可是爹,大哥他太聪明了,儿子怎么赶都赶不上,后来大哥他摔傻了,您为他忽略了儿子,儿子这一辈子都恨他,恨他夺了属于我的一切,我才是嫡子,我娘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声声地控诉直捣孟老爷的心窝,“启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爹一样疼爱你和你大哥,这一辈子,就两个儿子,做到一碗水端平总还是容易的,但是你娘她。。。。她不愿意看到你大哥,每次想让你们兄弟两个亲近亲近,你娘总是百般阻扰,你让爹怎么做?难道不管你大哥吗?好歹你身边还有娘。。。。” “我不听,”孟天博抻手站了起来,全身泛着戾气,“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今日只想和爹说个清楚,您现在就我一个儿子,如果不将产业交予我,你以后靠谁养老,这一点您该想过吧,那个傻子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很快就会一命呜呼了。” “逆子,真是逆子,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早就狼子野心呢,”孟老爷正想抬手给孟天启一个耳光,不料手被他狠狠地抓住了,反手一甩,差点让孟老爷摔倒,“爹,儿子是光明正大地想要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是狼子野心呢?你若对我好点,我还答应给你留个好院子养老,不然的话,信不信我将你撵出去。” “噗~~~”孟老爷再也支撑不住了,手捂胸口,吐了好大一口血。 “啊。。。老爷,老爷,”姨夫人手中的帕子捂不住孟老爷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天启,快,快去你娘那里请莎丽过来,不然你爹他。。。。” “哼!”孟天启没有一丝懊悔之心,看着孟老爷尚且睁开的眼睛,“爹,您就安心去吧,以后孟府儿子会帮你发扬光大的,你最疼爱大哥,儿子也会让他过去陪您的,哈哈哈,这个家终于都是我孟天启的了,没有人和我争抢了。” 孟天启仰天大笑,忘乎所以,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人。 “天启,原来真是你下的手。”是孟天博的声音,孟天启转身之后,脸上惊了惊,“你。。。你没有中毒?” “中毒?”孟天博嗤笑了两下,“就你那点伎俩,妄想将我至于死地,是不是天真了些?” 早在孟天启进文韬楼的时候,孟天博就让小顺子去告诉藏好的吴妈子,让她早于孟天启到文韬楼,然后揭穿他绑走了喜娃的事实,至于他会丧心病狂地指责自己的父亲,倒是没有预料到的,先下正让小顺子赶紧去将莎丽叫过来。 “博儿。。。。“孟老爷满口鲜血,却依然笑了出来,“你没事就好,你弟弟他疯了,你不要伤他。”说完,孟老爷头一歪,不省人事。 “我明明在枇杷膏里放了毒药,不可能会被发现的,”孟天启已经口不择言了,“你怎么会还好好的呢?” 许若水亲耳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是不愿相信,便问道,“若水的枇杷膏里的药是不是你下的?” “她?”孟天启毫不在乎地说道,“是又怎样?她还能找我报仇吗?死都死了,我说了是我下的药又怎么样,她能耐我何?” “你~~~”许若水忽觉了呼吸都困难起来了,“孟天启,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孟天博视乎听明白了些,他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孟天启已经丧心病狂了,再说下去只会惹怒了他。 莎丽过来时先让孟老爷吞了一颗丹药,面露忧色道,“听天命吧,属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孟老爷被扶进了暖阁,孟天博和许若水不放心,便一同进去了,而孟天启则带着一脸的恨意出了文韬楼,不知道身后还偷偷地跟着一个人。 孟老爷的一条命好不容易折腾回来了,口还不能言,只是老泪纵横。 许若水本想跟在身边伺候着,可宝梅急匆匆找来,说郡主明日来看望孟夫人,让许若水早些做准备。 这人倒是来的快,许若水一时没了主张,得回屋好好打算一番才行,毕竟孟老爷的脸面还在,而且也应该让孟夫人知晓一下。 回屋之前,她先拐去了孟夫人那里,见她正半靠在炕上,手指已自如了许多了,“娘,明日郡主要过来探望您,不知您是否有什么要交待的?” 孟夫人斜睨了许若水一眼,阴着脸说道,“你就等着交出家中的账本就可以,未来这个家肯定是郡主当家的,你别痴心妄想霸占着。” 许若水也不气恼,“既然您没有别的吩咐,那儿媳先回去准备了。” “去吧去吧。。。”孟夫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听着十分怪异,“我是没办法了,就让郡主来收拾你吧。” 听得许若水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快步出了内室,仰头望天,却是一抹刺眼的日光直射她的眼眸,让她整个人蹲在了地上,孟夫人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让她不得不下定决心,这一次她绝不手软,等事成之后,便远远地离开这里。 只是想到要离开,心就莫名地疼了起来,是舍不得吗?许若水立刻否认了心中所想,这是个深渊,若不离开,迟早会同前世一般了。 “郡主,你来得正好,让你早早地看清那些人的面目,免得和我一样深受其苦。”许若水喃喃地说道,引得宝梅侧目,“大少奶奶,您说什么呢?” 第两百三十四章 策 略(一) 许若水闭口不言,一路不语回了屋,准备着明天迎接郡主之行,也顺便为自己以后铺路好在说郡主只带了丫鬟过来,这样招待起来就方便多了。 孟天博紧锁眉头,想不到孟天启会这般不知孝义,为了争家产兄弟相欺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逼得走投无路,之前的教训怕是没什么用了。 夜间,许若水梳理好明日郡主过来的事情之后才上了床榻,烛火摇曳,两人毫无安睡的模样,她几度想开口都因着孟天博的凝重而没有问出来。 “是不是觉得我把天启逼得太急了?” “你若不逼着他表露出真面目,也不知道要防着他到何时,你也是颇多无奈,若不是他次次要你性命,你也不至于如此。”许若水劝解道,“天启那人仪表堂堂,心思却极为狠辣,三番两次借着王梦娇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能不防。” “晚秋,”孟天博伸手揽过许若水的肩膀,让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倘若有一天离开这个家,你会愿意吗?” 许若水巴不得早日逃离,轻柔地说道,“离开,总要等事情解决了再说。我有一件需要你帮忙。” “什么?” “借你的暗卫一用。” “他们?做什么用?”孟天博听到她有事情要自己帮忙时,心中有些跃雀。 许若水抿了抿嘴,垂下眼睑,“壮壮胆子而已,你也知道郡主的名头这么大,万一我惹怒了她,身边岂不是需要一个人保护。” 孟天博眉毛一挑,没发觉她有什么异样,便应承了下来,“放心,这个我自然会安排好。” “嗯,谢谢。” 许若水的生疏让孟天启有些恼怒,便吹了灯,滑进被褥,沉声说道,“早点歇息吧。” 许是这么一个冷背让许若水有些失落,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眼睛却不有自主地留下了眼泪,她知道或许过了明日她便要离去了,心中突生许多不舍。 孟天博摩挲着软若无骨的手,心里叹道,为何你还是瞒着我? 许若水贴身靠了过去,连心都剧烈地乱撞,这般主动是不是太过于淫*荡了些,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的手像泥鳅一般滑进孟天博的衣襟之中,生涩地抚*摸着他平滑精壮的身子,“晚秋~~~”他身子一紧,随后身子便升温了,她从未主动过。 许若水的手没有停下来,细细地摸索下去,但是被孟天博按住了,刚刚的怒气烟消云散,脑中只有许若水的音容笑貌,黑暗中似乎能看到她明如星子的双眸,他吻上了她的眉间,慢慢地问过双眼巧鼻,然后停留在她的红唇边闻着她的馨香。 许若水心跳加快,她轻启双唇,灵舌轻*佻地勾勒了他的嘴唇,孟天博犹如点击了一般,迅速噙住了她的双唇之后,舌头伸了进去,允吸她嘴里的芬芳蜜汁。 孟天博伸*手*剥*掉*了*她*身*上*遮*体*的*肚*兜*,轻*揉*丰*满*细*腻*的双*峰,惹得许若*水*娇*喘*出声,身子不由地弓朝他的身子弓了起来,直到碰到他的坚*挺才羞赧地缩了回去。 “这样很好,”孟天博懒腰让她贴得更紧密,两人从未如此地亲密,了无阻碍。 风吹起床榻上的床帐子,遮住了里面的春意缠绵,喘息声渐渐响了起来,诉说了彼此从未说出来的情愫。 第二日刚过一声鸡鸣,许若水便醒了过来,今日郡主过来,她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妥当,便蹑手蹑脚地从孟天博的脚部下了床。 宝梅拎了桶水进来,这次许若水没让她出去,而是让她给自己搓背,宝梅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第一次让她这般亲近呢,“奴婢还看不出来大少奶奶的身段原来这般好,平日里您的衣裳这般保守,倒是瞧不出来什么。” “宝梅,你今年几岁了?”许若水笑了笑,问道。 “奴婢今年十五了。”宝梅边给许若水搓背边答话。 “还有五年就要被放出去了,可想好要什么样的人家?” 宝梅露齿笑了两声,“大少奶奶真会开玩笑,奴婢是丫鬟,以后选什么样的人家,得您说了算。” “以前夫人跟前的那些姐妹,可都能时常见得上面?” “哎,哪里能见得着,大少奶奶,您是不知道,夫人为那些姐妹选的人家都是些走火郎中,挑着担子走过一村是一村,哪里会有个好人家,也就紫嫣好命,嫁去康城,虽然是个妾,但至少有个遮雨的屋檐在。”不问不知道,原来孟夫人是这么安顿自己的贴身丫鬟的,难怪了宝梅看淡了才会想要到自己这里伺候。“虽然给的嫁妆挺丰厚的,但是奴婢不求这些,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走街窜巷不是奴婢所求。”宝梅心中满是期许。 “既然你现在在我这里了,我也不会苛待了你,只是你可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等事成之后,我就放你出府去。”许若水下了极大的诱惑。 宝梅以为自己听出了,见许若水一脸的认真,变打消了质疑,“大少奶奶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许若水便压低声音在宝梅耳边私语了一阵。 刚过辰时,郡主的马车就到了孟府门口,许若水一身杏色宽袖衫裙,更衬她白皙的肌肤,发髻简单而不失身份,中间别入一只流苏海棠花簪,流苏正垂在了眉心,慢慢散开的珍珠小钿花正巧妙地衬托了乌黑秀发。 郡主的贴身丫鬟萝衣服侍郡主下了马车,跳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红色锦绣凤凰宫装的女子,头上的金凤钗闪闪地发着亮光,孟天启送出去的那只红珊瑚簪子巧妙地别于发髻之后,没被金凤钗夺了光彩。 “郡主安康,”许若水只带了宝梅过来请安,相较于之前的声势浩大,这次的确寂寥了几分,但是过来探病地,郡主也挑不出那个礼来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策 略(二)【加更章】 许若水备了两只小撵,以免郡主辛劳,不过一刻时辰便到了春晖院,让许若水惊讶地是孟夫人居然能拄着拐杖在院门口迎接,气色红润而富有 “老身见过郡主,”孟夫人微微福身,被郡主扶住了,“夫人身子不爽,理该在屋里歇着,文韵专程过来看望您。” “多谢郡主体爱,”孟夫人搭了郡主伸过去了一只手,脚步一顿一顿地进了花厅,宝菊等人上了茶,退到门口。 “晚秋,还不给郡主斟茶。”孟夫人指使许若水道,俨然她才是一个丫鬟。 许若水也并不在意,斟茶之后后退了一步,让她们二人说话。 “萝衣,把我送给夫人的东西拿过来,”郡主吩咐丫鬟道。 “哎~~”眉儿应道后,从小丫鬟手中拿了一个红色锦盒过来,郡主打开锦盒该,里面躺着一只粗壮且长满厚须的人参,看着成色肯定是超过五十年了,“伯母,这只人参是皇后娘娘赐予我母亲的,家母见您生病了,特地让我送过来给您,希望您长命百岁。” “多谢郡主和夫人的美意,老身一定会长命百岁,以后还要看郡主和我启儿子孙满堂呢。”孟夫人说得直白,让郡主的俏脸都红了,“伯母,瞧您说的~~~”颇为不好意思。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孟夫人心里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这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对了,伯母,怎么不见两位妹妹?”郡主左右瞧了一下,问孟夫人道。 “郡主是指。。。。?”孟夫人不解。 “王妹妹和方妹妹。” 孟夫人恍然大悟,“她们啊是妾,怎么能在郡主面前晃悠,污了郡主的眼。” 郡主被恭维很是受用,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却想要见那两位姨奶奶,“伯母,您见外了,以后我进门,那两位妹妹可都是自家人了,不如让两位妹妹过来一下。” 孟夫人迟疑了一下,怕那两个人会让郡主不高兴。 “大少奶奶,可能麻烦你过去言语一声。”郡主不好意思地朝许若水说道,也没等孟夫人点头首肯。 许若水弯身应下,带着宝梅去浣纱院,走了老远了还能听见孟夫人和郡主说笑的声音。“我早上交代的话你都还记得吧?” “放心吧,奴婢都记下来了。” 先去了方丽颖那里,她的身子越发不如之前的了,气虚得很,见到许若水,连地都下不了了,问了春锦才知道,是方丽颖不让说,一直躺在床上养着。 “这样也不是办法,不然我给姨奶奶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许若水忍不下那个心不闻不问。 “多谢表嫂跑一趟,我晓得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大碍,歇一歇就没事了,劳烦你先过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方丽颖柔声细语,样子颇让人怜惜。 二房的事情想许若水也不想插手太多,只好由着方丽颖了。接着去了王梦娇那里,她一听是郡主让她过去,满脸的惊喜,打开衣橱,不停地问许若水,“大少奶奶,你帮着看看,我是穿那件衣裳好看?粉红的好还是桃绿的好?还有,还有,用什么簪子比较好?” 许若水没看错王梦娇,她依然没有从之前的教训中醒悟过来,上次穿的那么华丽,已经被当成眼中钉了,这次还敢这般招摇,“王姨奶奶,不然那件淡蓝色的裙子。。。” “这件?”王梦娇不甚满意道,“太素净了些,就这件桃绿的吧,上面有金丝绣线,让我的神色看起来也好一些。” 许若水也不插话了,由着王梦娇去,话是传了,她便回去回话了。 还未到午膳的时候,许若水让宝梅去一趟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自己一人回去回话,不过回去时没瞧见花厅里有人,宝菊等人都被谴到了门口。许若水因此也被揽了下来,“大少奶奶,夫人说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入内,她让您在这里等着。” 许若水没理由自己找骂,尤其是孟夫人身子利索了还瞒着大家,不得不小心一些才好,临近中午,宝梅过来回话说午膳差不多了,厨房看着吩咐上菜。 许若水让宝菊进去递话,孟夫人和郡主携手走了出来,笑容满面,想必是详谈甚欢了。 “晚秋,午膳就摆在我屋里吧。”她吩咐许若水道。 许若水示意宝梅让厨房上菜。 “怎么两位妹妹还没有来?”郡主不禁又开始念叨开来,“许久不见了,我可是想念了。” 圆桌子摆在了花厅之内,上得菜肴都是之前孟夫人的旧例,这一点她无错可挑,只是王梦娇和方丽颖的姗姗来迟让她有些脸面挂不住,“怎么?郡主让你们来,你们还这般推脱?” 方丽颖和王梦娇一比较,相形之下,显得弱了些,连屈膝行礼都还得春锦搀扶一把。 “伯母,不打紧呢,两位妹妹许是不晓得我这么早就来了,”郡主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让两个人在她下首坐下。 等郡主漱口之后,菜肴也都上得差不多了,没有她的发话,没人敢先动了筷子,许若水在一旁伺候,也没个声响让她坐下,这样的场景让不得不谨慎一些。 “今日过来,也没有什么准备,就是炖了盅上好的血燕,与两位妹妹分享。”郡主这才说出了目的,萝衣手中已多了一个盅碗。 听说郡主有赏,王梦娇便殷勤地说道,“多谢郡主关心,这血燕滋补身子定是顶顶好的。” “是呀,王妹妹,那你就多一些,好好补补身子,”郡主笑着亲手盛了两大勺放在王梦娇的碗里,看了看方丽颖问道,“方妹妹,看你起色不好,喝上一点,滋补滋补。” 方丽颖捂着胸口,脸色极为晦暗,小声地回道,“多谢郡主美意。”看样子对那血燕毫无胃口,她搅了搅勺子,小啄了一口之后,差点吐了出来,反观王梦娇,两大勺的血燕已经进了她的肚子,空碗见底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策 略(三) 郡主掩口笑了两声,说道,“还是王妹妹给面子,不枉我大老远带着这血燕过来” “还不赶快谢谢郡主,”孟夫人见郡主对两人这般上心,心里颇为宽慰,“郡主宽宏,你们别自恃进府早就没了礼数。” “谢郡主~~”两人起身,给郡主道谢,可就在这时,方丽颖捂着肚子坐了下来,脸庞都扭曲了,“姨母,我~~~肚子疼~~~” “啊~~~血~~~”春锦惊叫了起来,许若水一看,一股子殷红的血缓缓地从方丽颖的椅子上流了下来,“宝梅,快去姨娘那里,把我姑姑请过来,越快越好。”她不敢往坏处想。 王梦娇惨白了脸,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而孟夫人焦急地吩咐宝菊和宝兰道,“快将方姨奶奶扶到暖阁去。” 郡主还是一脸的淡然,说道,“方妹妹是怎么了?都怪我,她身子不好就不该让她过来坐坐。” “哎呀,这不能怨郡主,这孩子的身子她自己应该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留那么多的血呢。”孟夫人还一味讨好郡主,见人已经被扶进去了,便说道,“我们用膳吧,别让她搅了我们的兴致。” 这便是孟夫人,许若水一早便痛恨她的无情,对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能做到熟视无睹,若不是许若水让人去请了莎丽,怕孟夫人招待完郡主之后才会看上一眼呢。 莎丽赶过来时,看着一眼椅子上的血迹,心中了然几分,冷眼望了眼正吃得欢快的孟夫人之后,进了暖阁。 许若水本想进去看看,被孟夫人喊住了,“晚秋,你站着伺候就行,里面没你什么事情。”说完,又招呼郡主喝酒,暖阁里传来微微的呻吟声,都没能让孟夫人有所重视。 等花厅的人酒足饭饱,莎丽也出来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方姨奶奶刚刚吃了什么东西?差点小产了。” “什么?”孟夫人一惊,“都没有怀孕,怎么会有小产一说。” 莎丽没有搭理孟夫人,指着那碗血燕,问许若水道,“可是吃了这个东西?” 许若水当时只看到方丽颖吃了一口这个血燕,连筷子都不曾动过,便点了点头,抬眼望去,郡主镇定自若,好像这血燕与自己无关似的。 莎丽端起来闻了一闻,皱眉道,“这里面怎么会有鸡血藤?其功效通血活血,孕妇禁用,难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快给王姨奶奶看看,她刚刚吃了好大一碗,”孟夫人忽然想到了王梦娇,相比大人,她更加紧张未来的孙子,“阿弥陀佛,好在颖儿的孩子保住了。” 王梦娇起身离开椅子,手捂住肚子,紧张地问道,“不要,不要看我,孩子会惊到的。”话音一落,让孟夫人的脸上一沉,“由不得你做主。” 莎丽没有经过王梦娇的允许自然不会近身过去,但是她有话还说了出来,“夫人,倘若王姨奶奶真的怀有身孕的话,食用了那么多掺有鸡血藤的血燕,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眼下之意便是王梦娇没有怀孕了。 “当真?”孟夫人确认道。 “我的医术夫人心里最清楚,若是信不过,我也无话好说,”莎丽说完,让许若水送她出去,出远门的时候,她交待道,“孩子,那郡主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你还是少沾惹微妙。” 许若水屈膝说了声“谢谢姑姑提醒”,便回了正屋,见孟夫人让两个丫鬟押住了王梦娇,“你竟然敢说谎话说自己有了身孕?” “夫人,没有,梦娇没有说谎,那鸡血藤兴许对方姐姐有害,对梦娇却是没有作用。”王梦娇冷汗浸湿了后背,但是依然坚持自己怀了孕。 “还嘴硬,那我就打得你说实话为止,”孟夫人吆喝着丫鬟摆上条凳,先想吓吓王梦娇,可并没有真心要下手的意思。 王梦娇哭着叫喊着,“夫人,孩子月份还小,你打梦娇没有关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一棒子下去,孩子可就没了,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呀。” “哎呀,伯母,”郡主一脸做错事情的愧疚,“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想送些滋补的东西给两位妹妹尝尝的话,也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情,要打你就打我吧。” 许若水朝郡主看了一眼,她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一闪即逝,却还是被扑捉到的,郡主是故意为之,她表面上不知道王梦娇有了身孕,暗地里往血燕中下了活血的鸡血藤,这样便让王梦娇的孩子在她的善意中流掉,只是今天郡主失算的是方丽颖也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保住了。 “郡主,你也是好意,怪不得你,”孟夫人心里还是向着郡主的,责罚一个人可以不需要用打的,所以她对宝菊轻声说了什么,宝菊从花厅中的竖瓶中拿起鸡毛掸子,拔了两根鸡毛下来,然后出去对拉着王梦娇的两个丫鬟说道,“让她躺着,脱去鞋袜。” 两个丫鬟没费多少力气就让哭喊不已的王梦娇躺在了条凳之上,各自抽去腰带,将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宝菊半蹲在王梦娇的双脚之前,拿起鸡毛便往那双玉足的足心挠了两下,“哈哈哈。。。”王梦娇眼中还带泪,这边双脚感到奇痒无比,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若水心惊,孟夫人的招数百出,有暗地里摆着的刑罚,也有随心而出的手法,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孟夫人手一抬,宝菊停了手,这时王梦娇止住了笑,大声呼喊着,“夫人,梦娇没做错,为何你要这般待我?二少爷知道了,肯定会问起来,你让奴婢怎么回话。” 说起孟天启,郡主脸上一阴,很快恢复笑容,对孟夫人说道,“夫人,二少爷要是知道王妹妹没有怀孕,想必是会更加生气呢,他堂堂一个男儿,被一个妇人耍着玩,还能高兴?” 这一说让孟夫人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宝菊,下重手。” 宝菊应了声‘是’,左右两只手分别拿着鸡毛往王梦娇的双脚挠去,王梦娇又如开始那般笑了起来。 “郡主,别让她扰了我们的兴致,尝尝我亲手为郡主炮制的香茶,如何?”孟夫人讨好地问道,事实上哪里有未来婆婆给儿媳妇泡茶之礼,许若水当时就没得孟夫人一个正眼。 第两百三十七章 策 略(四) “那就多谢伯母了,”郡主挽住孟夫人的手,两人坐了上首,“晚秋,你还不过来倒茶?”孟夫人厉声喝道,将许若水的注意力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是,”她应了一下,从早上到现在,许若水就是一个被使唤的丫鬟,这应该孟夫人对付许若水的开始了,但是这次许若水没有那么愚蠢,她不会让孟夫人得逞的。 孟夫人和郡主在王梦娇嘶声裂肺的叫喊声中安然地喝着茶,倒是许若水忍不住朝外看了好几回,这等责罚可比打在身上还要疼呢。 “伯母,我看那王妹妹嘴硬得很,不如下重手吧,吓唬吓唬,说不准就说了实话呢。“郡主在一旁出了主意道,她最初的目的是要弄掉王梦娇的孩子,可现在。。。她想直接除了王梦娇,免得这等美貌的女子抢了孟天启的宠爱。 许若水没猜错,郡主过来探望孟夫人之外,还留心了两个小妾,自己在府中那么久没有让王梦娇难堪,倒是郡主小小的一点心思就让她生死一线间。 郡主俏眉美眸,本以为是个心善之人,现下一瞧,可真算是蛇蝎美人了。 “甚好,”孟夫人极为赞同,“那就以郡主所言吧。”接着,她便吩咐下去,让人找了两只手指宽的木棍出来,“和她说,要是说实话,我便放过她。” 左右不过一盏茶的时辰,便传来王梦娇的求救声,“夫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带进来。”孟夫人大声地说道。 王梦娇早已是鼻涕眼泪一起流了,样子颇为狼狈,“夫人,我说,我全说了。” 郡主饶有兴致地端起茶盏,借着茶盖露出一抹阴笑,没人发觉。 “我是没有身孕,但是已经在吃药了,说是吃完了那药就能有身孕,还剩下一副药,等我吃完了,就能怀上二少爷的孩子了。” “放肆,”孟夫人端起茶盏,将杯中之水都扑向了王梦娇的脸上,“连我你都敢糊弄,看样子,要不是郡主今日过来,我和天启指不定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呢?来人啊,将她关起来再说吧,等二少爷回来再行处置了。” 简单一两句就判了王梦娇的前途,但是王梦娇没有得到许若水的一丝同情和怜悯,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倘若她没生了害人之心,孟天启又怎么会有机会在那枇杷膏里,更加不会有现在这一刻了。 安置了王梦娇,孟夫人才记得去暖阁看看方丽颖。 “颖儿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粗心,有了身孕都不晓得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姨母生病这段期间晚秋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孟夫人莫名地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了许若水的头上。 许若水低首回想,之前一次看方丽颖的时候,已见她气色不好,但是说起要请大夫,却被拒绝了,难道她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今日差点被王梦娇连累,好在有惊无险。 “姨母,”方丽颖虚弱地说道,“不怪大表嫂,前几日她还说要给我请大夫,是我自己知道身子的情况,所以没让她去,想等胎稳了之后再来禀告姨母的。”这便是没有责怪许若水的罪名的。 “算她识相,”孟夫人睃了许若水一眼,然后又对方丽颖说道,“你好生养着身子,姨母不会亏待你的,郡主也会疼爱这个孩子的。” 郡主脸上扬起微笑,“是呀,方妹妹,想不到那王妹妹怀的是个虚胎,你的福气可比她好着呢,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疼爱这个孩子的。” 方丽颖嘴里苦涩不已,若是这孩子早些时候来的话,这里哪里还会有郡主,而未来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还不知道。 看了方丽颖,孟夫人和郡主又回到了花厅,这一次正儿八经给许若水看了座,“晚秋,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你把账本和家中的对牌都送回来吧。”这无疑是想让许若水交出掌管后院的权力了。 好在许若水早就有准备,孟夫人让郡主进府探望,无非就是想施加压力给自己,“娘,儿媳明早就将东西取回来给您。” 这下子孟夫人有些吃惊,这也太顺利了吧,只见郡主恭维道,“伯母,恭喜您身体康复。” 孟夫人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了,“那媒婆说郡主旺夫王子,依我看,说得极对呢。” 许若水在一旁看着两人说笑,眼见了天色慢慢暗下来,她起身说道,“娘,郡主,我去看看怎么晚膳还没有备好。” “嗯,去吧,”孟夫人爱理不理地说道。 许若水出了春晖院,按着孟天博昨晚的方法,往空中点了火星子,眨眼功夫,一个暗卫跃在了眼前,“少夫人有何吩咐?” 许若水咬牙,不让自己有所退缩,便将这些昨日所想的法子一一说了出来,本以为会被暗卫会问东问西,想不到那暗卫直接应下,并没有多问一句,孟天博的人,不对,准确地说晚秋的爹训练出来的人果然是素养极好。 晚上比午膳更为丰富,而且许若水还添了些酒,孟夫人因为她明日就交出账本等物,所以没有多加为难。 郡主端起一杯酒,敬孟夫人,“伯母,韵儿祝您福寿安康,子孙满堂。” “呵呵呵,韵儿,”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紧了,“我真想快些让你嫁给启儿,这样我的心事就了了,到时候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 “韵儿一定对伯母分忧,我爹在京里还有些人脉,以后天启要做生意,只要爹开口,定会事半功倍的。” “对对对,有了你天启便有福气了,有了老泰山的助力,定能将我们孟府发扬光大,”孟夫人的眼前展现出一副美满花卷,到时候举家迁到京城,岂不美哉。 几杯酒水下去,孟夫人觉得有些酒劲儿了,不过说话还算利索,“韵儿,我启儿上辈子积得福气,这辈子能碰上你,我一定让她好好对待你。” “谢谢伯母,”郡主听了这话,心就放下了,家里有两个小妾又如何,还不是未进门就先收拾了一个。 说完,一阵冷风吹过,花厅里的灯笼瞬间灭了两个。 第两百三十八章 策 略(五) “怎么忽然起风了?”孟夫人不解,忙说道,“都点上,重新点上” 丫鬟们忙不迭得又多点了两个灯笼过来,这屋子里显得更为明亮了些。这个时候,外院传来说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看来下午春晖院的动静大,还是惊动了别人,若不是孟老爷被孟天齐气得下不了床,肯定也要敢来看看。 郡主一听孟天启也来了,顿时娇羞了起来。 孟天启得知王梦娇没有身孕,本是想来问罪的,不过看到郡主,那火气生生给压了下去的;孟天博则是担心许若水在孟夫人这里有所差池,在赶过来的路上兄弟两个碰在一起了。 “启儿,郡主都已经待了一下午,你怎得现在才来?”孟夫人调侃儿子却没有理会孟天博。 “伯母~~”郡主羞赧地轻声唤了一声,感情自己是过来回情郎似的。 “郡主,在此天启罚酒一杯,”孟天启拿起丫鬟斟好的酒杯,一饮而尽,因着孟天博也在,脸色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兄弟两个算是彻底决裂了。 “坐吧,这么站着成什么样子。”孟夫人对孟天博冷然道。 孟天博走到许若水的身旁,本想差不多了,就带着她回去,不曾想这晚膳才开始没多久。没有按着孟夫人的吩咐坐下,反而遭了她一个白眼。 孟天启在郡主的下首坐了下去,才一落座,花厅的门突然关上了,还窜过一道黑影,“什么东西?”郡主率先发觉了。 孟天博自然熟悉这黑影的由来,他别有意味的望了许若水一眼,只见她低了头回避了过去,那道黑影便她从孟天博那里接过来的。 “没有什么东西啊,郡主是不是看错了。”孟夫人奇怪地问道。 话才说完,六盏灯笼齐刷刷起灭了,而且屋里没有一点风吹过,这让孟夫人心头一紧,说道,“快点灯,快点灯。” 花厅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丫鬟马上拿了火折子过来,才吹亮,便马上又熄灭了,“夫人,点不着。” “怎么会点不着?”孟夫人喝道,“吓到公主,我便发卖了你。” “娘,我来吧~~”孟天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那沾灯之前,吹亮火折子,以为就能点上,不料 火折子很快就灭了,而且还掉在了地上,“是谁?谁在哪里捣鬼?” 顿时,人心慌慌,郡主朝孟夫人身边靠了靠,“伯母,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放心放心,”孟夫人急忙安抚道,“我们孟府行得端做得正,浩然正气,不可能有脏东西的,而且郡主再此,就算是有脏东西也会敬畏三分的。” 郡主的心稍微安稳了些。 “娘~~~娘~~~~”两声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孟夫人~~~婆婆~~~你还记得我吗?” “谁?谁在哪里作怪?”孟夫人大声地呵斥道,这边让孟天齐把门打开,他拉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反应。 孟天博觉得十分蹊跷,本想去帮着一起打开门,却被许若水拉住了,这一拉,便晓得这一切是她可以安排的,为什么,他心里问道。 “哎,”孟天齐重重地踢了一下门,“来人啊,快来人。”可是没有人答复,门外有沙沙地响声,“婆婆~~我是白梅兰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梅兰三个字让孟夫人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伯母,您怎么了?”郡主关怀地问道,“这白梅兰是谁?您为何这么怕她。” “没事,没事!”孟夫人强壮了镇定,“到底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她真了起来,走到门口,却被突然映在门上的黑影吓了退到了桌边。 “我来看你们了,天启,婆婆,你们是不是都将我忘了?”那声音虚幻,落不了地。 “你死都死了还来做什么,再不速速离去,我找人收了你。”孟夫人颤抖着声音恐吓道。 “天启,你好狠的心,你忘记了我们的情意了吗?那天白雪红梅之下,你对我的海誓山盟,为何我不见了你都不来找我?我都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那孩子你看到了吗?如果我没死,他都会叫爹了,是个儿子呢~~”声音忽近忽远,但是让人听得很清楚。 “我的儿子?梅兰,你说什么~~~”孟天启的往事被勾了起来,那时候年少,白梅兰的确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天启,我死都好惨,我是被人推到那口井里去的,你要帮我和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梅儿,你说,你谁害你的,我会为你报仇,让你安息。”孟天启仰着天问道,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一下子花厅里静得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许若水心里一阵痛快,可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天博,那鬼魂走了没?”她钻进孟天博的怀里,手里因为兴奋而出汗。 “婆婆~~~你好恶毒,我告诉你我怀了身孕,你就将我推进古井之中,让我和我的孩子一命呜呼,我要你血债血偿~~~”那声音突然皱起,变得尖锐刺耳。 “你个淫妇,你明明是天博的妻子,为何会怀上天启的孩子,你死有余辜,你这不不守妇道的女子,就算我不收你,天也会收了你的。”孟夫人被吓得口不择言。 “娘,你说什么?”孟天启闻言,冷冷地问道。 “没,没什么~~”孟夫人急忙撇清自己,可是这个时候为时已晚,那么多人都听见了,还能有假。 “真的是你害死了梅儿,娘,你好生糊涂啊,儿子这辈子就爱过她一个人,你怎么能~~~哎。。。”孟天启重重地捶了一下门。 那道黑影突然不见了,随后便传来一阵阴森森地笑声,“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房门被用力一撞,一阵冷风直接冲开了门,孟夫人便在这一撞中大声尖叫了一声。 “点灯,快点灯,”这一次六盏一一点上,花厅又恢复了原来的通亮,“娘,”孟天启看到孟夫人睁大着双眼,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第两百三十九章 策 略(六) 孟天启根本扶不起孟夫人,便让几个丫鬟将孟夫人抬进了内室,这才发觉郡主真一脸惊悚地望着他无澜。 “郡主,今日之事肯定是有人在捣鬼,今晚您就在府中歇一晚吧。”孟天启招呼道,没有发觉郡主脸上的变化,等他一靠近,她整个人跳到了丫鬟罗依的身后,“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喊人了。”看样子吓得不清。 “郡主,没事了,您瞧现在灯都点上了,”孟天启以为郡主还在害怕刚刚那黑影,便又上前走了一不,郡主左右环视了一下,才镇定下来,尖声说道,“孟天启,原来你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大嫂,太无耻了,我怎么瞎了眼会看上你呢。” 孟天启一愣,才醒悟过来,之前那真真假假的声音说了这个事情,郡主是当场亲耳听到的,“您误会了,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就是为了破坏我和郡主的关系。” “你不要再说了,”郡主伤心得流泪,“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是诬陷?” “郡主,您听我说~~~~” “不听,我不听啊,”郡主捂着耳朵喊出来,“人面兽心,都是人面兽心,太肮脏了,一个爱恋自己的大嫂,一个害死自己的儿媳妇,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话中带着无尽的害怕和惊恐,“萝衣,我们回府。” 孟天启一听,拦着说道,“郡主,您不觉得今日之事很蹊跷吗?为何偏偏选在今晚您在的时候说,这很明显就是破坏你我的婚事。” 郡主此时哪里管得着这么多,两件事情已经重重地打击了她,“今日你若困着我,明日我就让我爹抄了你们孟府。”严厉之色不是开玩笑。 孟天启思忖了一下,只好挪开脚步,等明日查出真相再解释不迟,到时候好好哄一下便是了,郡主这才伤心欲绝地离开了孟府。 孟天启颓废地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大哥,你满意了吗?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 孟天博没有答话,许若水的行为已经给他答案了。 “哈哈哈~~~”孟天启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诡异,而且一直笑个不停。 孟天博见他这个样子,往他的后脖颈重重地一劈,笑声戛然而止,“晚秋,我先送天启回去,你回屋等我。” “嗯,”许若水乖巧地应道,这倒是头一回,孟天博没做多想便扶着孟天启走了。 “我去看看夫人,你们都收拾了吧。”许若水吩咐完便去了内室,孟夫人还未从惊悚中缓过来。 “娘,”许若水拿了手帕,给孟夫人擦拭嘴角的白沫,“我是若水,你可还记得我?” “水~~~” “嗯,我是若水,我来看您了。” “看~~~” “我在下面好冷清好孤寂,你为什么不让人给我按个灵位。” “灵~~~~” 孟夫人只能说出单个字儿来了,看许若水的眼神更加恐惧了,“你。。。。。” “我上了晚秋的身,今日还能看到你们这样,我瞑目了,”许若水将手帕摔在了孟夫人的脸上,笑着离开了内室,吩咐丫鬟们请大夫,自己出了春晖院。 宝梅正拎着包袱在外面等着,“大少奶奶,奴婢刚刚扮得还像吗?” 许若水正想夸她来着,“像,很像,宝梅,这里有两百两银子,你拿去后自谋生路,我要走了,不能带着你在身边。” “大少奶奶要去哪里,奴婢也跟去哪里,还有,烟儿妹妹还在养伤,你就不这么抛下她了吗?” 许若水顾不得这么多了,有孟天博在,烟儿不会有事的,“保重自己。”她接过宝梅手中的包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衣服换成了男装,拿着府中的对牌出去了。 除了宝梅,没有人知道许若水的离开。 孟天博安顿好孟天启之后,快速地回了凝香堂,漆黑的院子让他心里紧了紧,进屋一瞧,没有一点人声气味,之后又折回春晖院,没有看到许若水的人影,他握紧拳头,召了暗卫出来:“找一下少夫人去了哪里,找到后不要惊了她。” “是。”暗卫一闪便消失了。 孟府算是乱成一团了,孟天博将春晖堂的事情与孟老爷说了一遍,孟老爷此时也没有心力去管那些事情,只是摆摆手说道,“这些事情你处理吧,爹是管不动了,现在只想和你姨娘找个地方好好养病,不想管那些俗事了。” “爹?” “博儿,就听你爹的吧,他一辈子都没这般清闲过。”姨夫人劝儿子道。 孟天博的心思本不在府中的这些琐事之上,所以他双膝一跪,愧疚地说道,“爹,儿子不能因为府中之事弃我乌兰落族的子民而不顾,爹还是另做打算吧。“ “你~~~~”孟老爷缓了缓气说道,“可除了你,爹不放心其他人。” 姨夫人因为孟天博的一句话动容,“博儿,你还记得?” “娘,儿子不敢忘,”这便是身为乌兰落族少主的使命,姨夫人欣慰至极。 第二日,大家便都晓得孟夫人昨晚撞邪了,中了邪风,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连莎莉都回天乏术,她只说了句,“夫人身子本该好好养着,不听劝反而还饮酒,这邪风我是治不了。” 侯爷府的退婚书很快就被媒婆送了过来,那媒婆当着孟夫人和孟天启的面,将退婚书往炕几上一放,刻薄地说道,“郡主说了,孟家欺世盗名,不足为亲。” 八个字,摘了孟天启未来郡马的身份,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好说,一脸颓废地坐在炕头,头也没梳,衣服褶皱不堪。 “启。。。。启。。。”孟夫人憋足了气也仍然只能单个字儿地说。 “娘,您别说了,儿子要不是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怨。。。。”我吗?孟夫人心里凄然,儿子的埋怨让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您知道吗?当儿子知道您真的杀了梅儿时,儿子心里有多少难受,她怀的是儿子的骨肉,您的亲孙子,难道您就一点都不顾惜吗?” 第两百四十章 寻人线索 孟夫人有口不能言,她很想说她不知道白梅兰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否则她不会下拿个狠手的,“对暗夜蔷薇:魔女养成记。。。不。。。”起字还未说出口,孟夫人已经接不上气儿了,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许。。。若。。。水。” 孟天博怔怔地说道,“她人都死了还提她做什么,借王梦娇的手杀了她之后,儿子便没了回头路了。” 孟府的清晨只是安静了一会儿,便迎来了一大群人,那边是以孟太夫人为首的孟家人,杜二娘写了信回去,将府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孟老太夫人便带着二儿子孙子之类的人回了孟府。孟太夫人已是知天命之年,但是依然脚步矫健,中气十足。 孟老爷带着两个儿子给她敬茶磕头,喝过茶之后她才说话,“瞻远,你看我们也离开那么久了,今日能回到祖宅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你的弟弟弟妹,你看着安排家里的事情吧。“ 孟老爷正瞅着府中这么多的事情没人接手,便说道,“娘,儿子打算将府中的事情交给天启,有二弟帮着他,儿子放心,至于内宅之事,您看着办吧,账本和对牌都在屋里了。” 孟太夫人回来之后看到孟府比原来的豪气不知道多少倍了,心里懊悔怎么没有早些回来,更可气地是孟夫人每次在礼节之上都只送了小小一点礼,根本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还算你有孝心,你好好养病吧,府中的事情我会管好的。”这个儿子长期不在身边,孟太夫人没觉得有多少亲情在。 而孟老爷心里也是如此打算,忙活了一辈子,发现儿子不孝,妻子不贤,是有些心灰意冷了,好在姨夫人还一直陪伴在侧。 孟天博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府中的事物交托了出去,因着孟老爷的交待,孟天启只能做个打下手的,人前风光的孟家二少爷如今名声狼。被郡主退婚一事已是人尽皆知。 当日掌灯时分,孟天刚回屋,就看见烟儿和胡婆子在等候,一见他进来,烟儿就着急地问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呢?为何今日都未见到大少奶奶?还有宝梅姐姐也没见上。” 孟天博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难道和她们说大少奶奶失踪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烟儿追问道。 “大少奶奶在城里可有什么亲戚?”孟天博试着问道,其实他心底很清楚,晚秋无亲无故,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烟儿摇摇头,“奴婢以前是二少奶奶的丫鬟,二少奶奶死了之后,大少奶奶好心找夫人要了奴婢,也才这几个月的时间,奴婢不曾听说大少奶奶在城里有亲戚。” 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孟天博还是很失望,说道,“大少奶奶不见了。” “什么?”胡婆子惊讶地说道,“大少奶奶怎得突然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先下去吧,等大少奶奶回来,再过来伺候。”孟天博遣了两人下去,然后才召了暗卫出来,询问道,“大少奶奶找到没有?” 两个暗卫抱拳道,“请少主责罚,属下等还未找到少夫人。” “哗啦。。。”桌上摆得整齐的茶具一应落了地,自己怎么这般糊涂,昨晚她的异常举动早就说明了早已离去的准备,真是可恶,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离家出走而自己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思前想后,孟天博还是觉得此事与孟天启有关,但是前前后后几个月,孟天启与她连单处的机会都没有,谈何说及两人有渊源。 孟天博在花厅坐了一夜,眼眸却一刻都没有合上。 胡婆子和烟儿怎能放心,一早便过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不见了,咱们也该去找找才是,这么坐着总不是个事儿。” 孟天博身子动了动,嗓音沙哑道,“已经让人去找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少爷,”烟儿见不着许若水心里自然是着急的,哽咽道,“让奴婢也出去找找吧,大少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让奴婢有地方住,有饱饭吃,还从来不打骂奴婢,和之前的二少奶奶一样的心善,二少奶奶没了,奴婢不能再没有了大少奶奶。” 孟天博何曾会想到,自己会有一日会失去她,之前破了她的贞节,让她帮着寻找证据,这些都没有让她心生了退意,而就在孟天启被悔婚被夺家产之后消失了,“你在大少奶奶身边伺候那么久,可知道她为何总是接近二房的王姨奶奶?” 烟儿怎么会知道,不过她倒想起一件事情来,“奴婢刚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大少奶奶像及了二少奶奶,有一次王姨奶奶拿了一只簪子过来,她看都没看就说那只簪子的名字叫‘绿雪含芳’,奴婢还奇怪,不过大少奶奶说是和二少奶奶有缘,因此奴婢才打消疑虑的。” “妈妈,以前大少奶奶经常和二少奶奶说话吗?”孟天博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晚秋是否经常和许若水说话。 胡婆子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以前木讷不善言辞,整日里窝在屋里,除了您,不大和别人接触,别说是二房的二少奶奶了,就这个院子她都不怎么出去过。只是后被来撞邪了之后,她醒来便变了模样似的,人也伶俐了,话也多了。。。。” 撞邪?孟天博含着两个字,默念了好一会儿,总还是猜不透,难道她与二房的许若水有什么关系? “烟儿,二少奶奶葬在何处?”孟天博打算从从这里面入手,看着之前她对王梦娇和孟天启的恨意,想是因为二房少奶奶的事儿了。 烟儿黯淡了眼神,难过道,“二少爷和夫人没有将二少奶奶安葬,连个丧事都没有,更别说牌位了。” 烟儿的这句话提醒了孟天博,她听说孟天启借王梦娇的手杀了二房少奶奶,然后因为孟夫人没有安葬,所以才会在昨晚连孟夫人一并惊吓到了,郡主退婚,不是就两人最好的报复吗? “那么尸身呢?” 第两百四十一章 妙 庵 “那么尸身呢?”孟天博像似有了一丝线索,那便是在自己脑中没什么印象的弟妹(综穿)蔓蔓青萝。 说起这个,烟儿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二少奶奶为人宽厚,那一夜病故,不知道怎得,后院起了大火,夫人只让人收拾了骨灰说是送去妙庵放着,让师太们超渡。” 孟天博没做多少考虑,当即决定去妙庵看看,但是他一个男子,贸贸然去尼姑庵,定是要被拦下的,所以他看向了烟儿,那眼神像是已经找到人了那么富有光彩。 “一会儿你们随我出去一趟。” 备了辆简便的马车,孟天博一刻都不能等,快马加鞭去了妙庵,这是一个位于临城边郊山坳的一个小庵,平常甚少有人前往,姨夫人就是因为这里清静所以一待待了二十来年。 正值深秋,妙庵显得悄然冷寂,庵前的大树已光秃秃了,只有一个小姑子在扫地,孟天博交代了烟儿两句,才让她下马车。 烟儿左右观望了一下,才壮胆走了过去,小姑子率先过来问候,“施主~~~” “师。。。师太你好,”烟儿回礼道,瞥了瞥那扇虚掩的庵门,“我是孟府的丫鬟,想过来给二少奶奶上柱香,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姑子没做多想,端手说道,“施主请进。” 烟儿回头望了一颜马车后,跟着小姑子走了进去。庵内观音像相貌端庄慈祥,手持净瓶杨柳,烟儿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往功德箱里添了香油钱,这才对小姑子说道,“不知二少奶奶的真身放在哪里?” “施主请~~”小姑子领了烟儿进了内堂,就在那观音像的后面放了一个木盒,“这便是孟家二少奶奶的真身。” 烟儿见内堂空空,没有其他人,便先朝那一盒子骨灰拜了拜,然后又寻了借口道,“一路赶来,口渴得紧,能否再讨碗水喝。” 小姑子倒是耐心,领着烟儿往里走,出了内堂便是后院了,天井处有一口井,小姑子摇着轱辘给烟儿打水,烟儿左右张望,连个人影都没有,后院禅房传过来萦萦念经的声音,她走了过去,踮起脚尖从窗棂里看了过去,里面坐了大约十来个尼姑正在诵经,另外有一个突兀的背影,长发直铺后背,一身白色轻纱衣,烟儿不能断定她就是自己的大少奶奶。 “施主,请喝水,”小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烟儿的身后,吓了她一大跳。 “谢小师傅,”烟儿的声音传进了禅房里,让里面的人都回头看,可烟儿身量小,只看到发髻上的一只朱钗。 烟儿喝好水,转身想再看一眼究竟,可禅房房门正好打开,烟儿抬眼一望,惊喜喊了好出来,“大少奶奶,您果然在这里。” 许若水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淡然地笑了笑,“烟儿,你怎么过来了?” “呃~~~”烟儿想起孟天博的交代,说道,“奴婢是过来拜祭二少奶奶的,大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大少爷找您都找翻天了,夜不能寐,日不知食,快~~~你随奴婢一起回府吧?”烟儿拉住许若水的手,向往外拉。 许若水却没有走,她抽回双手,认真地说道,“烟儿,那里我便不回去了,你回去莫和大少爷说起我,就看你我主仆的份上,算我求你了。” “大少奶奶。。。”果真被孟天博说中,烟儿按着他说的,只好故作惋惜,“奴婢是大少奶奶的人,自然为大少奶奶考虑,奴婢只是个奴婢,多嘴的话也不说了,您能送我出去吗?以后怕是能再见到大少奶奶。” 许若水见烟儿一脸的央求,心窝软了软,点了点头。 烟儿雀跃了一下,跟着许若水出去了,好歹也算交差了,不然看到孟天博那张黑脸,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 出了庵门,许若水拉着烟儿的手,细细地交代道,“以后我不在,你和胡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少爷,吃得穿得都要细致,不可疏忽了,胡妈妈年纪大了,别让她多做重活,知道吗?” 烟儿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奴婢先上马车了,”说完,小跑上了马车,她微微掀开车帘,对许若水露出一个笑容。 许若水对她扬了扬手,便转身回庵,这一转身,却落入宽厚的怀抱之中,惊慌之余抬了看到了孟天博一张盛怒的脸,“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许若水回头望了望烟儿奸诈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被骗出来了,“你放开我,”许若水撑开他的手,“我没有躲,”她逃避地说道。 “没躲?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难道我孟天博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孟天博将她放开,这两天不见,她好像瘦了,身上的白衣衬托得她如山中的精灵一般清冷,发髻上毫无装扮,却不损她的清丽,脸上脂粉未施,却掩不住她绝色容颜。 许若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质问,再过两天便是十五了,她要在这庵里剃度出嫁,到时候一了百了,只是没想过,他会找到这里来,“从头至尾我们都是合作的关系,不是吗?” “合作?你真当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孟天博确认道。 回想这几个月的相处,从刚开始怜惜那个懵懂无知的孟天博,到后来慢慢陷入他的温柔之中,许若水一开始没发觉自己失了心,直到在这庵里静思了一天一夜,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当自己是晚秋了,占了她的位置,夺了她的夫君,良心一直不安,害怕有一日被发现,那时候又让自己情何以堪。 “你我的目的都已经达成,心愿已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一辈子困在那深潭之中,不如早一日解脱。” 许若水强忍了眼泪,故作风轻云淡道。 “我若不放开你呢?”孟天博的心猛地缩紧了。 “求你让我离开,”许若水轻轻地回应道。 孟天博从身后抱住了她,冷冽地说道,“你好狠的心,为何占据了我整个身心之后才说要离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走,就算是死,也要留在我身边。” 许若水捂住耳朵,眼泪随着摇头纷纷而下,“别再说了,我不配。。。。”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孟天博转过她的身体,“你可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做那么多事情,却为何这么对我。” 第两百四十二章 剖 白 许若水惊恐地抬起了头,他知道了什么吗? “你说什么?”她问道 “你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许家姑娘,天启的原配妻子吧?” 许若水笑了,如牡丹花盛开那般灿烂,却也如雨后梨花般那么凄美,“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才是那个不相干的人,晚秋,你的命何其好,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守着你。” 看着许若水有些失心疯的模样,孟天博蓝眸一紧,使劲摇了摇的身体,紧张道,“晚秋,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许若水用力推开了孟天博,指着他,嘶声力竭地说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晚秋,她已经死了,就在那晚她就死了。。。。” 孟天博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事情,他钳制住她,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怎可说了这般胡话,从我第一面见到你你就是晚秋了。” 晚秋,你真是好福气,说出来或许很残忍,但是不说,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许若水止了眼泪,有些贪恋他温暖的怀抱,可又不得不说出真相,“天博,”她哽咽道,“你听我说。”孟天博怕她离开自己,双手握着她微凉的柔荑,四目相对,说不出的凝重。 “还记得那日王梦娇送的枇杷膏吗?我就是吃了那个东西才死的,”许若水以自己的口气说道,“她后来又送那个东西过来,我便觉得不对劲儿,里面果然惨了毒,可想来想去,王梦娇不会愚蠢到三番两次故技重施,所以我隐隐地感到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操控。后来,天启以为你也中毒,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才知道自己是死在他的手上的,而王梦娇想我死却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孟天博一脸匪夷所思,却还是认真地继续听下去。 “想不到那晚晚秋也遭了紫嫣的毒手,我俩同时下了地狱,说出来或许你都不会相信,连阎王都不愿收我,敢我赶出了阎罗殿,只要我能回到自己的尸身中便能活过来,可是一把火将我的尸身烧成灰烬,而我误将晚秋的身体当成了自己的,醒来之后才发觉这一切都变了,我成了晚秋,成为你的妻子。” “说完了?”孟天博问道。 许若水湿了眼眸,重重地点了点头。 “晚秋啊,”孟天博再一次拉她入怀,“为何不早点和我说?” 许若水一愣,他的反应平平无奇,不着一丝波澜,便幽幽地说道,“天博,名义上,我是你弟妹。” 这该死的名分,孟天博加重了手势,“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而离开?如果是的话,我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又算什么?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晚秋,是我孟天博的妻子,在我眼里,过去的晚秋是已经死了,而过去的我不也已经过去了。” 为何他没有一丝质疑,而这般容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许若水这才觉得心慌了,“你相信?” “我为何不相信,”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过来,“如果不是这些,我找不到理由相信你为何这般恨天启和王梦娇了。” 许若水泣不成声,忍在心头的痛慢慢释放了出来。 “跟我回去吧,孟天启诱惑地说道,“我都还未和爹说你不见了,回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我就带你离开,远离一切。” “带我离开?”许若水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么府里的一切怎么办?” 孟天博伸手替她擦拭了眼泪,微笑道,“那些都不属于我。” 许若水破涕为笑,说起离开,心中还有一丝遗憾,不由地难过起来,“离开之前,我想拜祭一下爹娘,不然这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安心。” 孟天博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回府之前,将孟太夫人回府的事儿说了一遍,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许若水两度为人都不曾见过这位孟太夫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有些胆怯地问道,“我不曾见过祖母。。。” “我也没见过。。。”姨夫人当年就是不受太夫人待见才会逼迫孟老爷娶了孟夫人,孟天博自然是没见过。 马车在掌灯时分到了孟府,孟天博扶着许若水下了马车,一身素净,许若水本打算去换一件衣裳再去给孟太夫人请安的,可是孟太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得了消息,将两人直接迎到了孟太夫人的院子听松院。 孟太夫人头戴黑缎绿松石抹额,脸上布满沟壑,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晚秋,你作何这身衣裳?敢情是给别人戴孝似的,也太没了规矩吧。” 一开口就没给许若水一个好脸色。 许若水双膝跪地,垂首道,“禀祖母,前两天孙媳在妙庵给快要满半年的弟妹戴孝诵经,以求她保佑全府家中大小平安,说起来,她逝去多日,却不得一块灵牌,这着实说不过去了些,死者为大,孙媳未能给祖母请安,请祖母责罚。” 孟太夫人是个极为迷信的人,时常给庙宇捐献香油钱,对于许若水的说辞也没多少追究,倒是还点了点头,“你婆婆她做事却是没了章法,真是造孽啊,现在报应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孟太夫人说这么说,许若水倒有些吃惊,原以为太夫人会将自己责罚一顿,以显示她老人家的威望。 “叫你过来呢,是有个事情交代你去做,我左右看了人,唯有你最合适。”孟太夫人略带浑浊的眼神有些灰暗,不过看样子也不是好事情会让许若水去做,好差事通常有人抢着做。 “请祖母吩咐。” “我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天启那屋里的王姨奶奶,你替我送她回去吧,这样的人我孟府实在是要不起,身孕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玩笑开,也就你那糊涂的婆婆会相信了。” 王梦娇正被孟夫人关起来了,相对于方丽颖来说,她更为不幸,没有身孕却还到处张扬,这便让人拿了口实,反观方丽颖,事实上早有了身孕,却依然守口如瓶,等胎儿稳妥了再说,不过郡主那一招险些落了她的胎,着实风险大了些。 王第两百四十三章 王家过往 送王梦娇回去,许若水便有了机会去拜祭父母,这正和了自己的心意,便含笑应了下来,在孟太夫人眼里,这女子也忒傻了些,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会这般高兴,便扬了扬手让他们两个下去了。 走到荷池那里,许若水才开口说道,“祖母似乎并不避讳于你。。。” “因为我的存在已经对她没有威胁了,府中所有的事情我都交与二叔打理,她自然不会找我茬了。”孟天博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本不打算贪图这些。”颇为无奈。 “我想去看看王梦娇。。。。” “我陪你去。。。”两道声音拉长地消失在荷池的拐角处。王梦娇被关在春晖院的后院,就是许若水收拾出来的那个屋子里。 孟天博自觉地留在了门外,让许若水同王梦娇说话。 “吱呀。”房门一开,许若水抹黑走了进去,敏锐的耳里捕捉到一丝声响,“谁?”王梦娇声音嘶哑,有些警惕。 “表姐,是我,若水。”空洞的声音在这宽大的屋子里格外的空灵。 “若。。。若水。。。”王梦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不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若。。。若水。。。你别吓表姐啊。。。” “表姐,你为何要害我?我待你如亲生姐妹,而你却要杀害于我。” “我。。。我没有。。。”王梦娇抖着身子辩解道,“我还没有下手你就死了。” “我不信,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拉你一起下地狱,下面真的好苦,有火烧,有烫油,太可怕了,你陪我吧,陪陪我吧。。。”许若水走近了一些,身上的白衣若隐若现。 “别,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王梦娇挥舞着双手,“我只下了迷药而已,我是想你死,但是我不会下毒。” “为什么想我死?” 王梦娇吓得缩成一团,“我是因为嫉妒你,你家里的东西本来是属于我爹娘的,是你爹娘夺走了一切,是你们让我寄人篱下,我恨你们全家~~~~” 关于王家的财产一事,许若水还能回忆起来一些,当初王家老太爷儿女双全,一家幸福美满,怎知王久发娶了刘巧儿之后,便听信了媳妇之言,想要谋害王老太爷,王老太爷在弥留之际将王久发夫妇赶出了王家,绕过他们让女儿女婿继承了家业,说到底这人都是贪心惹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谁能准确地说出个一二出来,外祖这么做兴许有他的道理,我待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就差没有共事一夫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王梦娇捂着眼睛不敢看,但心中有怨气,仍想逞个口舌之快,“如果不是外主偏心你娘,现在我才是这孟家的二少奶奶,怎么会落得如此?我不甘心呀~~~我的东西成为你的了,我爱天启,你却成为他的妻子,我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如果不是郡主害我,现在我。。。” “够了,王梦娇,”许若水大声训斥道,“你醒醒,孟天启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他借你的手杀了我,现在却弃你与不理不顾,你还心心念念与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我被迷了心窍,呜呜呜呜。。。。”王梦娇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有怎样?我心甘情愿为他做着一切,”她不相信孟天启会是那样的人,以为是一派鬼话,“你以为你的鬼话会破坏我对天启的感情吗?你还是赶紧下去见你的爹娘吧?一家团聚不是更好,我爹娘当时就不应该心慈留你到现在。” 许若水不解她的意思,“我爹娘当初不是在收租的路上遇到山洪而死的吗?” “许若水,你天真,你就是死了也只是个天真的鬼,是我娘骗你爹娘出门收租,然后找人做了你爹娘,埋尸黄沙后,挖出来对你说是山洪造成的,你真是傻得可以,五六年都白活了。” 许若水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自己的爹娘当年不是意外逝去,而是刘巧儿买凶杀人,这个事实几乎让许若水站不住脚。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顿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见到孟天博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里。 迷雾中看到爹娘正朝她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唤‘水儿,水儿’,许若水看不清他们的脸,想要靠在他们的怀里,可是一靠过去便扑了个空,呼唤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爹,娘~~”许若水满头大汗,从睡梦中醒来。 “晚秋~~”孟天博一直在床榻边守着她,她环顾了一周才发觉自己已经回了凝香堂,王梦娇的话一直让萦绕在脑中,许若水难受得不能自己,“天博,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爹娘死于非命,他们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你爹娘?”孟天博皱眉问道。 “嗯。。。”许若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孟天博明白她所说的爹娘就是许家父母,他听到她泣不成声地说道,“王梦娇说我爹娘是舅母买凶杀人的,这些年我一直把他们当成亲人看待,而结果却是这样,这让我情何以堪,以后怎么面对爹娘。” 孟天博看了不忍,怜惜地抱住她,“晚秋,你想怎么做?”她想做怎么做他都会支持。 “我。。。”许若水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做不到如他们那等心狠手辣,让他们离开林城便罢了吧,我爹娘若是知道自己因为一时顾念亲情而亡,定是死了也难安,我不能让她们还在爹娘的灵位之前活着。” 让几个人离开而已,孟天博这点事情还是做得到的,鬼魅之事屡试不爽,“今晚就让他们滚出临城,如何?” 许若水抬头望了望窗外,才知道天色已经大梁,便急急忙忙地想要下炕,“祖母说要今日要送王梦娇出府,晚了怕是要耽误了。” 孟天博见她脸上仍然挂着泪,样子却已经风风火火的了,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道,“别急,怎么样也要等天黑了再说,不然青天白日的,谁会相信鬼神之事?” 许若水立刻领悟他的用意,用的就是自己骗孟夫人那一朝,昨晚王梦娇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就是吓了一大跳吗? “那我也得起来了,”许若水见他的眼神火辣辣的,有些娇羞地躲开了。 孟天博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自己为了她已经两个夜晚没有合过眼了,怎么说也要好好补偿补偿,掀了被子,他迅速钻了进去。 第两两百四十四章 悔 意 “怎得有睡下了,大白天的,真是不成样子了,哎呀~~~你别动~~~唔~~~嗯嗯~~~”在外面伺候的烟儿和胡婆子听见许若水的声音都变了,两人掩嘴一笑,悄悄退出了屋,带上房门附魔大师。 “胡妈妈,你以前为何那么凶大少奶奶啊?”烟儿问道。 胡婆子讪讪地笑了笑,“以前不了解大少奶奶,现在方知道她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少爷。” 因着孟天博已经将事物都交托了出去,孟太夫人对那他也是爱理不睬的,去没去请安也根本不在意,倒是清点起了孟府的家产,轻点过之后,她对杜二娘说道,“你们大嫂真是不孝,独享了这府中的荣华富贵,连我这个婆婆都不不放心眼里,亏我当年这般帮着她,替她赶走了那个胡人女子,回头想想还真是不值当,说起来那女子居然会是公主,我算是看走眼了。” “哎呀,娘,现在为时不晚啊,您对她好一些不就是了,您是她婆婆,还能拂了您的脸面?”杜二娘半跪在地,正在被孟太夫人捏腿呢。 “她若像你这么想的便好了,我让周妈妈去请她了,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说话,知道吗?” “知道了,娘,儿媳啊一定帮您留住她。” 正说着周妈妈已经引着姨夫人走了过来,依然是素面素服,表情淡淡的,“太夫人。” “小嫂子,坐,坐,坐,”杜二娘亲自给端了条红福明纹缎子的圆凳子过来,屋里已经点了碳了,充满暖意。 姨夫人侧着身子,坐了半边凳子。 “来来来,喝茶喝茶,”杜二娘又端了杯茶亲自递到姨夫人手上,她略展了微笑表示谢意,小口地啄着茶,等待着太夫人发话。 太夫人见她没一丝讨好恭维的意味,嗯哼了一下,开口说道,“以后啊多来我这里坐坐,咱娘两个多说说话,瞧着这么多年不见,生疏了不少。” 姨夫人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回道,“多谢太夫人,只是我看淡了世间之事,还是清静之地比较适合我。” “你~~”太夫人才说了一句便碰了个钉子,心里颇不爽快,犀利的用眼睛瞄了一眼杜二娘,那杜二娘得了示意,敞开了嘴笑道,“小嫂子,你看我们孟府这么大,想找个清净的地儿还不容易,改日让娘给你修个佛堂,每逢初一十五的,也方便你给观音娘娘上柱香。” 姨夫人是听出意味来了,可静了这么多年的心难起波澜,她低眉顺眼地说道,“等老爷的病稍微好上一些,我便回瞄庵去了。” 太夫人闻言嘀咕了一句‘不识抬举’,但思及那公主的名头,又拉不下脸,“此事再议吧,我说你好歹也是我们孟府的姨夫人,这身衣裳也忒素净了,改明儿我让二娘给你送两身鲜亮的,要是客来客往的,也不至于太难看。” 姨夫人起身,垂首道,“老爷该吃药了。” 还未等孟太夫人回过神来,姨夫人已经莲步出了厅子,气得太夫人只敲桌子,“瞧瞧,都是什么事儿啊,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她还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上,我还不让她再进这个家门了呢。” “娘,消消气,”杜二娘赶忙给她顺气儿,心里暗喜,大房的人不受待见,自己才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呢。 姨夫人出了听松苑,看到太夫人这么对她,更觉得这世间人情冷暖了,走到荷池的时候,转了个弯去了凝香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已经两日不见儿媳妇了。 姨夫人到了凝香堂的院子,只见房门紧闭,唯有丫鬟烟儿坐在台阶上打着盹,“烟儿,大少奶奶可在?” 烟儿的瞌睡虫被惊醒,随口便说道,“不在,不在。。。。”不过,抬起头知道是姨夫人,便马上改口道,“姨夫人,奴婢该打,”她故作打自己的嘴巴,“大少奶奶在屋呢,不过。。。不过大少爷也在。。。”小脸都红了。 姨夫人是过来人,很快便领悟了烟儿的意思,“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儿,”儿媳妇在便好,小夫妻可不能出了什么事儿。 “姨夫人慢走,”姨夫人转身刚走了两步,房门便开了,许若水身披细戎披风正喊住了她。 “大少奶奶,”烟儿见许若水睃了自己一眼,有些为难请地瞥了瞥眼,刚刚是自己怠慢了姨夫人,本应该通报一下的。 “还不赶紧引姨夫人进屋,”许若水吩咐道。 姨夫人又回转了过来,“本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看看,倒是打搅了你们歇息。” “姨娘说的什么话,”许若水伸手扶住了姨夫人,见她双手有些发凉,“天气渐凉了,姨娘该保重身体。” “我省得,”姨夫人进屋落了座,内室的帘子一动,孟天博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姨娘,您怎么来了?本该我带这晚秋去看您的。” “无妨,过来看看,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语气虽淡但是充满温情,许若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这话中还带着淡淡的离愁。 “姨娘,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许若水自觉有些唐突,但是心头隐隐不安,总想问个明白,孟天博是男子,虽然细腻却不懂得观察人心。 孟天博经许若水一提醒,双眸望向了姨夫人,“娘,您~~~~” “娘想好了,离开故土二十余载,是该回去瞧瞧的时候了,看你们两个夫妻恩爱,我很放心,就在这两日启程。” 这么突然?许若水之前都未曾听说过,“可爹的身子还未痊愈,您就放心离去吗?” 姨夫人苦涩地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现在太夫人回来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们两个~~~~” 许若水担忧地望了望孟天博,怎能让姨夫人只身离开孟府,去西域的路途遥远而又艰辛,为人子女怎得放心。 孟天博按了按许若水的手,问道,“晚秋,你可愿意随我离开?” 许若水并不觉得吃惊,之前已经听他提过,只是在这个时候提,莫非是想和姨夫人一同去西域,“相公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第两两百四十五章 准备离开 姨夫人颇为讶异,“博儿,晚秋,不可,西域比这里苦寒几倍不止,你们从未过去,定会受不住的” 孟天博早就听说了西域的情况,之所以之前未和许若水提及,便是怕那里生活不必临城富裕,所以才会犹豫着一直没说。 许若水嫣然一笑,握住姨夫人的手,说道,“姨娘,您忘了晚秋体内流着亦是西域的血,我也想去看看,那些有我爹的足迹。”只要是离开孟府,去哪里都好。 “大将军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的,”姨夫人眼内有些潮湿,“好,好,等莎姨给你爹看过无碍之后我们便走。” 这样一来,许若水给爹娘报仇的心思就越发急切了,可又不知道孟天博是何打算,心中的忧心便都显在了脸上。 等姨夫人告辞之后,她有些坐立不安,将王梦娇之前送的东西都找了出来,腰佩,珍珠手串等等之物,一一摆在眼前,像是又看到了许父许母当年点数着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爹,娘,女儿不孝,竟然现在才知道你们是被害的,还人贼作父,让你们这些年死都死得不安,此仇不报,女儿难以为人。” “这些东西~~~”孟天博觉得眼生得很。 “是我爹娘当年我准备的嫁妆,王梦娇据为己有,便拿了这些给我做人情,天博,你没看到,”许若水惆怅道,“她的床底下全部都是我爹娘给我的嫁妆,她居然无耻到说是她爹娘送给她的,当年我怎么瞎了眼看会不出她的野心呢。” “这不怪你,”孟天博拍了怕她的削肩,发觉衣裳有些单薄,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我何曾知晓天启会对我下手。”颇为无可奈何,孟老爷还在世,他做不出报仇一事,唯有教训一下,算是以解心头之痛。 “我舅母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能设计害我爹娘,装神弄鬼未必能吓得住她,我想这么做。。。”许若水轻声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孟天博细细听完之后,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倒是你机灵,这法子可行,此事就交予我吧,至于王梦娇,我去和祖母说,等几天再送回去。” 想不到孟天博不但没反对,还愿意帮自己,这让许若水心头一暖,说不出来的感激,但是时间上怕是要耽搁了,“姨娘那边我们该怎么说?她似乎很着急离府。” “放心吧,爹不会那么轻易让娘走的,”孟老爷原本就对姨夫人痴心不改,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地离开,而从他说话的语气中看出他有心跟随的意思,“我会让莎姨帮爹一下的。”孟天博略带戏谑地说道,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许若水有些看呆了。 孟天博借此机会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不如我们回榻上再歇歇~~~”眼内发出邪乎的光。 许若水红霞扑面,早上两人刚荒唐过,在姨夫人面前自己都已经窘迫难当了,他还想着那荒唐事,便将炕几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说了句不正经之后,就出了内室,让烟儿给她准备些热水,然后去暖阁,将那心爱之物放了起来。 孟天博自然是逗着她玩了,见她娇羞地离开,笑了笑之后,叫了小顺子出了孟府。 用过午膳,许若水才去春晖院的后院,让人备了轿子,算是给王梦娇最后的脸面,以全了十几年的姐妹情分,王梦娇昨晚受到惊吓,到现在都还未回神,浑浑噩噩地,盯着一处看。 “姨奶奶,随我上轿吧。”许若水等不下去了。 “去哪里?”她失了魂地问道。 “太夫人的意思是送你回娘家,我只是遵照她老人家的意思办。” “回娘家?”王梦娇转过头来,目露凶光,神志不清道,“为何送我回娘家,我怀了二少爷的孩子呢,你们谁敢送我回去?” 许若水摇了摇头,对身边的轿婆说道,“扶姨奶奶上轿。” “是,”两个壮实的轿婆一人一只手地拉扯着王梦娇上轿,王梦娇挣扎了几下,才有了意识,她的眼眸清明起来了,对着许若水大喊,“大少奶奶,求求你,别送我回去,让我见启哥最后一面,我求求你了。” 许若水怎会满足她,只道是遗憾叹道,“姨奶奶,现在是太夫人当家,我怎能做的了住呢,你也别为难我了,但凡我能帮得上的,我也帮上一帮。” “不~~~”王梦娇尖叫道,“我要见启哥~~~” “吵什么,”轿婆是太夫人的人,自然是带着太夫人的威严了,随手捏了一下王梦娇的细皮嫩肉,“给脸不要脸的,难道是想太夫人将你如丧家犬一般赶出去吗?” 王梦娇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行,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可以见到孟天启的,银子,对,说起银子,孟天启前两天还找她要呢,她若是能带走自己身边的银子,肯定还有机会见到孟天启的,“王姨奶奶,我的东西要带走,不然我死也不会走的。” 原是在想这个东西,王梦娇命好,碰上太夫人,要是孟夫人的话,这人一被送出府,娘家所给予的东西便会统统被收走,孟太夫人对她那一点的东西没有看在眼里,早吩咐下来,说王梦娇的东西一律清除孟府,怕是会玷污了什么似的。 “姨奶奶放心,你的东西我都已经让你收拾好了,一会儿随你一起出府。”许若水说道。 “碧儿,碧儿呢?”王梦娇在轿内问道。 “姨奶奶,奴婢在这里,”碧儿是她的丫鬟,自然是不能再留了。 “碧儿,我这里有一把钥匙,你去交给二少爷,”王梦娇小声地吩咐道,许若水全当没有听到,孟天启现在已是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理她。 烟儿正准备了许若水坐的轿子等在侧门处,等王梦娇的轿子远去了一些,她便悄悄地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说您吩咐的事情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许若水哭笑不得,敢情孟天博才是那个最想早点离开的人,想到这,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第两两百四十六章 没皮没脸 走了大约是一个多时辰,便到了王家,许若水下了轿子,亲自叩了门,看门的丫鬟打开了门,问道,“这位奶奶有何事?” 许若水朗声说道,“我是孟家的大少奶奶,今日是送你们家小姐回来的东海。” “小姐?”小丫鬟朝轿子看了看,好像不大认识。 “秋香,是谁啊~~”刘巧儿的声音响了起来,扭臀摆尾地走了出来,好奇地望了望许若水,问道,“这位奶奶是~~~” 许若水此时恨不得上去为自己的爹娘报仇,但是杀人者偿命,她不会蠢到赔上自己的性命,而且孟天博已经出手,她更应该忍住了,便笑着说道,“这位便是王夫人吧,我是孟府的大少奶奶,今日是送你们家小姐回来的。” 话音刚落,两个轿婆将轿子一斜,拽了王梦娇出来,此时王梦娇早已是没了往日神采,见到亲娘,眼泪崩堤而出,“娘~~~” “怎么回事?”刘巧儿尖锐地问道,“娇儿做了什么错事被送回来了?难道她孟府家大业大的,就可以随意糟蹋姑娘吗?” “娘,您先别问了,”王梦娇央求道,路边已经陆续凑上一些人了,有的邻居也探头探脑。 “凭什么不让我问,我儿,你若是有个什么委屈的,只管说出来。”刘巧儿发挥着市井小民的本性。 许若水指使下人先将那些箱箱盒盒地先抬进屋,在刘巧儿忿然的目光下,说道,“王夫人小声些,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多顾念着王姑娘的脸面才好,这次我是奉了我们太夫人的命,送王姑娘回来,原因嘛,哎,我都不晓得怎么说出口了。” “孟大少奶,你是吧,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罢休的,我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被他二少爷玩腻了之后又送回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一干人等都还在台阶处等着,刘巧儿不给进,臊得王梦娇只用手帕捂着脸,跺脚地说道,“娘,可否先让女儿进去?” “不成!”刘巧儿斩钉截铁道。 许若水看这对母女真是觉得好笑,奇怪了,怎么不见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舅舅呢。 “大家个评评理啊。。。”刘巧儿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甩着帕子让邻里撑腰,邻里们看热闹的比较多,大多指指点点,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 “王夫人,是这样的,”许若水看差不多了,便也不揣着了,说道,“姨奶奶假装怀有身孕,被我们夫人发现,她也没有多加责罚,只是让我送回来,另外其他之物一点没少,王夫人清点一下。” 这么一说,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 王梦娇臊得无地自容,撞了刘巧儿一下,便跑进了屋,刘巧儿紧跟着追了进去。 完成吩咐便可以打道回府了,但烟儿悄悄地说道,“大少爷在吉祥客栈等着您呢。” 许若水本该回去复命了,一听是孟天博等着她便从让烟儿给那两个轿婆一点银子,含笑道,“辛苦两位妈妈了,这些一点茶钱你们拿过去找个地方歇一歇,我难得出来一趟,想逛逛,希望两位妈妈在太夫人面前说说好话。” 有银子拿,是人都不会拒绝,尤其是娇婆了,两人相视一笑,接了过来,“多谢大少奶奶,您只管放心,奴婢会好生回太夫人的话的。” 许若水弯身道谢,上了轿子,往东大街的吉祥钱庄走去。 小顺子早就等在门口,引了许若水上了楼,见到孟天博正临窗而立,昂挺的后背让人感到一阵心安,便走了上去,柔声道,“有话回府说不是挺好?” 孟天启没转身,“我一刻都等不及了,得尽快离开就行,不然我永远都是天启的心病。” “瞧你说的,难道他还能杀了你吗?”许若水打趣道。 孟天博却没有心情开玩笑,神情严肃道,“刚刚你过来时,身后已经有人跟踪了,只是你没发觉罢了。”他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许若水顿觉了后脊梁一阵发凉,被人跟踪这等事情居然发生到自己的身上,难怪孟天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那怎么办?” “暂时没什么危险,依那两人的跟踪来看,也不是什么高手,怕只是怕他请了顶级高手过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买凶杀人,那孟天启得有银子才行,许若水至少是知道孟二老爷现在把着整个孟府的家业,孟天启只能打个下手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天启他能何处拿到银子,依祖母的意思,现在府中的产业肯定有二叔先过问一段时间才行,天启不能轻易碰上手。” “嗯,就是因为我一点都不再插手,所以祖母对我没了戒心,”孟天博冷然道,一家人彼此防备着,着实让人冷心,“我现在就是要将王家的产业都转移出来,避免天启会找上王梦娇。” “我的那些嫁妆都被带回王家了,天启定会找上门,到时候我们防不胜防,就算知晓了也没有办法。” “你还真是了解你那贪心的舅母,”孟天博鄙夷道,“我不过随口就让人散发了些消息,她便找上门来了,说好存一个月的利息是一两银子一分利,她果然上钩了,不仅拿了全部的银子过来,还把房子给当了,依我看不出多久,她就会把你的嫁妆都一并存进来。” “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将我爹娘杀害,只是现在全部的家当存进来了而已,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在眼前消失?”想起许父许母,许若水心里自然难过,恨不得将刘巧儿挫骨扬灰。 “她把房子当给了余萧余老爷,而且余老爷看爹的面子上愿意帮我一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正说着,楼下有些嚷嚷。 掌柜的上楼,恭谨说道,“少主,那王夫人又来了,这次带了很多的首饰,属下给她估了下,大约为三万两的样子,您看~~~~” “给她存,依旧是一两银子一份利。”孟天博利索地吩咐完,对许若水说道,“怎么样?果然不出我所想,这人的本性这样还真是改不了。” 许若水巴不得早日见到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天博,谢谢你~~~”发自真心的感激。 第两两百四十七章 不足之心 孟天博怜惜揉了揉她的额头,笑而不语待了半刻之后,就让人护送许若水回了孟府,到凝香堂的时候,看到春锦正等着,她见了许若水,便屈膝一下,说道,“大少奶奶,我们姨奶奶想请您过去一趟。” 许若水有些疲倦,不过去一趟方丽颖那里探探孟天启的事儿也好,便对春锦说道,“你先回去,我换洗一下便过去。” 春锦道了谢就离开了。 许若水让烟儿打了水,盥洗之后,换上了嫩黄色对襟裙衫,烟儿给披了件披风,便妥当了。离去时,还包了点糕点过去,总不能两手空空的。 接近深秋了,浣纱苑的流水都已干涸,便也少了一派生机,春锦开了门两许若水引了进来,“姨奶奶在内室,请大少奶奶过去。” 许若水“嗯”了一声,便走了进去,屋里一股子药味萦绕,床榻上的方丽颖较之前更为瘦弱了些,哪里有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光彩鲜亮。 “大表嫂,你来啦?”她掀了被子,想要下床,许若水赶忙给按住了,“都成这样了还下地,好生养着。” 方丽颖这才作罢,红着脸说道,“还以为大表嫂会因为我之前的隐瞒而生我的气儿,这下倒是显得我小气度量了,大表嫂不是那样的人。” 许若水笑着摇摇头,“你呀这般多心事做什么,好生养胎才是正理儿,这孩子可是个有福气的,郡主都没能害了他。” “大表嫂,这次我叫你过来,想问问那王梦娇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啦?我找春锦去问,下人们三缄其口,我根本问不出什么,还有表哥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是来问我王梦娇的住处,这。。。。。”方丽颖几日都不曾出门了,府里的事情自然不知晓了。 许若水思量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王梦娇被遣出府了,身孕是她假装的,我刚刚就是送她出府的,二少爷问她住址做什么,莫不是要她回来?”故作惊讶道,“糟了,送她出府是祖母的意思,二少爷该不会去质问祖母了吧?” “大表嫂多心了,表哥若是去质问太夫人,也就不来问我那姓王的住哪里了,”方丽颖听说王梦娇被遣出了府,当然是高兴了,“眼下清净了,我倒是觉得这日子舒坦许多。” 许若水赞同地点了点头,好生嘱咐了几句便要回去了,方丽颖没做多留,要知道都已经知道了,目前养胎最重要。 许若水来浣纱苑的时候,孟天启刚走,他就是来问王家的住址的,当初王梦娇正式成为小妾的时候,孟夫人将她的家底查了一遍,当初方丽颖就在身边。 孟天启那般紧张地去找王梦娇难道真是为了她手上的那些银子? 许若水在瞎猜,孟天启却已经找到了王宅,耐着性子瞧了几下门,小丫鬟才开了门,一见是个俊俏的少爷,便殷勤地问道,“您找。。。。。? “我找你们家小姐,”孟天启已经习惯了别人投来的倾慕眼神,微扬起了头,有些高傲。 “谁找我们家娇儿啊。。。”刘巧儿正从吉祥钱庄回来,因着兴奋,一路唱歌小曲过来,见了孟天启便认了出来,“二少爷,您怎么过来了?快些请进,快些请进。” 刘巧儿引了孟天启进屋,又吩咐小丫鬟将王梦娇请出来,自己则躲在偏厅,看看孟天启过来找女儿是什么事情。 王梦娇见到心上之人,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因着之前假孕一事,有些无颜见孟天启,便屈膝跪了下去,“是梦娇之前魔怔了,才会故意说有了身孕,还请二爷明白梦娇的一片真心,若不是想一心留在二爷的身边,梦娇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情来。” 孟天启本意不在此,他温柔地将王梦娇扶了起来,“起来起来,那事过去便过去,不必再自责了,我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二爷请说,“王梦娇小鸟般地偎依在了孟天启的身上。 “许若水的那些银子和首饰呢?” 王梦娇好似没听明白,抬头望了望心爱的郎君,目中满是疑惑。 “许若水遗留下来的那些首饰和银子,你不是都带了回来了?” 王梦娇高兴之中略带了失望,他果然是为了那些银子而来,“那些东西,太夫人都让人给送回来了,梦娇交予了娘打理呢,不知二爷要做何用。” 孟天启舒了一口气,东西在这便可,“让你娘把东西都拿出来,我有用,等事成之后,我便接你回府。” 王梦娇一听,喜形于色,便转身朝偏厅叫道,“娘,您出来一下。” 刘巧儿本就听着有些模糊,听女儿喊她,便拢了拢发髻才出来,“娇儿。。。你喊为娘的。。。” “娘,”王梦娇拉着她的手说道,“二爷是来接我回府的。” “真的呀?”刘巧儿惊喜道,“我就说么,二爷是长情的人,怎会是个负心汉,依我看八成是别人故意的。” 孟天启觉得刘巧儿有些聒噪,便“嗯哼”了一下,王梦娇会意,压低声音,问刘巧儿道,“娘,那些首饰和银子呢?” “你问那些做什么?” “女儿就问问。” 刘巧儿拉着王梦娇远离了两步,说道,“今日娘得了好消息,那吉祥钱庄的利钱,比别的钱庄要高出好多倍,娘把银子和首饰都给存在了那里,就连着房子,娘都给当掉了,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能收到一成的银子,极是划算。” “娘,你好生糊涂啊,那银子和首饰动不得,女儿还有用呢,”王梦娇的眼睛朝孟天启的方向眨了眨,刘巧儿立刻领会,“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 “您还是赶紧拿回来吧,这下子等着急用呢。”王梦娇焦急地说道,那是她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了,不能毁在自己的亲娘手中。 刘巧儿面露难色,“娇儿,不是娘不给你拿回来,而是拿不回来,若是娘现在去拿,也只能拿回来一半的东西,契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呢。” 第两两百四十八章 最后一搏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王梦娇依然抱着一线希望,她觉得孟天启还是爱她的,所以便将刘巧儿把首饰和银子存到吉祥钱庄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吉祥钱庄?”孟天启听着极为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只是没有那些银子,他便没了再留下的意思,撩直了长衫,他便要离去,只见王梦娇拉住了他的手,幽怨道,“二爷,你什么时候接妾身回去?” 孟天启本意不在王梦娇,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再说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王梦娇一身冰冷地瘫软在地,这难道真是报应? 孟天启出了王家,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他终于想起那个吉祥钱庄来了,“可恨,孟天博他居然给我了一个套。”想到这,便愤愤地赶回孟府,这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孟天博还在路上。 许若水清楚不出几日便有可能会离开,遂同烟儿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一遍,心中也有个底,到时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都不带走。 主仆两人正嬉闹着,房门被孟天启一脚踹了开来,发出巨响,下了两人一跳,匆匆从暖阁里走了出来,见是孟天启,诧异不已。 “孟天博呢?你让他出来~~~”孟天启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大少爷不在屋里,二少爷有事?”现在面对孟天启时已能镇定自若了。 “我等着便是了,大嫂自忙去吧~~~” 许若水微微蹲了蹲身,带着烟儿回暖阁,不料才走了两步,孟天启忽然出声道,“大嫂留步。” 许若水驻足转身,疑惑道,“二少爷何事?”这边让烟儿先下去。 孟天启将许若水从头打量了一遍,问道,“为何总觉得大嫂身上有一种熟悉之感?” 许若水一惊,因着孟天博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并没有过多地掩饰以前的言行举止,所以以前的性子自然有些流露出来,不想被孟天齐看见了,“二少爷是觉得我像及了之前的弟妹?” 孟天齐没有否认,只是眼眸一凝,有些阴鸷。 “都说我几个月前撞邪了,莫非是那二弟妹上了我的身?”许若水故作惊慌道,“都说人死了就要下地狱,除非是死不瞑目?二少爷,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嫂请说。” “外边传言颇多,一是说弟妹得了恶疾死去,二是说弟妹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无论是哪一种死法,连个灵堂都没有,你让她如何安去呢?” 孟天启戾气浮了上来,在这件事情上从未有人指责过他,就是孟老爷为了名声也不敢说太多,现在被许若水一提,难免紧张,而且除了王梦娇和自己的母亲知道之外,没有知晓,“大嫂,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好。” “二少爷,我也只是替弟妹鸣不平而已,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弟妹死于恶疾,你也不能这般待她,一把火烧了了事,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难怪最近事事不顺了。”许若水不惧他,只想将心中的怨气都发出来。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二少爷自己好好想想,不然弟妹也不会上了我的身,她只想让我为他讨个说法。” “你~~~”孟天博不由地一阵惊慌,所有的事情被说得八九不离十,好像一切都历历在目了一般,“我警告你,最好把嘴封牢一些,不然~~~” “不然怎么样~~~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少爷这般威胁不是打算将我也一并除了去吧。” 听着许若水将他心中所想都讲了出来,孟天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轻轻走到了许若水的身后,毫无声息,因此许若水都没发觉出来,她继续说道,“若是你心里有些愧疚,就将她从妙庵里接回来,上个灵位,也不枉夫妻一场。” “让你说,我让你说,”孟天启右手呈钩状,深深地掐住了许若水的喉咙,另外一只手钳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右手越来越重,许若水发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让孟天齐感到威胁,连接着生意惨败和被退婚,不能再有任何对他不利的因素存在了。 王梦娇本身就牵扯在这个事情之中,所以他不怕她会出去乱说,而近日才知道最大的危险还隐藏在府里,今日一了解,便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事情了。 随着孟天启的手劲加重,许若水慢慢觉得双脚都有些虚浮了,难道注定要死在孟天启的手上吗?前世是这样,重生后还是这样。 许若水都快绝望了,双眼缓缓闭上,天博,也许我们今生无缘,若是有来世,再续! “怎得在这站在,大少奶奶呢。”院门外传来孟天博若有似无的说话声。 “在屋里内,二少爷来了,正和大少奶奶说着话。”烟儿回道。 孟天启将许若水托在了内室,这一松,给了许若水喘息的机会,“咳~~~” 孟天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花厅里面没有人,问烟儿道,“人呢?” 烟儿一见屋里,着急道,“刚刚就在这里,不可能不见了呢,大少奶奶,二少爷。”烟儿喊开了,先去 暖阁查看。 孟天博掀了帘子,只见许若水正在孟天启的手下痛苦挣扎,而孟天启则下了狠手,一副置人于死地的神态。 “天启,你做什么?”孟天博大声喊道。 “你给我走开,不然我弄死她。”孟天启一脸的阴狠,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何故一错再错,快些放了她,我当没有发生过,”孟天博还妄想劝住孟天启,只有许若水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手上的力道又突然加重了起来。 孟天启怒目圆睁,喊道,“滚开啊,你给我滚开,信不信我现在就扭断她的脖子。” 烟儿听见内室有声音,赶过来一瞧,顿时吓住了,“大少奶奶。。。” “别喊,”孟天博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样只会让孟天齐下手更快一些,“你先出去,不要惊动别人。” 的确,烟儿的出现让孟天齐更为紧张,下手更为狠戾,许若水只觉得眼前都已经黑了,“天。。。天博,来世。。。再见。”眼皮慢慢合了上来。 第两两百四十九章 报应不爽 “啪啪,”孟天博击掌了两下,迫不得已让两个暗卫在白日里现身。“少主” 孟天博手一扬,两人跟道影子一般飞到孟天启的身后,点了他的麻穴,许若水才觉得重见了光明。 孟天博伸手接住了她,一探鼻息后,才松了口气,“晚秋,是我疏忽了~~~” 许若水敞开一个笑容,忍着喉咙的疼痛,说道,“是我太低估了他,竟不知会是这么一个狠心肠的人。” 孟天博气不打一处来,吩咐暗卫道,“弄晕他。” 还未等许若水回神,暗卫便已经点了孟天启的晕穴,“这是做什么?”她不解道。 孟天博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炕上,“太危险了,原本我是打算放过他,但是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坏主意,不得不防。” 许若水以为孟天博要对孟天启下手,赶忙说道,“天博,别~~~~”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孟天博吩咐烟儿去叫莎丽过来,看着地上一脸安详的孟天齐,两人唏嘘不已。 莎丽过来时,见到地上的人时眼眸内透着吃惊,“少主。” 大致情形与莎丽说了一下,孟天博才下了决定,“既然莎姨当年让我痴傻了那么久,我自在地生活了十几年,如今清醒了,倒不觉得比那时候自在。。。” “天博~~”许若水听出了话音,“你想让他也同你一般痴傻?” “嗯,”他点了点头,“他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远远不止这些,今日见到他对你下手,若不是你拦着,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真是作孽啊~~”莎丽叹息道,“少主的办法未尝不是个好主意。”甚为赞同。 之后,莎丽从衣袖中拿出银针,挑了根最细地,在烛火上烧了烧,擦亮了之后,才往孟天启的头上下针,等她头上都渗出了汗之后,那根针才被拔了出来,“当年我便是这样让你痴傻的,不过头部受了撞击,又会清醒过来。” 孟天博已经管不着那个时候了,离开之前必须得确保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已经入夜了,让两个暗卫将孟天启送回了屋,等明天醒过来才知道孟天启是否真的痴傻了。 这一夜,孟天博等许若水睡着了之后,自己悄悄起身出了府,这一次不能拖泥带水了,一路狂奔至吉祥钱庄,跟掌柜的一番交待,然后又朝余府的方向去了。 这一次势必将许若水的事情也一起给办了。 接下去几天,孟府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孟二少爷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痴痴颠颠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没事就追着小丫鬟玩,或者就是要吃这个那个的,全然一副孩子气,孟太夫人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顶用,说是撞了邪气才这样的。 那杜二娘是个人精儿,孟夫人的那点事情都被她打听得一清二楚了,便偷偷地和孟太夫人咬起了耳朵,“娘,您说大嫂那事儿做的是不是太缺德点?好歹人家的女儿也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就算病死了,她好歹也给立个牌位,我看天启现在这个样子,八成是将那怨气都惹出来的。” “我原以为你大嫂是个好的,所以当初将那胡人女子赶走,现在看看我们在乡下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大嫂到是将自己养得肥肥润润的,所以天启的那个媳妇她看不上,倒是瞧上了什么郡主小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就算天启再优秀,也不能高攀了那郡主,现在倒好,被人家退婚了。”太夫人不知道具体底细,自以为知道一些,便开始念叨了,“那女家女儿才死就给儿子张罗,人家怎么会死的瞑目,你去瞧瞧,找个院子给做场法事,也安安那故去的亡魂。” “知道了,娘,只是那银子。。。。”杜二娘谄笑地问道。 “去找周妈妈拿钥匙,自己看着拿吧,记得不要忘记做账了。”孟太夫人不识字,所以那些账目只由周妈妈管着。 “嗯,那儿媳妇先过去了,”杜二娘便告退了,心里乐不可滋,想着那私房钱又有增加,美着呢。 不出一日,孟府就来了很多的尼姑,许若水的骨灰也被迎了回来,这下子热闹了,许若水老远就听见了响声,便着了烟儿去看看。 那烟儿看了之后,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骨灰迎回来了。”这不难猜到,太夫人以为孟天启痴傻是自己的鬼魂在作怪,所以请人做法事,顺便给立了牌位,让许若水名正言顺进入孟家的祠堂。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是这样,许若水不禁失声哑笑,眼看着烟儿在自己的身边待得还算久了,便问道,“烟儿,不日我就要和大少爷出府去了,你可愿意跟随?” 烟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大少奶奶去哪里啊?奴婢自然是跟着了,总比被太夫人随便安置了强,再说了二少奶奶如今得以回府,以后初一十五地都有人给她上香了,奴婢也可以放心了。” 许若水嗤笑了一下,当初留了她算是不差了,这人活着不就是要有个良心嘛。 孟府敲敲打打地过了七日,总算安静了,临城也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许若水在外在炕上坐着毛袜子,是专门给孟天博做的,想起这些日子两人相处地越来越融洽,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了笑意。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孟天博进来时带着一股子冷风进来,许若水哆嗦了一下,说道,“这天气怪冷的,你怎得也不多穿些?”倒了杯热茶,给他推了过去,见他依然是长衫,也没加个毛领子,难免犯了嘀咕。 “外面下了好大一场雪,看样子是停不了了,”孟天博趁机握住了许若水的手,汲取她手中的温暖,细细地摩挲她细腻如玉的肌肤。 “这几天身子惫懒得很,我还是躺着舒服些,我在里面也能赏到外面的雪景呢,”许若水红着脸抽回了手,将那毛袜子递了过去,“试试看,合不合脚?” 第两两百五十章 天伦之乐 孟天博随手一接,说道,“看过那么多次了,你还不知道合不合脚啊,”脱了鞋子,直接穿上了,“嗯,果然是好眼劲,” 许若水含笑不语,没了那些纷扰,夫妻两个唠唠家常竟是这般惬意。 “对了,一会儿祖母要去府外施粥,你同我一起去,就算尽一点孝心吧,这里的天气越发冷了,我带你去江南走走,等入了夏,我们再往北去西域。”孟天博早就做了一番安排了,勾画来的美好轮廓让许若水向往不已。 孟府每年冬天都会给那些穷人施粥,所以孟老爷一向被人称道,以往都是他亲自去的,现在养病着,便只能由孟太夫人去了。 在许若水的脑海里,多久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穿了厚实的貂皮大氅都觉得挡不住那冷冽的寒风,和孟天博双双坐上了轿子,走了两刻钟才到门外,孟太夫人见两人出来,便将这个事情交托了出去,自己又回去了。 难民和乞丐排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底,许若水勺了粥汤水一人碗,孟天博则是一人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夫唱妇随,让人艳羡不已。 “大少奶奶。。。。。。”一声音极为熟悉,许若水抬头一望,那人的模样像极了王梦娇,不过蓬头垢面的,许若水真心希望自己看错了,“你是王姨奶奶?” “娇儿,她还认得你,真是太好了,”王梦娇的身边上来一个糟老婆子,许若水定睛一望,这人便是刘巧儿,短短十几日,两人的样子如云泥之差别。 “两位是怎么啦?”她虽知可能是孟天博的计划起作用了,但是从未想到两人是这个下场。 “都快我娘她太贪心,我家里的家产都已经被人骗光了,大少奶奶,您行行好,收留我们吧,不然我们就会饿死在街头的。”王梦娇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许若水心里极为痛快,可面露难色,“王姨奶奶,你该知道现在府里不是我当家,我做不了主,不然你进府求求太夫人看。” “进府?”王梦娇何曾不晓得这个办法,但是守门的个个眼高着呢,她身无分文,怎能通了那些守门财神,“我试过多次了,都被拦了下来,不然也不会在这等着大少奶奶了。” “大少奶奶,你行行好,带我们娇儿进府吧,我刘巧儿给你做牛做马了,”那刘巧儿说着说着就跪在地上给许若水磕头了,引来无数不解的眼光。 “这~~~”许若水后小退了一步,急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别人晓得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们,这可是有碍我们孟府的名声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刘巧儿抓住最后一个机会,拼命磕头。 “走吧,”孟天博拉住了许若水的手往回走,许若水转头往了那母女最后一眼,为她们的惨状流下最后一滴眼泪,不要怪我,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爹娘,你们安心吧,女儿为你们报仇了,那些本不该属于她们的,女儿都一一拿回来了。 回了屋,许若水久久没有说话,知道孟天博点了屋里的灯后她才有所察觉,“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是这样的下场,不过和我爹娘比起来,还是太便宜了。” 孟天博环抱着她,解释道,“若不是你舅舅当时死死地护着你爹娘的灵位,我恐怕会让她们更惨一点。” “我舅舅?”许若水突然想起来,刚刚没有看到王久发,“对了,我舅舅呢?他的性子软绵了些,所以我那舅母一大声他连气儿都不敢喘。” “你先用了晚膳,我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嗯,”许若水乖巧地点头,胡乱地拨了一点饭后就求孟天博带她出去。 孟天博却郑重其事地说道,“晚秋,现在我们离开了,便不在回来了,你可想好了?” 原来是这样,许若水虽然神情凄然,却还是展颜一笑,“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不是我的,我一点都没有带走,只是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带着烟儿一起走。” “知道了,”孟天博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院门口已经停了两顶轿子,就是为几人准备的,许若水带走的东西不多,轻松便带上了轿子。 下着大雪,整个孟府冷寂至极,没有一个小厮走动,走到门口时,许若水才发觉看门人都歪倒在地,孟天博是有预谋地,抬轿子的人都是他的人,这一路出来,便觉得一阵平静。 去了王家,从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许若水推门而入,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便是王久发了,短短几月不见,他已是一头白发,像个老年人。 “舅~~”许若水怕暴露了身份,另外一个舅字又给咽了回去,“有人吗?” 王九发木讷地转了头,“你是谁?” “这位大叔,口渴得紧,讨要一杯水喝。” “这位奶奶,你自便吧!”王九发又将头转了回去。 许若水仔细看了屋内的装扮,依然同自己出嫁时的模样一般,她走到西厅,因为爹娘的灵位就摆在那里,三柱清香正飘着白烟,定是王久发给烧的。许若水的眼眸一酸,看着灵位,在心里道,“爹,娘,女儿回来看你们了。” 她跪在地上,磕里三个响头,说道,“爹,娘,女儿不孝了,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女儿。” 香灰被吹落,像是许父许母听到了她说的话一般,“爹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说完,许若水心中从未有的轻松,这一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敞亮。 出门前多望了王九发一眼,她才走了出去,在轿子里便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舅舅他。。。? “他只是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女儿为了家中的家产而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妹夫,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我会找人照顾他的。” “王梦娇她们。。。。。” “我就知道你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孟天博溺爱捏了捏她的下巴,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找余老爷帮忙,让那刘巧儿还银子,刘巧儿的银子都存在钱庄里呢,自然取不出来,便生生将那房子给霸占了去,你舅舅当时为了你爹娘的灵位,被与老爷的手下误伤,所以才会像刚刚你看的那样。” “那一个月时间到了,刘巧儿自然能到钱庄取回银子了,不是一样可以回去的嘛?” “那钱庄是我的,我想让它关门,谁能取得上银子。”这便是孟天博的打算,吉祥钱庄早就开始筹备关门了,便以另外一种方式为孟天博赚银子。 “可是余老爷怎么还愿意摆置我爹娘的灵位?” “你呀~~~”孟天博哈哈大笑起来,“那里是你的家。” 许若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孟天博的心思远比她想的要周到缜密。 清冷的大街上驶过两个马车,他们往南方一路狂奔而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什么时候回来过,只是每年过年清明的时候,许父许母的坟头上都有纸钱在飘扬。 孟老爷的身子在莎丽的调养下有了起色,蓦然回首,他才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孟家而活,如今家业由自己的弟弟把持,亲生儿子走得走,傻得傻,便心生了凉意,打算与姨夫人离开孟府,而就在他还念及孟夫人的夫妻情分时,知道了当年孟天博摔下假山时孟夫人也有份参与,便更加心灰意冷,没过两天便带着姨夫人出了孟府,再续两人前缘。 多年以后,一位异族贵妇来到临城,听说孟府败落,不如当年鼎盛,太夫人前一年便去世了,孟二老爷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将家业败得七七八八,孟天启痴痴傻傻,混沌不知,只有一心为他的方丽颖还照顾着他,带着五岁的儿子常常有上顿没下顿。 回想当年,许若水不免惆怅,物是人非,当一切如尘埃而去,在方丽颖带着儿子回孟府的时候,她在门前留了一袋银子,母子两个看到之后对着天空拜了好几拜。 “母后,我们走吧,父王在等我们呢,俊儿好想祖父祖母,他们肯定也想快点见到俊儿呢,”一声稚气让许若水回神,她回眸看到马车内的俊逸不凡成熟贵气的孟天博,又看了看身旁的儿子乌兰落善俊,幸福满溢于胸腔,她许若水何德何能得此夫君,又何来的福气拥有这等福气,回想了这么多年,才记起阎王爷的一句话,许家为善,福及子孙,这便是她许若水的福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娘之所以为自己取名为若水,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许若水活了这么久才明白过来。 这豪华富丽的马车便是来自西域,传说四年前,一位来自中原的男子将乌纳族的人赶出了西域,重新让乌兰落族的族人重见天日,被所有人奉为新王上,这位男子便是孟天博,而这位贵妇便是失踪了多年的许若水,也就是乌兰落族的王后,此时他们正带着三岁的儿子去郊外的一个庄子里探望隐居的姨夫人和孟老爷。 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